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回出遠門,盡管非常好奇,但一步一跳跟着挑擔子的母親
會組委會的負責人專門找過他,說顏涓若可以自己找搭檔,只要節目出彩。
在短時間內,就可以拿出一臺像樣的晚會,對于這所著名大學來說,不缺顏涓若這樣的人才,但拉《梁祝》能夠拉到人心裏,讓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除了何占豪陳剛,大學裏這樣的非專業人才不多。
要是他夠大膽,在中學前,他就可以開小型個人演奏會。
那一次把要強的媽媽廖梅如的臉就丢光了呢。
一天數遍,一周下來,《梁祝》感覺全回來了。
這天顏涓若帶了自己的小提琴,來到了桐花路。
未及門口,就聽到悠揚的音樂如泣如訴。
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大提琴上流瀉下來的音樂,正是《梁祝》。
擡頭望望難得湛藍的天空,顏涓若站住了,原地不動。
他被渾厚的動人心肺的音樂吸引住了。
心頭百感交集。
不用看,他知道能拉出如此婉轉動聽的大提琴的,只有音樂坊的如畫女子,她叫什麽名字不重要,顏涓若用如畫來指代她,斷乎是确切的。
都說第一印象很準。
她,亭亭玉立,貌美膚白。
很有中國淑女範。
是一個衣食足知榮辱的家庭培養出來的好女孩。
如果用中國畫來形容她,那就是如畫。
顏涓若沒有費什麽勁就得到了如畫的同意,與他同臺演出。
只能說如畫是一個酷愛音樂的人。
巧的是,如畫與顏涓若是校友,她的家與大學同在一條街。
藝術學院的正宗科班生。
兩個人磨合了一陣,互相之間偶爾欣賞,更多的是提出建議。
顏涓若真心覺得自己底子薄,與如畫比,差了太多,但切磋技藝讓他水平提高了不少。
飛機在太平洋上空飛行,顏涓若沉浸在回憶裏,沒有注意到,機身外,雲層之下,正在下一場春雨。
隔兩天就是清明了,顏涓若有心去父親的墳上祭掃,無奈,這次假期太短,他又在其他地方游蕩了十天左右。眼看假期已到,他得趕緊回到波士頓。
這次工作變動,回江洲也沒有跟媽媽彙報。
50歲出頭的人了,一個女性,真的沒必要争太多,可是,顏涓若知道廖梅如身在官途,有自己的不得已。
他想起了他大學第一學期快結束的時候,因為快結束了,怕與期中考時一樣出醜,考出單科全班倒數的成績,元旦晚會後,他就把精力投入到了學習中,關于廖梅如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廖梅如如行刀背,與江洲歷年來最大的貪賄案糾纏在一起,要查個水落石出,談何容易。
從上海起飛的國際航班,終點在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矶機場,上午10點左右,飛機降落。
在加州,顏涓若将有5個小時的時間。
加州,顏公子回來了。
這個機場他非常熟悉。
他的本科與兩年碩士,都是在加州讀完的。
轉機,到傍晚,顏涓若将坐美國國內的航班,直飛波士頓。
顏涓若提了一只行李箱,準備到咖啡吧小坐。
他有許多事情要網上解決。
這只行李箱是北京妞現在身份是尼泊爾商人的朱繡,萬裏迢迢趕去上海,親手送他的。
從拉薩趕到上海浦東國際機場,把精挑細選的好東西帶給他。這種情意,無需多說。
是一只外殼草綠的手推箱,拎來拎去,現在成了累贅。
他不知道箱子裏面是什麽。
剛剛連上網,跟家裏報個平安。
朱繡的微信消息就到了:“老公,安啦?”
顏涓若有些苦笑,這匆匆回國一趟,成了別人的老公了。
他回了個笑臉,一個字也沒有給她。
唉,這裏還有留言。
“山有木兮?”顏涓若念了兩遍。
這個人記性出奇的好。
山有木兮=陳宸=山西太行山=醜丫頭=哈佛冷門專業博士=等于半失業……
顏涓若的頭腦中,依次排出這許多信息。
他哪裏有空跟這個醜姑娘絮叨,等回到大波士頓,把他從江洲帶回來的秋妃資料及一本《枕鶴記》全文校注轉給她,也算仁至義盡了。
有哪個比他更厚道?
