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花湮月碎
兩位絕頂高手的交戰,只是甫一接觸的第一次硬拼,便令葉夜心神為之震蕩,從這剎那間的交手中,他突然間明白了許多道理,那或許于武功技招無益,但卻令葉夜對人生的看法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那靜止時的美麗,與攻殺時的黯淡,令他深深感覺到,戰亂是多麽的可怕!
他不由想到了盛世大唐,想到小時候看到的那物富民豐的景象,一切的繁榮與幸福,都随着戰火而消失,便如那曾美麗的花之光焰與月之銀輝,在用以殺人的剎那,均要化為烏有!
月與花相互消長,在光影的搖晃變幻中,應鸷和曲震空近身纏鬥在一起,應鸷的槍法看得人眼花缭亂,如花團錦簇,而他那滿頭長蛇,也不時出擊,填補長槍近戰時的不足;曲震空憑着一雙肉掌,随意地揮灑着月之清輝,那或彎如鈎、或圓如盤、或聚而成球、或展而成屏的銀色光輝,将光芒四散的火焰槍花盡數擋在身外。
曲震空守多攻少,卻久戰而不落下風,臉上的那種從容神情,令應鸷倍感壓力。三百年前,他與曲震空一戰,處處落于下風,雖明知曲震空未借幻蛇劍之力,卻還是忍不住故意譏諷,為自己的失敗尋找借口。而當曲震空如棄敝履般将幻蛇劍擲入深淵之後,應鸷不由深深被震撼,自那以後,曲震空就成了他心中抹之不去的陰影,只要一想起他,應鸷就感覺自己無論從武功上還是從品格上,都永遠被人踩在腳下!
應鸷想要翻身,想要擺脫這個解不開的心靈魔咒,而今天機會終于來了,這機會,是以兒子的性命換來的。他絕不能錯過這個就算使盡一切手段也算正當合理的還擊機會!他要為兒子報仇,他要驅散心頭壓了三百年的陰霾!
胧天槍光芒大盛,仿佛明星在與朗月争輝,槍尖挽起光焰之花,虛點向曲震空面門,曲震空手臂輕展,卻并不理會這一擊,雙眼始終望着應鸷的眼,仿佛看透了他心裏一切念頭。應鸷厲喝一聲,胧天槍再不似花朵,而變成了一條毒蛇,詭異地在空中拐着彎,狠争刺向曲震空小腹,與此同時,應鸷卻松開了槍柄,人倏然前沖,滿頭長蛇齊向曲震空頭面處咬去,而他的雙手則合掌而成蛇口之形,十指仿佛蛇牙一般,兇狠地刺向曲震空胸膛。
一發三擊,頭、胸、腹全成了對方的攻擊目标,曲震空卻仍不急不慌,他身子微轉,腳步輕移,竟然從容地旋轉到了應鸷的右方,輕描淡寫地躲開了這一擊。那步法移動中,月之清輝四散,在他身後組成一個個人形幻影,令人嘆為觀止。
應鸷一擊落空,反面微笑起來,就在曲震空身形停住的剎那,一道光芒突然從應鸷右肋中穿刺而出,直刺入曲震空右肩之中!
光芒漸淡,那從應鸷肋中突出的,竟然是胧天槍!而那原本刺向曲震空小腹的胧天槍,此刻卻已化作一道光芒消散不見,應鸷大笑着倏然退開,胧天槍便自其體內抽出,他順勢抓住槍柄向後一帶,曲震空肩頭立時鮮血飛濺。
葉夜看得心頭一驚,碧林更是啊地驚呼出聲來。而曲震空卻仿佛傷的不是自己的身軀一般,只是側頭看了看肩膀處,微微點了點頭,道:“利用人槍合一之法,以假槍誘我上當,而将真槍藏于體內伺機而動,果然好招。不過槍終歸是槍,讓它穿透自己的身體,恐怕你也不好過吧?這又是何苦。”
應鸷沒有說什麽,只是已将胧天槍高高舉起,光芒自槍尖處呈半球狀流淌而下,向四外擴散,将自己和附近的曲震空同時籠罩在其中,随着應鸷手臂的顫動,胧天槍的槍尖,再次幻化出美麗的光焰之花,那光焰越變越大,真如鮮花在盛開一般。
轉瞬之間,那光焰之花已變得巨大無比,應鸷怒喝一聲,胧天槍帶着那如花般的光焰,立時狠狠砸向曲震空。曲震空身在胧天槍光芒籠罩之下,已是避無可避,他似乎已經認命,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卻連擋也懶得再擋上一下。光焰之花當頭而落,瞬間擊入曲震空身軀,轟然爆發!
