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8)
,怎麽會是姚瑤。
費迦男身上的短t幾乎濕了大半,他走到起居室的時候,就看到三樓和二樓中間的樓梯轉角圍着許多人。
安文森在身後跟着,“已經叫了救護車,現在沒人敢動她。”
費迦男走到樓梯口,看到了人群圍繞的中心,巫姚瑤正卧在地上痛苦的呻丨吟。
今天是舉辦聖誕節派對的日子,大多數賓客已經到場,很多人擠在旁邊表示關心。
費仁赫看到自己叔叔過來了,便轉身往樓下走,“大家讓一下!”
他要去樓下等救護車,等到了就直接帶上來,順便幫忙疏散人群。
同時,費迦男撥開人群來到巫姚瑤的旁邊。
maggie原本是蹲在她旁邊的,見他過來了,就給他讓了位置。
巫姚瑤弓着身子側卧在地上,維持着摔下來時的樣子,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滲出來。
一定很痛。
從未有過的心疼擊中費迦男的心髒,他跪在她旁邊,伸手将她額前的頭發撫開。
巫姚瑤看到他,原本濕漉漉隐忍着的淚水從眼眶裏溢了出來,劃過鼻骨,滴落到地板上。
“姚瑤,忍一忍,救護車很快就到,你不會有事的。”費迦男說道,清冷的嗓音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極其陌生的溫柔。
他的指尖有些顫抖,撥開她因汗濕而粘在臉上的頭發,小心翼翼。
“……費迦男……我這次是真的很疼……”巫姚瑤哭着說道,心裏因為他溫柔的撫摸和心疼的眼神而變得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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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中有不少是賀氏集團的人,他們互相傳遞着眼神,從兩人簡單的對話中聽出了玄機。
原來,這個女生跟天才建築師關系匪淺。
瞧瞧他光着腳就從卧室裏沖出來的樣子,這才不是老板對員工的态度呢。
一旁的maggie看到這一幕後,怔了怔,心情複雜。
認識費迦男這段時間,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樣狼狽過。
他背上的汗已經浸透了棉質的衣衫,穿着睡褲直接跪在地板上,腳底沾了些灰塵,和平日裏一絲不茍的形象大相徑庭。
這一切,都是為了巫姚瑤。
人家說,人只有在心急時做的下意識動作,才是最能體現真心的。
他這樣關心她,必然是已經将她放在了心上。
看來,她已經輸了。
“我知道。”費迦男說道,用拇指幫她抹去眼淚,動作輕柔。
心疼過後,他的心裏劃過一絲慶幸。
至少,她還有力氣跟他說話,跟他強調自己這次沒有騙他。
但她不知道,他寧願她是騙他的。
他從來不知道,有一種痛叫傷在她的身上,疼在他的心裏。
……
救護車來的時候,費迦男是一路跟着的。
安文森不可置信的提醒他,說他穿着睡衣、光着腳,還流了一身的汗。
可費迦男恍若未聞,直接上了救護車。
安文森傻眼,這還是那個有潔癖強迫症的費迦男嗎?
