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回出遠門,盡管非常好奇,但一步一跳跟着挑擔子的母親
,江洲市有一個人家的女孩辦了場小型個人獨奏音樂會,全城轟動。
那女生的媽媽不過是市少年宮的普通老師,教剪紙課程的,原本算不得什麽專業,只是在少年宮,每個老師都有培訓帶班任務,她拿一把剪刀,勉強給那些小學童上課而已。
但,看看人家女孩,多争氣。
江洲的家長都這口氣。
好像女娃,男娃,不學一樣樂器,都說不出口。
哼哼,還不是秋妃娘娘給害的。
秋妃娘娘會樂器,所以,她入了宮,你看看她都釣到什麽樣的金龜婿?
皇上呀,還不是一個皇上。
釣皇上,還是成雙的。
江洲人家的女婿是很難做的,首先丈母娘就不是一般的主。
顏家也張羅着要給顏涓若開一個小提琴演奏會,顏涓若硬是沒膽量,把顏涓若的媽媽氣得,直說未得娘的精萃。
顏涓若的媽,她是怎麽樣一個人?
年輕時,哪怕地上有條縫她都敢鑽,對抛頭露面,她有超人的欲望。
顏涓若完全相反,遇事就低調,還低調到塵埃裏,就不露頭,更不會開花開到地面。
這天,廖梅如又來了電話。
這次,廖梅如打顏涓若的手機。
“女神,什麽指示?”顏涓若正準備邁出市集音樂坊。
顏涓若出市集音樂坊時,如畫抱着一個巨嬰似的大提琴還在如癡如醉。
不就是來了一個重量級的帥哥嗎,至于這麽拿出看家本領顯擺?
那個跟他一起打了幾年網游的瞳姑娘,就很吊很拽的樣子,從不谄媚。
顏涓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相當自戀,經常以小人之心度他人。
出門遇見一株銀杏樹,葉子還是綠油油的。
這不剛立秋嗎?葉子還要在樹上多站些時間。
“要來?你來這裏?什麽理由?好啊,把我的小提琴帶來。”
顏涓若在電話裏得到消息,媽媽要來了。
顏涓若回到了學校裏,宿舍裏還有他一張床的位置,老娘來,還是要确保讓她相信,他沒有住到校外。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已住到校外,憑她用腳趾頭算算,也知道兒子是為了打魔獸啦。
顏涓若的老爸知道瞳,照片也看過,在兒子的QQ空間,沒有他看不了的QQ內容。
那時,顏涵瑛還活着的。
在顏涓若的QQ空間,顏涵瑛見瞳這姑娘從不臧否人,很有大姐大範兒,夠狠。
一個人,從不評價外人,官場上的人都有這功夫,入職以後,人就像潛伏了一般。
不過,顏涓若的老爸顏涵瑛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不,南湖省省長家的公子,這要是多麽高的段位與逼格。
同時啊,顏涵瑛還是個計算機大神級人物,老三屆後的第一屆大學生,名校名門,知道不?
追求他的女生不要太多,不敢追求他的女生更多,都潛着呢,看他最後娶了誰做老婆。
顏涵瑛留校後又讀了碩士,那是什麽年頭了?
讀計算機,當時才有幾個人知道計算機是什麽東西。
顏涓若的老爸,可以偷窺所有人QQ聊天紀錄。
對于當時還是中學生的顏涓若來說,他在老爸眼裏就是真空的。
只是這位當年的學霸老爸太自信了,他幹脆放手讓兒子打魔獸,直打到兒子眼底充血,神經錯亂,學校方面責成其退學,要給顏涓若處分。
因為校規如此啊,在校學生不得進網吧打游戲。
顏涵瑛對付不了兒子,卻以為可以對付那個瞳,正面交鋒了兩次,就知道對方就是天上的一個雲團,高高的,輕輕的,柔柔的,還變化萬千。
這才有了下一集劇情。
顏涵瑛倒戈,又來對付兒子顏涓若。
只是,顏涓若已深陷網游,他不想讀書,家長什麽樣的話他都聽不進。
☆、28,原罪 父親
在顏涓若的腦中,終于閃現出了父親的形象。
這幾年,他有意屏蔽這個人。
仿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放不下生身之父。
人不應當感恩嗎?
對于給了自己生命的人,不是應該盡人子的孝心嗎?
