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蒼雲之亂
葉夜與碧林二人重回馬嵬驿,然而除了一地被鳥獸啄食得淩亂不堪的屍骨外,一無所獲。附近百姓也早已逃得不見蹤影,無人能向二人講述當日所發生的一切,更無人能告訴他們高仙芝等人的下落。
人海茫茫,欲尋故友,卻是難上加難,毫無頭緒下,葉夜只得決定先回蒼雲門再說。兩人乘疾風鴉而飛,以最快的速度向東海月芒山而去。
這日來到月芒山,心中急于見到師父詢問一切的葉夜,也顧不得門內規矩,徑自飛向山頂部壇。未料不到山腰,一大群禦劍而飛的門人便自山中各處沖了出來,将他攔在半空,待仔細看出是他後,大家都驚訝得不得了,誰也想不到這個“叛門”而出的小子,竟然有膽子帶着妖女重新回來。
葉夜心中雖急,卻也知不能與他們發生沖突,随他們降到平地後,也只得安心等着。門人們各自持劍,小心地盯住葉夜,只派一人飛回總壇禀報。
葉夜注意到,在場門人額上均系着白色綸巾,且神色黯然,心中忽感覺不妙,急忙問道:“各位師兄,門中可出了什麽事?”
衆人訝然相視,其中一人道:“怎麽,原來你并不是回來吊唁大師伯的?”
“什麽?”葉夜驚得怔在當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一把揪住那人,急切地問道:“你說什麽?大師伯怎麽了?”
那人用力一掙,不悅道:“我們已着孝帶,你還看不出來嗎?”
另一人輕嘆一聲,道:“葉師弟,大師伯他已經仙逝了……”
葉夜腦子裏嗡嗡作響,雷傲仙君那卓然不群的身影,在他腦中緩緩浮現。他想起當日在王家村中那一面,雷傲的氣度與強大的法力,均令自己感到無比震撼,在他心中,雷傲的地位實與辛月松不相上下,此時聽聞他已身死,在震驚之餘,葉夜卻深感難以置信,不由咬牙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師伯法力高強,誰能害得了他?”
從門人均搖頭無語,神色黯然。碧林似是怕葉夜傷心過度,急忙輕拉住他的胳膊,然而葉夜此時對此卻全無感覺,邁步向不遠處的總壇便闖,衆人急忙持劍攔住他,告訴葉夜雷傲已死的那人道:“葉師弟,門內正處于非常時期,請你別難為我們!”
葉夜黯然無語,在原地來回踱步,急得不行。好在那禀報的門人動作甚快,不多時,蘇蘅蕪便自總壇內跑來,一把抱住葉夜,人已淚流滿面,道:“小夜,你怎麽還敢回來?”
葉夜哪有閑情解釋這些,拉着蘇蘅蕪的手,焦急地問道:“蘇姑姑,大師伯他……他是被誰害死的?是不是佛門?”
蘇蘅蕪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件事蹊跷得很,誰也不敢胡亂猜疑。你還是快走吧,被別人知道,又要……”
葉夜搖頭打斷了蘇蘅蕪,道:“碧林一生從未行惡,還助我平息天下動亂,難道她做了這麽多,還換不來一個名分嗎?”
蘇蘅蕪輕嘆一聲,沖衆人道:“你們去吧,我帶他們進去。”衆門人應命禦劍而去,她則一手拉着葉夜,一手拉着碧林向總壇方向而去,碧林低頭喃喃道:“蘇……蘇姑姑,若是門主不喜歡見我,我便留在山外……”
蘇蘅蕪搖頭道:“不用說這些了,那日小夜與門主交手之時,門主便已有意放你們逃走,只是沒想到小夜脾氣倔強,最後竟用出那等招術,将門主也打傷了。其實門主脾氣雖差,但卻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礙于身份,有些事他必須堅持。你既然能為平息人間動亂出力,也算是我輩中人,你放心,我會替你們說話的。”
碧林感激地點了點頭,随之向內而去。
葉夜問道:“蘇姑姑,我師父他現在怎樣了?”
蘇蘅蕪搖頭道:“還是老樣子。不過前些日子師叔傳出話來,說再過一段時間,師兄就可以傷愈出關,現在卻正是療傷的緊要關頭,不論發生了什麽事,都不可以去打擾他們,現在仙師殿已經被封閉,任何人也不得靠近,只靜等功成後他們自行出來。你這次回來,就不能去見他了。”
葉夜默然無語,知道想要得到直接的證據已然無望,只能向門主等人詢問其它的佐證。
蘇蘅蕪忽道:“素心呢?這次她怎麽沒回來?”
