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桓嫣那邊的動靜沒能瞞得過桓語, 桓語甚至能想象得到桓嫣心裏會如何想她,左不過認為是自己在父親面前說她的壞話、告她的小狀。
可桓嫣也不想想自己是誰,又是什麽身份,雖然這麽說很不公平, 但這世道便是如此,投一個好胎, 托生在正妻的肚子裏, 就是什麽也不做,起點也比庶女要高得多。
桓嫣應該慶幸桓家對女兒大面上還過得去, 她的待遇比一般官員女兒的待遇都要好,若遇上一個厲害的主母, 她不僅不能擁有一個自己的院子,甚至自己與她姨娘的性命都要被拿捏在嫡母手上。
更別說如現在這般一應吃穿用度都跟嫡女沒什麽差別。
秦煊利用秦佑這件事情讓自己的婚事得到初步勝利之後,沒有立刻回行宮, 反而趁此機會在帝都逛了逛, 這帝都是當朝最繁華的城市之一。
他作為天下之主的兒子, 竟然從沒能好好逛過這帝都的大街小巷, 秦煊這麽一想, 忽然覺得那些帝都的公子哥兒暗地裏說他是鄉巴佬貌似沒說錯。這一日,秦煊換上私服,帶上林岸便出門了。
一走進帝都最熱鬧小攤販最多的街市, 秦煊就真跟鄉巴佬進城一般, 這邊瞧瞧那邊看看, 見到什麽都要稀罕一番。
到不是真覺得稀奇, 就是在這正宗古香古色的街市裏閑逛,實在是一件十分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
他覺得自己今後可以多帶小柱來逛逛,聽說女子嫁作人婦後,便無需再與還是姑娘時那般拘束。
等他娶到了桓語,也能多帶她出來逛逛,可憐桓語這姑娘,估計出門的次數太少,每次跟她祖母去上香都能那麽高興。
能自己去行宮看桓睿她看起來就更高興了,跟她閑聊時,她還說每次看桓睿之後回到帝都便能在外面逛上小半會兒,就那麽點兒時間給她稀罕得跟什麽似的。
秦煊溜達着就走到了買吃食的小攤販一條街,這一條看起來挺長的街道上買的都是吃食。他随意選了一個小攤子坐下才問老板:“老板,你這兒賣什麽?”
老板聽到他這話就笑了:“你這小夥子挺有意思,坐下來之前竟不先看看我,賣的什麽?”
“我也就随便一坐,想看看有沒有驚喜呢。”
“哈哈哈我這裏買的是魚湯面,三文錢便得一大碗,往常做的都是苦力民工門的生意,熟人多,這才沒吆喝,不然你方才聽到吆喝就能知道我賣的什麽了。”秦煊饒有興致地走到老板煮面的鍋邊,結果剛過去便聞到一股腥味兒:“老板你這魚湯怎麽那麽腥?”
老板一副秦煊這是少見多怪的樣子:“我看你這小夥子家境應當不錯,肯定沒下過廚,這魚都是那般腥,一般有錢人家或者權貴都不吃,但是幹體力活兒的人每日耗費的力氣多得吃點兒肉,他們掙得的又不多,便只能吃這魚肉了,所以我方才才說,這魚湯面是賣給苦力民工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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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煊也覺得這老板挺有意思,還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小商人性子,便道:“老板,若我能讓這魚湯不那麽腥,還能将這魚湯熬成奶白色,你給我跟我兄弟免費吃一碗如何?”
老板十分豁達地笑道:“有何不可?只是這就快要到飯點兒了,你可不能耽誤我做生意。”
反正這小夥子做不好也就是浪費一條魚和些許湯水面。
出來做生意的怎能沒點兒小心思,秦煊即使穿了一件最不顯眼的衣服,可那料子便是普通人家穿不起的布料,老板也是存了就算不能交好也最好不要得罪的心思,一丁點兒的東西,浪費便浪費了吧。
秦煊一口答應下來:“老板你就看好吧。”
他沒立即去碰鍋和材料,反而先吩咐林岸去附近的藥鋪買些百辣雲也就是生姜,不過這裏的人習慣将它叫做百辣雲。
買完百辣雲再去買些酒,東西都買回來後,秦煊按照現代做魚湯的普遍做法,先去魚鱗,然後在魚身上刮了幾下,将魚表面上黑色致腥的東西刮出來。
再将那魚開膛破肚,取出內髒刮掉腹腔裏黑色的膜,接着去掉魚鰓。用百辣雲和酒腌制一會兒,起鍋燒油,将魚煎至兩面微黃,放開水煮,放入開水後,魚湯就很容易變成奶白色。
魚湯煮好後再将林岸臨時去買來的豆腐放進去,繼續煮一會兒,撈出魚肉魚骨頭和豆腐,就是一鍋鮮美誘人的豆腐魚湯。
想在這湯裏下面,便要先将魚肉魚骨和豆腐撈出來,把湯過濾一次,這樣就能一次得到豆腐魚湯和魚湯面兩種食物。
好吃又不貴,別 說前來吃飯的民工們,就連老板自己聞着那魚湯都要流口水。“厲害啊!”