可是,子欲孝,親不待。
顏涓若在逃避。
哪怕回憶也做不到。
與其說他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人,不如說他是一個敏感脆弱的人。
至少在25歲前,他是一根藤本植物,寄生在父母、爺爺及從親友營造的安樂窩裏,只享受,不承擔。
只傷人,不愛人。
只自戀不他戀。
他就是一個最混蛋的孩子。
是專門為氣父母而存在的。
提到父親,就要說到高三。
迫在眉睫的是高考。
在江洲六所高中裏,每個考生成績都排了座次。
每個人似乎都定格了。
但你追我趕成膠着狀态,小格局裏的大動蕩,更加讓人心惶惶。
羅莉,整個江洲大市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她是為第一名而生的。
在教育局的高三畢業生名單總表裏,每個學子的每次考試分數,單科的、主要三門科目的、各種比賽加分的最後總分,全以各種條目排名。
顏涓若不在前100名之內。
最糟糕的一次被排在了150名之外。
那時,他在哪裏呢?又在做什麽?
流連于網吧,回避着競争,不願意過枯燥的考試人生。
網吧裏的他……
母親廖梅如的眼淚……
父親顏涵瑛的眼淚……
爺爺,德高望重的老省長的嘆氣……
可是,顏涓若退到了牆根,放棄了一切競争。
非但如此,他還割腕抗議!
老師的漠然,同學的背棄,他成為孤家寡人。
高考。
重點高中重點班的競争……愈演愈烈。
最終伴随他網游的戰友,藍衣金發美女瞳,也隐身失蹤。
是怕罪孽深重吧?
雖然瞳一次也沒有勸過顏涓若好好參加高考。
但瞳對于他的打擾直到高三的下學期才罷休。
果然,女神一級的人物,做事做到了極致。
倦鳥歸林,顏涓若回到家,圍繞着他的是6個家庭教師,走馬燈似的來家裏,科學有序地給他強化,強化……考試。
考試……
考試卷小山一樣堆起來……
高考沖刺,最牛的最嚴的最慈祥的最會押題的,教師全上。
學霸老爸顏涵瑛做貼身跟班秘書,一道做題,一道解答,一道熬夜……
老媽,那個美麗的女人,一天至少有三次飯局的女人,也素面朝天,家裏蹲。
她統籌陸陸續續上門的家庭教師,悄沒聲息地踮着腳尖送上果盤,空調溫度适宜,茶水适量,殷勤迎送。
顏涓若終于想起當年的學霸老爸,某公司老總紅着眼眶求他的鏡頭,心尖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眼淚直流。
他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子。
他的心裏軟弱到想借一個肩膀。
飛機仍舊在海洋上空。
機艙裏漸漸地安靜了。
可是顏涓若的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開啓最強大腦的顏涓若以一當六,在離高考還有一天的時候,老媽還把數學老師留下,與他要一起進行高考數學試卷最後分數的攻克。
顏涓若成功了。
在他,考上北京某個老牌名校,也算是奇跡。
這種劍走偏鋒,有幾個人能做到。
但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老媽躺倒了,在大夏天,生了一場帶狀疱疹。
其實潛伏期恰好是一個多月。
她用身體的疼痛,換來了兒子顏涓若的洗心革面。
但願如此。
那個夏天很安靜,廖梅如生着病,卻覺得幸福透頂。
她躺在床上,像一位凱旋的傷病員,得到了照顧。
兒子顏涓若在她的房間,為他一遍遍地拉《雲雀》,雖然有些生澀凝滞,但這是廖梅如情有獨鐘,百聽不厭的曲子。
身上的疼痛稍稍減輕了一些。
顏涓若的老爸顏涵瑛卻不見蹤影。
很早的時候,顏涵瑛與廖梅如這一對夫妻,其實都是相信生孩子是天下最二的事情。
是呆逼所為。
是神經病所為。
是幼稚無比的行為。
是自套枷鎖。
也許他們要是一直堅持就好了。
如果沒有上一輩的強力幹預,他們絕對不會往自己脖子上套繩索。
廖梅如在知道自己生下一個小子的時候,幹澀的眼睛裏掉出了眼淚,護士小姐還以為她這是喜極而泣,哪知道她的真實想法,她是多麽絕望啊。
都說生兒子是女人的原罪,一個生了兒子的媽媽,下一步她的角色就是萬惡的婆婆,是一個鬥不垮的鋼鐵般的女人,有時,婆婆們應該下地獄早投胎。
