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魂魄合體後,秦煊很快能下床了,整個人生龍活虎,看起來比病前更健康。
小柱是家裏最高興的一個,一大早吃過早飯就拽着他跑出去玩。
廂房裏,王淑琴正跟自己母親陳紅鳳說話:“娘,我總感覺大柱變得不一樣了。”
正所謂知子莫若母,兒子一點小小的變化,比如看人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了,作為母親的王淑琴都能感覺得到。
“哪兒不一樣了?”其實陳紅鳳也在心裏嘀咕,三外孫今早見他還懂問晨安,以往可只知道叫一聲外祖母,人看起來也比以往機靈許多,少了以前的呆滞。
就算女兒不說,陳紅鳳也打算跟她說說的。
“那眼神兒比以往都靈動了!以往我都是讓小柱帶他出去玩的時候看好他,今早你知道他對我說甚?他說,出門他會護好弟弟,娘你說……是不是當年那老道長說的什麽,生魂歸位?”
陳紅鳳停下手中的針,仔細一琢磨,覺得還真是:“那老道長真是神了!只可惜他雲游四海,不在道觀停駐,不然咱們還能多給些香油錢。”
“若是有緣再遇上,定要好好感謝他!”王淑琴此時滿心都是喜悅,當年她懷着大柱時,替跟人起争執的丈夫擋了一悶棍,當即便早産。
孩子出生後不會哭,她那婆婆以為孩子不行了,便背着她把剛出生的孩子拿出去扔。
大雪的天,孩子臍帶都沒用細繩紮好,後來還是孩子的大舅跑去把孩子帶回來的,聽說找到孩子時,那臍帶都沒了,幸好孩子命硬。
每次王淑琴一想起這事兒就心驚慶幸,山中野獸那麽多,幸好被野獸咬掉的是臍帶而不是孩子的一條胳膊腿。
“娘!我們回來啦!”小柱從院子裏跑進來,一身的泥就要往王淑琴身上撲,王淑琴趕緊伸手攔住他:“瞧瞧你這一身,這是去泥田裏打滾了?趕進去洗洗。”
王淑琴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秦煊的聲音:“四弟快來,咱們去後院溪邊洗澡。”
“來啦!”小柱颠颠兒地又找他三哥去了。
王淑琴放下針線,剛想說讓小溪有些地方水深,兩個孩子去不安全,但想想自己三兒如今不傻了,應該能護住弟弟便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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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裏又做了會兒針線,實在放心不下,便跟母親說一聲找兩個渾小子去了。
小溪邊,只見一個少年舉着用刀削得一頭尖尖的竹片屏息專注地看着水面,在他不遠處,一個孩童蹲在草叢後也屏着氣,好似生怕自己的呼吸聲驚擾了水中的魚。
‘噗’的一聲,少年手中的竹子插入水中,那水面翻起一陣水花,孩童見狀便知這是插到魚了:“三哥真厲害!”
王淑琴走到小溪邊時,聽到的便是小兒子在歡呼。
再一看,三兒子手裏正拿着一條臨時搓的草繩綁住魚嘴,臉上是興奮的笑,擡臉看到王淑琴,他笑得更燦爛了:“咱們今晚吃魚吧?”
“好,這魚不錯,今晚給你們燒魚吃。”王淑琴從兒子手裏拎過那魚,看着秦煊的眼神中滿是關愛:“快洗洗回家,當心着涼。”
“我跟弟弟洗好就回去。”秦煊在水裏邊撲騰邊跟她說話,說話行動間,盡量讓自己顯得像個十八歲的少年,而不是一個在末世年近三十的老男人……
然而秦煊不知道,在母親眼中,自己的孩子無論表現得多老成,都是孩子,她永遠會記得孩子幼年時的模樣。
無論秦煊如今的變化有多大,一個愛孩子的母親總會自己幫孩子找到轉變的借口,然後說服自己去接受。
晚飯吃得很滿足,秦煊魂魄融合後再也沒有那種怎麽吃也吃不飽的感覺,只是對食物依舊有別樣的執着,所以每次都要把王淑琴煮的飯吃光心裏才痛快。
他從廚房出來,看到柴房裏劈好的柴火所剩不多,便拿着斧子柴刀在前院砍柴。
小柱吃着秦煊給他做的炸小魚,悄悄蹭到王淑琴身邊:“娘,你覺不覺得,我三哥他跟以前不一樣了?”
王淑琴這會兒沒活幹,也有興致逗兒子玩兒,她也湊到小柱耳邊,擺開說悄悄話的架勢說:“可不,我跟你說,你三哥可不傻了!”
小柱跳腳反駁他娘:“我三哥以前也不傻,都是那些人胡說!”他三哥最好了,以前好,現在也好!
“對對對,你三哥不傻,現在只是變得比以前聰明了。”
“太好了!今後誰要再欺負我再說我三哥傻,我就讓三哥幫我揍他!三哥現在可厲害,他……”小柱說到一半急忙住嘴,他今天答應過三哥不把他們下田割稻子抓泥鳅的事兒告訴娘。
然而王淑琴哪能不知道他們今天都幹了什麽,那前院裏一桶的泥鳅,今天幫工割稻子的人回來都告訴她,她家大柱今天下地幫忙幹活兒了,大柱幹活還特別麻利。
這讓王淑 琴特別為兒子感到驕傲,丈夫、大兒子、二兒子都不在又如何?她娘家給力,如今她的三兒子也能幹活兒了!
