第27章 一回出遠門,盡管非常好奇,但一步一跳跟着挑擔子的母親
還不放心……不是我說你,這麽大年紀了,護着藏着的,真是想不開的人,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見陽光的人。哥,你說是不是,你看看你,這些年,像只耗子……不敞亮……”朱桂花有些生氣。
“大妹子,來日方長,你不見外,我試試,也不見外,可好?今天啊,我心情好,一會我想出門透透氣,你剛才說你會開車?”
“會呀,不是正說着嗎?我的第二任老公,我照顧他看病啊,看景啊,他身體不好,出門這個包那個包,我哪裏拎得動,老哥,你說是不是?我就說呀,那麽,是要有一輛車的……就開上了。老哥,你別看我桂花妹妹不會念書,家裏苦,也念不起書啊,可是我不笨啊,不是因為笨不讀書的呀,這個意思,哥,你可懂……”朱桂花掏心掏肺的說。
“大妹子是個聰明人……不幹活,我們今天出去,也學學年輕人,出門吃喝玩樂。妹子,今後哇,我們結成一夥,就吃喝玩樂!”唐老齋激動地說。
“哎呀,我的哥,我說什麽來着,我的哥就是敞亮的人,健健康康的,開開心心的……過我們的日子,那多好哇。”
“那,一會就出去?”
“好啊,你指路,我開車。”
朱桂花大媽的美好生活正式啓開。
可是,別高興的太早了。
☆、49,婆媳 談話
廖梅如坐在那裏,短發,雪白的肌膚,尖巧的下巴,美麗,年輕,像30多歲的青年女子。
穿着得體,永遠是這樣精致,端莊,無懈可擊的完美。
顏涵珍則是另外一個風格,中式的服裝,花色豔而不妖,一只高檔小包暴露她對于物質的一點點追求。
“嫂子,我可不能全程陪你們,晚上我約了一個拔火罐的,哎喲,這個肩膀疼喲,快折磨死我了……”
廖梅如含笑不語。
朱繡坐在廖梅如的對面。
在旻元寺新開發的拈花古鎮,許許多多這樣的小資情調的飯店,沿着曲折的青石板街,逦逦迤迤地點綴在古鎮。
竹籬笆上,爬滿了生命力正旺盛的薔薇花。
紫荊花還沒有開。
包間不大。方桌子,高背木凳。
這樣的小包間需要提前預訂,一客300元是起步價。
朱繡的心情很複雜,如果沒有懷孕,其實,她已知道沒有懷上顏家的BB,心裏決堤過後,人有些恍惚。
但她不能退縮。
既然已經到了江洲。
顏涵珍坐在她嫂子廖梅如的左手,她比較低調,決然不會冒失地坐在廖副市長的右手。
她把朱繡從拉薩帶回的,羅莉給廖梅如的拉薩特産拿出來,說明是朱繡從拉薩來,捎來的。
也就是說,顏涓若從美國回國後,在祖國大陸轉了一些地方,最遠的一站就是拉薩。
同為身在官場,廖梅如知道羅莉在拉薩的某個地方,是北京某個區重點培養的幹部。現在的身份是援藏幹部。
江洲也派了援藏幹部。二十年了,前幾批回來後都有提拔。
羅莉總歸是江洲考出去的大學生,江洲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江湖上議論這個那個當官的,在哪裏當官,升了沒有,都是家常便飯。
羅莉的援藏時間到7月底就到期了。聽說,她提過回江洲,因為她是獨生女,家有父母。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朱繡是哪裏人?她是與顏涓若起從美國回來,再一道去拉薩的,還是他與她在拉薩不期而遇。
這,顏涵珍并沒有問,她也不想搞清楚。她一向與人為善,不喜歡拿別人為難。
她就這麽把朱繡介紹到廖梅如面前。
菜陸續上桌了,其中居然有一道西藏海拔4000米以上生長的黃金菇。
朱繡不敢多言,事實上,如果是生意場的朋友,她會高調到天上,以氣勢壓倒一切。
可是,廖梅如恰恰不是生意場的人,她是一位副市長。在這之前,她還是一位法院的院長。
因此,朱繡決定先采取沉默的戰術。
且等劇情變化,如果可能,她會把局勢反轉。
顏涵珍吃到一半時,坐不住了,說自己預約的大師傅,名氣如何如何,多麽難預約到。鐘點到了,她必須奔過去。