回過神後,他趕緊去費迦男的房間拿了衣服和鞋子,和其他同事開車趕往了醫院。
慌忙間,他才突然想起,馮芊姿怎麽突然不見了。
派對還在照常進行,只是幾乎變成了賀氏集團員工的專場,h.f公司的所有人都去了醫院。
馮芊姿此刻正坐在葉逸軒的車裏,車在路上開着,車門上了鎖。
她一直沒說話,坐在後座默默看着車窗外。
她沒想到費迦男竟然會直接聯系葉逸軒,親自告訴他自己的行蹤。
他們明明就不認識啊,費迦男那麽個寡言面癱活死人,為了把她弄走也真是難為他了。
剛剛她聽菲傭說門外有人找她,她不疑有他就走了出去。
今晚聖誕派對,陸續有人前來,她壓根也沒多想,甚至都沒有問對方是誰。
結果等她走出別墅,院子裏空無一人。
突然,葉逸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把将她拉走,塞進了車裏。
大概他是知道別墅裏人多,所以才決定把她帶走的。
發現自己逃不掉了,馮芊姿很快便安靜了下來,車裏有司機,她不想說話。
旁邊的葉逸軒似乎也很疲憊,他比之前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她不忍多看,便轉頭一直看着窗外。
20分鐘後,車開進一棟豪宅的大門,花園和別墅的占地面積和賀澤南那一棟差不多,應該是葉家的宅子。
當車穿過偌大的花園停到別墅前時,馮芊姿看到門口站着好幾個保镖模樣的人,她知道,她應該是真的跑不掉了。
而且,今天的葉逸軒也和以往有些不一樣,竟然沉着穩重了許多。
他下車後過來拉開她這邊的車門,看着她,道:“下車。”
見她不動,他又說道:“芊芊,我現在沒力氣陪你折騰,你乖一點。”
馮芊姿和他談戀愛的時候就愛作丨愛鬧,但冷起來的時候也是相當冷,就是這樣忽冷忽熱的性子,搞得葉逸軒一顆心總是上上下下,一直圍着她轉。
而且,心甘情願。
他一直覺得自己被馮芊姿吃得死死的,拿她是一點轍都沒有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馮芊姿最受不了他現在這副模樣。
每次當他真的很累很疲憊時,她就會心疼,會悄悄收斂了脾氣。
她下車,被他牽着走進別墅,直接穿過客廳上了樓。
一直到走進一間卧室後,馮芊姿才終于開了口。
“你到底要幹嘛?”
葉逸軒放開她,動手脫掉自己的衣服和褲子,道:“我已經知道你為什麽要跟我分手了。”
馮芊姿轉身拉開門,發現門外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兩名保镖,見她開門後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甩上門,回頭問道:“所以呢?”
葉逸軒走到床上躺了下來,拿過薄被蓋住自己的中段,閉上了眼睛。
他習慣裸睡,從他把自己脫個精光,馮芊姿就知道他是想要睡覺。
半響,床上的葉逸軒才疲憊的說道:“所以你的分手我不同意,過來陪我睡會兒,你出不去。”
“你多久沒睡覺了?”馮芊姿忍不住問道,她都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了。
“你在乎嗎?”葉逸軒輕問,語氣不明,但聽到馮芊姿的耳裏卻揪心的心疼。
馮芊姿沒有回答,她嘆了口氣,聲音變得柔軟,“你睡吧,等你睡醒我們再談。”
這回,葉逸軒沒有再說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馮芊姿走過去,輕輕爬上床,側躺在他的旁邊,凝視着他的睡臉。
他應該是在生她的氣了,雖然他沒有對她發脾氣,但她每次都可以從他的動作和語氣中判斷出他的情緒。
他知道了?
他既然已經知道了,卻還是堅定的要她,不惜一切、不遠萬裏來找她。
她該怎麽辦?
內心在動搖,原本以為自己的決定才是對他來說最好的結果,可是現在看到他滿心滿眼的疲憊,她開始不确定了。
……
醫院裏,做了手術的巫姚瑤已經住進了單人病房。
她的肋骨和手骨兩處骨折,一處是舊傷,一處是新傷,麻藥還沒過,所以現在還不是特別疼。
好在沒有摔出其他好歹來,費迦男隐隐松了口氣。
但随即便忍不住以責備的語氣問她怎麽會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
這時已經是入夜十分,同事們看過她之後,确定她無生命危險便集體回去休息了。
只有安文森、費仁赫和費迦男留了下來,正坐在她的床邊。
巫姚瑤想起自己摔下樓之前發生的事情,眼神有絲心虛。
“新買的高跟鞋不好走,不小心就摔了……”她吶吶的說道。
費仁赫在一旁打趣的說:“你把uncle吓到了,他陪你來醫院的時候,鞋子都沒穿呢。”
說完,他就被費迦男警告的掃了一眼。
巫姚瑤這時才想起自己摔下樓時,他從樓上沖下來的樣子,心裏感動,眼神流轉在他凝視的目光中。
安文森見狀,跟費仁赫使了個眼色道:“費總,我回去讓芊芊幫忙整理下姚瑤的東西送過來。”
“嗯。”費迦男應道,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頭說,“不過她現在不一定有空,仁赫,你跟一起回去吧。”
費仁赫看向他,充滿懷疑地問:“uncle,你确定今晚要在醫院裏?”