葉夜面色一暗,道:“素心她……我與她失散多日,如今她是生是死,我……我亦不知……”
蘇蘅蕪聞言一驚,喃喃道:“怎會這樣?此事若讓二師姐知道……”
正說着,三人已來到伏妖仙君殿,這座大殿外此時站滿了門人,一派劍拔弩張的氣氛,在殿前,蒼雲門的幾位高手全部在場,門主嚴火瀾與劉河仙師的代身傳人莫鳳白相互對峙,柴景青站在嚴火瀾身後,而厲君靜和白朗則站在莫鳳白身後,可謂是泾渭分明。
蘇蘅蕪訝然自語道:“這是怎麽了?剛才我走時還好好的啊!”
嚴火瀾此時臉色通紅,怒視莫鳳白,冷冷道:“莫鳳白,你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麽?”
“便是再說十遍又如何!”莫鳳白臉色同樣不善,道:“若非你剛愎自用,只顧一己私權之穩固而無視凡間風雨,派伏妖仙君一人孤身前往險地,他又怎會為佛門惡賊所害?如今我不過是要求門主出頭向佛門讨個公道,你便大發脾氣,哼,莫非你原本就與佛門有勾結?”
“莫仙君,不可無禮!”柴景青沉着臉說道:“仙佛兩道,共衛天下,乃是人間安定的守護者。此事真相不明,如果只憑臆測便與佛門起沖突,那天下……”
“什麽共衛天下!”莫鳳白冷冷一笑,道:“佛門早已經變了,若不是如此,門主大人何苦要派伏妖仙君去探查?如今仙君慘死,不是佛門下的手,還有什麽人?你和門主一道維護佛門,到底是何居心?一口一個天下,如今天下動亂已起,我們蒼雲門卻在做什麽?我們去平定動亂了嗎?去安定天下了嗎?身為門主,嚴火瀾只知排除異己而已,何時為天下想過!”
“住口!”蘇蘅蕪實聽不下去,分開衆人,直沖到近前,指着莫鳳白的鼻子厲聲道:“如今蒼雲門正面臨着極大的困難,你們不團結一心共度難關,卻在這裏胡亂指責別人,到底是何居心?”
“師妹,你也不能這樣說。”白朗急忙上前勸解,道:“莫仙君并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不等他說完,厲君靜已一把将他拉到旁邊,厲聲道:“這裏還輪不到你來叫嚣!你個小妮子知道什麽?嚴火瀾不顧天下動亂,不理佛門變化,只一心穩坐他門主的寶座,哪裏還對得起我爹對他的教誨?哪裏還有資格當我爹的代身傳人?今日,我們就是要揭露他的醜惡嘴臉,讓大家都知道知道,是誰玷污了蒼雲門的神聖尊嚴!”
“二師姐,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蘇蘅蕪氣得身子打戰,道:“如今天下動蕩,雲耀妖神極可能已經複活,而佛門又出現如此變化,門主他怎敢輕舉妄動?而且……而且門內的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
不等說完,厲君靜已冷笑着打斷了她,道:“門內有什麽事?不就是所謂的什麽叛徒嗎?那你告訴我,叛徒是誰?哼,我早就說過,那不過是外人離間我們門內仙友的詭計而已!嚴火瀾卻以此為借口,置天下萬民于不顧,而一心當好他的大門主,問問在場諸位,是不是如此?”
“大家想想看吧。”莫鳳白激動地展開了雙臂,沖着殿外衆門人道:“自從天下大亂至今,我們做了些什麽?我們眼看着萬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卻仍在月芒山和各地分壇內獨善自身!如今天下,妖兵四起,到處作亂,無辜百姓盡遭屠戮,而我們卻在嚴火瀾的指使下,隐居不出,置天下安危于不顧,這對得起門內為天下人而死的歷代先人嗎?他日就算我們修仙得道,飛升仙界,又有何面目面對各位師長?”
“不錯!”大多數門人都被莫鳳白的話所打動,跟着叫了起來,急得蘇蘅蕪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跺腳道:“你們知道什麽?不是門主不願出山,實在是多方牽制……”
“你還和他啰嗦什麽!”嚴火瀾怒喝一聲,一把推開蘇蘅蕪,手起處,金粉飛舞,已化為那金色長槍,一指莫鳳白,道:“莫鳳白,自你入門以來,到處挑惹事端,我已忍你多日了!你不是想要我嚴火瀾下臺嗎?好,今日我們就來大戰一場,你若勝了,我嚴火瀾二話不說,立刻滾蛋走人!”