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在美國的中國留學生?
沒有。
那個醜姑娘,誰肯會為她折腰?
但,顏涓若想,做人要厚道,何況這個醜姑娘,對江洲秋妃表現出的熱情,似乎從來沒有見過。
顏涓若知道廖梅如是秋妃學術研究會的會長,耳朵刮到過。
這也算是為家鄉的文化事業做貢獻。
不管怎麽說,一個哈佛的文學類的博士,要研究江洲的一個古代女官,這位女官還是位詩人,都是值得幫忙帶些資料來美國的。
可是,對方還在樂此不疲地按着微信錄音鍵,錄音一波一波的。
“喂,帥哥,是我……”
“喂,快回美國了吧,也沒聽說你回江洲不來美國了呀……”
“顏帥哥,我已離開波士頓了,離開了萬惡的唐老齋……我到亞拉巴馬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很快我會得到綠卡,然後順理成章改變國籍,老天幫我,知道嘛,我到大學教本科生了,開設莎士比亞研究課程……”
“你會聽我的留言嗎?聽到的話,嗯叽一聲,別擔心,本姑娘自知貌醜,不追你,大帥哥,我保證不追你,不纏你……”
“嗯一聲吧,我知道,你開着手機,看着微信呢……”
陳宸對着微信就了一串話。
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準備繼續對顏涓若隔空喊話。
她了解顏涓若的德性,吊樣,拽樣,半死不活相。
可是,她真的有事相求。
“嗯,別吵,人沒死。”顏涓若在微信裏也說話了。
“天,是你,顏大帥,回來啦!發個地址,在哪裏?”陳宸大腦有問題,且得寸進尺。
顏涓若對着手機上的百度地圖,拍了一張照片,傳給又胖又醜,但說真的,純真的有點可愛的陳宸。
“啊,你在加州?你在機場?你在哪個航站?我來找你……”陳宸激動得顫抖。
“拜托,本公子很忙,路過……”
“我也是路過,來接一個學友……正好在機場,你別動,我對着地圖來找你……你別動啊……”看把陳宸激動的。
“好,你動,你動得了,我不動,切……”顏涓若真的有許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通過手機聯絡。但陳宸既然在機場,帶的秋妃研究資料,正好可以給她。
這些資料還是姑姑顏涵珍熱情搜集的。
姑姑說:“既然海外有人熱心研究秋妃,那是好事啊,秋妃的影響完全可以涉及到國外……不是有個叫賽珍珠的嗎?她一個寫書的,跟秋妃差不多……”
“拜托,有你這麽比較的嗎?賽珍珠在中國生活了幾十年,號稱是中國的女兒。她獲得過文學上的最高獎諾貝爾文學獎,秋妃?你們也太拔高了吧,她也就是一個宮中妃子……哎喲喂,這都怎麽了,只要說到秋妃,一個個像中毒了似的……”顏涓若啐道。
“你小孩子哪裏懂。而且啊,你是江洲人,要知道江洲的這個名人重量……這樣,你把這些資料給你的哈佛女同學……”
“哈佛女同學?唉,你真會扯。我要是她同學,在美國怎麽混……”顏涓若說。
“好,你了不起,看不起文學研究的。但有人願意研究啊。我找的資料都是官方的,可信程度高……”顏涵珍把一疊材料抛給侄子。
“官方?研究一個古代宮中女官,為什麽要官方?也官方不了呀?你們的秋妃學術研究會,本身就是民間團體組織……姑啊,你真是拎不清……”
“好好好,姑拎不清,你媽媽拎得清……可是,你問我索取的雍正朝淺藍色梅瓶,你可要拎得清,價值不菲,将來你娶老婆,姑這也就是大禮了……”顏涵珍看來有點心疼。
“姑,你要搞清楚,将來你百年後,你的東西,啊,你的哪樣值錢的寶貝,不是我這個唯一的侄子的?啊,你說說。早給也是給,晚給也是給,晚給不如早給……”顏涓若打趣道。
“唉,說來全是淚哦,可惜了我那麽許多寶貝……你可要對我好點,不然,我學唐老齋,把寶貝全捐給國家……”
“好呀,你捐,全捐掉。我在美國不回來,你那些古董,我反正也帶不出去……”
☆、33,機場 重逢
陳宸在一個小時後出現在顏涓若的面前。
這讓顏涓若非常吃驚。
“呦,醜丫頭,真的在加州機場啊?”