“嗯。”
“哦,那我們明天早上再過來。”費仁赫面露驚訝的撓了撓頭,對巫姚瑤揮了揮手道,“姚瑤,好好休息,明天來看你。”
當他們離開後,巫姚瑤看了看費迦男,經過費仁赫的提醒,她想起上次她住院的時候,費迦男只送了她一碰白掌,從沒去醫院看過她。
當時費仁赫就說過他是非常不喜歡醫院的……
“你不是不喜歡醫院嗎?”她問道。
“嗯。”費迦男答得漫不經心。
巫姚瑤撇撇嘴,口是心非的說道:“那你還在這裏陪我……”
費迦男看着她,眼神灼熱懾人,輕嘆:“我分得清重要性。”
巫姚瑤被他這目光看得雙頰微微發燙,她幽幽地想:
他到底記不記得自己在睡夢中抓着她強吻的事呢?
☆、41|18.12.25丨陌上花球丨
其實她這次摔下樓梯,除了要怪高跟鞋,還得怪費迦男。
派對開始前,安文森讓她上來喊他下樓。
結果她敲了好幾下門都不見他應聲,以為他又躲在那個奇怪的書房裏,她就自己開門走了進去。
進門後才發現他是在睡覺,房間的窗簾被他拉得很嚴實,卧室裏絲毫不透光。
前一天晚上大概是熬夜了,才會睡得這麽早還睡得這麽熟。
巫姚瑤走到床邊又輕輕喊了他兩聲,都沒有把他叫醒。
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是他住過的房間,就總彌漫着一股禁欲又荷爾蒙爆棚的矛盾氣息。
更別提那個矛盾體本尊此刻正睡在純白的大床上,天氣熱,他沒開空調,也沒蓋任何東西,他身上輕薄的睡衣勾勒出他健碩的線條。
想起那晚在沙漠被他擁在懷裏睡了一夜……
巫姚瑤咽了下口水,悄悄湊近了一些。
他真的很帥,每一個五官都很完美,挑不出一點毛病。
“費迦男……”她又叫了聲,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沒反應。
巫姚瑤膽子大了一些,某些猥瑣的想法閃進了大腦裏,她緩緩彎下腰,對着他菱形性感的唇瓣微微嘟着唇——
突然!
費迦男猛地将她摟進懷裏,她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整個上半身趴在他的身上,雙唇被他逮了個正着。
“唔——唔唔——”巫姚瑤拼命掙紮,心裏是前所未有的慌張。
要是自己打算偷親他的行為被他知道了,那她以後還有翻身的機會嗎?
就算兩個人在一起了,也會被嘲笑一輩子的吧。
巫姚瑤什麽都沒有多想,只想惡人先告狀,她掙脫開之後,對着他胡亂吼了一頓,就逃了出去。
聽到他在身後大叫她的名字,喊聲雖然很含糊,但她還是吓得一個沒留神就失足摔下了樓梯……
結果,等她摔下樓梯後,他并沒有從房間裏出來。
這麽大動靜,連一樓的人都聽到了,巫姚瑤當時躺在地板上痛得死去活來,卻仍然在意他是否出來了。
最後還是安文森上去喊他,他才從房間裏狼狽地沖出來,看那樣子,像是剛剛醒的樣子,渾身都是汗,和她離開他房間時的樣子不太一樣。
所以她想了又想,都想不通到底他吻她的時候,有沒有意識。
但從他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挺在乎她的吧,而且他剛剛說的話,意思應該是她很重要的意思吧?