廖梅如揮揮手,說道:“去吧,去吧,你總是很掃興的。”
顏涵珍說:“嫂子,你這是過河拆橋啊,見到媳婦就嫌小姑了,典型的忘恩負義……”收拾完包包,溜之大吉。
也許是真有事,也許是托辭。
人家準婆婆看媳婦,是正事。作為姑姑,不好多開口。
在青螺居,小小的包間裏,現在只有朱繡與廖梅如。
廖梅如給朱繡盛了一碗羹,勸她:“多吃點,我看你氣色不是太好……”
朱繡點點頭,裝了裝可憐,低頭用調羹往嘴裏舀了兩勺。
“現在就我們倆,我……就實話實說了……我看一會你也不必隐瞞,也開誠布公可好?”廖梅如收起了笑容。
這很符合一個副市長的談話風格。
畢竟,與她一起吃飯,跟與閨蜜吃飯,不是一回事。
“阿姨,您說……”
廖梅如把吃的碗碟放到一邊,兩只小小的好看的手握到了一起:“你……這麽說吧,雖然我與你今天才見面,但是,我對你做了一點調查……”
“這?”朱繡一怔,不鏽鋼的湯匙掉到碗裏。
廖梅如裝做看不見,繼續說:“我知道的是你不姓朱,也不叫繡這個名……”
朱繡低下頭,不吃,不喝,也不看對方。
無言,有時表現默認,有時表示無奈。
“你的名字叫晏瞳,北京人,是不是?”廖梅如放低了聲音問道。
“阿姨,我是北京人不假,我姓朱,而且我也不叫晏瞳……”
“喔?”廖梅如表示吃驚:“你不是5年前就在QQ上與涓若認識,一起玩網游的那個瞳嗎?你這幾年在哪裏,我就感到奇怪了,你怎麽又纏住了我家涓若?”
“廖阿姨,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網游,我從來沒有玩過網游。”朱繡争辯了一句。
“我不信。那你是怎麽找到顏涓若的,天下有這麽巧合的事?”廖梅如仿佛自言自語。
“晏瞳?阿姨怎麽知道晏瞳?”朱繡問道。
“你不是晏瞳?可是,你認識晏瞳?這其中發生了什麽?”廖梅如追問道。
“我可以告訴你誰是晏瞳,但是,廖阿姨,你了解到晏瞳什麽?你怎麽知道有個晏瞳?”
“這樣啊,我們兩個坐到了一起,是因為我的兒子涓若。那麽,我們兩個這樣坐在這裏聊天,談話,我可以說,是千載難逢,也可能是僅此一次……”廖梅如變得十分不近人情,臉板着。
“廖阿姨,世界是很大,不是所有的擦肩而過,都有第二次重逢,但現在是網絡時代,什麽都不好說的……”朱繡冷靜地說。
“你到是提醒我了,是網絡時代,網上認識的人與遇到的事,比現實生活中多的多。你與涓若是網上認識的嗎?不然,一個在美國,一個在拉薩,怎麽認識,又是怎麽遇到的,現在,不,現在你懷上了涓若的寶寶,天,我真是頭暈……”廖梅如一開始端着的架勢,突然就垮塌了。
朱繡一招也沒用上。
這個已經爬到副市長位置上的女人,如此不堪一擊,不應該啊。
難道美人無腦是真的?
“廖阿姨,不用急呀,我們今天坐在這裏,你說談話也好,我說聊天也好,時間有的是……”朱繡笑了笑,看來這個暴脾氣的北京姑娘不想像江洲人這樣,繞來繞去,這樣要憋壞人的,廖大媽。
朱繡在心裏喊了一聲廖大媽,意思是,你別端着了,你是副市長不假,你領導江洲200也不假。哦,不對,廖大媽,你領導不了200萬江洲人,你只是一個副的市長,分管條口有限,你是多少個常委中的一個,其實你說什麽看起來都算數,其實什麽都算不得數。
朱繡是誰,她的老父親……
對啊,晏瞳是她妹妹,廖梅如既然說做過調查,那她一定知道晏瞳的父親是誰。
朱繡與晏瞳是孿生姐妹,她妹妹跟了父親姓,她這個做姐姐的跟了母親姓。
廖梅如不可能知道得這麽多。
☆、50,母愛 覺醒
背景音樂很讓人放松,是朱繡喜歡的班德瑞的《One Day in Spring》。每每聽到,都能身心俱安,熱愛生活,滿血複活。
“涓若知道你多少?”美女廖副市長換了一種口吻。
呵呵,她太嚴肅了,她居然面對美食,一筷子都不伸。
廖大媽,你太嚴肅了,而且,好像副市長的逼格也不怎麽高哦。
作為一個準婆婆,而且是一名副市長,應該有的淡定呢?含蓄呢?