“是啊,就這麽巧合。”陳宸回答。
“坐吧。”顏涓若看她那麽高的個子豎在他面前,視野受到影響,建議她坐下來。
“哦,我只有半個小時,有個老同學要來加州。”
“老情人?你這樣的也有情況?”顏涓若臭她。
“是啊,很不幸,有情況。”
“說說吧,怎麽到美國南部來了,不是在老唐家裏做助手的嗎?”
“別提了,那老東西,他居然……”陳宸說不下去了,眼圈一紅。
“怎麽啦,老唐一把年紀了,行動不便,老眼昏花,四肢無力,能對你怎麽樣?”
“他啊,平時弱不禁風都是裝的!”陳宸憤憤道。
“裝的?大尾巴狼啊?”顏涓若有些好奇。
“可不是,我就不相信這個老男人,壞着呢。”
“嗯,是有些道理。”顏涓若點點頭,接着問:“唐老怎麽啦,是不是仗着他有100萬美金,就想娶了你漂亮的媽媽,還動手動腳了……”
“不知道他怎麽想,反正,他真的動手了!”
“啊,還被我猜着啦!不得了,我來想想,唐老跟我爺爺是一輩的,也就小那麽四五歲吧,也八十挂零了,不得了,還有那種邪念頭……我還以為他行将就木了呢。”
“別看他表面溫文爾雅,都是裝的,壞着呢,他居然打我媽……”陳宸氣呼呼地說。
“打你媽,為什麽?老流氓啊……”顏涓若有些氣憤。
“本來嗎,我應當去告他,這是美國,個個都要守法,可是我媽哭着求我別聲張,說她丢不起那個人……”
“那,他為什麽要動手打人?”顏涓若問。
“不是我家格格住在他公寓嗎?我離開後,寶寶由我媽一個人帶,寶寶不是想媽媽了嗎,老是哭……”
“孩子哭他就打你媽媽呀。老唐那個養老院,可不是普通的養老院,高檔得很,一般人哪裏住得起這樣昂貴的養老院。在國內,我爺爺那樣的,也經不起這巨額花費啊,你媽帶着孩子住他個人的公寓,老唐還可以到養老中心暫時住幾天,他有好幾種選擇,至于打人嗎?”顏涓若分析說。
“哎呀,具體我也問不清,我媽媽不願意說太多,反正催着我把她帶到我身邊。”
“這也應該。在美國,不要講情面,什麽親戚朋友啊,捆梆親情,到最後只有互相傷害……”
“我這不是剛到南部,工作不定,居所也不定嗎?”
“運氣還算不錯,工資雖然不高,但定居下來沒問題了。”顏涓若難得仁慈,說了一句客觀的話。
“我要的資料呢?研究秋妃的?”陳宸看來不想說唐老齋,轉變了話題。
“哦?我找找,危險,可能放行李箱了。”
“放行李箱了?”陳宸有些失望。
“你看,臨時多了一只箱子,就把多餘的東西全塞大行李箱了。”顏涓若也有些失望。
“不要緊,你這也不知道會遇到我,不怪你。不過,很開心能再次見到你。”
“是,的确意外。”
“那,你回波士頓,把資料快遞給我,麻煩了。”陳宸只有半個小時,她站起來就準備要走。
“急什麽?你老情人從國內來的啊?別啊,他來了,帶來讓我見見,給你把把關,別再遇到渣男。”顏涓若在機場逗留五個小時,看來是閑的發慌,他半開玩笑地說。
“好呀,只是你別見笑,他是我高中同學,後來一起到美國來的……”陳宸有些忸怩。
“呦,還臉紅了,怎麽,你家格格就是他的閨女?不是離了嗎?”顏涓若問道。
“是啊,離了,但格格是我這同學的。”陳宸說。
“挺亂啊,你這是懷了孕再另嫁別人的,被別人知道了,退貨,再折回來找孩子他爹?”顏涓若試探地問,有點幸災樂禍。
“看起來是這樣,只是,我與他分手時,不知道已懷了寶寶。後來,這個渣男自己琢磨出來了……”
“看來還挺……為什麽那麽急,沒有男人就不行了啊?”顏涓若譏笑道。
“壓力大嘛,學習、工作、生活,都不順。找個男人同居,留學生大家不都這麽做的嗎?”
