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病難醫
寧夏鎮聚賢客棧。餘友梁獨坐屋內品着枸杞葉茶,高進弦推門進來,後面跟着淩空道人和普定和尚。四人圍坐桌前,高進弦端起茶壺倒上茶水。
淩空道人道:“不知餘兄的傷勢恢複的如何?”
餘友梁道:“道長不必擔心,我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是我心中有個疑惑,不知這武不成,是如何将功力修煉到如此高深地步的?”
淩空道人端着茶杯,品茶後道:“二十年前,武不成的功力還抵不上他的三師兄文連章,沒想到二十年後他竟然功力如此深厚。依老道來看,從他身上似乎能看到當年他的大師兄龍遮天的影子,但具體這武不成是遇到了什麽奇遇,卻無從知曉!”
高進弦道:“武不成修煉成化龍劍譜上的絕世劍法,內功又如此深厚,他還随身佩戴天山化龍劍,想要對付他的确不太容易。現在東廠的人和天山派的人已經入城,賀蘭派的人馬卻悄悄出了南城門,而武不成和龍劍山卻不在他們之中!”
餘友梁道:“賀蘭派的人出城定是回了賀蘭山。李寒秋這只老狐貍,城府極深。當年三弟穆雲白之所以被賀蘭派前掌門人逐出師門,雖說是因為三弟私自偷學賀蘭派的內功心法青銅訣,但此事還與李寒秋分不開,是李寒秋無意間發現青銅訣的藏身之處,卻引誘穆雲白前去修煉,結果他李寒秋竟然暗地告知掌門人,事發以後,三弟被逐出師門。後來,李寒秋就順理成章地登上賀蘭派掌門人之位。”
高進弦悲憤道:“大哥,當年我就提意,我們兄弟三人上賀蘭派滅了他李寒秋,可三弟卻始終不願意。現在三弟已去世,我們早晚要找李寒秋算賬,定要将他賀蘭派滅門!”
普定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托佛!高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穆施主在活着的時候,就已經将此事在心中化解,爾等何必再去挑撥事端!”
高進弦本想再理論,卻被餘友梁揮手阻攔。但高進弦心中的怒火始終無法平靜下來,只能喝起悶茶。
淩空道人道:“現在我們還是想辦法尋找龍劍山更為重要,絕對不能讓東廠的範量搶先一步。”
餘友梁道:“大師和道長所言極是。東廠的範量虎視眈眈,現在天山派的文連章竟然也當起了朝廷的爪牙,也難怪這正是南榮昆侖的作風。”
淩空道人輕撫胡須道:“餘兄,天山派的文連章不值一提,到是那南榮昆侖是個難纏的禍患。不過話又說回來,武不成和龍劍山早晚會去找南榮昆侖尋仇,他們之間的仇恨,注定是一場拼個你死我活的結局!到時候,不管他們誰死誰活,我們都可以在背後狠狠的插上一刀!”
高進弦笑道:“呵呵!聽道長這樣一說,我高某是茅塞頓開啊!不過,那武不成的武功已經如此高深,他何必不直接到天山派找南榮昆侖尋仇?”
淩空道人定神道:“高賢弟,這其中隐藏許多當年不為人知的事情,南榮昆侖之所以能夠當上天山派掌門人,是他靠陰謀詭計竊取龍遮天的位置,如果武不成直接去殺了他,天山派的衆多弟子如何信服?只有将南榮昆侖的假面具拆穿,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才是最佳時機!”
餘友梁猜測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如今的南榮昆侖已經不是當年的南榮昆侖,他的功夫早已修煉到更上一層樓的境界,恐怕一般的高手是很難再對付他。如果武不成貿然行事,恐怕會讓南榮昆侖提高警惕,搞不好反而會壞了大事!”
高進弦道:“看來如今這江湖武林之中,隐藏的高手還是不在少數!”