一道銀輝倏然擴散,曲震空的身體在光焰摧殘之下,竟然破裂開來,散為漫天銀輝,那銀輝并不受胧天槍光芒的限制,随意地在空中飄散。應鸷望着這漫天銀輝,收起了胧天槍之芒,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空虛,喃喃自語道:“我勝了麽?”
“還早。”一個聲音自他身後響起,驚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挺槍回身,看到的,是曲震空挺立的身影。
曲震空的表情還是那麽平靜,看着一臉驚愕的應鸷,他輕輕搖了搖頭:“這招是我于百年前領悟出的,我為它取名為‘曉月渡劫’。以我的功力,還可以用出三次,而在用完這三次之前,我一定可以殺了你。應鸷,我不想殺你,你走吧。”
“殺我?”應鸷冷冷地說道:“曲震空,別以為你練出這種神技,我便會怕了你!”說着,胧天槍已再次舉起,道道光芒開始在槍尖處聚集。
曲震空緩緩伸出手,沉聲道:“我已警告過你,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說着,他突然将伸開的手掌,用力握緊成拳。剎那間,方圓十丈的空間內,無數銀輝倏然閃耀而起,快速地向着應鸷處聚合,應鸷驚訝地環視四周,急忙揮起胧天槍,試圖以強大的槍力将這些銀輝打散,然而這些銀輝卻仿佛是真正的月光一般,絲毫不受任何力量影響,迅速地聚合成滿月般的圓球,并不斷向應鸷身上收縮,應鸷驚恐地揮動着胧天槍,那光芒四射的神槍,此刻已失去了作用,那圓球帶着清冷的死亡氣息漸漸接近,冷汗已自應鸷頭上如雨而下。
“曲震空!”應鸷終于仰天大叫起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馬上離開!”
手掌輕輕打開,那滿月般的圓球,便漸漸化為銀輝,向外飄散而去,曲震空淡淡地說道:“你失去了兒子,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等我送走了他們後,你何時想要報仇,我随時……”
沒等他說完,一道耀眼的光芒已自胧天槍上閃耀而出,狠狠刺透了曲震空的胸膛。他實在沒有料到,應鸷竟會用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全無防備下,卻沒來得及合出那招“曉月渡劫”。他身子劇烈地一顫,搖晃着向後退了幾步,卻終究沒有倒下。
“無恥小人!”葉夜怒喝一聲,全身雷力發動,飛奔上前,直向應鸷撲去,碧林也運起離之心力量,向應鸷疾沖而去。應鸷冷冷一笑中,揮動胧天槍,一道光芒劃破虛空,迎面向二人撞來,葉夜全力相抗下,卻被打得全身一顫,如疾風中的稻草一般向後飛去,而碧林卻仗着離之心的力量,在瞬間化為九尾妖狐,赤紅狐尾只一擺,便擊散了胧天槍之芒。
應鸷未料到碧林妖身竟然是九尾妖狐,不由大驚,方要舉槍全力防守,碧林已一個轉身,奔被擊飛的葉夜而去。他長出一口氣,轉頭望向曲震空,道:“曲震空,莫怪我卑鄙,今日本來就不是你我間的比武,而是我為兒子的複仇!”
曲震空臉色蒼白,胸口鮮血噴湧,他輕輕點了點頭,道:“不錯,今日原不是比武,只是單純的厮殺……”
他本已緩緩張開的手掌,突然重新用力合攏成拳,那本已四散而去的銀輝,突然重新在空中閃耀,以迅疾無比的速度聚合在應鸷周圍,将應鸷緊緊包圍在那滿月般的圓球中。圓球不住地收縮,越變越小,一股令人恐懼的巨大壓力,讓應鸷感覺到喘不過氣來。他知道,這次自己已經無處可逃了,求饒與詭計都将無濟于事!