老板心服口服地豎起大拇指:“沒想到緊緊多了幾個步驟,做出來的魚湯腥味就被去除了,還鮮得簡直要讓人把舌頭都想一塊兒吞下去!高!實在是高!”
“怎麽樣?我跟我兄弟可能免費吃一碗了?”
“可以可以,”老板搓着手,不太好意思地說:“小夥子你看,你在做的時候,也沒個遮掩,你這配方我們都知道了,可是我們想用,又不好直接用,小本生意也掙不了幾個錢,這麽好的方法,若是賣去那大酒樓得的銀錢定然少不了,這個……”
“诶,這有什麽,你想用直接用便是,若是覺得自己占了便宜,今後我來吃面,你給我免費吃一碗就成,我食量大,卻也不會光逮着你這一只羊薅羊毛。”
秦煊可沒想占人家老百姓的便宜,再說,這魚湯的處理方法其實也不算什麽,他此時還不知道,自己這麽一個小小的舉動,便能讓一個家庭甚至一個家族從此從溫飽邁向小康。
他這會兒就想着,老板以魚湯謀生,他既然說魚湯都是這麽煮,想必其他人家甚至權貴世家,想吃魚的時候,處理方式估計也差不多。
起了這個心思,秦煊就想将魚湯送去給桓語嘗嘗,往常為了給小柱補營養,他偶爾也會親自下廚或者讓廚房按照自己的方式做魚湯給小柱喝,每次小柱喝了都贊不絕口,将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只是不知道桓家能不能送熱乎的湯進去?“林岸,你說,本王如果爬牆進桓府……”
林岸老實地道:“您會被桓大人帶着家丁當成采花賊打出來。”
“啧,看來這條路行不通,媳婦兒還沒娶到,老丈人怎能得罪呢?”秦煊又做好一份魚湯,後便連小泥爐和鍋一塊兒拎起來往桓家的方向走。
從這裏到桓家的距離可不近,他有馬,也有馬車,但沒騎馬也沒坐馬車,因為這會兒正在思考該如何送魚湯去給桓語,擔心騎馬湯灑了,做馬車到達桓府太快,等到達後他還沒相處辦法才糟糕。
林岸在旁邊給他出主意:“你以前不是總讓張岩用桓睿送東西回府的借口,送東西給桓姑娘麽?這回應該也可以才對。”
“對呀!”秦煊一拍大腿,将那小泥爐交給林岸:“這一次,送東西這重任就交給你了!”
重任從天而降,林岸突然感覺有點兒慌,但這是殿下吩咐的事情,還關乎殿下未來的幸福,他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屬下遵命!”
“嗯,你去吧,我就在拐角那裏等你。”秦煊說完便做賊似的走到那拐角處蹲下來。
林岸幾乎都沒眼睛看,他一抹臉,上前敲開桓府的角門,如此這般地與那看門的家丁一說,那家丁急忙讓人去找桓語那院子的丫鬟。
不一會兒,桓語的貼身丫鬟親自出來,一看送東西的來的人跟以往的不一樣,那人也不跟她進去回話,便有些遲疑,不肯接過那小泥爐。
林岸急忙拿出寧王府的牌子,那魚湯才被順利送出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秦煊心情很好地路過方才那買魚湯面小販的攤子,沒想到,這才過去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那小販的攤子便被人砸了。
秦煊急忙走過去,随便抓住了一個對小販一臉同情的吃瓜群衆,問道:“這是怎麽了?”
“唉~”那人嘆了一口氣正想感慨有權有勢的人惹不起,卻看到問自己的人正好是給那買魚湯面老板處理魚湯方法的人,忙為秦煊解惑。
“你教老餘那處理魚湯的方法之後,老餘的湯那是做得幾乎是十裏飄香,這不,生意太好,估計還沒能掙多少銀錢呢,有人便眼紅了,故意以權壓人來逼老餘說出方法呢!那人實在可恨!”
“以權壓人?那人這般有權勢為何又跟一個做小生意的攤販過意不去?”
“聽說是衛家的旁支,那衛家可是謝家的姻親,謝家權勢那麽大,便是連謝家姻親的旁支都能作威作福了。”
秦煊暗道:又是謝家,沒完沒了了這是?眼看那賣湯面的老板又被踹了一腳,險些撲向那蒸騰着熱氣的湯鍋。
秦煊急忙閃身過去拎住老板的後衣領,在他接觸到湯鍋之前,将人提溜到一邊去了:“打架去哪兒打不好?非要在這湯湯水水,還燒着火的地方打?生怕別人死得不夠快麽?”
那打人的怒斥道:“你是誰?少他媽多管閑事兒,小心老子将你一塊兒扔鍋裏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