淩空道人沉思道:“西域武林之中,祁連派的前掌門人鐘離子,雖然現在他老人家年歲已高,早已不聞江湖武林之事,論內功還無人能趕得上他。那鐘離度雖然不常在江湖上顯露身手,但聽聞此人得到鐘離子的真傳。陰山派的完顏西峰雖然這些年不曾出沒江湖,但他也是陰險狡詐之人,恐怕此人閉關修煉多年,功力早已達到更高深的境界。青海派的海無涯也是個練武奇才,青海派的劍法可以說獨樹一幟,不容小觑!再加上這橫空而出的武不成,可以說如今的江湖武林之中,高手如雲!”
東廠和天山派的人已入住在寧夏鎮總兵府。那總兵大人李定武,早就接到固原城總兵章大人的書信,可以說是做足準備,等候多時!
李定武拱手笑道:“範大人和朱公子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招待不周,還望範大人和朱公子見諒!”
範量笑道:“李大人客氣啦!本官來此是有公務在身,打擾總兵大人,實屬過意不去!”
李定武再次拱手道:“豈敢!豈敢!範大人如有用的到下官的,可随時開口!”
範量道:“李大人軍務繁忙,這邊關重地寧夏鎮歷來是塞外鞑靼人和瓦剌人常犯之地,李大人為朝廷守護邊關,責任重大。本官怎敢勞煩李大人,若是李大人有困難之事,本官絕對會助李大人一臂之力!”
李定武舉杯道:“下官實在惶恐!範大人,朱公子,這是賀蘭山地區盛産的葡萄所釀造的葡萄美酒,還請品嘗!”
範量看着杯中紫紅色的液體,似乎晶瑩剔透,入口苦澀如血,卻有果香濃郁的味道,回味無窮,确實是難得的美酒。朱佑辰只是随便喝了一些,在他看來還不如濃烈的高粱酒。他雖然身在總兵府,心卻失魂落魄,不知跑到何處!完顏丹素的絕情,似乎讓他悲痛欲絕!但在他心裏還是想要見她!
酒宴剛剛過後,朱佑辰就起身提前回了客房休息。李定武讓下人端來一壺上等的枸杞葉茶。
李定武道:“範大人,下官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範量品着茶水,道:“李大人,在本官面前就不必過多客氣!”
李定武問道:“下官看朱公子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範量定眼看着他,道:“李大人所言不假!朱公子是得了心病,他喜歡上一個姑娘,但那位姑娘卻心有所屬,對公子甚是冷淡絕情,所以公子日日思念,以至于心病纏身!這些時日,本官也多次勸說公子,但公子似乎油鹽不進,根本不作理會!”
李定武道:“朱公子是皇親國戚,竟然還有這樣不識好歹的女子。範大人,不如讓下官直接派人去将那女子抓過來,獻給朱公子。”
範量嘴角上揚,道:“李大人有所不知,本官這次前來,就是為了抓捕那女子和她的情夫。但談何容易,他們都是江湖武林中人,武功高強,行動詭異,還有江湖武林門派做幫手,雖然本官曾與他們多次交手,但都被他們逃脫,聽聞他們已逃往寧夏鎮方向,所以本官才會來此打探他們的消息!”
李定武定了定神,道:“原來如此!範大人,那不如讓下官先為朱公子尋來幾位姿色秀麗的美人作陪伴,說不定朱公子會放開心事!”
範量笑道:“李大人,朱公子是鎮國将軍府的世家公子,身邊從不缺少美人,你覺得一般女子能動得了朱公子的心嘛?”
李定武拱手道:“是下官唐突!範大人,其實那些美人不光臉蛋兒秀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下官就是想讓她們陪陪朱公子,解解悶兒!”
範量想了想,覺得也是個可以嘗試的辦法!于是,範量就點頭同意。李定武讓下人去尋來那四位藝伎美人,安排去往朱佑辰的客房!