他怎麽也想不到,身受重傷的曲震空,竟然還有使出這可怕招術的力量!
數千妖衆中,已有高手看出應鸷身處險境,立刻呼叫着飛奔而來,然而應鸷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他絕望地仰天一笑,道:“曲震空,我這一生,終究未能勝你!死前我要知道,這招叫什麽名字?”
“月碎。”曲震空淡淡地說道:“你是這世上,第一個死于此招之下者,也将……是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應鸷喃喃自語着,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能與曲震空同歸于盡,是我應鸷一生最大的榮幸!”說着,他猛地轉過身來,将胧天槍向着遠處的葉夜狠狠擲出。
曲震空心頭一震,拳頭更加用力地握緊,剎那間,圓月般的光球驟然收縮入應鸷的體內,應鸷一愣,他并沒感覺到任何痛苦,反而感覺體內一陣清涼,正當他擡起頭,對曲震空訝然而視時,一股力量突然自他體內爆發,一輪光耀大地的明月,自他體內倏然生出,月色清輝流散,在剎那間碎裂成塵,與此同時,無天中的一方妖主應鸷,也随這月色一起化為微塵,飄飛漫天。
剛剛将葉夜扶住的碧林,驚訝地看到胧天槍帶着一道光芒,如流星一般刺向葉夜,她顧不得查看葉夜的傷勢,拼盡全身力量,将九條火紅狐尾同時甩出,強大無比的妖氣如大海怒濤般噴湧而出,将胧天槍擊落在地。
然而槍雖落,但光芒卻未消,胧天槍上的光芒脫離槍體,仍向二人打來,碧林不顧一切的抱住葉夜,以自己纖細的身軀硬接下了這一擊,在噴出一口鮮血後,抱住葉夜昏死過去。
葉夜受傷并不算輕,此時方才緩過勁來,眼見碧林為了自己而擋下一擊,心痛得幾欲崩潰。他一把抱住碧林,擡頭再望向應鸷,正好見到他在曲震空那“月碎”之下,化為漫天微塵,同時也看到曲震空的身子已然搖搖欲墜,而數千妖衆,已快要沖到他的身邊。
怒吼聲中,武息之力完全開放,雷力升騰而起,葉夜的背後猛地伸出六條雷光閃動的紫色妖蛛之爪,他将碧林背在身後,六條利爪立時合攏将碧林抱住。他微一躬身,腳下雷力炸裂,推動葉夜如一道紫色閃電般,直射到曲震空身旁。
雷刃閃耀,葉夜雙手化刀,将雷刃蒼月刀的威力發揮到極限,那丈多長的雷刃被他舞成了一片雷影,将最先沖來的幾個妖族斬得支離破碎,然而這些沖得最快的,卻不過是馬前走卒,那些真正具有強大力量的妖族,卻均忌憚于曲震空的力量,而選擇謹慎地走在最後,葉夜初時還能占到便宜,但等衆妖看出曲震空已是重傷難治,無力出手時,一波接一波的高手紛至沓來,葉夜的壓力頓時大增。
他不顧性命地斬殺了幾個實力較強的妖族後,縱身躍起,踏雷立于空中,沒命地向妖群放出條條雷蛇來,剎那間雷光四射,他如降世的雷神般,将無數驚雷撒落凡塵,将群妖轟得四分五裂,始終不讓他們靠近曲震空身邊。
看着葉夜以命相搏的模樣,曲震空欣慰地一笑,喃喃自語道:“好小子,到底值得我為你付出性命……”
葉夜身在空中,周圍再無普通妖兵遮擋,立時成了遠處妖族高手們的攻擊目标,剎那間,無數妖氣、各色光芒、法術,均同時招呼向葉夜,葉夜憑着一股悍勇之氣擊破不少,但還是被數招擊中,他口中鮮血噴濺,自空中倏然跌下。
曲震空緩緩伸出手來,非常勉強地發出一道銀輝,将葉夜托住,令他緩緩降到地面,葉夜臉色蒼白,看着曲震空滿懷歉意地一笑,道:“前輩,葉夜無能,不能保護您,今天咱們……咱們就……”沒等他說完,竟已昏死過去。
“你要說的是――咱們就一起死在這裏吧?”曲震空淡淡地笑着,仿佛死亡對他來說并不是什麽可怕的事一樣。他輕輕背起葉夜與碧林,環視不斷逼近的群妖,突然縱聲長笑起來,随後沉聲道:“那也未必!”