命。命中注定。
顏涓若的老爸顏涵瑛掉頭而去。
18年整,他把青春耗在了一個敵人似的兒子身上,毀了青春毀中年,毀了四肢毀心髒。
總算解放了,見到了黎明。
他消失在茫茫宇宙,躲到母子倆不知道的地方哭去,也許是狂笑去。
男人的青年期,短得像中年男人的某個器官。
悲從膽邊生。
面前這個高大英俊挺拔貌似有才情的顏涓若,當你被別人禍害的時候,就知道你的原罪了。
可是天不假年。
顏涵瑛的結局悲慘萬分。
☆、29,網游 光陰
大學開學一學期後,廖梅如才來京都找兒子。
廖院長随身帶了兩個人,着綠色兒T恤的專職男司機,中年胖女人身份是辦公室主任,兩個人一個幫她拎包,照顧她,另一個前呼後擁女王駕到的虔誠。
廖梅如自從生了一場帶狀疱疹後,萎頓了一個月,在顏涓若去大學報到後,她重新燙了發,發瘋似的購買時裝,穿上了最舒适的黑漆皮鞋,頂天立地意氣風發地站了起來,從中級人民法院院長,一紙調令,到了檢察院做院長,現在,她是江洲最美的女人,職務是威風八面的女檢察長。
這個女人藏着市裏多少官員與市裏主要幾個領導人的秘密,誰也不知道。
顏涓若急急如喪家之犬,回到大學學生宿舍,專候母親大人檢查,哪知母親大人并不給他面子,在省高院大院裏,早已有熟人迎候她,人家不是兒女情長的看望兒子的,她是來省高院公幹的。
顏涓若只能打的趕到省高院。
司機小哥從後備箱裏取出顏涓若的小提琴,還有一只收納箱。
廖梅如站在兒子面前叮囑了兩句,第一句是在學校吃好一點,第二句是不要打游戲。再打,人生就毀了。
廖梅如看着顏涓若打的原路返回,多看他一眼的感情都沒有。
這小子,把她的人生整慘了,至少他的大學一年級第一學期,她想逃離,不想再問這個小子的任何事情,除了他沒錢,她會保證他不缺錢花,其他免談。
各自的人生殘局,各自收拾。
至于打魔獸,大學宿舍的網速根本不支持他,而且通宵玩,做夢去吧。
如果是談對象呢?他這樣的帥俊酷級別,早已有免疫能力了。
再說,男生嘛,感情裏的事,吃不了虧。
可是,這也不一定,顏涓若不照樣在中學時,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割腕了嗎?
廖梅如自以為做足了功課,雖然顏涓若在外市,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其實,她還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心力交瘁,想喘口氣,這大家可以理解。
就像顏涓若的感情生活,她真的可以放心嗎?
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男生,一個有些強權的母親,顏涓若的确是幼稚得不輕呢。
唉,顏涓若高二那年,具體是上學期還是下學期打魔獸的,廖院長不記得了,只知道他的成績一落千丈,開始時在家打,後來在廖梅如的苦苦哀求下,他不打了,哪知跑到網吧打,放學了不回家,學校規定晚上晚自習,人家是去了,晚上10點是回來了,但人家是先去的網吧,回來後一小時,從卧室又溜去了網吧,直到東方欲曉。
廖梅如一個人失魂落魄去烈士陵園,放聲嚎啕,我的個天啊,嗚……我的個命啊,嗚……這叫我如何活下去……他這是要我的命呀……
這是她人生最黑暗最灰溜溜的一段。
她有暈眩的毛病,大恸之後,狂暈在高高的烈士紀念碑前,軟得像一攤泥。
醒來又是嚎啕。
她悲切的嗚咽加嚎啕,聲振林木,飛鳥奔突,掃地的大伯吓得躲到了松柏後,密切觀察,生怕她一命嗚呼,背過氣去。
這樣的哭泣有過數回。
廖梅如一個人到烈士陵園哭泣,其實不止一回。
除了那一回差點死過去,她自感不妙,求了姑子顏涵珍來救她,後來她又到了烈士陵園。
坐在漢白玉的臺階上,癱在大理石的廣場上,或者手扶着英雄雕像,哭着肝腸寸斷,日月無光。
廖梅如與兒子顏涓若的母子情緣,自此複雜得無法分析。
只等這小子被哪個不長眼的大學錄取了去,揮揮手,不帶走一點牽挂。
顏涓若沉浸在打魔獸裏,到了大學,寬松的環境,味同嚼蠟的專業,讓他興趣全無,時常想起打魔獸的日子。
昔日戰友四散,瞳女神今安在?