“拜托,是你們都這樣做的,沒有思想,只有……哎,不說了。他什麽時候到?”
“應該到了,我去一會兒就來,你不會走吧?”陳宸有點希望顏涓若不要走,她還想聊會兒。
“不走,我還有3個多小時……”
“太好了……”陳宸一溜煙地閃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人家國際機場大的無邊,陳宸算走的快了。只見陳宸來了,後面跟着兩只行李箱加上一個大號雙肩包碼的推車。
推車把陳宸說的那個同學兼前夫後來又是孩子爸的他全淹沒掉了。
顏涓若坐在咖啡吧,起初看不見推車後面的人。
推車速度很快,看來車後的人個子比較矮,但力氣不小。
陳宸步子邁的挺快,臉上紅撲撲的。
推車到了眼前。
顏涓若本能地想站起來。
呵呵,他看到了車後的那個男生。
那個男生笑着看着顏涓若。很大的嘴巴,厚得像切了可以炒肉片的嘴唇,兩列牙白的晃眼。
造物主也許是最有幽默細胞的,他一手造出來的萬物之靈,有的帥到天際線,有的,卻像泥土一樣,着實太欠品相。
這個人是誰?
就是到唐老齋家做短工,後來匆匆回國的陶斯然。
身高160,膚黑,腿O型,頭發鬧猛異常,眼睛晶晶亮。
顏涓若沒有站起來。
陳宸先坐下來。
然後,陶斯然坐了下來。
“真巧啊,你好。”顏涓若問好。
“你好,聽陳宸說你是在加州轉機?”
“是,晚上的飛機。怎麽,你是專門來與陳宸團聚的?”
“是,也不是。我本來也在波士頓工作。年前面試了幾家公司,本來答應了波士頓的一家公司,這不,陳宸到南部來了,我臨時辭了波士頓的公司,接受了奧爾良一家公司……”陶斯然說。
“到奧爾良?為什麽不是那什麽?”顏涓若問。
“噢,她那學校啊?沒有合适的職位,工資太低……”陶斯然喝了一口礦泉水。
“那,奧爾良這家公司怎樣?”
“一般般,年薪剛好10萬多點,比波士頓那家差了一些,但沒什麽比團聚更重要的……”陶斯然看起來,挺滿足。
“顏先生,到了波士頓一定記得把秋妃的資料傳我……”陳宸又叮囑了一句。
“秋妃?都離開了唐老齋,研究這個有什麽用?”陶斯然與顏涓若幾乎同時問起來。
“啊,我想做一點中西文化比較。現在做論文,要把中國的歷史文化全部攤開,一點點篩選,看看空白點在哪裏。找到了這個空白點,就成功了。”陳宸解釋說。
“有意思,記得黑格爾說過這樣一句話, 歷史題材中有屬于未來的東西,找到了,作家就永恒,做研究的也是一樣。”顏涓若點點頭。
“在空白領域做研究,事半功倍。而且,秋妃比較讓人着迷……”陳宸也笑了說:“一會我們就走了,我媽帶着格格在學校……”
“好的,那,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陳宸、陶斯然推着車消失在人群裏。
顏涓若拿起手機。
朱繡在他們三個人寒暄的時候,已在微信上不停地問話了。
☆、34,落地 信物
朱繡在微信上要求視頻,顏涓若怕手機電量不夠,拒絕了,随即換做音頻通話。
“涓若,你在機場?信號不錯,繡要說兩句話……”
“不是在說嗎?說,什麽事?我可不想你一步一跟啊……煩都煩死了。”顏涓若半真半假的說。
“我可以不跟,但我讓一樣東西跟蹤你了,小哥哥也,麻煩你把小箱子打開看看東西可完好?”
“拜托,這是機場,你知道機場重地,探頭密密麻麻不?還打開箱子,你以為是找一條褲頭那麽簡單……放心吧,箱子跟着我呢,一步沒離過。麻煩,你知道箱子跟着多麻煩不?”