“餓嗎?”費迦男問道。
他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和鞋子,但因為沒有洗澡,所以心情不是很美好。
巫姚瑤的肚子很配合的響了兩聲,她紅着臉看他,打岔道:“我的手機呢?我要給芊芊打電話,還是讓她過來照顧我吧。”
費迦男起身,準備出門買兩人的晚餐,道:“你的手機摔壞了。”
她的手機當時是拿在手裏的,摔下樓的時候,就從手裏飛了出去。
大理石的臺階,特別硬,她的骨頭都摔斷了,更何況是手機。
“那我可以用你的嗎?”巫姚瑤伸手左手,擡頭看他。
對費迦男來說,手機是極其私密的個人物品,連他侄子費仁赫都不會未經他允許拿他的手機。
他略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到了她的手上。
給他拿衣服的時候,順便把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也拿給了他。
“解鎖密碼是什麽?”巫姚瑤發現需要密碼後,舉着手機問道。
是圖形密碼。
費迦男靠過去,在她握着的手機上,劃了個圖形,并沒有避開她。
巫姚瑤默默記住了。
她的右手手骨骨折,只能使用左手,邊打開微信邊道:“我記不住她的手機號,我登一下我的微信哦。”
費迦男點頭,看了眼她正在挂的水還有很多,便說道:“我去買晚餐,等會就回來。”
“哦,那多買一點,我很餓……”
費迦男看了她一眼,低低道了句:“活該。”
說完,他就轉身走出了病房,氣得巫姚瑤回嘴都沒機會回。
什麽人嘛,明明之前還跪在她旁邊溫柔得要死,現在怎麽又恢複死人臉了。
巫姚瑤撇撇嘴,看向手機,微信已經打開,是他的賬號。
她一愣,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是她的昵稱,他并沒有備注她。
但是之所以可以一眼看到,是因為他将她置頂了,而且整個消息列表裏只有她和公司的一個群而已——群信息是開了“消息免打擾”的。
巫姚瑤笑了笑,出于好奇打開了他的通訊錄,發現好友數量寥寥無幾……
她突然懷疑,他會不會原本根本沒有微信,是在她的一再追問下,才終于申請了一個。
靈機一動,她打開了“新的朋友”,雖然沒有最新提示,但她還是好奇是否有人加他而被他拒絕。
一打開,還真有驚喜,一個驗證信息是“費先生,我是白小萌^_^”的女生,“接受”的按鈕還在,并沒有被添加。
巫姚瑤皺眉思索,覺得“白”這個姓聽起來很耳熟,想了又想,終于想起他那個對門的鄰居就是姓白。
難道是她?
噗,還真是堅持不懈啊,可惜被費高冷先生無視了。
她雖然有點心有戚戚焉,但也慶幸自己現在總算熬了過來,想當年她光是要他的微信號都要了好幾次呢。
那時候她找各種看起來非常正當的理由,就是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對他的企圖。
巫姚瑤發現他的微信實在幹淨得令人發指,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沒啥可看的,她便登陸自己的微信打算聯系馮芊姿,結果發現有她發的消息,大約是在3小時前。
【馮芊姿】:葉逸軒來了,我在他這兒,明天回去跟你說……
什麽?葉逸軒竟然找到她了?是誰出賣她的?難道是蔣筱晗把她在迪拜的事告訴了她家賀大人?
巫姚瑤有些驚訝和奇怪,想了想就給她回了條。
【巫姚瑤】:嗯,明天說吧,不過你明天直接來醫院吧,我把自己骨頭摔斷了[笑cry]
【巫姚瑤】:哦,對了,我手機摔壞了,別打我手機,地址發你直接過來就行。
然後,巫姚瑤将她的地址發了過去。
又拿着費迦男的手機上了會兒網,總算等到他拎着大包小包回來。
果然買了很多,而且還有專門去中餐廳買的粥。
她将手機還給他,肚子已經叫得叽哩咕嚕了。
因為右手手骨骨折,她只能用左手。費迦男給了她一把湯匙,然後開始整理那些外賣盒。
“先把粥給我吧。”巫姚瑤眼巴巴的看着,砸吧了一下湯匙,眼睛都要餓出綠光了。
費迦男瞥她一眼,把蝦仁蔬菜粥的蓋子打開後,放到了她面前的床桌上,然後繼續布置其他的餐盒。
巫姚瑤迫不及待舀了一勺,但吃了幾口之後,就因為動作太大而牽扯到了左邊肋骨。
“湯匙給我。”費迦男将所有餐盒打開擺好,才坐下來,伸手要接過她手裏的湯匙。
巫姚瑤給他,就見他把那一盒粥端在了手裏,開始喂她。
“我自己可以吃。”她羞赧的說道。
費迦男将粥送到她嘴邊,問道:“你聯系到馮芊姿了?”