“阿姨,我覺得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兒子。”
“這個,好吧。那麽,他知道你花一百萬買了溫泉公寓的房子了嗎?”廖梅如有些尴尬,她其實是想吃飯的,但習慣使然,這個漂亮的女人在會議桌上坐慣了,不習慣談話的時候手裏拿根筷子。
可是,朱繡臉色不好,人家很需要營養。
一桌子的美食,她享受的很。
“買房子,哈,看來什麽事都瞞不住阿姨啊,我上午才付了款,買了一套溫泉公寓。”朱繡一邊吃一邊說。
“房産證是你一個人的名字,看來你很有錢,這點,涓若知道嗎?”
“他,還是那句話,廖阿姨,你應該去問涓若呀。他知道不知道我有錢,我想,兒子嘛,應該總是比娘聰明的……”朱繡調皮了一句。
“什麽意思,你很聰明?”
“啊,我好像沒這意思吧,阿姨,我感覺你對我有些敵意,你我初次見面,哪來的成見?這又是為什麽?”
“敵意?對不起,可能我習慣了,不是有意的……”廖梅如勉強笑了一下。
“有敵意也不要緊,婆媳嘛,能做朋友的不多……”
“你好像很有經驗?”
“沒經驗,沒文化,放心,我沒離過婚,沒有婚史……”朱繡笑着說。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買房,一百萬現金,刷的是現金卡……”廖梅如盯着問。
呵,果然是小地方,這種事,開發商保密還來不及,居然把客戶信息這樣通風報信的。
朱繡有片刻的後悔在江洲買什麽溫泉公寓,但那不是因為懷孕假象嗎,如果是昨晚,不,即使是一大早,那個該死的例 假來了,她也不至于在江洲買這套概念房。
“有沒有錢,這個不好說。多少算有錢?即使有錢,肯不肯投資房産也是一個問題……”朱繡還是一張笑臉。
今天,在廖副市長加準婆婆面前,她,就是打不垮的小強,誓将笑臉進行到底。
畢竟,準媳婦第一次見準婆婆,不能幹仗。
即使談不成,将來朱繡不嫁給她兒子,也要給人家留下良好的有教養的印象。
咱大美妞朱繡大氣着呢。
“100萬,現金,付款眼睛不帶眨的,我想,你的确不是晏瞳。”廖梅如嘆了口氣。
這口氣嘆的意味無窮。
“阿姨,我是好奇,你怎麽知道晏瞳的?晏瞳與你有什麽關系?”朱繡問道。
“這個呀,晏瞳,說來真是話長,這個女孩差點毀了涓若,那時候啊,老顏還活着,他發現這個叫晏瞳的天天纏着涓若打網游,你不知道,我們夫妻二人,為了這個晏瞳,心都碎了……涓若完全放棄學習,跟我們捉迷藏,在網吧打游戲,廢寝忘食……”
“哦,太過分了……”朱繡忘了吃飯,氣憤地說了一句。
“還有更過分的,一直到涓若高三,他鬧着要退學,專門打網游,這個叫晏瞳的還不放過,我與他爸爸呀,都曾跪下來求過涓若,要他清醒清醒,可是眼淚流幹了,他執迷不悟……他爸爸……”廖梅如說不下去,眼淚說來就來了,吧搭吧搭地掉桌上。
朱繡不知道是站起來去安慰她,還是讓她別說了。
唉,都是她的同胞妹妹做的好事,那些年,她離家出走,電腦給了妹妹。
妹妹用了朱繡的電腦,QQ上的名字任她變換着用。朱繡怎麽知道這事後來帶來的嚴重性。
晏瞳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她腦子好,成績好,即使天天打游戲,一樣考上了名校。
但,朱繡滿腔滿腹的話,不知道如何說起。
因為,她那個妹妹,比涓若大,她在完成大學教育,走上工作崗位後,還沉湎于網游,的确,她害了涓若。
朱繡還不想把責任全推到她妹妹身上。
“涓若的爸爸知道晏瞳的吧?”朱繡試探了一句。
“他爸爸是電腦高手,知道那個晏瞳,可是,不知道到哪裏去找她,只能管好自己的兒子,可是也管不住啊,只能傷心陪伴,總算熬到了他高考結束,可是,可能受了刺激,後來工作中又出現了麻煩……”廖梅如一直都是哭,一邊哭一邊回憶,這一份淩遲般的回憶,朱繡深深震撼了。
作為父母,多麽不容易。
她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朱繡在高一時,突然愛上了一個同班男生。爸爸狠狠地罵了她,媽媽又不站在她這邊,加上朱繡一直覺得爸爸偏愛妹妹晏瞳,讓她很傷心,幹脆一走了之,離家出走。要不是一路上,父親暗中派人跟着保護,一個十六七歲的女生,将會遇到什麽,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涓若,唉,我們都曾不懂事,讓父母操心了……”朱繡安慰了一句。