她可是小男生顏涓若的革命導師加引路人啊。
說得難聽點,顏涓若跌入魔獸深譚,不可自拔就是她的罪過。
可是,顏涓若暫時醒不了,他的如同夢幻般的高中生涯,三年中有兩年,像吃了迷幻藥,他在瞳的引領下,打遍全球無敵手。
風華正茂,揮斥方遒,書生意氣啊。
高考算個毛。
顏涓若不認為自古華山一條道。
他不喜歡每個人都做同一件事,做同一個夢。
比如,每個人都擠在高考的道上。
成長的青春裏,魔獸的烙印深深。
顏涓若傷了爸又傷了媽。
顏涓若無知。
他不怪自己,只怪父母,誰讓他們那麽強大。
他與她是鋼鐵巨人,成功的人心胸不是可以裝下大海嗎?
瞧瞧,這夫妻二人果然不錯,兒子是父母的天敵,生了他就是前世欠他今生要還。
不僅拿精血還,還要拿眼淚、鮮血、白發、性命、快樂來償還。
基于這些,顏涓若在大學一年級又沉湎到了網游裏。
沉沉的暗夜,飛機接近于無聲地飛行。
它犁破了黑夜,向着美國飛行。
一轉眼他到美國六年多了。
H1B抽簽第一輪即中,三年後,顏涓若拿到了美利堅合衆國聯邦政府發給的綠卡,也就是永久居住權……
他可以留在美國。工作無憂,生活無憂……可是,半夜夢醒,莫名惆悵。
☆、30,自駕 邊界
顏涵瑛的世界突然開闊得像他新換的保時捷SUV。
他脫離了小心翼翼陪高考學子的刻板生活,有了機會到外面的世界放縱一回。
他們這個車型的車主組成了一個騷包拉風的祖國邊界拉練。
五男三女,三個女生超高顏值的長發嫩MM。
時間一個月,如果時間不夠,再追加天數。
大風起兮雲飛揚,揮一揮手作別家鄉的雲彩和親娘,他們與祖國的界疆結緣了。
顏涓若的老爸顏涵瑛,是個标準中國好男人,身上流淌着正宗紅二代的鮮血,基因裏有些狷狂但行為上相當克制。樣貌與明星類似,身份是省級大國企CEO,在一些女人或女孩那裏,是具有相當大的殺傷力的。
可是,自從有了顏涓若,他差點忘了自己所有的優秀特征。
女人們在他面前晃悠,逗他,蟬未他,他一概無感,還嫌人家擋住視線。
說實話,他實在是做父親太專心、太敬業,從而也受傷太深了。
但為人父母,都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也拒絕回憶。
他不喜歡那個家,也不願意再談兒子。唯一放不下的是妻子廖梅如,他理解她,知道她與自己一樣不容易。
這次,他要為自己活一回。
豪車加美女,每輛車上,每個中年魅力大叔的車上,都配備了一個叫做年輕貌美還善解人意的美女動物。
她們坐在中年成功男人的身邊,負責尖叫,驚恐,撒嬌,負責發嗲,負責誇贊英雄一般的,不時誇贊旁邊的男人。
顏涵瑛也不例外。
他車上分到的美女,就是保時捷4S店的營銷經理,那個長腿MM。
不過,這個妹妹本身就是富二代,自己有大把鈔票。
在離海洋最遠的內陸,一個全球著名的大風口,他與長腿妹妹禦風而飛,差一毫毛就擦出了火花,找到了戀愛感覺。
無奈,家裏突然有事,這是後話。
這是一個突圍出固定生活圈,突破常規,縱情祖國大好河山的自駕越野。
是一個有創意的團隊,暧昧可,疑似可。
人生能有幾回醉。
有那麽十幾天,他們的車隊遇到了重重困難,但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脫險後,顏涵瑛想,如果這時候老婆大人來一個問候電話,他就不會跟旁邊這個望穿秋水,也許是裝望穿秋水的女生談戀愛。
廖梅如工作再忙,每天都要電話聯絡他。
這多少給了她自己篤定的江山。
要是這個獨步天下的成功女人連這點都做不到,她也就不是拽得不行的總檢察長了。
果然,晚上7點,在邊疆,太陽還明晃晃的挂在天上,顏涵瑛他們剛剛停車,準備休整。他們買來一只整羊,晚上烤羊肉吃。
北方幹燥,又是整羊吃着,格瓦斯管夠,這是得要流多少鼻血,血液裏與全身要起多少躁動?