剎那間,圓月光華再現,無數銀輝自曲震空身上升騰而起,在他頭頂上方,化作人頭般大小的一輪圓月,那月色清若水,冷如冰,悠然放射開來,卻如無形的利刃,剎那間将十數丈內的數百妖族,斬得血光四射、肢殘骨斷!
驚呼與慘叫此起彼伏,群妖立時停住沖勢,而曲震空,則仿佛從來未受過任何傷一樣,直向東北方飛奔而去,那圓月始終浮在他的頭頂,放射着可怕的光輝,當者披靡,來不及退開的妖族,均被那清輝斬得七零八落。
轉眼間,曲震空已沖出妖群,飛奔而去,群妖怔怔站在原地,竟無人敢追!
“是真元!”一個年長妖族顯然是地位不低的高手,沖衆妖道:“他現在只是強撐,你們看他頭頂的圓球,分明在漸漸變小,我們只要緊追着他,待他真元耗盡時,便可将他們三人全數誅殺!”
目視曲震空背影,群妖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但卻無一人敢追上前去。那老者長嘆一聲,只得作罷。
曲震空一路飛奔,越跑越快,頭頂那圓月般的光球,也真如那妖族老者所言,在漸漸縮小,當那光球只剩下不到一半大小時,曲震空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在他的面前,是一道無底的深淵,那懸崖之下霧氣迷茫,風聲呼嘯不休,曲震空目視下方,微微一笑,道:“三百年前的擲劍地,但願你能帶他們重回人間!”說着,已縱身飛躍而下!
葉夜身受重傷,昏迷中,無數幻景自他眼前流逝而過,他卻始終無法動彈半分,急得心似火燒,而就在這時,一陣清涼卻從體外傳來,慢慢地滲入到他血脈經絡之中,他只感覺舒服無比,不自覺地随着那清涼而運行自己的法力,那清涼的感覺便深入到自己全身,與自己法力漸漸纏繞在一起,緩慢地融合着。
在這陣清涼之下,他體內傷勢竟然迅速好轉,他只覺心神清明,立刻睜眼醒了過來。
置身處,是一片藍色的草地,周圍,到處可見藍色的森林,擡頭向上,那蔚藍的并不是天空,而是高懸于頭頂的無邊大海,碧林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身邊,而眼前,是曲震空微笑的臉。
“前輩,我們……我們怎麽在碩天?”他忍不住驚訝地問道。曲震空淡淡一笑,道:“別多說話,我已将真元打入你的體內,你快調整氣息,讓它與你的法力相融吧。我想昔日擲劍的深淵,或許可以通向這裏,結果真是如此。”
葉夜怔怔地看着曲震空,卻不知說什麽才好,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哽咽道:“前輩,你……你這是為何?”
“我已是半個死人了。”曲震空輕輕搖了搖頭,道:“胧天槍那一擊,實際等于已經要了我的命,我不過是靠數百年的修為在強撐罷了。這真元留在我體內已經無用,不如将它給你,只可惜之前對付群妖時損耗了将近七成,否則定能助你成為絕頂的高手。不過如果這三成與你自身的法力相融合,也足夠你縱橫天下了。小子,你還有濟世救人的雄心壯志,正需要力量……”
葉夜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曲震空卻反過來安慰他,道:“人生不足百年,而我卻已活了三百多年,便是現在死了,也算是賺到。而且像我這樣心已死去的人,生與死并無分別。你與我不同,你活着,世間便會有一線平息動亂的希望,也許這一線的希望,有天就會像破曉時的陽光一樣,從微微亮光,變成照耀大地的光芒。”
說話間,他的身影已漸漸變淡,漸漸地化為銀色的光輝。他目視遠方,仿佛在眺望着愛人的墳墓,動情地說道:“與邪虎初見時,它還是個不大的孩子,三百年歲月,讓它成了健壯的武士,可卻還是像個孩子一樣,始終對我依依不舍。沒有了我,它一定會很寂寞吧?婉兒,我本想有天能死在你的身旁,但現在看來,已成夢想,好在還有邪虎陪着你,想來,你也不會孤單……”
