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化龍劍

第41章 命懸一線

賀蘭山東麓，山勢陡峭。賀蘭派就在這深山之中一處緩坡上，房屋院落依山勢坡路而建，歷盡滄桑，修葺擴建，逐漸形成規模。

李寒秋倉促帶領人馬離開寧夏鎮回到賀蘭派，還好甩掉了跟蹤他們的那些東廠的人。這次下山将近半年，卻讓他心裏忐忑不安，如今江湖武林之中，弱肉強食的局面，愈演愈烈，而以他現在的武功，已不能保護賀蘭派。如果讓賀蘭派斷送在自己手裏，那他豈不成了罪人！

李紫蟬和秦鳳陽在後院花園欣賞着早春花，李夫人穆氏走過來，後面跟着兩個丫鬟。秦鳳陽看見後，上前向她問好。

李夫人和藹可親，道：“鳳陽，以後不要那麽客氣，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蟬兒能夠和你結拜金蘭姊妹，我心裏很是高興！”

李紫蟬笑臉相迎，道：“娘，我和姐姐在賞早春花呢！你帶了什麽好吃的？大老遠我就聞到了香味！難道是葡萄幹果糕？”

李夫人道：“蟬兒，以後要多向你鳳陽姐姐學學醫術，他日在危難之時，也能救人性命！”

李紫蟬拉着她娘親的手，道：“娘，我知道！我已經在向義姐學習針灸，以我的聰明才智，相信很快就會學有所成的！”

李夫人笑道：“蟬兒，你嘴上的功夫要是能用到行動上一半，那娘就省心了。我給你們準備了葡萄幹果糕和枸杞幹果糕，一起坐下來嘗嘗！”

秦鳳陽輕輕笑着紫蟬，但內心卻甚是羨慕她，有個這樣疼愛她的娘親。這也讓鳳陽想起了自己故去的娘親，不由心中傷感起來！

她們坐在涼亭下，紫蟬和鳳陽品嘗着清香酥脆的糕點。秦鳳陽眼睛盯着前方，又開始擔心龍劍山的安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尋到他的蹤跡。她不知道為什麽李叔叔會突然決定回到賀蘭派，本來說好大家一起在寧夏鎮尋找打探龍大哥消息。雖然鐘離飛雪和海藍青留在寧夏鎮，繼續探聽消息。當時，她也想留下來的，還是被紫蟬妹妹勸說而來。她總覺得李叔叔似乎有些害怕東廠的人，一聽說他們要來寧夏鎮，就立馬決定回賀蘭派。

李夫人道：“鳳陽，看你臉色不怎麽好？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秦鳳陽回過神來，勉強笑道：“可能是我昨日剛來這裏，晚上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李紫蟬安慰道：“姐姐，我知道你又在想念龍大哥。不過，龍大哥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消息，也不知曉他會不會有危險！”

秦鳳陽又道：“可我還是擔心他們會遇到漠北三雄和淩空道人他們，這樣的話就很難擺脫險境。”

李寒秋走了過來，道：“放心吧！鳳陽，我安插在寧夏鎮的弟子，已經打探到一些消息，餘友梁和高進弦，以及淩空道人與普定和尚，他們四人尚且在寧夏鎮落腳，他們并未尋到龍少俠的消息。”

秦鳳陽站起來，道：“李叔叔，那為什麽到現在卻沒有一點有關劍山哥的消息？”

李寒秋走到她身後，輕拍她的肩膀，讓她不要激動，先坐下再說。李寒秋也坐下來，用手輕撫胡須，似乎在思索着什麽。兩個丫鬟上前倒上枸杞葉茶，又将其餘茶杯續上。李夫人看着一臉惆悵的丈夫，她很少見他這樣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寒秋開口道：“我們追尋這麽多天，卻一無所獲。而東廠和天山派，以及漠北三雄他們也未尋到有有關龍少俠的消息，而唯一和龍少俠在一起的人就是那個陰山派的完顏丹素，或許龍少俠和完顏姑娘去了陰山方向，根本就沒來寧夏鎮這邊。”

秦鳳陽再次問道：“李叔叔，那為什麽我們不繼續在寧夏鎮探尋消息呢？”

李寒秋盯着她，道：“鳳陽，你和蟬兒都是我要好好保護的人，寧夏鎮看似太平，實則虎狼之穴，所以安全起見，我決定先帶你們回到賀蘭山更為妥當！至于龍少俠，我會派人繼續探尋，所以你不要過多擔心，以免身體有恙！”

李寒秋又道：“蟬兒，你陪鳳陽去花園散散心，我和你娘有些事情要說。”

李紫蟬只好和秦鳳陽起身去往花園。李寒秋所言也只是他的猜測而已，至于龍劍山和完顏丹素是否去了陰山，還需要他派人去打探方可知曉。

九曲黃河，塞外風情。高原陰山，綿延千裏。陰山派位于陰山中部的大青山地帶，南依黃河，北接草原。而塞外草原歷來是北方草原少數民族活躍之地，朝廷與蒙古殘餘勢力鞑靼人和瓦剌人常年交戰于此，雖然蒙古殘餘勢力多數已被朝廷驅趕至漠北地界，但這裏依舊是不太平，戰争時有發生，而往往遭殃的還是普通百姓，以至于塞外地帶很少有漢人長期定居，多數退居長城防線以南。