莫鳳白昂然道:“嚴火瀾,你想用武力壓服門內衆人嗎?莫某學藝雖淺,但也不懼你這種無恥小人!來吧,但願莫某的鮮血能洗清蒼雲門的恥辱,喚醒你的良心!”
“你!”嚴火瀾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漲得通紅。他能勝任門主之職,自然并非不智之人,于關鍵時,更是常有大智慧,然而一生受累的,就是這火爆脾氣,平日裏一般門人極少敢接近他,對他也實是少有了解,他又懶得将門內重大舉措的意義向他人講解,自然在普通門人中留下了剛愎自用、極端專權的印象,如今莫鳳白和厲君靜稍一挑拔,就将衆人的情緒引燃。而面對如此亂局,他卻被怒火燒昏了頭,哪還有餘暇思考應對之策,只是虎吼一聲,挺槍刺向莫鳳白。
葉夜在人群之外縱目觀望,不由一陣搖頭嘆氣,有心上前阻止,又怕被嚴火瀾和衆人發現碧林,一時間猶豫不決。而此時,兩人已在殿前大打出手,嚴火瀾在狂怒之下,出招全不留情,而莫鳳白則奮力與之周旋,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力有不敵,但在嚴火瀾兇險的招式之下,卻均能全身而退。
外人看來嚴火瀾占盡上風,但實際上他卻感覺出招束手束腳,總不能如意,心中狂怒無法宣洩,他忍不住怒吼一聲,将長槍向地上一戳,剎那間,一股仙氣繞着他的身體飛速流動,越轉越疾。
蘇蘅蕪和柴景青同時驚呼一聲,前者焦急地叫道:“門主,不可!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р.1 ⑥κ.cn(1⑹κ.Сn.文.學網”
然而嚴火瀾已聽不進任何話,雷傲之死、莫鳳白的誣陷、門人對他的不理解,這些交織在一起,已讓他的情緒跌落到極點,此時的他,只想痛快地釋放全部力量,将所有敢于挑戰自己的家夥打個粉碎!
六面金盾霎時間出現在嚴火瀾周圍,圍着他不住旋轉,在場諸人只覺一股大力從那處傳來,拉着自己向那處而去,不由同時駭然,紛紛運起法力與之相抗,這才勉強站穩,莫鳳白首當其沖,自然更加難受,他咬牙強撐,似乎随時都會被那巨大的吸力吸入其中,被金盾絞個粉碎。
不知為何,葉夜總覺得莫鳳白似乎留有餘力,忍不住運起雲耀殘器的目力之功,剎那間,只見莫鳳白身上法力氤氲纏繞,其功力單以目力觀測,竟不下于嚴火瀾!
葉夜不由大訝,立時想通莫鳳白是故意隐藏功力試弱,好讓衆人皆覺得嚴火瀾是在仗武力欺負于他,不由在心中暗道:“此人好深的心計!如此陷害門主,到底是為什麽?難道……難道他與門內那叛徒是一丘之貉不成?”
想到此處,不由立刻生出助嚴火瀾制服此人的念頭,可就在此時,莫鳳白已假作不支,跪倒在地,痛苦地向着厲君靜和白朗伸出手去,厲君靜眼見嚴火瀾“六獄戒芒陣”力量已使到極點,卻不敢與之相抗,假作不見,卻向後退了幾步,而白朗略一猶豫,竟然運起法力飛身上前,一邊沖嚴火瀾叫道:“門主手下留情,莫仙君畢竟是師叔的代身傳人啊!”一邊伸手拉住莫鳳白,用力将他拉向外面。
就在此時,莫鳳白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寒光,葉夜駭然發覺,一股奇怪的力量突然從莫鳳白手中發出,刺入白朗體內,白朗身子一顫,竟然突然失神,而莫鳳白運力飛身躍出,卻将白朗抛向了嚴火瀾。
這一切在外人眼中看來,卻是白朗奮不顧身地将莫鳳白抛了出去,而自己卻被嚴火瀾的六獄戒芒陣卷入了其中!
葉夜剛來得及叫聲不好,白朗的身子便已與金盾相撞,剎那間,白朗便被六面飛速旋轉的金盾絞成了一團碎肉,那強大無比的漩渦般法力,将白朗的血肉完全絞成細屑,如同一片紅霧般,飄散于空中。
所有人都呆住了,嚴火瀾怔怔地看着漫天的紅霧,一時間完全失神。六面金盾漸漸停止旋轉,最後消散無蹤,一陣疾風吹過,那帶着血腥味的紅霧立刻被卷動着,向遠方飄去。
“嚴火瀾!”莫鳳白滿面淚水,從地上掙紮着爬起,大聲怒吼着:“你怎麽能殺他?你怎麽下得了手殺他?”
