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奪命醫院
房間熟悉到可怕。
他們已經試了無數次了,可每當陳奂顫抖着手轉動門把手的時候,看到的,還是最初的那副景象。然後一回頭,他們又回到了五樓。
安心有些崩潰地坐在沙發上,不耐煩地抓着自己的長發。陳奂靜默地坐着,眼睛裏血絲密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最輕松的應該就是莫桑了,熱水瓶裏的水是熱的,就證明爸爸媽媽應該沒有出遠門,如果她一直呆在這裏,是不是能等到他們回來呢?
如果不是現在太不合時宜的話,她真的很想跑回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睡一覺,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陳奂突然站了起來,他修長的身形在莫桑眼前一晃而過,都不等莫桑反應過來,陳奂就已經沖出了大門。
“你去幹嘛啊?”莫桑在他背後喊了一聲,他沒搭理,莫桑也不過多追問。
陳奂站在燈光昏黃的走廊裏,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只是目的地,和他想的不一樣。
接下來的時間裏,安心睡着了,陳奂一遍又一遍地在走廊裏跑着,而莫桑則悠閑地煮起了面。她現在只想吃一口熱的。
家裏的門幾乎每隔兩分鐘會被陳奂打開一次,莫桑都會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卻沒有得到一次回應。
陳奂的衣服都被汗水濡濕了,夜裏的風吹來帶着一陣涼意,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但他也冷靜了下來。
他在這個走廊裏不論怎麽走都會回到原先的那個屋子,用理性的角度來分析,要不就是他自身問題,在不知不覺間走了回頭路。要不就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
相比較于第二種,他更傾向于第一種。他寧願認為是自身問題,也不願意去相信什麽鬼神之說。
可如果說是自身問題的話,在什麽樣的精神狀态下,人才會繞着原地打圈圈呢?還有就是,一個人有問題就算了,難道三個人都這樣麽?不可能沒有一個人發現走了回頭路。
陳奂頂着被扣上擾民的風險去敲了這棟樓裏的其他房門,到了最後陳奂幾乎不是在敲門,而是在踹。無一例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陳奂直接蹲坐在地上,揉了揉太陽穴。一個空蕩蕩的世界,比遇上那些可怕驚悚的東西更讓人覺得恐懼。
“陳醫生,我煮了面,你快來吃吧!”樓道裏傳來了莫桑略帶愉悅的嗓音。
陳奂用力地甩了甩腦袋。
面很燙,冒着白色的熱氣。只是很普通的細面,放了一把蔥,加了一點油鹽,莫桑卻吃的津津有味。
安心最後還是沒忍住,撈了一大碗,不過她也很明白那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的道理,不走心地誇了一句,“看不出來,你煮的面還挺好吃的。”
莫桑也不客套,“那是當然。”
安心嘴角抽搐,就不應該誇她。
陳奂吃了一小碗補充體力,然後就放下了碗筷。吃完之後莫桑又主動清洗了鍋碗瓢盆,畢竟她不希望爸爸媽媽回來之後看到廚房是一副糟糕的樣子。
陳奂看着她辛勤的模樣,在後面冒出了一句,“在這裏你還真是跟在自己家一樣從容啊!”
莫桑找不出話接,裝作沒聽到,繼續保持沉默。
幾個人又繼續呆在了客廳,陳奂看了一眼手表,三點二十!不知道時間是怎麽流逝的,明明指針都在走,可時間卻停滞不前,而灰暗的天空也依舊沒有迎來光明。
陳奂走到窗口,呆呆地看了一下天空,天空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莫桑走到了陳奂旁邊,擡頭看着天空,不過她是真的是在賞月,她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比她在現實世界的要好。
兩個人并肩站着,心思卻相差甚遠。
安心自然不能放任自己的陳醫生和其他女人獨處,她硬生生地擠到了兩人中間。因為莫桑沒有給她讓位的打算,所以她只能慫着肩擠在兩人中間,樣子有些滑稽可笑。
“陳醫生,別站在窗口,夜裏風大,容易着涼。”安心和陳奂說話的語氣中總是帶着一絲獻媚,這讓陳奂十分不舒服。他的嗓音中帶着一絲疏離,“我沒事,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
雖然像是關懷的語氣,但是莫桑卻在他臉上找不到任何相應的表情,倒是安心,差點沒感動地痛哭流涕,“陳醫生,你還真是什麽都為我着想!”
莫桑算是明白了,這個安心,還真是個行走的傻白甜。
安心十分聽從陳奂的話,回到了沙發上,裹緊了外套。
不知道為什麽,莫桑突然覺得陳奂的身體僵硬得很,原本仰望着天空的頭也低了下來,直直地看着樓下。
莫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可卻什麽都看不見。這下面沒有一盞亮着的路燈,而這又是五樓,窗口的光沒有照的那麽遠,望下去也是一片漆黑。
就在莫桑恍惚間,旁邊的陳奂竟直接爬上了窗框,作勢要跳下去。
莫桑自然也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主,她一把揪住他的外套,就在陳奂還未躍出窗口之際,莫桑一把把他帶了回來。兩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生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安心尖叫一聲,跑了過來,扶起了陳奂,嘴裏還不停地念叨,“陳醫生,你沒事吧,你真是吓死我了,幹嘛想不開,你要是就這麽跳下去......那我也不活了!”