“脾氣很壞呀,不過,繡兒我不會生氣的啦……生氣對養胎不利咯……”朱繡說完笑的咯咯咯的。
“你又不是母雞,怎麽笑的像下了蛋似的。”
“快咯,會下一只小雞雞……”朱繡得意地說:“可不,今年是雞年……”
“可別,顏某不需要。”
“為什麽?這麽絕情的話,傷着咱們的小雞雞了……”
“說正題,現在在哪裏啊?”
“到尼泊爾了。”
“哦,等我到了波士頓的家,再跟你視頻,我到要看看你在費瓦湖邊的豪宅……”
“哪裏就豪了,不過,左眼一看呀,世界文化遺産,右眼一看呀,也是世界文化遺産……我的別墅就挂在世界文化遺産上,像一幅畫。當年買它的時候并沒有覺得多好,現在是越看越喜歡呢。過天,我拍照給你看……”
“好呀,看上眼了,我把美國的房子賣了,去投奔你去……”顏涓若說。
“那,你把你的公寓也拍了照片給我看,看上眼了,賣給我……”朱繡打趣道。
“我的公寓便宜,你應該買大豪絲啊……”
“不要,就你住的……”
朱繡以為顏涓若在美國住着普通公寓,不,她可能還以為顏涓若是租公寓住呢。
“什麽事啊,機場很鬧的,不說話了好嗎?”顏涓若求道。
“不要嗎?人家多想你知道嗎?”
“肉麻。”顏涓若不想再煲電話粥,他真不是一個婆婆媽媽膩膩歪歪的人。
“你要記得哦,我把我随身十幾年的小箱子給你了,呶,就是你身邊的小綠箱子……”
“就說這個呀?我會妥善保管……”
“嗯,你好好保管的不是這箱子,是我放在箱子裏一場手帕裹了幾層,又放在一只竹盒子的羊脂白玉……”朱繡聲音放低了一點。
“KAO,這你也管放。”顏涓若吓了一跳。說到羊脂老白玉,他這種身份的人,又是理財師,當然知道價格。
“這不是到美國境了嗎?出了中國境,我才放心的……”
“啊,這個太貴重了,我想知道你幾層意思?”
“這個啊,算你有良心。這塊老白玉,我幾年前以25萬元請的,現在不僅是翻了幾倍的價,而是市場上根本沒有這麽好的貨。我本來也是舍不得給你帶走的,怕帶不出去,被上交了。我手上好東西不少,但這塊玉跟我最久,又是最好的一塊,讓它随身跟着你……”朱繡有點哽咽。
“不要這樣呀,我可托付不起……”顏涓若半認真地說。
“誰要粘你了,這不是說山不轉水轉嗎,我們在布達拉宮前結的緣分,不是那麽容易的。哎呀,我不會粘你的啦,最近又做成了一個大單,我還是想到美國轉轉的……”
“那好呀,你來,非常歡迎。”
朱繡的這一舉動,讓顏涓若看到了真心,一塊價值兩三百萬元的羊脂老玉,就這麽冒險地夾帶了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帶出境,這姑娘也夠癡心的。箱子裏還有些什麽寶貝,還真不好說。北京妞夠大方的,做事很有生意人的豪放。
“那什麽時候來,你不忙,我真的會來。”朱繡撒嬌道。
“随便什麽時候來都行呀,我不忙的,在家辦公也行的。這裏不像國內,上午10點上班很正常,下午3點下班也不早……”
“那,不怕老板炒你?”朱繡笑着說。
“炒我,老板在哪,你以為老板跟我們在一幢樓辦公,笑掉人大牙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
“不要太在意我,萍水相逢,知道嗎?你要來,我肯定歡迎,帶你到處玩玩也沒問題。”顏涓若跟朱繡說了聲不聊了,收了線。
朱繡在尼泊爾,她剛剛接了一宗大生意,就是在西藏林拉高速上接的一個電話,幾噸蜜蠟原礦料。最近她在費瓦湖邊商業街的實體店進了一批杭州産的絲綢以及高檔羊絨圍巾。
旅游旺季即将到來,她的一間銀飾品店,前兩天剛剛完成升級,換成賣珠寶。至于線上店,手機上一日數次大筆進賬記錄,收錢收到她手軟。
心情大好的朱繡剛在電話裏說要去美國。放下電話,回味着與顏涓若說的每句話,才回想到,自己說了一句話,要到美國找他。
到美國找他,什麽時候合适呢?
他很熱情地說,歡迎她到美國,那為什麽自己不去呢?