柴景青和蘇蘅蕪也傻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白朗竟然會慘死在嚴火瀾手下,他們怔怔地看着那血霧,想起這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同伴,不由淚濕前襟。
嚴火瀾腦子裏一片空白,耳朵已再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嗡嗡地響動,他呆呆地掃視衆人,看到的,是一張張驚訝中帶着憤怒的臉,他又轉向莫鳳白,對方那悲憤難當的神情,令他的心猛地一顫,他猛地發出一聲悲痛的大吼,突然縱身而起,腳下金粉湧動,托着他疾飛而去。
“門主!”蘇蘅蕪驚呼一聲,急忙追去。葉夜未料事情會變成這樣,略一沉吟,拉起碧林踏雷而起,于空中喚出紫雷疾風鴉,乘其破空而去。
紫雷疾風鴉飛行迅疾,遠勝蘇蘅蕪的蓮花,不多時便已趕上了她,蘇蘅蕪訝然而視,卻沒時間、也沒心情向葉夜詢問這妖物的來歷,見葉夜飛行速度遠快于她,便忙道:“小夜,你快去追門主吧,追上後先別讓他回來。門內恐怕要有大變化,你也先不要回來了,一切等你師父和師叔祖出關再說!”
葉夜一點頭,立刻催動武息之力,向着遠方那一點金光追去。
紫雷疾風鴉飛行速度迅疾無比,但竟然比不上嚴火瀾,葉夜這一追直追了大半日,卻眼見那金光離自己越來越遠。如此一氣追到天黑,便是他發動雲耀殘器目力之功,也已無法再看到半點金芒,只得順着金光消逝的方向,一路跟過去,但卻心知,已再無追上的可能。
葉夜以為,嚴火瀾必不會如此疾飛不休,心情平靜下來後,自會落地,便打算一路沿途探查其行蹤。正在這時,一陣戰鼓與喊殺聲卻自遠方傳入他耳中,好奇下凝目向那方遠眺,卻見極遠處一座大城正遭到無數大軍圍攻,然而守城之兵将卻臨危不亂,而且氣勢如虹,浴血與敵相抗,令人深感震撼。
此城與二人相距太遠,葉夜運足目力,也只能看個大概,卻不知哪方是叛軍,哪方是唐軍,當下催動紫雷疾風鴉,一路向那處而去。
離得越近,他便看得越清,見城上“唐”、“許”、“張”三字旗飄揚,而城下則豎着“安”“尹”字旗,立知攻城者為叛軍。眼見守城之士不及攻城者十分之一,葉夜不由眉頭大皺,道:“不好,守城的唐軍情況不妙!我們……”
不用葉夜說完,碧林便知他心意,道:“葉哥,咱們幫幫他們吧,反正嚴門主法力高強,世間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就算咱們追不上他,他也不會出什麽事。”
葉夜微笑點頭,道:“我心中也是這樣想……”正說着,卻突然住口,目視遠方城頭,訝然道:“是……是高大哥他們!”
碧林努力向那處張望,但她身無目力神技,自然看不到什麽,急忙向葉夜詢問,葉夜手指城頭,興奮地說道:“是他們!他們在幫唐軍守城!難怪叛軍人數衆多,卻攻不下這城,原來有他們在。我正愁不知到何處尋找他們,卻在此地遇上,真是太好了!”