廖女士來電話了,她相當溫柔,相當惦記關心他的安危。
顏涵瑛回複到好男人的狀态。
嗯。嗯。
他沉思。
自我控制比別人少喝了兩瓶格瓦斯。
這使得他的意志在可控之內。
人與獸的區別,在于可以控制情感。
畢竟開車走邊疆,是有血性的,是刺激的,是挑戰大自然,挑戰生命的刺激。
眼下的這個長發長腿妹,是個局外人。她的身份背景就是一個陷阱,他什麽都沒問。
一個能跟出來縱情游玩的女生,可能是比較複雜的,也是比較放的開的。
顏涵珍生于上世紀六十年代,那年代出生的人,有的做了貪官,有的會一輩子正統下去。
廖梅如哪裏知道,平時習慣了每天一個電話,知道對方方位的電話,挽救了一次可能出現問題的婚姻。
那一晚,在房車裏,擁着潔白的被窩,顏涵瑛失眠了。
他想起了一個頑固的對手,曈。
她在QQ上與顏涓若的對話,三言兩語,持續兩年多。
還有已被顏涓若删除了的。
一般情況下,兒子與對方聊天,只要時間上不超過24小時,在電腦硬盤都會留下內容。顏涓若與瞳自然聊天紀錄,通過拼接、粘帖、組合、分析、推斷、結論,瞳基本上知道了這個叫瞳的女生身份。
她在大學工作,管理一所大學的實驗室。
這個女生有着良好到令人羨慕的家庭背景。
不然憑一個本科生,能安排在211大學實驗室?
QQ空間,顏涵瑛看到這個女生的豪車,黑色捷豹。
雖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豪車,但她才走出大學校門。
這一切,顏涵瑛是通過兒子QQ聊天紀錄得知的。
痛苦的是,顏涵瑛無法讓兒子顏涓若知道這一切,也不能讓他知道。
他做偵探似的潛伏在兒子身邊,目的單純只是保護兒子,但後來變成了上瘾。
他得意于自己的偵探能力,也苦惱于自己偵探得來的結果。
顏涵瑛幾乎可以斷定,這個叫瞳的女生,這個與顏涓若甚至有年齡代溝的女生,是放不下顏涓若如此優質的小鮮肉的。
但,兒子的中學同學,學霸羅莉是怎麽知道瞳的存在的呢?
兒子太幼稚了,會不會曾經對羅莉和盤托出,與他一個戰隊打網游的女生叫瞳?
有一次,顏涵瑛真的想過,坐了飛機,借出差的名義去瞳工作的那所大學,把她訓斥一頓,揭露她的真面目,把她從兒子身邊趕走。
好在,在高考的前一個月,在面臨可能被學校開除的危險得不得了的情況下,顏涓若懸崖勒馬,同意被六個家庭教師輪番轟炸,應戰高考。
一個學霸級的後知後覺者,最終打了一個漂亮的絕地反擊戰。
可是,可是,世上的事就是這麽湊巧。
顏涵瑛只能怪造化弄人。
要不就是瞳與顏涓若聊過上什麽大學的事。
顏涓若後來堅持要考到北京去,放棄省城的第一塊牌子重點大學,執意考北京的某所老牌大學。
在這所大學裏工作的瞳,怎麽可能不知道?