“好不容易他大學畢業了,我們給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又是死活不肯在國內,說是他爸爸就是一個例子,好人沒好報……”廖梅如氣憤地說。
“阿姨,我問句不應該問的話,你與涓若的爸爸離婚了嗎?在什麽時候?”朱繡遲疑着問,她覺得這個問題非問不可。
“這個,唉,涓若不肯在國內工作,老顏突然說要到省裏一家國企做老總,并堅持要離婚,你知道的,我跟他爸爸感情一直非常好……我要是知道他鬧着離婚的真實原因,我是怎麽都不答應的……”廖梅如的傷感很真實。
“可是,你還是離婚了,因為涓若要出國,要用錢,顏爸爸為兒子犯了錯,怕連累你……”朱繡說道。
“涓若跟你說的嗎?”廖梅如有些警覺。
“涓若沒有說。”朱繡肯定地答道。
“晏瞳是誰,你知道的吧?”廖梅如又迂回了回來。
“阿姨……”
“知道。那——她……她爸爸是誰你也知道的吧?”廖梅如吞吞吐吐地問。
“晏瞳她爸爸?阿姨知道什麽,朱繡想聽聽。”
“晏瞳她爸爸是副國級幹部,分管我們省的政法工作……”廖梅如說道。
“這個,朱繡知道。”朱繡低低的說了一句。
“那,你是,你不是商人,你是來調查的?”廖梅如“騰”地站了起來。
“阿姨,阿姨,這哪兒跟哪兒啊,阿姨你多慮了。”朱繡跟着站起來。
“繡,顏家的事,傷我的心。我不能讓這件事就這麽了了……我對不起涓若他爸……”廖梅如又哭起來。
“阿姨與羅莉有沒有聯系?”朱繡轉移話題道。
“羅莉,你與她是朋友?”廖梅如問道。
“算是吧,交往不多。”
“羅莉是涓若的同班同學,我,不,涓若的爸爸很不喜歡她,她成績好,肯上進,涓若的爸爸曾經到學校裏求她幫幫涓若,可是,最終她傷了涓若不輕,為了她,涓若想過自殺……”
“這,這不是真的,不會,阿姨,我見過羅莉,涓若不會喜歡她,她配不上我們涓若……這不可能,涓若也不可能自殺……”朱繡心頭的震撼,讓她一口氣說了幾句不可能。
“你這麽相信涓若?”廖梅如問道。
“不僅僅是信任,是愛他。他是無害的,是需要溫暖的……”說完這句,朱繡掉淚了。
她說這話之前還不能确定,她有多麽愛涓若,說完這句,她哭了,她真的非常想念那個高大英俊善良的涓若。
他是善良的,從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确信,他善良優秀。
廖梅如突然眼睛裏就有了淚水。
她的這句“他是需要溫暖的”,一下子撬開了母親心頭的堅冰。
這些年,她多麽冷漠。
她幾乎是責怪、怨恨兒子到冷漠萬分,沒有想到在兒子成長的路上,母愛應該是堅強的、有力的,不離不棄的。
做媽媽的是有責任的。
幾乎是在瞬間,她喜歡上對面的女孩。
她是多麽明理,多麽頑強,多麽信任涓若。
☆、51,美人 無計
“阿姨,吃點菜吧,我看你很瘦呢。”朱繡看到廖梅如的傷感,于心不忍。
“好,聽你的。繡,你在江洲事情辦完,下一步怎麽想的?”廖梅如拿起了筷子,但一看菜都涼了,遂按鈴請服務員進來把菜撤去加熱。
“我呀,江洲這裏的确沒有我什麽事了,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涓若希望我跟你聊聊,他其實特別惦記你,他說過,在這個世上,他最愛最愛的就是你,他甚至說過,因為你的優秀,他覺得自己怎麽努力都是失敗……瞧瞧他多幼稚。他選擇去美國,是因為,他一直覺得辜負了你們,是要懲罰自己……”
“他就是這麽不懂事,是懲罰他自己還是懲罰我?”廖梅如哽咽着說了這麽一句。
“他的選擇沒有錯。畢竟,他靠自己的努力,現在相當出色……”朱繡低聲說。
“哦,這,是真的。他任何時候知道努力,都不晚,都會非常出色……只是我不太懂這個道理……”廖梅如的眼淚立刻又下來了,不知道朱繡的什麽話又觸到了她的淚點。
她的軟弱讓人不可思議。
她為什麽至今仍舊這麽軟弱?