城頭之上,高仙芝、左軍、林婉兒、祁連甲四人,正拼死與守軍一同護城。高仙芝目泛紅光,手中的骨槍如同夏日裏的暴雨一般,帶着道道陰森慘白的光影,向着城下不斷攻來的叛軍擊去,那些大多數已經化成半人半妖怪物的叛軍,在面對普通人時強大無比,可在高仙芝面前卻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全無還手之力,紛紛慘叫着從雲梯上跌落下去;左軍傲立城頭,一把鋼刀不斷閃起宛如死神目光般陰冷的寒光,随着刀光舞動,一顆顆人頭飛落城下,道道鮮血随刀揮灑而出,化成一道道血刃,又将無數叛軍的身體斬斷。
祁連甲雖只有獨臂,但卻悍勇無比,一把巨斧帶着雷光飛舞,一揮手,便有數名叛軍化為焦屍,他一人守住一大片城頭,竟無一名叛軍可以從他這裏爬上來;林婉兒守在高仙芝身旁,面對妖軍卻毫無懼色,不斷地挽弓搭箭,将一支支利前射向城下,她那精準無比的射術令遠處的叛軍吃足了苦頭。
唐軍中,有兩位将軍的表現亦十分出衆,其中一人體形比祁連甲還要魁梧,手持一把重戟,單臂舞戟,殺得身負奇技、能攀牆而上的妖兵鬼哭狼嚎;另一人年輕英俊,相貌不俗,面對數萬敵兵,神色從容鎮定,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竟能同時射出八箭,而箭箭均能取下一名妖兵性命,其箭術真可謂神乎其神,看得葉夜好一陣暗贊。
而另有兩名中年文官,卻令葉夜感到頗為驚訝,這二人一看便是手無縛雞之力者,但卻不懼城前萬數妖兵,站在城頭,手持重錘為衆将士擂鼓助威,其勇氣頗令葉夜感到敬佩。
其餘唐軍,均是衣襟不整,全身浴血,但卻毫無懼色,各自守住一方,或挽弓而射,或揮刀抗敵,均是悍勇無比。衆人正殺得難分難解,忽見一道紫雷自遠處而來,直奔城頭,不由同時吃了一驚,那英俊将軍舉弓向天,正要射擊,高仙芝卻已看清來人,急忙高呼道:“南将軍不可!那是自己人!”
聽到這飛天而來者是自己人,唐軍們立刻變得興奮起來,一邊高呼,一邊奮勇殺敵,那英俊将軍将長弓調頭,八支利箭疾射而出,立時要了八名妖兵性命。葉夜看得興奮,不及飛近城頭,已将全身法力運出,身上立時電光閃動。他雙手輪番揮出四條雷蛇,直擊城下妖軍,一時間雷光肆虐,無數叛軍在慘叫中化為焦土。
葉夜殺得興起,忽長嘯一聲,自紫雷疾風鴉背上一躍而下,落入城下叛軍之中,雙手蒼月刀齊出,如雷神降世一般大展神威。雷刃所過之處,當者立斷,黑壓壓的叛軍中,雷光四射,葉夜嘯聲不斷,直殺得叛軍膽戰心驚。
左軍在城上看得熱血沸騰,大叫一聲,亦飛身向城下躍去。他雖不會飛天之術,但卻擁有“閻羅之體”,硬生生一頭撞到地面的同時,城下卻立時有一名妖兵不明不白地替他而死,而他則出現在那妖兵原本立足之處,手起刀落,立時飛起人頭妖頭無數。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久別重逢後的喜悅,随即各自揮刀斬殺頑敵。
紫雷疾風鴉在空中盤旋一周,落到城頭,将碧林放下後,受葉夜心意控制,自城頭疾沖而下,巨翼掃倒一大片妖兵後,立于地上,瞬間化為劍趾罴,吼叫聲中,揮動起十根如同長刀利劍般的爪子,将無數妖兵生生斬成碎塊。它本是武息法力所化,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傷它,妖兵中縱有一二悍勇強大角色,能沖到它近前,卻也奈何它不得,反被它一掌打得四分五裂,而妖兵畏懼退卻,它卻又忽然化為奔行迅疾無比的六爪妖蛛,如閃電般沖入妖兵群中,揮動六只利爪,揚起血雨漫天。
左軍殺得興起,忽從懷中取出葉夜贈給他的血沙盆,用力向外一揚,無數豆子自盆中飛出,落地化為着甲士兵,手持長刀斬殺妖兵無數。
然而兩人雖然勇猛,但城下妖軍卻有數萬之衆,而且遠處叛軍營地之中,尚有黑壓壓一大片未出陣的妖兵,葉夜與左軍便真是雷神與殺神降世,憑着一只武息妖獸與千數血沙兵,想殺光數萬妖兵,卻也只能是妄想。高仙芝在城頭高喊道:“賢弟,左将軍,不要在城下戀戰,快上來!”
葉夜也知如此打下去不是辦法,聞言揮起雷刃殺開一條血路,來到左軍身邊,拉着他踏雷而起,片刻工夫便回到城頭,只留下武息之力所化的妖獸和那些血沙兵在城下肆虐。衆人久別重逢,本當有一大堆話要說,奈何卻無暇互道別情,而正在這時,或許是看出守城一方實力強大,強攻損耗太大,敵營中卻響起了退兵鑼聲,不多時,妖兵便如潮水般退去,只在城前留下無數殘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