顏涵瑛的邊界自駕行,一開就是兩個月,他們的組成中,清一色是成功者,身家過億的大老板。
他們從東北最北邊的一個點出發,西行,到新疆的霍爾果斯。
40多歲的老帥哥顏涵瑛樂不思蜀。
他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放在了縱情大自然中。
可是,一個電話,讓他改變了行程。
☆、31,飛行 穿越
廖梅如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她所在的江洲市,一個大人物身邊的紅人,某44男秘書長跳樓了,從市政府的中心主樓的13層,縱身一躍。
不給自己一點生還的希望。
離上一任市委書記調離江洲市只有短短59天,秘書長在風聲鶴唳中抖瑟了一個多月,終于繃不住了。
秘書長姓朱,人肥胖,圓圓的臉。平時,除了繁忙的公務,有了空會寫寫空洞無物的幼稚散文。天天早晨7點更新微信,每天一則心靈雞湯故事。
是個做事上路子的人。
江洲市有一份具有全國刊號的文學類雜志,經常刊登他的千字文。
這是沒辦法的事。
雜志靠發行養不活。
靠市場拉廣告也養不活二三十號人。
怎麽辦?
雜志主編是個小資女人,為了辦雜志,把自己弄得一身的風流韻事,社會上傳遍了她的流言。
可是,有什麽用?被唾沫淹死,辦雜志的錢也搞不來。
朱秘書長為了雜志的生存是立了大功的。
沾點文學味道,喜歡寫些花花草草的游記及哲理小文的男人,即使在染缸一樣的官場,似乎還不至于很壞。
也似乎胃口不大,做不了驚天動地的事。
做大貪官,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牛人做的出格事。
所以,朱秘書長跳樓了。
廖梅如作為第一調查組責任人,被卷到了政治風雲裏,連每天一個問候親愛的夫君電話也不行了。
最後一個電話打給夫君時,兩個人聊到手機發燙。
“老公,我要嘴硬骨頭了……”
“不要怕,我這就回來。”顏涵瑛說。
“嗯,沒有你在身邊,我怕的很。”廖梅如說。
“現在知道怕了,那時叫你不要離開大學,要是教教書,多太平……”
“現在說這樣的洩氣活也沒用。你知道的,江洲這邊多麽複雜,案子錯綜複雜,我真怕出事……”
“我這就回來,估計在10天……凡事多長心眼,夜裏盡量不要外出應酬……要不住我爸那邊,安全一點……”
“好的,得想個理由,這樣唐突地回家……”廖梅如說。
“理由不費事,想一個就是,爸爸家有衛兵,吃飯也是現成的……”
“知道了,快回來吧。”廖梅如梨花帶雨的哭了。
其時顏涵瑛正在國門霍爾果斯停留。
別人都去看國與國的界碑了。
衆人站在兩國交界處拍照,天高地迥,地大人少。
遠在天涯。
看天,抒情,敞開心扉,放逐靈魂。
這位高富帥在國門旁邊的免稅商店,給妻子廖梅如選絲織的內衣,香水,皮包,他有的是錢,也很有品位。廖梅如最信任他的眼光。
廖梅如一直在使用的一款香水,清新淡雅,若無若有。
付了款,顏涵瑛站在異域吹來的風裏,與妻子深入談心。
顏涵瑛知道要是沒有他的肩膀,妻子廖梅如根本扛不動現有的職務與工作。
她有多麽不易,只有顏涵瑛知道。
這個女人除了工作,心裏就只有夫君,身在官場,又是如此特殊的工作,她只能相信一個人,而且她必須相信一個人。
廖梅如将封閉着手調查市委秘書長跳樓一案,這意味着冒多大的生命風險。
可是,箭在弦上,她沒有一個字的托辭。
越野國門游玩到此結束,顏涵瑛只說公司有重要的事,必須返回。
其他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
保時捷SUV越野拉練,從霍爾果斯直插烏魯木齊,其餘人也無心戀戰,只說下次有機會再玩。
随緣,游玩也是一樣的。
出門在外一個多月,他們個個都是歸心似箭。
廖梅如在封閉調查官員跳樓案前,匆匆去省檢察院領命,只在檢察院的大院裏,與兒子顏涓若見了一面。
她沒精力管他,上大學了,他也應該管好自己。
顏涓若的人生進入到了一個新境界,父母包括把他捧在手心裏的爺爺,都似乎不記得他了,他也忘記了幾個天天在他耳邊念經似的親人了。
他終于放棄在出租屋裏的電腦,直接到了網吧。
昔日重現,他又開始像個鬥士,沉浸在魔獸的世界裏,所向披靡。
與他聯手的,正是那個叫瞳的禦女,終于與她并肩,在魔獸裏忘情的沉淪。
轉眼期中考試,顏涓若的政治經濟學講師把他叫到了宿舍。
這是一次嚴肅的談話。
全班70多人,只他一個人考試不及格。
離他們高考,時間不過半年,難道中學裏學過的東西他都忘了嗎?