巫姚瑤搖了搖頭,張口吃下,道:“她前男友找到她了,明天應該會過來的。”
費迦男的臉上并無異色,聞言只是點了下頭,就專心致志喂她吃飯,時不時用筷子夾菜放到湯匙上,讓巫姚瑤想起小時候媽媽喂她的樣子。
病房裏很安靜,巫姚瑤享受着費迦男的伺候,覺得自己幸福壞了。
而且,費迦男竟然在喂她吃完之後,才開始吃自己的,吃的是她吃過的那些菜。
等護士進來為巫姚瑤換了新的點滴之後,費迦男去洗手間晃了一下。
出來之後,面色不是很好看,巫姚瑤就覺得他似乎很是糾結。
“洗手間很髒?”她問,覺得應該是類似的原因。
費迦男沉吟了下,皺着眉沉聲說道:“主要這裏是醫院。”
“你從小就這麽潔癖嗎?”巫姚瑤好奇的問道。
“嗯。”他回道,頓了下又說,“也不算太小,大概7歲的時候。”
巫姚瑤有些訝異,沒想到他這個潔癖是後天形成的。
“好像挺嚴重的,會影響平時的生活嗎?”巫姚瑤問。
其實他們很少有機會聊到這麽私人的話題,今天她才第一次感覺到和他拉近了一點點距離。
費迦男看了她一眼,才悶悶地說道:“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他的神色看起來有絲異樣,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說道:“我還是去洗個澡吧,等會回來。”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病房,并沒有使用身後的洗手間。
巫姚瑤眨眨眼,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去附近的酒店了。
啧,就這樣竟然還是已經好很多了?
那他以前得嚴重到什麽程度?
病房裏還有一個小床,是陪護用的,依他的潔癖程度,他大概也不會睡了吧。
等等,她要是想上廁所的話,該怎麽辦啊?
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42|18.12.25丨陌上花球丨
費迦男去附近酒店開了個房間,迅速洗了個澡,就立刻回了醫院。
他很厭惡醫院,但其實他自己知道,那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情緒更多是害怕。
每次走進醫院,他都無法克制自己生理上的反應,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随時可能斷裂。
他的心理醫生說,他的潔癖強迫症就來源于這個。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堅持治療,但效果并不像他期盼中那樣好。
巫姚瑤剛剛問他,這是否會影響正常生活,他沒有回答。
因為如果她能體會到他哪怕一半的痛苦,就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了。
不過,她大概是這些年來唯一的例外,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跟任何人有任何親密接觸的。
那種生理性的反胃和排斥,已經逐漸影響到了他的心理健康。
加上父母對他的影響,讓他對感情的事一直非常抗拒。
他一度認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是被詛咒的——他大概注定要孤獨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直到死去。
還好,他遇到了巫姚瑤。
費迦男走進vip病房,巫姚瑤已經睡着了,她的床頭放着一張紙,用一支筆壓着。
他走近後看了下,猜想是她用左手寫的,因為字體歪七扭八的。
[謝謝你留在不喜歡的醫院裏照顧我]
費迦男彎了下唇角,黑亮的眸子俯視着她難得娴靜的睡臉,将那張紙拿起來折好放進了褲子口袋。
雖然知道她是喜歡他的,但他還是被某種不安全感環繞着。
愛情這種東西,他真的是不太懂。
但因為是她,所以他想擁有,也想嘗試,并決定不去計較後果。
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費迦男看着她的臉怔怔的出神,想着許多未來的可能性。
他思考問題習慣預設多種可能,以便事先想好應對的方法。
但他發現,關于他跟巫姚瑤之間的未來,他只能接受一種可能。
這讓他無奈的苦笑起來,原來自己在感情上也有這樣偏執的一面。
他之前對佐藤的做法是絕對無法認同的,但現在,似乎有那麽一點點理解了。
更何況他現在對巫姚瑤的感情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遠沒有佐藤和lulu的感情那麽深。
費迦男就這樣胡思亂想着,直到巫姚瑤的最後一瓶點滴打完,他才靠在椅子上睡了一會。
醫院這種地方,他哪兒都不想碰。
唯有靠近巫姚瑤的地方、她碰過的地方,他才稍微容易接受一些。
……
又是這裏,狹長漆黑得看不到盡頭的醫院走廊,舊式的裝修,兩邊是一間又一間空置的病房。