那麽以什麽樣的身份去美國呢?
美國?
朱繡去的次數不要太多,她一般答謝她的客戶,都是國外游,早些年也就是新馬泰游,但她出手大方,首選都是帶她的好友去美國,時間至少半個月。
但她不會以游客的身份啦,她要與顏涓若挂上關系。
顏涓若挂了電話,有過片刻的念頭,想到箱底去翻那塊羊脂古玉,但人多眼雜,探頭林立,還是忍了。
顏涓若是什麽人?
沒心沒肺?
從不正經?
錯了。
他其實是太在乎人生了。
自從他少不更事,半開玩笑半賭氣,傷了自己的手腕,他對生命愛惜着呢。
唉,說到那次被親人公認為他糊塗到是自殺割腕以後,他還從來沒有機會也懶得解釋,那把瑞士軍刀捉弄了他。
那一次,他想摳出瑞士軍刀中的一把,試試鋒口,無奈一直未使用的瑞士軍刀像蜘蛛一樣,腿太多,不知道選那一條腿,哦,不是,不知道選哪一把刀。而且長期不用,刀的開啓有些呆滞。
哪裏知道,用力過當,在打開刀片的時候,手不配合,用勁一拍,壓着了自己的手腕。
血就這麽沒有理由的冒出來,且源源不斷。
顏涓若受了驚吓,又怕自己會死掉,失聲喊了起來。
為了氣他母親廖梅如,他當時一邊哭一邊說氣話,說不想活了。
好複雜的叛逆分子。
結果是,一直洗不清,知道的幾個人都以為他是自殺。
他可不想死。
他是一個生活的享受者。
朱繡知道點什麽嗎?她看到他手腕上若有若無的紅線了嗎?
不可能,那幾乎是看不出來了的紅線,還被手表遮擋住了。
朱繡送他的這塊玉,嗯,正合他意。
他一直想請到一塊可心的玉,在異國他鄉挂在身上。
選老婆這樣的事,顏涓若一直是不積極的,他相信婚姻天定。
這個朱繡正的像黃山上的飛來石,巧奪天工。
顏涓若至少是能夠接受她的,如果有條件在一起的話,也未嘗不可。
所以,在從江洲回美國前,他與他的死黨,一個到帝都公安某要害部門工作的同學,官二代子弟聯絡上,只要一個手機號,那麽那個人的行蹤便搞定。
比如,朱繡她在不在尼泊爾,她說自己在尼泊爾是不是說謊,就會查出來。
其次,朱繡有沒有其他男人,會不會開 房 ,紀錄一目了然,他全會知道。
不過,目前,似乎不需要這樣的調查。
顏涓若在當天夜裏坐上了去波士頓的飛機,淩晨到了他熟悉的栖身之地。
一俟落地,那個姑娘又電話追蹤來。
“涓若,這一周我會逗留在尼泊爾,你跟我保持電話暢通,我會有事禀報的喲……”
朱繡,嘿嘿一串笑。
多麽主動。
可是,她有一個秘密,顏涓若已經知道,他是不在乎,但如果她主動交代,他可能會真的愛上她。
而顏涓若拜托冷惠美女老總,替他在江洲穹頂隧道旁邊,秋妃公園附近購置的溫泉公寓,精裝修房子的房産證,他會寫上朱繡的名字。
☆、35,來客 騙子
唐老齋站到了顏涓若的院子裏,踱着步子。
他從養老中心出來,請了一個美國小夥陪伴。沒有人陪伴,養老中心是不會放老人家出來的,為他的安全考慮。
但不讓這些老年人出來,那也是不現實的。
說白了,美國小夥是開車兼保姆的。
估計他的藍色賓利就是為經常出門備的,而且他這樣的儒雅老男人,比較會模仿《聞香識女人》中的男主角,很在意自己的形象與身份。
好吧,現在這位80老翁來找顏涓若有什麽事?
