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煊拿起桌上的骰子一扔, 小柱急忙湊過去看, 嘴裏還咕叨:“不要三點、不要三點、不要三點……”那骰子轉了幾圈停下, 三點。
小柱捂住臉:“我慘了——”
秦煊拿起自己的棋走三步,來到一個格子上,格子上寫了兩個字——點心。
他沖小柱勾勾手,小柱只能認命地把自己面前的一小碟水晶棗糕送過去。
秦伯璋看了這一會兒也大概知道他們這個飛行棋的玩法, 秦煊面前擺着三小碟水晶棗糕, 再加上贏來的這一碟就是四碟,其中兩碟應該是秦煊自己的,兩碟是贏小柱的。
他想着秦煊作為哥哥有這麽多棗糕,還贏了弟弟的, 應該還會還給小柱,結果秦煊把那一小碟接過去後,一口一口把那四小碟子一共十二枚水晶棗糕全部吃完了。
秦伯璋問他:“贏了這麽多棗糕,你不給弟弟分一些?”
秦煊把最後一塊棗糕咽下去, 說道:“這可是我從弟弟哪兒贏來的棗糕,不給。”
秦伯璋想跟他說那些什麽兄友弟恭、友愛弟弟、大的應該多讓讓小的這樣的大道理,結果小柱自己說:“父皇不用擔心, 我下次就能贏回來了, 三哥贏我的, 待我回了行宮,便去贏楊軒和桓睿的點心, 他們家的點心也好吃。”
秦伯璋聽到這話,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要說他們兄弟倆不友愛吧,實際上他們關系又好得很,哥倆一個吃得心安理得,一個輸得習以為常,秦伯璋不禁在心裏嘆氣,管教這兩個兒子實在太讓人費心,不比處理政事容易。
玩完這一局,秦煊便收起棋盤等着吃飯,這頓飯吃的人只有他們三人,秦伯璋不常召秦裕和秦飛進宮陪自己用膳,反而在秦煊帶小柱回宮後時常将他們叫進宮。
這麽一來,在外人眼中,寧王與純王便是極得聖寵。
吃過飯,小柱看自己老爹對那飛行棋感興趣,便将他帶進宮的這一副飛行棋送給了他。
這飛行棋好做,又好攜帶,他在王府和行宮都有放着許多副,送出去時顯得極為大方,秦伯璋一個感動便将一個粉彩琉璃瓶賞給了他。
出宮後,秦煊摸着小柱的腦袋誇他:“還是咱們小柱厲害,一進宮便得到賞賜,三哥跟你說,父皇那裏寶貝可多了,你今後多管他要一些,不用手軟。”多要一些,不然就便宜後宮那些人了。
說到後宮,秦煊回到寧王府後,他那負責與宮裏接頭的貼身太監長喜便來禀報:“殿下,宮裏傳信出來說有人将一朵紅梅系在禦花園湖心亭小島那株白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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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本王還當她多有骨氣。”當初秦煊提出讓盧仙巧跟自己合作,結果盧仙巧仗着肚子裏的孩子對他不屑一顧,如今沒了倚仗,到想起他來了,可惜她以前有得選,現在沒得選了,如今主動權握在他手中。
“先晾着她,如今是她有求于本王,還敢擺出這種姿态,私下派人來請求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可她這樣,顯然沒什麽誠意,晾一晾她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秦煊當初跟盧仙巧合作其實只是想讓她幫自己盯着後宮傳點消息,她畢竟是後妃,在後宮行走的權限比他手底下的人多,也更方便,現在嘛,他的要求可不止于此了。
在給羅峰以及此次得勝歸來大軍舉辦的慶功宴上,秦煊特地敬了羅峰一杯,寧王主動喝了酒,看起來又比以往好說話,一些官員便試探着上前向他敬酒。
第一個過來的人是之前跟秦煊都沒怎麽說過話的忠勇候楊宏,第二個是忠勇候長子楊喻,這父子倆都是性格豪爽之人。
外人可能不知道,可他們早就通過楊軒了解到寧王的性子,寧王那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外表看似冷血實際內心溫良的人。
這父子倆趁機一起灌秦煊酒,緊接着便是禮部尚書程居,程居身後站着過來看熱鬧的兵部尚書段徵和文昌伯劉泰。
段徵和劉泰這倆是連襟,兩人都鬼得很,自己沒上去灌酒,就只在一旁慫恿忠勇候和禮部尚書。
坐在不遠處的桓禛不經意往這邊看一眼,然後也忒矜持地走過去,端着酒在旁邊煽風點火。
秦煊看這一圈的人,頓感不妙,當即就想跑,可這些老狐貍縱橫酒場多年,什麽推脫不喝酒的借口他們都見過,很快就把秦煊能想到的借口都堵住了。
他一看,這麽下去他今天估計要喝得找不着北,沒辦法,秦煊只能仗着自己臉皮厚豁出去了,一圈酒喝下肚,算是給了這些老狐貍面子。
然後他就一拍自己的額頭,趁機用這手遮住臉大着舌頭擺手喊道:“不成了不成了,本王喝不下了,本王不行了已經喝醉了。”演得還挺像模像樣。
接到秦煊眼色的貼身太監急忙上前道:“哎喲!咱們家王爺這是真喝醉了?各位大人實在對不住,哎~喲,瞧王爺這臉喝的,都紅成什麽樣兒了,趕快再來個人随奴才扶王爺去偏殿歇一歇。”
那太監扶着秦煊還一邊似模似樣地給這一群大人們道歉:“各位大人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喲……”
趁這些大人們都沒反應過來,秦煊一溜煙兒跑了,等他們回過神,哪兒還有機會去觀察他到底有沒有喝醉?