朱佑辰獨坐在客房內喝着悶酒,頹廢的似乎失了魂兒!剛才若不是範量好說歹說讓他去赴宴,他才不理會什麽狗屁總兵大人。正當朱佑辰迷離的眼睛恍惚的時候,門被推開,走進來四個衣衫豔麗的女子。那四人異口同聲道:見過朱公子!小女子等是來為朱公子排憂解難的,還望朱公子能夠喜歡!
朱佑辰定眼看着傻笑,道:“好!都過來陪本公子,喝兩杯,本公子定然不會,虧待你們!”
四個女子将手中的樂器放下,圍坐在圓桌前,笑嘻嘻的看着喝的臉色通紅的朱佑辰。
朱佑辰傻笑着詢問她們四人的名字,分別叫牡丹,芍藥,芙蓉,水仙。朱佑辰聽後更加笑臉相迎,覺得她們的名字一個比一個好聽。
朱佑辰眯眼笑道:“原來你們是四朵金花,好名字!本公子喜歡,你們都帶着樂器而來,都會表演什麽?”
牡丹笑着介紹道:“回公子的話,小女子會吹玉笛,芍藥會談琵琶,芙蓉會談古琴,水仙則會舞劍。不知朱公子是否願意欣賞小女子們的表演?”
朱佑辰看着她們,笑道:“好!本公子很是期待你們的表演,那就從你牡丹開始表演吧!”
牡丹那芊芊玉手恰到好處輕撫玉笛,朱砂紅唇貼附笛子上,眼睛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朱佑辰。她開始吹拂一曲西域邊塞的曲子【塞上草原】。一曲悠揚的笛聲,像是一縷虛無缥缈的煙塵,點燃內心迷亂的惆悵。那笛聲似乎把人帶進塞外大草原,天高地闊,一望無際的境地,讓人心曠神怡!
一曲笛聲落地,朱佑辰驚醒過來,輕輕鼓掌,贊美有加!其餘三個姐妹也都為之歡呼鼓掌。
朱佑辰笑道:“牡丹姑娘,本公子非常喜歡你的表演,重重有賞。芙蓉姑娘,你的古琴準備好了嗎?也好彈奏一曲,讓本公子欣賞一下!”
芙蓉俯首起身,道:“小女子很榮幸為朱公子表演,那小女子就為公子彈奏一曲【鳳求凰】,還望公子能夠喜歡。”
她将古琴擺好位置,雙腿跪坐,一雙細長如玉的巧手,恰似為彈奏古琴而生。當她的手指輕撫琴弦,那低沉渾厚的琴聲,瞬間穿透心靈的羁絆,缭繞心間的束縛。一剎那,在朱佑辰迷離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完顏丹素的身影,她倔強的笑容,他好想和她在一起,兩個人快樂的在一起!很快,琴聲落地,朱佑辰醒過來,原來是一場短暫虛無的夢魇,悲痛再次浸染他脆弱的心靈,針紮似的痛!
朱佑辰勉強笑着為之鼓掌,道:“芙蓉姑娘的琴聲婉轉幽美,本公子為之動容。這【鳳求凰】出自何處?”
芙蓉躬身,道:“回公子的話,這古琴曲【鳳求凰】出自漢代的【玉臺新詠】,主要演繹了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之間的愛情故事,二人為了愛情不顧世俗束縛,私定終身,相約而去,最終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朱佑辰聽到後,似乎更加傷感起來,竟然流出眼淚,滴落在白色絲綢衣衫上。她們四人茫然不知所措,心裏慌亂起來。
牡丹姑娘竟然鬥膽上前,雙手輕撫朱佑辰,他竟然乖乖躺進她的懷裏,他的身體依然不斷顫抖着!
牡丹嘴裏竟然道:“公子,哭吧!哭出來,心裏就會好受些!我們都會在這裏陪着公子,直到公子不再傷心難過!”
朱佑辰哽咽着道:“為什麽丹素她不喜歡我?我到底哪裏做錯了?為什麽?”
