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徐菱拍拍胸口,吓的臉都白了,不停的念着,“我的媽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徐菱轉頭看向大門,又看一眼劉琴,就看見劉琴拉着關喜蓮,把她往卧室裏帶,然後給徐菱使了個眼色,就把卧室門給關上了。
門一關上,徐菱就聽見裏面插插銷的聲音,咔噠一聲。
徐菱氣的啊,這都什麽事啊,這老太太把門一關,自己躲清閑去了,什麽都是她來應着,這也不是個事。
那邊關雙雙在屋裏吃早飯,吃完飯後準備去上學,聽見有人敲門就喊一聲,“媽,有人敲門。”
徐菱走過去瞪她一眼,罵道:“喊什麽喊!”
關雙雙往嘴裏塞一口饅頭,委屈的要死。
徐菱站在門裏面,也沒開,就問:“誰啊。”
“是我。”張月英說。
徐菱頭皮都發麻,就想啊,這紅縣邪着呢,這麽不經念叨,剛說完她的事,這又找上門了。
可門總是要開的,徐菱只能把大門打開了,探出頭,勉強笑着:“哦,月萍姐啊,這麽早。”
張月英實在笑不出來了,伸着頭就往裏看,可正對門是個迎門牆,上面一副山水畫,你看什麽啊,什麽都看不見。
“他嫂子,我來找嬸子。”張月英說。
徐菱嘆口氣,裝作無可奈何道:“那可咋辦啊,我婆婆出門了。”
張月英一聽,就呆住了,“什麽,這麽早就出門了?”
徐菱只能往下編:“是,帶着雙雙姑姑回老家治病去了,聽說來了個神醫。昨天晚上連夜走的,雙雙爸送的。”
Advertisement
張月英臉一陣紅,氣的要死,可又不能對着徐菱撒氣。
這一到這個節骨眼,女方就成了弱勢,你是要嫁過來的,要和妯娌處,要和婆婆處,和男方家裏千萬人處,哪個處不好,就都是事。張月英不願意撕破臉,因為心裏總是抱着那一線希望,畢竟張月萍年齡大了,等不起也分不起啊。
“這……”張月英看着徐菱,實在沒辦法,臉都氣紅了,咬咬牙,苦水往肚子裏吞,“這不行啊,他嫂子,你看,就差五天就要結婚了,你說,我們可咋辦啊。”
徐菱那叫一個為難,看着張月英的臉死活說不出她婆婆說的最後一句話出來,只能拉了一把張月英,帶着她走出大門,小聲道:“可能很快就回來了,老家沒什麽人了,她們不能常住,這樣吧,你回去等着,她們一回來,我就給你報信去。”
張月英看看徐菱,只能暫時相信了,“那行吧。”
“行,快回去吧,這天怪冷的,我也不留你了,我也得出去一趟。”徐菱說。
人說完話,就回家了,回家就看見關雙雙已經吃完了飯,背上書包要上學去了。
關雙雙看見她媽就說:“媽,你咋騙人啊,我奶奶不是在家嗎,你怎麽騙米多姐姐的媽媽?”
“誰是米多?”徐菱問。
“就是米多呗。”關雙雙所答非所問,“你總是騙她,每次來我都聽見了。”
徐菱指指堂屋,小聲道:“你奶奶讓說的。”
關雙雙背着書包,瞪她媽一眼:“反正不好。”
站起來,就要走,還沒出門,關雙雙就被她媽喊住了,“雙雙,等等。”
關雙雙轉過頭,“幹什麽?”
徐菱遞給她鎖頭,指指門:“你從外面把鎖給鎖上,你不是有鑰匙嗎,等放了學,自己開門。”
“鎖門幹啥?”關雙雙不解。
“小孩子管那麽多幹什麽,快鎖上。”徐菱喊道。
聽着門咔噠一聲上了鎖,徐菱這下清淨了,不想張月英又來敲門,幹脆在外面上鎖,家裏沒人,還敲什麽啊。
米多和金多還沒吃飯,張月英已經出門了,兩人把飯都吃完了,張月英還沒回來,兩人便背上書包,在胡同裏喊了一嗓子向南。
向南從家裏出來,伸出來的就是那條大長腿。
金多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啧幾聲,“你長個子是不是光長腿上了?”
辛向南瞪他一眼,“怎麽,要不要比比。”
金多道:“去,比這個有意思嗎?”
“那比成績?”辛向南斜一眼金多。
金多頭都大了,“比這個有意思嗎?”
“那你想比什麽?”辛向南問。
金多什麽也不想比,看一眼米多,求助。
米多笑着,“你別說他這條腿啊,班裏好多女生就是因為這個才喜歡他的。”
金多又不服氣了:“誰這麽膚淺啊。”
“人家哪裏膚淺了,看看向南,臉也長的好看,學習也好,當然很多人喜歡。是不是,向南?”米多笑嘻嘻的說。
“還是膚淺。”金多裝作無可奈何的嘆一口氣。
三個人繼續往學校走,辛向南仗着腿長,走的快,金多勉強能跟上他的步子,這米多就不行了,緊趕慢趕的,總也趕不上。
趕不上就不趕了,一個人在後面慢悠悠的走着,怎麽也沒想到能碰到孔宇。
“米多?”孔宇從後面跟上來,看着米多。
“怎麽是你,你去哪裏?”米多問。
“我去給我叔叔排隊去,快過年了,紮針的人多了,都想年前多紮幾次,每天都很多人排隊。”
“哦。”米多笑着,“那正好同路。”
“是,同路。”孔宇也笑了。
辛向南和金多走在前面,人雖然在前面走着,可眼睛是長在後腦勺的,不時的回頭瞄一眼米多,這再一回頭不打緊,看見米多和一個男人一起走呢。
辛向南立刻停住了腳步。
金多後知後覺,“怎麽不走了?”