顏涓若自己也不明白,這種炒冷飯的課程,政治經濟學,他為什麽只得了57分。
講師是從中國人民大學調進來的,碩士畢業,年輕的很。
顏涓若第一次被一個年輕教師的目光所震懾。
他說:“你完了,我告訴你,保送研究生,沒你的份;所有的獎學金等次與你無關。将來就業,你這盞紅燈将害你不淺,沒有單位會優先考慮你……”
不愧是人大的研究生,那一本正經,那語氣,及深入腦幹的講道理,讓顏涓若突然悵然若失,又忐忑不安。
其實,顏涓若的心性發育實在是太蝸牛速度了,他以為自己還是初中生,初中的時候,他被女生追求,誰追求他,他就記恨誰,她們就像攔在他走道上的玫瑰花,美不美不知道,但刺了他的衣服褲子皮膚,阻礙了他前進,有沒有?
他不需要談對象,根本就很厭惡女生對自己的那種眼神。
他怎麽樣,跟具體哪個女生有毛關系啊?
他幾乎經常處于發瘋狀态,那些唇上已有毛絨絨胡子的同班男生的眼神,差點淩遲他。
到了初三,他的身高一下子蹿到了180多公分,廖梅如仰視着看他,他突然覺得媽媽很可笑。
後來,他便進了初中部附近的網吧。
打游戲打到差點找不着家。
他是一個神童類的網游高手。
那是他最幸福忘情的青春期。
許多人不了解迷戀網游的女孩子,像瞳這樣優秀的游戲高手,在茫茫網海遇到,真可謂千年等一回。
他們不管對方長相,不管對方學業或者工作如何如何,那些都是毛,都是塵埃。
他們為對方折服,為彼此的友誼點贊,誰也不能離開誰。
離開了誰就缺一角,什麽都玩不起來。
那個人大碩士畢業的政治經濟學老師,終于給了顏涓若一個合格。
考查課嘛,但顏涓若不久後應該會知道,低分數是會影響他就業的,即使他将來出國讀書,低分數還會影響他申請排名較前的美國大學。
害怕競争,幸還是不幸呢?
大飛機正在飛越太平洋,平穩舒适。
顏涓若一個通宵都很清醒。
機艙內打鼾聲此起彼伏。
顏涓若想到了江洲此次幾個阿姨的托付。
他随手從包裏取出一疊資料,這是他為那個美國哈佛博士畢業的姑娘陳宸找到的,秋妃的資料。
他選擇認為比較靠譜的資料帶給陳宸。
另外,他唯一加了一個人的微信,她叫冷惠。
他想在國內置點業。
不在江洲置業,誰又能承認他是一個江洲人。
況且依他這樣的高收入,一年的年薪,足夠在江洲買一套好房子。
想到這裏,他的頭腦中滑過朱繡的影子。
她想他嗎?
這個天馬行空的跨國生意人。
一個膽大獨特的北京妞。
☆、32,晚會 加州
在北京某老牌大學,衆所周知,外國語學院的女生,運動學院的漢子,藝術院校的老師,這就是人群裏的尖兒,美貌,性感,陽剛,才氣,浪漫。
演繹出多少男歡女愛。
如果這些加在一個男人身上,他哪怕身無分文,女王也會高看他一眼。
如果加在一個女生身上,首富會開着豪車,望穿秋水地等在校門外。
這麽說吧,顏涓若的大學就是有故事的大學。
但這個人,兩眼目不斜視。
顏涓若決定參加大學的元旦晚會,節目是拉一曲《梁祝》。
但如果要追求完美,就得找一個搭檔,來一個大提琴小提琴合奏。
他當然想到了桐花路上那個如畫一般的女生,在市集音樂坊有過一次點頭之交的坊主。
顏涓若為自己的想**住了。
果真要這樣拼嗎?
而且開口向一個公主求援,她會怎麽想?
知道的人會怎麽想?
如果同學們知道了怎麽想?
這風格也不符合拽得不輕的顏涓若啊。
但元旦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