說着安心還不停地為陳奂檢查着,生怕陳奂缺了根汗毛。
陳奂自然沒有受傷,他被莫桑拽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跌在了莫桑身上。有了這樣一個柔軟的肉墊,他自然不會怎樣。倒是莫桑,差點沒被陳奂壓得把剛才剛吃的面給吐出來,而這兩個人,竟然還不是第一時間來看她的情況,真是太叫她寒心了。
這兩個人磨蹭了好久才來管莫桑,陳奂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她腹部以上胸腔以下的位置,一臉擔憂地問道:“怎麽樣,痛麽?能不能動?”
莫桑用胳膊半支起身,眉間全是褶皺,痛苦地道:“你說呢,能不痛嗎?好好的找什麽死啊?”
陳奂卻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都釋然了,“幸好,肋骨沒斷,如果肋骨斷了,那可就麻煩了。”
莫桑用力地翻了一個大白眼,這個人,難道一點都不為了自己剛才傷害到別人的行徑而愧疚麽?難道非要壓斷了肋骨才算嚴重麽?真的應該讓他跳下去摔成肉醬。
莫桑被扶到了沙發上,像一條死魚一樣癱在那裏,她不用看也知道,現在自己的後背一定青一塊紫一塊了。
莫桑休息了一會兒,才憤憤地問道:“你幹嘛,一聲招呼也不打地就往窗戶外面跳?想自殺幹嘛一開始看到那些拿斧頭的人要逃跑,直接被他們砍死難道不比跳下樓摔成肉餅更爽麽?”還省的禍害到自己。
陳奂的神情十分嚴肅,像是在讨論一個十分嚴謹的學術問題,“我一開始就在想,為什麽我們走那個樓道不論如何都走不出去?如果是樓道的問題,那我們換個方式是不是就能離開這裏呢?當我往下看的時候,好像隐隐能看見下面的綠化帶,我只是覺得,如果直接跳下去,或許就能離開這裏了。”
他頓了一下,又懷着絲歉意補充了,“對不起,完全忘了自身的處境,還連累你受傷。”
安心聽了哽咽着道:“陳醫生,你不用自責,你也是希望我們能離開這裏,只是下次別那麽傻了,你這樣很容易受傷的。”
說着還凄凄哀哀地抹了抹眼淚。
莫桑完全無語了,她真的很想拆開安心的腦殼看看她的腦回路。
得到了陳奂的這個想法之後,安心也是拼盡全力幫他,接踵而至的就是他們一系列的毀壞性想法。
比如,扯了這個房子裏的窗簾和床單,把它們剪成一條條,打成結。沒錯,他們企圖抓住這根自制的繩子從五樓爬下去。
這個想法首先就被莫桑否決一萬遍了,這可是五樓,要是繩子斷了或者是爬的過程中體力不支,掉下去不是直接下地獄就是下半輩子躺在醫院裏靠輸液過日子了。
可是陳奂似乎被這裏逼得失去了理智,絲毫不聽勸。而安心這個完全沒有自主意識的家夥自然是陳奂說什麽她就聽什麽,所以,二比一,莫桑的提議被否決。
不過莫桑自然不能允許這兩個人在自己家裏胡作非為,她只能放手一搏了,“我們最後再去樓梯那兒走一次,如果不行,那我就聽你們的!”
兩個人回複她的都是沉默。
莫桑接着道:“畢竟這個方法那麽危險,安心和我都是女孩子,又不是蜘蛛俠,而且我還因為救你受了傷。我們最後試一次,如果不能離開這裏,那麽我就同意這個方案。”
莫桑搬出了自己受傷的這個事,企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果然,最後他們兩個人都點頭,同意再試一次。
莫桑走過走廊的時候都是屏住呼吸的,五樓并不長,但對大家來說,這段路長得讓人覺得煎熬。安心從頭到尾都勾住陳奂的胳膊,雖然陳奂不太喜歡一個溫熱的軀體就這樣貼上來,但非常時期,安心還是占足了便宜。
再一次,陳奂的手放在了一樓的門把手上。莫桑閉上了眼睛,心心念念。
門被打開,三個人都走了出去。
撲鼻而來的是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莫桑一直不愛去醫院,因為她認為那個味道是死亡的味道,現在又聞到了,卻放松了下來。
安心歡呼了一聲,“太好了,出來了。”
莫桑苦笑着,是她把他們帶到了自己的家,帶到了那個安全的地方。可能他們離不開,也并不是因為什麽鬼打牆,而是莫桑不想離開,困住他們的,是自己的意念!
莫桑長嘆一口氣,真是可惜,都是因為這兩個白癡自己才沒有看見爸爸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覺得莫桑特別愛在心裏默默地吐槽嗎?: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