她內心的隐痛,誰能夠幫她解除?
可見,她并不像她外表看起來的那樣,獨立、勇敢。
她的內心是被親情瓦解的。
“繡,你與涓若認識時間不長,難得你這麽體恤與了解他,他現在這樣,的确全靠他自己,這是我與老顏都想不到的……”
“嗯,可是,我覺得中國的父母都太緊張了,也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是的,看來是的,我們給他的不全是正面的東西,今天跟繡兒一席談,我明白了許多,以前我一向從他身上發現缺點,沒有在自己身上找根源……”
“阿姨,你也別自責,畢竟涓若從前那樣是不懂事……”朱繡示意菜加熱過了,兩個人吃菜吧。
廖梅如心情好了一些,她又想起什麽,問道:“晏瞳跟你很像,尤其是眼睛,你與她都不太像純的漢族人……”
“阿姨的意思,晏瞳與我很像?你見過晏瞳?”朱繡試探地問。
“晏瞳,這名字比較特別,網上查到的,她在最高檢工作,你知道的,在司法系統工作的人員,都會有公示……阿姨原來是在政法系統工作的,知道得多些……”廖梅如坦然地說。
“公示上有照片?”朱繡進一步問。
“這,并沒有,但,涓若的爸爸以前在QQ上發現過晏瞳貼的照片,是一張遛狗的照片……他喊我看過。今天見到你,想起來,的确你與她長的很像……”
“真是天下何處不逢君,想不到晏瞳與我,都與涓若有交往,阿姨所以覺得不可思議……”朱繡繼續試探道。
“要是你,我只能這麽想,你主動找到了涓若,兩個人又聯系上了,那,從感情上說,我是不能接受的,我想老顏在世的話,也不會答應……”
“明白的,可是,阿姨有沒有想過我怎麽與晏瞳很像?”
“這個?你的意思是你與晏瞳的确是有關系的?”廖梅如有些迷糊了。
“那,阿姨我問你,羅莉呢,她那麽優秀,顏爸爸要是在世的話,會不會答應涓若與羅莉成為夫妻……”朱繡好奇地問。
“這個,還真是說不清,涓若的爸爸不喜歡羅莉,認為她過于狷狂了,涓若跟她不會幸福,但我個人,還比較欣賞她……”
“阿姨喜歡羅莉當自己的兒媳婦?”朱繡盯着問,心裏有些不痛快。
“這,不是涓若選擇你了嗎?”廖梅如趕緊改口道。
“那,阿姨認為涓若如果選擇的話,會選擇羅莉還是我?”
“你,涓若怎麽想的,我猜不到,他應該會選擇你吧?”廖梅如說。
“為什麽,因為朱繡我錢多吧,涓若在美國,對人的選擇更物質化一點?”