朱佑辰迷糊着漸漸躺在牡丹姑娘的懷裏睡着。于是,她們四人為他脫下外衣靴子,扶到床上躺下。
夕陽西下,臨近黃昏。朱佑辰一覺醒過來,屋內卻空無一人,他隐約記得有四位姑娘陪他喝酒,為他表演,現在卻不知人在哪裏!他又感覺頭痛不已,酒喝多了真不是什麽好事!他穿好衣衫,推門而出,卻聞到花園裏淡淡的花香味。這時,顧擇慌忙走過來。
顧擇拱手道:“不好了,朱公子。總兵大人要處死今日陪伴你的那四位姑娘!”
朱佑辰驚訝地看着他,道:“你說什麽?總兵大人為什麽要處死她們?”
顧擇道:“總兵大人讓她們陪伴公子,她們竟然在公子睡着後就私自離開,所以總兵大人覺得她們不識擡舉,一怒之下,決定将她們都處死。”
朱佑辰厲聲怒道:“這總兵大人怎麽這樣不講理!顧擇,你快帶我去看看!”
顧擇嘴角微微一動,快步在前引路而去。二人來到前院一處亭臺樓閣處,只見牡丹她們四人跪在地上,喊着饒命!總兵大人李定武和範量則是坐在石臺圓桌前品茶!
朱佑辰直接上前詢問道:“李大人,本公子問你,你讓她們四人去陪伴本公子,她們能歌善舞,精通樂器,本公子很是喜歡她們的表演,現在你為何又要處死她們?”
李定武拱手笑道:“公子息怒!下官安排她們去陪伴公子,沒想到她們竟然私自離開,違抗本官的命令,沒有服侍好公子,這樣的卑賤女子,公子根本沒必要為她們說情!”
朱佑辰道:“恐怕是李大人誤會啦!是本公子讓她們離開的,并非她們私自離開,所以還望李大人不要冤枉她們,錯殺好人!”
李定武看了一眼範量,嘴角上揚道:“原來是一場誤會!不過下官已經下達命令,又不好收回。她們四人雖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那就每人三十大板,也好讓她們長長記性!”
朱佑辰心中怒道:“怎麽?李大人,連本公子的情面也不給嗎?本公子讓你立刻放了她們!”
範量品着茶水,道:“李大人,公子都這樣為她們說情,你不做個表态,是不是有些不把公子放在眼裏了!”
李定武拱手道:“公子息怒!下官豈敢違抗公子的命令。不如這樣,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就讓她們四人跟随服侍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朱佑辰不假思索道:“李大人考慮周全!本公子身邊正好缺少人伺候呢!”
李定武看着她們,厲聲道:“今日若不是朱公子為你們說情,本官定然不會饒恕你們。朱公子能夠收留你們,那是你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們還不快感謝朱公子的救命之恩!”
她們四人驚魂未定,茫然跪謝朱佑辰。朱佑辰讓她們都起來,先行退去。
李定武道:“朱公子果然心胸開闊,氣度不凡。下官已在客廳備下美酒佳肴,還請朱公子和範大人移步客廳。”
範量心中平靜許多,這些日子他為朱佑辰算是沒少操心,如今看來,朱佑辰已經內心理智很多,李定武這個辦法還是很有效果的!
一間精美雅致的客廳內,三人圍坐在圓桌前。正當他們喝的盡興時,許陣敲門而入,來到範量身後。
範量道:“許陣,這裏沒有外人,有什麽可靠的消息,你就直說!”
許陣拱手道:“大人,我帶領錦衣衛向西而去,一路跟蹤,賀蘭派的人馬已經踏入賀蘭山地帶,我們又繼續跟蹤,後來他們就不見蹤跡,但他們之中并沒有看到我們想要找的人!”
範量笑道:“呵呵!這李寒秋還真是只老狐貍,逃跑的本領到是挺快!他以為只要到了賀蘭山,我們就尋找不到他了,雕蟲小技!總有一天,我會端掉他賀蘭派的老窩,送他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