再往後一看,就看見了孔宇,然後對辛向南說:“那不是濮陽的舅舅?”
辛向南嘴硬,“不認識。”
金多摸摸後腦勺,“怎麽就不認識了,一個胡同住着,上次咱們不是還和他說過話,那個,向南,你走這麽快幹什麽,等等我。”
金多正說着話,眼看着辛向南停了下來,看見孔宇後,又轉頭繼續往前走,步子又快又大。
“你們真好,能好好上學,我特別羨慕你們。”孔宇對米多說。
米多擡頭看着他,“我聽你講話,也讀了不少書。”
孔宇笑了笑,“我都是胡亂讀的。”
米多卻不信,“我們之前一點文化知識也沒有學到,你知道的,學校什麽也不教,倒沒有你和孔爺爺學習來的好呢。”
這話倒是真的。學校裏的老師都去改造了,學生每天不是寫大字報就是去串聯,哪裏會學什麽知識,還真的沒有孔鴻志教孔宇的多。
米多又道:“我姐姐那是,什麽也沒有學到,還不如我和金多、向南呢。”
孔宇點點頭,“對了,你還有個姐姐。怎麽沒見過她。”
“她特別忙,下公社了,我姐就像個螺絲釘,哪裏有需要就安在哪裏,前兩天托人來說,我小姨結婚她都來不了了,争取過年的時候回家。”
“這麽忙,她是幹什麽的?”
“她在釀酒廠,這不快過年了嗎,釀酒廠在加班加點幹呢。”
“也是,正是需求最大的時候。”孔宇說。
米多一邊說一邊偷偷看着孔宇,不知道為什麽,和孔宇接觸的多了,現在他再出現在自己身邊,以前那種心髒亂跳的感覺,慢慢的竟然消失了。可是,米多還是願意看着他,感覺在他身邊待着,自己都會融化了一般,心靈徹徹底底來個大清洗,周遭的空氣都清新了,靈魂潔淨了許多。
孔宇先到了,指指旁邊的小路,“我該走了。”
米多看着他,揮揮手,“再見。”
和孔宇分開了,米多才想起來找金多和向南,人早就沒影了,她本來還想套套向南的話,想問問他究竟喜歡誰呢,這又沒機會了。
兩人上學後,黃冬梅把家裏收拾幹淨,就匆忙走出了家。
張月英正失魂落魄的往家裏走,正好和黃冬梅走了個對頭,黃冬梅叫她一聲,她才看見。
“媽,你去哪?”張月英問。
“沒事,我就轉轉。”黃冬梅笑着說。
“行,那你轉吧,我先回家,強子一個人在家不行。”張月英心裏暗自松口氣,這黃冬梅不在家也正好,省的問她月萍的事。
黃冬梅哪是去轉轉,她目标十分明确的先往縣委大院去了。
這一去,就看見關家大門緊鎖着。
黃冬梅畢竟吃過的鹽比張月英吃的米都多,她才不信這好巧不巧的,就那麽正好家裏沒人。走近大門,黃冬梅耳朵貼在門上聽了會兒,裏面有人說話,還不止一個人。
黃冬梅對着臺階吐了口唾沫,“呸!”
呸完了,她卻高興起來,一個人朝供銷社走去。
黃冬梅在紅縣住過很長時間,去供銷社簡直是輕車熟路,哪個櫃臺賣什麽的,她都門兒清。一進去,就到處看,看了一圈,才從口袋裏把錢和各種票子掏了出來。
這一下就買了兩個熱水壺,兩個洗臉盆,盆子裏面印是龍鳳呈祥,水壺也是挑的大紅色。
那售貨員一看就明白了,立刻問:“大娘,你這是家裏有喜事啊。”
黃冬梅咧着嘴,“是,是。”
“那恭喜你了。是娶兒媳婦吧。”
“不是,嫁閨女。”黃冬梅道。
“嫁閨女,這些還用你買啊,男方不得都準備齊了。”售貨員就愛唠嗑,東家長西家短的,沒事練練嘴皮子。
“多備着點呗,不嫌多。”黃冬梅笑吟吟的,看看櫃臺裏的糖,指了指:“我再買點糖。”
“行啊,有水果糖和奶糖,要哪種?”
“水果糖一斤,奶糖,就半斤吧,回去給我孫子孫女過年吃。”黃冬梅指着奶糖說:“我孫子可喜歡吃奶糖了。”
“大娘你好福氣啊,孫子孫女都有了,還有個女兒要出嫁。”
黃冬梅就是這樣,自己從不說那是外孫外孫女,都說成是自己的孫子孫女,此刻高興了,“是啊,以後可能就真的有孫子孫女了。”
售貨員沒聽明白,以為自己聽錯了。
黃冬梅在供銷社待了老半天,該買的不該買的都買齊了,一大堆的東西拿不完,就說先放在供銷社,她叫人來拿,反正一會兒還有來買衣服。
售貨員心想,這老太太大手筆啊,嫁個女兒,出手這麽大方的,可她哪裏知道這老太太的主意啊,深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