“不是,或許,我說不清,要說更物質化,國人現在還不算物質化嗎,比起美國人有過之無不及。借用你一上來問我的話,你很有錢嗎,你有多少錢?有多少錢算是有錢?”廖梅如還是問出來了,看來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
“關于錢,我的胃口很大,不賺到3個億,我不會離開商界。”朱繡笑着說。
“那,離目标還有多遠?”廖副市長梅如美女有些不信,3個億,不是300萬,居然說的那麽輕松。
“一半一半吧,而且我的財富積累是加速度的,用不了幾年。”朱繡的自信一點點回歸。
她不會願意做小媳婦,何況現在連準媳婦都不是。
“不可想象。”廖梅如不置可否。
你廖大媽當然不可想象,但你兒子精明着呢,他曉得我的財力。
朱繡是什麽人?當她翻開顏涵瑛的冊頁,看到他記下的秘密時,腦子裏迅速地算了一筆賬,他,涓若的爸爸在省某國企業擔任老板時,非法賺的錢,不會超過1000萬,可是,就為這1000萬,他抛棄了妻子,美其名曰,保護妻子的政治清白,這錢可能轉到了涓若的名下,供他讀學費昂貴的名校。
然後呢,顏涵瑛像一片秋葉的飄落,正如判案官定罪的:畏罪自殺。
這才多少錢?
這才多少錢?經不起問。
可憐的涓若,這筆債,叫你如何還?叫你還又是多麽不公平!
千年一嘆。
如今冊頁在朱繡這裏,她言出必諾,一定帶給顏涓若。
這是他父親的秘密。
經過今晚的敘談,朱繡不想過高地估計廖梅如。
美人無腦。
至理名言。
朱繡目前還不想告訴廖梅如她與晏瞳的關系,因為,她對于将來會不會進顏家的門,拿不定主意了。
“什麽時候去美國,涓若把材料寄來了嗎?”廖梅如問。
“材料?什麽材料?”朱繡有些不明白。
“你去美國,涓若要把相關材料寄給你呀,不然,你怎麽去?”
“哦,我到忘了。”朱繡回過神來。
“看你,糊裏糊塗的。”廖梅如嗔道。
朱繡心裏覺得好笑,拜托,廖大媽,廖副市長,我看你還是快點退二線回家抱孫子吧,腦子裏哪裏有那麽多的想當然。我朱繡20歲不到就是美國公民了,你都想哪裏去了,我還要涓若先生一拖一?好笑。
“阿姨,我去之前,你可有什麽東西讓我帶給涓若的?”
“沒有啦,我從來不知道要準備什麽。以前問他要不要錢,現在嘛,錢也不要準備的……”廖梅如有些失落。
呵呵,這就是一窮二白的母愛。可是,她自己卻一直懷有執念,覺得她是一個成功的女人,受人追捧。
人們追捧她什麽呢?副市長的權力嗎?
拜托,現在講的是人民的公仆。在位不作為,沒能力作為,百姓照樣吐你。
果然,政界女強人,都不是一般的生物。
好吧,朱繡可不肯空着手去,明天,她要跑遍江洲,找涓若愛吃的東西,帶給大洋彼岸的他。
她的心愛的男人。
☆、52,故事 開篇
朱桂花像一縷白月光,輕盈地擠進了唐老齋的公寓。
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匪夷所思。
可是,她又一次成功了。
“唐先生,今天你一定要聽我的話,好不好?”朱桂花一大早起了床,滿血複活,證據親和。
她的身上具有許多婦女的美德:勤勞,清潔。
不幹活,她就失去生活的樂趣。
今天,她必須要做清潔工作了,目标對準了唐老齋昏暗幽閉的卧室。
同時,她的身上還具有許多婦女不具備的品德:厚顏加無恥。
她的每句話幾乎都是謊言,除非那句話:吃飯吧,我餓了。
凡事相生相克。
唐老齋是座古堡,需要朱桂花這種人,她是人肉TNT。不炸他一個魚死網破,人家就在那裏端着,扭怩着,閉口不言。
可是,他揣着一肚子的秘密,難道去見馬克思時,去彙報?
那麽大的卧室,充斥着莫名其妙的東西,充塞在各個角落。每個角落都标注着兩個字:貪婪。側着身子才能夠躺到床上的唐老齋是極沒有安全感的。
想到有可能某天朱桂花女士會躺在唐先生的枕邊,朱桂花打掃衛生的沖動更猛烈了。
唐先生像一根煮熟的面條一樣柔順。
他答應了,這個房間悉聽尊便。
這簡直是破天荒。
畢竟唐先生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兒。
他知道适時務者為俊傑。
他多麽想與朱桂花共渡餘生,讓每一天都充滿陽光。
且慢,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唐老先生年初那麽一暈厥,後來留下了一個後遺症,經常頭眩,只那麽一兩秒,一眩,就恢複正常。
一眩,就恢複正常。
如果一眩不恢複正常呢?