不過方才那情形他們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寧王是裝醉,可人都跑了,他們也拿寧王沒辦法,好在寧王方才也跟他們喝了一圈給足了他們面子。
秦煊躺在偏殿的榻上,可算舒了一口氣,那些個老狐貍實在厲害。
以前在朝堂之上秦煊作為旁觀者看他們互相怼來怼去,覺得挺有意思,但放在自己身上被衆狐貍聯合灌酒就沒那麽有意思了。
他突然很佩服秦伯璋平日在這麽多老狐貍的嘴炮圍攻裏還能泰然自若,他這個父親雖然在處理家庭問題上有很大的問題,但是在處理朝堂問題時,那業務能力也是杠杠的,看來自己還得多學習學習。
“長福,去給本王準備一條浸過冰水的毛巾。”福禧是秦煊的貼身太監,他的貼身太監一共四個——長福、長喜、長壽、長祿。
他們原本不叫這個名字,後來秦煊查過他們,确認他們背後沒有別的主子,才給他們改了名,又重新分派了事務,他親自給他們改名後,他們對他反而愈發忠心耿耿。
“王爺,毛巾備好了。”長福身後跟着兩個小太監,一個端着冰水水盆,一個捧着托盤,那托盤上是兩條備用的毛巾,長福自己則将一條用冰水浸透擰好的毛巾。
“嗯。”秦煊拿過長福手上的冰毛巾蓋在額頭和眼睛上,他的酒量不算太差,但他不愛喝酒,總感覺喝過酒之後好幾天整個人都會昏昏沉沉腦子不清醒,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敷了一會兒眼鏡和額頭,又換一條毛巾再敷一會兒,感覺自己清醒了點兒:“你們先下去吧,本王在這兒歇一會兒。”
“是。”長福帶着兩個小太監退下,守在在門外。
秦煊閉着眼睛躺在榻上假寐,四周一片寂靜,沒一會兒外面卻傳來細碎的說話聲,他五官靈敏,即使外面的人盡量壓低了聲音不吵着他,他依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說話的女子聲如黃莺:“皇上吩咐奴婢來給寧王殿下送些果子,煩請公公進去通報一聲。”
長福冷眼看着這宮女,他見過的宮女可多了去了,這女子雖自稱皇上身邊的宮女,可她禮儀體态卻不像跟宮中嬷嬷學過的樣子:“這位姐姐,實在對不住啊,殿下已經歇下了,你看看要不你先在這兒等等?待殿下醒來,咱家再去為你通報不遲,怎麽着也不能打攪主子休息,你說是不是?”
那女子來此地本就心驚膽戰,此時哪能再等,若有皇上身邊的宮女過來瞧見,她可就露餡兒了,這女子當即從袖袋中拿出一個小荷包塞進長福手中,求道:“還請公公通融通融,奴婢也是奉命而來,殿下既然在歇息,您讓奴婢将這果盤送進去,奴婢也算交了差不是?”
長福冷哼,心道看來這女子不僅不是皇上身邊的宮女,有可能還不是宮中任何一個地方的宮女,哪有下人未經主子同意便擅自入內呢?要交差也得讓主子親自看過才算,真是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他正想讓人将那宮女捉住留給殿下發落,裏面卻傳出寧王的聲音:“長福,你們在外面嘀咕什麽呢?嗡嗡嗡的,吵得本王不得清淨,都滾進來。”
長福趕緊帶着人進去:“殿下恕罪,這女子說是陛下派來給您送果盤,可奴才從未在陛下身邊見過這宮女,且瞧她似乎不太懂宮中的規矩,便沒讓她進去。”
秦煊懶洋洋地倚在榻上擡眼漫不經心地看向那女子:“你是父皇宮中的宮女?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吞吞吐吐地道:“奴、奴婢是、是……”
“話都說不利索,父皇怎會讓這樣的宮女來給本王送東西?長福,将她拖下去。”
秦煊話音剛落,長福正想上前擒住那女子,便看到她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下了,那果盤散落一地。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我、我确實不是皇上身邊的宮女,但我假扮宮女來這裏真的是萬不得已而為之,求您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