費迦男一個人往前走,心底的恐懼慢慢生出來,腳步的回聲很大,回蕩在整個走廊裏。
隐隐約約的,不知從哪個房間傳來水滴聲,“嘀嗒、滴答”的響起。
這場景他很熟悉,因為已經無數次夢到了。
這個夢就像這條走廊一樣,是沒有盡頭的。這是他兒時的噩夢,一直延續至今。
在夢裏,他好像并沒有長大,他似乎還是當年那個7歲的自己。
他忍受着恐懼帶給自己的折磨,一步一步往前走。
每當路過一間病房時,他就覺得自己會從房門的玻璃裏看到可怕的東西。
而事實上,他也的确是看到了。
第一間病房裏,他看到了自己的外婆。
她就躺在冰冷的床上,面色已經發青,毫無生氣。
他的外公冷漠地站在床尾抽着煙,煙灰毫不在意的彈落在外婆的腳上,口中吐出的煙圈漸漸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繼續往前走,又一間病房裏,他看到了媽媽和henry叔叔。
視角突然變成了從門縫往裏看,他們在床上,親親我我。
媽媽□□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任由henry叔叔在她身上撫摸和親吻。
他忍住反胃和憤怒的沖動,撇開視線繼續往前走。
又一間,是他的父母。
爸爸面目猙獰,正在與媽媽激烈的争吵,她譏諷的笑容惹得他青筋爆出,數次擡起了拳頭。
他不想再看,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痛苦、矛盾、厭惡,這些負面的情緒在漸漸淹沒他。
他瘋狂的在每一間病房裏找費仁赫,那個從出生就不被哥哥嫂嫂喜歡的侄子,他要找到他、保護他。
但,誰又能找到他,誰又來保護他。
突然,他似乎聽到了一道女聲,那聲音讓他感到安心。
他在那條黑暗的走廊裏來回奔跑,可怎樣都找不到她。
女聲漸漸變得清晰,費迦男被喚醒。
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知道自己又做夢了,但奇異的是這一次他并沒有窒息感。
“又做噩夢了?”巫姚瑤問道,擔心的神情掩藏不住,她的左手正拽着他的褲管。
費迦男坐直後雙手抹了下臉,清醒了一些後,回道:“抱歉,是我把你吵醒的嗎?”
他的眼睛仍然有些迷茫,執起她的手,放在手心,似乎這樣可以安定自己的情緒似的。
巫姚瑤搖頭,“我是被尿憋醒的。”
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輕輕回握他,又問道:“你睡眠質量是不是不好?怎麽總是做噩夢。”
就兩次一起過夜而已,他兩次都做了噩夢,這概率會不會有點高?
費迦男起身,調整她床的角度。
“還好。”他并不想多說。
小心翼翼地将她從床上扶了起來,費迦男彎腰為她穿上拖鞋,這才把她扶進洗手間。
巫姚瑤的右手手骨和左側肋骨骨折,這讓她不管是脫褲子、穿褲子還是擦屁屁都困難重重。
但,也只能自己慢慢來了。
“可以了,我自己來。”巫姚瑤羞赧的說道。
費迦男将她扶到了馬桶前面,馬桶的兩邊都有扶手,但他仍然不太放心,道:“你等下,我去請護士來幫你。”
“不用!我才不要別人看我上廁所呢!不準叫!”巫姚瑤囧了,立刻大叫着阻止。
費迦男來回看了看,走到旁邊洗了個手,擦幹後,過來幫她扯了一堆卷紙,折好放她手裏。
“那你自己一定要慢慢的,門別鎖,需要幫忙叫我,我會去喊護士進來。”他叮囑,在巫姚瑤點頭後才不放心的走出洗手間。
巫姚瑤邊慢騰騰的單手脫病號服的褲子,邊默默的想,其實費迦男現在比起之前,已經“正常”很多了。
他不僅不再排斥她的碰觸,甚至還經常主動碰她。
從這一點來說,她對他的調丨教算是成功了。
只是,她仍然沒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裏,從他今晚連續兩次不願深入談論話題就可看出。
不過經由她發生的意外,兩人間的關系又走近了一些。
接下來該怎麽辦,她實在是沒什麽概念,只能等芊芊明天過來再說了。
……
馮芊姿第二天一早就趕到了醫院,身後是葉逸軒,亦步亦趨跟着她。
費迦男跟他簡單握了下手,兩人認識了一下,并不多話。
馮芊姿根本沒将注意力放到他們的身上,一進門就大呼小叫的奔到巫姚瑤的床前,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巫姚瑤的回答有些含糊,馮芊姿一聽就知道另有隐情。
直到費迦男回去,她才将葉逸軒也支了出去。
這才知道巫姚瑤摔下樓梯之前竟然還發生了被強吻的事。
“我看他是故意的吧,假裝睡着,然後故意抓着你強吻。哼,你家這個費迦男,心機忒深了。”馮芊姿忿忿地說道。
她馮芊姿竟然都被他算計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巫姚瑤立馬否認道:“不是故意的,不然他怎麽還會叫我的名字?而且如果他是清醒的,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沖出來的。他沒有你說得那麽有心機啦。”
馮芊姿瞪了她一眼,手指往後朝門口指了指,說:“那你以為是誰把我在這裏的事告訴葉逸軒的?”