完顏丹素心中不只是擔心，現在開始害怕起來。龍劍山在他們出了延綏鎮關口，渡過黃河沒幾天，他的傷情就開始急劇惡化，一度昏迷不醒。她趕着馬車，距離大青山越來越近，這讓她在心裏又燃起希望。

完顏丹素看着他，道：“龍大哥，你要堅持住，我們就快到陰山派了，我一定會讓我爹治好你的傷！”

這些年，完顏西峰專心鑽研內功，閉關修煉陰山穿雲功的第七重心法，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讓他修煉成功，內功功力增長數倍不止。雖然完顏西峰遠在西北大青山，但江湖武林之事，他還是多數知曉。現在天山化龍劍和化龍劍譜重現江湖，對于江湖武林人士來說，那是福禍相依！他派出義子完顏丹虎帶領一衆弟子下山探尋，到是傳遞過來不少前方确切的消息。不過，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他的女兒完顏丹素，雖然她不怎麽親近他這個當爹的，但畢竟事出有因，他還是會在見不到她的時候，擔心她，想念她。

這天，完顏西峰正坐在椅子上發愣思索往事之時，一名弟子慌忙而進藏風堂。

“啓禀掌門，丹素小姐回來了！”

完顏西峰聽聞後，內心頓時歡喜，但并未表露出來。他示意那名弟子讓完顏丹素進來。

完顏丹素随後走進來，眼神不情願的看着眼前的人，那是生他養他的親爹，卻仿佛離她很遠。

完顏西峰站起來厲聲道：“你還知道回來？你每次下山都沒有一點消息，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當爹的？”

完顏丹素低頭道：“爹爹，女兒知道錯了！以後女兒定然不會再惹爹爹生氣。不過，我現在想求爹爹一件事，還請爹爹先答應女兒！”

完顏西峰覺得自己的女兒好像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了，這讓他不免疑惑起來，看來她是真的有什麽事情要說。

他委婉道：“素兒，爹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你有什麽事，說吧？”

她似乎哭泣道：“爹爹先答應女兒再說！”

他熬不過她，道：“好，爹答應你。你又在外面闖什麽禍了？”

她走過去拉着他，道：“我的一個江湖朋友身中內傷，現在昏迷不醒，還請爹爹為他運功療傷。他曾救過女兒的命，所以女兒也不想看着他死。”

完顏西峰看着她渴望的眼神，看來她的那位江湖朋友對她至關重要。但他仇家衆多，若是此人跟他有仇恨的話，他這樣不明不白的救下來，豈不徒增麻煩？但現在他既然答應自己的女兒，又不能出爾反爾，這樣會讓他們父女之間的關系更加疏遠。

完顏西峰輕撫她的肩頭，笑道：“看來我女兒長大了，知道去結交江湖朋友，關心朋友的生死。”

龍劍山被陰山派弟子擡進後院一間客房內。完顏西峰又從他女兒的眼神裏看出了端倪，這小子眉清目秀，看來自己的女兒是喜歡上了這生死未蔔的年輕人。若是他救治不活這年輕人的話，恐怕丹素定會怪罪他的！完顏西峰為龍劍山把了把脈象，這年輕人脈搏微弱的快要停止，且身中一掌天山五雷掌，還好出掌之人內力不夠深厚，還未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否則這小子早就一命嗚呼！

完顏西峰讓丹素去燒壺熱水備用，他這才将龍劍山的上身衣衫完全脫下來，二人盤腿而坐。完顏西峰雙手運功，一股強大的內力從龍劍山的後背注入體內，但完顏西峰發現這小子體內的內力竟然一下子活躍起來，兩股內力竟然相互抵抗對沖，這讓他着實感到意外驚奇，這年輕人的內力竟然如此深厚，看來讓這小子撐到現在的是他體內的深厚內力。

完顏西峰再次運功，臉色泛着赤色光暈，內力似乎更加強大的注入，龍劍山體內的內力被沖破貫通，他的頭頂開始冒着真氣，揮發開來。完顏丹素推門進來，将一盆熱水放在桌上。這時，龍劍山吐出一口黑色淤血。完顏丹素慌忙上前查看，詢問有無大礙？完顏西峰将龍劍山的上衣披在身上，完顏丹素為他穿好衣衫躺平在床。

完顏西峰道：“他體內的淤血已經化解清除，暫無生命危險，這些天只需多加調理，就會慢慢恢複。”

完顏丹素看着她爹爹眉頭上的汗水，道：“這次多虧爹爹出手相救，否則我朋友的性命不保。那爹爹還是先行回去休息，這裏就交給我來照看。”