淡淡一笑中,曲震空終于散而化為漫天銀輝,盤旋飛舞着,漸漸遠去、消散,便如他那招“月碎”之名一般,如滿月破碎,于柔光飄散中,漸漸消散無形,在這個世界上,再不留一點曾存在過的痕跡。
望着漫天漸漸隐去的月色之輝,葉夜淚濕前襟。在這一刻裏,他為自己曾經對曲震空的頂撞而深感後悔,他情不自禁地運行真氣,去感覺體內那清冷的月輝真元,剎那間自己仿佛與曲震空血肉相連,右手背上的幻蛇劍在光芒閃動中,突然脫離手背,化成一柄閃動着清冷光芒的蛇形長劍。在漫天清輝中,那長劍旋轉起舞,仿佛是在為主人的離去而送行。
光輝終于消散,幻蛇劍的光芒也黯淡下來,悠然落下,斜插入地面,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響,便仿佛是哀痛的悲鳴。
葉夜心中一陣茫然若失,呆呆地看着幻蛇劍,曲震空的音容笑貌又出現在眼前,他那随時随地都無比從容、淡定的氣質,此時回想起來,不由令葉夜深感折服。葉夜深知,自己所缺少的,正是這一份從容與淡定,他不由反複地告誡自己,今後行事,再不可莽撞。
碧林緩緩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在離之心力量的保護下,她受傷并不算重,昏迷也只是因為一時閉氣。她訝然打量着周圍,驚呼道:“這裏……不是碩天麽?”
正說着,突然一聲妖獸巨吼傳來,幾只碩天特有的虎身蛇首妖獸自林中沖出,直奔二人而來,葉夜冷眼瞥視,猛地長身而起,抽出地上的幻蛇劍,怒吼一聲飛身迎向妖獸,将滿腔的憤恨與悲痛,全發洩在了這幾只妖獸身上。幻蛇劍揮動中,道道清輝随劍而起,而葉夜的雷力與武息的紫氣夾雜在其中,更令其倍添威力,頃刻之間,幾只妖獸已被他淩空斬成數段。
飄然落地後,碧林走了過來,緩緩問道:“葉哥,曲前輩呢?”
葉夜輕輕搖了搖頭,道:“他已走了,我們也該走了!”清輝一閃,手中的幻蛇劍已化為光芒,重新回到葉夜手背之上,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清涼之氣流入幻蛇劍中,幻蛇劍上曾經出現過的碩天幻景,便又出現在他眼前,他看準海中那出口位置,拉着碧林一路向頭頂的海洋奔去。
碧林見葉夜的神色,已隐隐感覺到了些什麽。在離開這虛無境之前,她忍不住回頭向地上望了望,在入海的剎那,她隐隐見到,一絲微弱的銀輝,在腳下的大地上隐隐閃亮。
出了碩天,兩人立于鳥鼠山峰頂,對這些日子在無天中的遭遇唏噓不已,而對于曲震空的離去,親眼見他消散的葉夜,始終耿耿于懷。兩人在峰頂沉默半晌後,碧林才柔聲問道:“葉哥,咱們如今往何處去?”
葉夜沉吟片刻,道:“我想先找到大哥他們,素心那日被血離窟二老擒住,也不知現在如何……”
碧林猶豫片刻,始終未将倪素心害她的事告訴葉夜,道:“那二老功力高絕,當年窟主就是忌憚他們,才未敢對蓮華姐下手。現在他們重回人間,最先要做的,恐怕就是回血離窟去吧。但血離窟已成了一片廢墟,按時日計算,他們應當已經到過那裏,現在應當是離開了,至于如今會在何地……就無法猜測了。”
葉夜輕嘆一聲,道:“但願素心沒事就好。我們先到馬嵬驿附近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再說吧。”碧林點頭同意,葉夜立刻喚出武息之力,将紫雷噬身獸化為疾風鴉,乘其沖天而起。昔日葉夜雖能飛天,奈何踏雷而行,與平地步行速度無異,而如今有了這迅如疾風的疾風鴉,卻立刻成了飛天高手。在疾風鴉雙翼振動中,兩人剎那間便已遠離鳥鼠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