顏涓若一早恢複了半程馬拉松,他的車停在車庫裏,唐老齋透過車庫的門縫,看到了顏家公子的車在車庫裏,這才篤定地在大草坪上散步。
嗬,真是顏老省長的好孫子,一個人買這麽大的房子,這草坪管理得也非常好。一般人家出來的孩子,哪會讓這麽大面積的草坪空長。
唐老齋與顏老省長是認識的,但一個是文化人,一個是大官,同一個江洲出來的,從前的交往并不多。到是顏老省長的孫子,替唐老理財,打交道多了一點。
快上午9點了,唐老齋有些沉不住氣,好在房子前的走廊上有木條凳,唐老齋坐了下來。
春光有些濃了,籬笆上的薔薇花柔軟茁壯的枝條,被打理成了方格狀,待到花開,一定是繁花似錦。
顏涓若穿着一身灰色的運動衣進了自己的院子,看到唐老,欣喜地說:“唐老,你來也不打聲招呼。”
“跑步去啦?小顏。坐在這裏啊,看看春景,心情不錯。”唐老站起來。
“今天天氣不錯,唐老這親自登門有什麽事?”
“小顏啊,我也不知道你現在的工作地點,打電話問你啊,也弄不明白,幹脆早點來候你,一會兒啊,你上班,我讓司機跟着你,認認門。”
“唐老這是?我現在不做個人理財業務了。”
“知道你做大了,我個人的事小,也就是問問。你看啊,這裏地大人多,可是,就認識你一個人,感覺家裏人似的,今天一來,權當走走親戚,心情也好了。”唐老齋這說的是真話。
“那到是,小顏也把你當親人的,都江洲人,江洲才多大,三四百萬人。可是啊,江洲再小,人再少,比起美國,這四百萬人口,也是多了。”顏涓若一邊說,一邊快速地穿衣戴幅,開車庫門,上車,走人。
兩輛車很快上了高速。
顏涓若上班,時間不定,早上9點上班可以,10點上班也可以。在家裏做事,做到後半夜,上午上不了班,打個招呼也行的。但工作壓力并不小,事情多得不得了,顏涓若這樣的年輕人,頭腦好,工作效率高,喜歡工作時間機動。
車開了40分鐘,單位到了,在大波士頓城中央。
唐老被美國司機扶出車,擡頭看看幾幢威風凜凜的墨藍色高樓,有些畏懼,說:“小顏啊,我就不上去了。這裏跟證券公司可能不一樣,那家是在海邊,房子矮,空氣好,交通也簡單。這家不适合老朽了。”
“真不上去?唐老事情急不急,不急的話,過天我去你那拜訪,急的話,我們去街邊的餐廳坐會。長話短說……”
“那敢情好啊,這影響不影響你工作?”
“來,你們先在這裏坐等,我把東西放辦公桌上,再跟同事交代幾句,沒事的,誰還能沒個急事?”顏涓若說完大步向那幢大樓走去。
唐老齋坐下來,服務員在遠處整理桌椅,沒有人過來問:“要不要一杯茶”之類的。
大約15分鐘後,顏涓若來了。他專門到吧臺跟服務說了幾句,算是打招呼。
“唐老,要不,你就說說,我上午的确還有點事……”
“那,我就開門見山……你與陳宸有來往嗎?”唐老齋期期艾艾地問。
“聯系?有啊。為什麽這麽問?”顏涓若笑着看着唐老齋。
“她聯系你的?”
“嗯,要不呢,那丫頭,小顏找不到聯系她的理由。”
“她聯系你做什麽?是有什麽事請你幫忙吧?”
“她聯系我,都是小事。能幫就幫吧。”
唐老齋盯了一句:“她要你幫她什麽忙?”
“唐老你以為呢,她會求我什麽事,總不會求我跟她談對象……”
“唉,說到哪裏去了,她怎麽配得上你,轉世投胎到皇帝家也配不了你。”唐老齋阿谀道。
“她呀,說是要研究秋妃,托我回江洲時帶資料來給她。”顏涓若實話實說。
“說到秋妃,顏公子有沒有把我的論文帶回江洲?”唐老齋殷切地問。
“這個……唐老,回去的匆忙,小顏我粗心慣了,忘了帶回去。”
“怪不得,江洲秋妃學術研究會的副秘書長小錢說,沒看到我的論文……”
“小錢?”顏涓若随口問道。
“是呀,以前啊,我都是請人錄入,從網上傳給她的,這次你不是回去嗎,我就偷了個懶……”唐老齋說道。
“那,唐老來就是問論文的事?”
“是,也不是。陳宸現在是在哪裏,你知道嗎?”
顏涓若有一點點戒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