秦煊五感十分靈敏,劈柴時,也能不經意聽到那邊的悄悄話,聽到他們的對話,他露出笑容。
他已經完全弄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這是個朝代跟華國古代相似,卻是個不存在的朝代。
此時正處朝代更疊之際。
自己的父親是個舉人,如今正跟大哥二哥外出奔前程,秦煊暫時還不知道他們奔的是什麽前程。
家中只剩下母親、小柱和他,好在母親娘家離他們村近,娘家哥哥也就是他大舅還是個進士,作為前朝最後一屆進士,大舅未得授官,前朝便被推翻。
如今新朝未立,又逢各軍奪權戰亂,他們這兒暫時未被戰火侵擾,大舅只能回鄉避禍,有他在,他們家的日子便過得比普通村民要好得多。
打聽到外面正處于戰亂,秦煊有些擔心戰火會蔓延至坪溪村所在的坪南縣,在末世中,他并非異能者,但他師父乃現代隐士,善古武術,從他小時便教他本事。
只不過,秦煊砍完柴,邊将柴火歸置到柴房裏,邊看自己那胳膊,這細嫩的小胳膊沒一丁點肌肉。
若不是這具身體繼承了他在末世一半的內力,這會兒沒準連斧頭都揮不動。
看來他需要盡快将從前的功夫練起來才是。
收拾好,秦煊帶着弟弟秦翰也就是小柱去洗漱,兄弟倆一個房間。
躺在床上,大柱開始給小柱講故事:“你知道我以前為何像個傻子一樣不?”
小柱說:“哥你不是傻子。”
秦煊一愣,而後在黑暗中笑了笑,心裏有點暖:“好,我不是傻子,只是有點像,對吧?”
“對,你以前為什麽像傻子呢?”小柱也很好奇,像個正常人多好。
“那是因為我一直在做惡夢,我跟你說,這噩夢賊可怕,夢裏好多人都變成了吃人的怪物,逮着人就咬!不小心被它們抓到咬到也會變成吃人的怪物……”秦煊用恐怖片旁白式的聲音吓唬小朋友:“那些怪物,眼睛空洞洞的,咬人的時候咔嚓咔嚓咔嚓……”
小柱聽着聽着便往哥哥懷裏擠,很顯然是害怕了。
“小柱別怕,你肯定猜不到,我是怎麽從夢裏回來的。”
“你怎麽回來的?”
“有個老神仙,他教了我一身本事,我打死好多怪物,就能回來了。”其實是餓死的,那死法在秦煊看來太丢人,他還是沒好意思用在自己的故事裏……
“小柱,你要不要學?三哥教你,不然萬一你也做那個噩夢,沒找到老神仙,也不會打怪物,那你就回不來了。”為了拐小朋友一起習武,秦煊也是煞費苦心。
這天晚上,小柱尿床了,他夢到自己遇到會吃人的怪物,但是又還沒跟三哥學打怪。
他想去找老神仙,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尿急也找不到,然後他就醒了,看着黑漆漆連月光都沒有的屋子,連伸手叫三哥起床跟自己去茅房都不敢。
生怕突然竄出一個吃人的怪物咬他的手,讓他也變成吃人的怪物,然後他憋着憋着就又睡着了,早上起床感覺褲子很濕……
“小柱呢?”王淑琴看到只有三兒子出來吃早飯,便問了一聲。
“不知道,我剛才叫他,他也不起。”秦煊在心裏嘆氣,看來昨晚的睡前動員還不夠。
王淑琴放下自己的碗:“我去瞧瞧,可別是病了。”
“小柱?小柱?”王淑琴走到床邊,看了看小兒子,發現這小子眼睛雖緊閉着,但那眼珠子在眼皮底下直轉。
她便知道小兒子這是在裝睡。
王淑琴伸手将被子一掀,小柱條件反射捂住自己裆部大喊:“我沒尿褲子!”
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王淑琴憋着笑,哄道:“就是就是,咱小柱都六歲了,怎會尿褲子,定是晚上喝水打翻了水杯,不小心潑到褲子上了,快起來,娘給你換條褲子,穿着濕褲子容易着涼。”
小柱磨磨唧唧地脫下褲子,王淑琴一本正經地給他拿出一條幹淨的換上,順便不動聲色地問:“小柱,昨晚為什麽打翻了水杯,弄濕褲子呀?”
小柱紅着臉支支吾吾地把昨晚三哥給他講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自己是被那吃人的怪物吓着才打翻杯子、弄濕褲子才不是尿褲子。
秦煊适時出現在房間門口,憋着笑道:“小柱,你快些,不然今天我可不教你了,萬一你今晚上再夢到怪物可怎麽辦?”
聞言,小柱也顧不上害臊了,忙道:“三哥你等我,我馬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