說完,巫姚瑤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不會吧?是費迦男告訴的?怎麽可能!他跟葉逸軒不認識啊。”
馮芊姿聞言翻了個白眼,受不了的說道:“可他認識賀澤南啊!我一直沒告訴你,他老早就把我行蹤告訴賀澤南了,但是賀澤南沒有出賣我。這可是他承認的,但我沒想到他會直接聯系到葉逸軒。他為了把我趕走,也真是夠拼的。”
巫姚瑤驚訝地合不攏嘴,問道:“他為什麽要趕你走……而且,賀澤南為什麽沒有告訴葉逸軒?好奇怪啊。”
馮芊姿這才露出些心虛又不自在的神情,吶吶的回道:“那個,你可別告訴筱兒啊,賀澤南讓我假裝要把北三環那套房子賣了,不讓她繼續在那兒住了,咳,所以他才答應我不告訴葉逸軒的。”
這種出賣閨蜜的事情,實在是讓她很為難,但她當時為了自保,也只能出賣了。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最後葉逸軒還是找到了她。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芊芊。”巫姚瑤打趣道,“不過筱兒從你那裏搬出來并不是她跟賀澤南同居的直接原因啊,也得她自己願意,才會搬去賀澤南那兒,和你沒有直接關系啦。對了,為什麽費迦男要把你趕走?”
馮芊姿聽了她前幾句話,猛點頭表示贊同。
但聽到她最後的問話時,又恢複了之前不開心地模樣。
“還不是因為他以為是我在你們之間從中作梗,我跟你說,你別以為他之前對女人不感興趣,就對戀愛一竅不通。人智商擺在那兒呢,要真認真起來,你丫根本不是他對手,絕對會被各種碾壓。”
馮芊姿威脅的話語讓巫姚瑤頓時就緊張起來,她可不想被碾壓啊。
“那怎麽辦啊?”
馮芊姿笑了笑,說:“放心,有我呢。”
☆、43|18.12.25丨陌上花球丨
巫姚瑤看了眼病房門口,這才有時間問起他們的事情。
“那你跟他現在怎麽打算的?”
葉逸軒那麽愛她,真要是分了,怪可惜的。
其實作為閨蜜,巫姚瑤是希望馮芊姿不要放棄他的,畢竟這年頭,像葉逸軒那樣的好男人着實不多了。
更何況,他實在是很适合馮芊姿的。
馮芊姿搖搖頭,說道:“他昨天把我帶走之後,倒頭就睡,澡都沒洗。今天早上我一看到你的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根本沒時間談我們之間的問題。”
她的語氣中透着心疼和不忍,葉逸軒的到來又讓她想起了讓人心煩的問題。
很矛盾,當局者迷,她看巫姚瑤和費迦男之間的問題,可以看得很透徹,可她跟葉逸軒的問題卻搞得自己焦頭爛額。
這是理性與感性的較量,面對葉逸軒的執着,她的天秤在慢慢傾斜,她只能垂死掙紮。
……
巫姚瑤的受傷,頓時就改變了最近別墅的氛圍。
她從醫院回來之後,就進入了休養期。費迦男說,在肋骨沒有養好之前,是不允許她去上班的。
一周之後,他從公司調了新的會計師過來,接替了她的工作。
照理說,這樣的情況,巫姚瑤就該收拾包袱打道回府了。
畢竟,她繼續呆在迪拜,公司還得付她出差津貼,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