所以呀,身邊要有一個50歲的,漂亮的,活力的婦人,像一只斑讕的蜜蜂,整天嗡嗡。
你說說,你們說說,如果這個叫朱桂花的,飛來了,又飛走了,他唐老齋到哪裏再去找一只美麗的蜜蜂?
她,說透了,不就是沖錢來的嗎?
給她!
給誰都不如給她!
她是上天派來的天使也好,惡魔也好,憑她半夜裏還能夠關心他,在冬天,注意,大波士頓的冬天半夜零下20多度有沒有,她因為擔心他挂掉,赤腳穿着拖鞋,送他去看醫生。
這是什麽精神,這是救死扶傷的精神。
他老眼昏花,但還是看到了深刻的人性的一面。
她,骨子裏是善良的。
有此,足夠。
眼睛一閉,王是王了。他的家當,他一直攥在手裏,藏在床下,鎖在櫃裏,捆在舊衣裏的金銀財寶也或者破銅爛鐵,全都暴露在朱桂花的眼光之下。
包括隐藏在他腦部最深處,一直秘而不宣的秋妃。
他的精神戀人。
他也要毫無保留地放棄了。
朱桂花具有一流的做人的思想工作的智慧與水平。
唐老齋沿着薔薇花開的小徑,以及結滿櫻桃與李子的林子,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
他藏胞把家丢給朱桂花去整理。
跟過去告別,原來也不過是眼睛一閉,愛誰誰這麽容易。
執念啊。
他想到了他的人生。
他的人生一經揭開,酸甜苦辣,他會與身邊的這個年輕美麗的婦人分享,想到這,他首先想到的是說說他的前兩次婚姻。第一任鮑文鸾,青梅竹馬,伉俪情深,但寡淡如白開水,那時他還是能夠喝一點白酒的。第二任,是名演員,她的底色是秋妃。這才是致命的,她就像一張被歷史封存的膠片,底片上明明是秋妃,洗印出來,卻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名叫沈瓊蓮。
沈瓊蓮其實是以一名小三角色進入的,唐老齋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麽他明明那麽愛原配鮑文鸾,為什麽他出軌了。
鮑文鸾應該像別的女人那樣大吵大鬧的,可是她沒有。
她天天以淚洗面,結果早早地殁了。
沈瓊蓮最初給他的,是正宗的愛情。
也有過風花雪月,也有過荷爾蒙亂飛。
唐老齋老了,可是他年輕時候也是瘋狂的。
蓮,恰恰又是秋妃的小名。
莫名糾纏,生死相扣。
白頭老翁在,閑坐說前妻。
此為後話。
唐老齋在朱桂花面前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掏得空空的,卻五髒六腑都透斥。
有時,看着朱桂花清澈美麗的大眼睛,他,真的,他居然有了一種沖動。
他想去吻一吻她的眼睛。
每每聽到扼腕時,朱桂花會來一句:我的好哥哥也,你好糊塗。
這時的朱桂花已不是一個凡人,而是神甫。
朱繡一腳跨到了美國的領土上。她沒有急着找顏涓若。
嘿,沒有懷上顏家的種,這麽急着相見也是尴尬,且靜候機遇吧。
朱繡去找她的親媽,親媽早些年就移民到了美國,她是一位資深的音樂人,大學客座音樂教授。
有一顆詩心,加音樂的靈魂。
“媽媽,這次我是來看你的,但不是專程,過天我要去一趟波士頓……”朱繡放在行李,沒來得及休息,就跟媽媽彙報行程。
“遠不遠,我送你……”朱繡的媽媽說。
“不用,我都這麽大了,丢不了。”
“知道,野姑娘。媽媽是想跟你多處處,說說話,在這裏啊,唉,适應寂寞要多難……”朱繡的媽媽說。
“那,我是去看男朋友呢,你去不去?”
“更要去啊,在哪個州,我們開車去,看過後我們旅游去,不旅游也行,我們到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看看去,看完再到自然歷史博物館和紐約海登天文館轉轉。博物館收藏了300萬件展品,值得看看……”
“媽,是不是人老了都喜歡看收藏品?”朱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