完顏西峰內力耗損，确實需要回去運功調理。他看着眼前的女兒，像變了個人似的，她已不再是那個目中無人，蠻橫不講理的丫頭啦！他沒有過多停留，關上房門離開。

完顏丹素拿着洗好的毛巾，為滿頭汗水的龍劍山擦拭，将他嘴角的血跡拭去。她看着他的臉，心裏感到高興，還好他平安無事。

到了夜裏，完顏丹素依舊陪在床邊，漸漸趴在床沿睡着。完顏西峰輕輕推門而入，手裏拿着一件長外衣，為她披在身上。他看着自己的女兒，說好讓她回房休息，但她答應了還是倔強的留在這裏。他回想着完顏丹虎曾給他的飛鴿傳書中，提到過化龍劍譜在一個叫龍劍山的白衣少年身上，難道會是此少年？但他在為這少年運功療傷前，脫去衣衫時，未曾看到什麽劍譜之類的東西。完顏西峰不再多想，輕輕關上房門離去。

這樣經過完顏丹素兩天的精心照顧，龍劍山終于蘇醒過來。她內心興奮不已，一時心裏有好多話要和他講。

完顏丹素激動道：“龍大哥，你醒了！你身上還有哪兒感到不舒服的？你要不要先喝些水？”

龍劍山在她的摻扶下慢慢坐起身來，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突然他又咳嗽起來。

她驚恐地擔心道：“龍大哥，你沒事吧？怎麽又咳嗽呢？”

龍劍山拉着她的手，道：“丹素，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只是我有些口渴。”

她這才臉上笑着，起身去桌前倒上一杯水端過來。他很快喝光，感覺身上舒服些許。

完顏丹素笑道：“龍大哥，你內傷初愈，我要親手給你熬草藥，炖雞湯，也好讓你補補身子。”

龍劍山笑道：“丹素，看來我又欠你一條命啦！其實你不用太麻煩的。我還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她淺淺笑道：“龍大哥，我只要你活着就好！這裏是陰山派，其實你的內傷是我央求我爹為你運功療傷的。龍大哥，你不會怪我吧？”

龍劍山勉強笑了笑，道：“怎麽會呢！我怎麽可能怪你呢！”

龍劍山聽聞這裏是陰山派，他的內傷竟然是完顏西峰救治的，心裏就異常憤怒，他怎麽可以讓自己的仇人來救治自己呢？但他又不想在完顏丹素面前表露出來自己的真實想法，怕她傷心難過。

這時，完顏西峰進到屋裏。完顏丹素看到她爹，叫了一聲，龍大哥醒了！完顏西峰勉強露出笑容，醒了就好。龍劍山看着眼前的人，身材高大，眼睛炯炯有神，氣度不凡，不虧是一派宗師！原來他就是陰山派的掌門人，丹素的父親，完顏西峰。

龍劍山拱手道：“晚輩龍劍山，見過完顏前輩。完顏前輩能夠為晚輩運功療傷，實在讓晚輩受寵若驚！”

當完顏西峰聽聞他就是那個少年龍劍山，心裏頓時哽咽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喜歡上龍遮天的後人，真是造化弄人！不過，看來這小子表面上到還是挺客氣的，估計他不知曉以前的事情罷了！

完顏西峰微微笑道：“既然是小女的江湖朋友，老夫豈能見死不救！依老夫來看，龍少俠年紀輕輕，卻身懷絕技，真是後生可畏啊！”

龍劍山道：“晚輩那些三腳貓的功夫，在前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前輩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如今這西域江湖武林之中，像完顏前輩這樣的絕世高手，已不多見！”

完顏丹素沒想到龍劍山能夠和她父親如此友好相處，到是讓她意料之外！她不再停留，說要去親手為龍大哥熬中草藥。

龍劍山見她出去後，這才定眼道：“完顏前輩，你應該還記得天山派前掌門人龍遮天吧！在下就是龍遮天的後人，我本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如今完顏前輩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是一定會還你這個人情的。若不是丹素将我帶到貴派，我是絕對不會踏入貴派一步的！”

完顏西峰笑道：“呵呵！年輕人，原來你什麽都知道，你身上的确有你父親那樣不服軟的骨氣。不過，老夫之所以救你，那是看在我女兒的份兒上，否則你以為老夫會平白無故的救你。若是你想尋仇的話，他日你養好傷，老夫随時奉陪。但若是你敢傷了我女兒的心，老夫定然不會放過你！”

龍劍山道：“丹素是個好姑娘，我是不會辜負她的！但是我與你之間的仇恨，定然不會牽扯到丹素身上。”

完顏西峰又笑道：“呵呵！臭小子，若你我不是仇家，定然會好好坐下來喝杯茶的。可惜，我是不會讓我女兒和你走到一起的，你就別癡心妄想了！老夫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他日，老夫定會給你機會，單獨和你做個了斷！”

龍劍山笑道：“呵呵！和你做個了斷那是肯定會有這麽一天的！只不過，你是無法阻止我和丹素在一起的，因為我們早已私定終身！”

完顏西峰走到床前，臉上瞬間赤色萦繞，怒道：“你說什麽？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龍劍山看着他憤怒的表情，那雙充滿咆哮的眼睛，但龍劍山卻沒有一絲害怕之意。當他看到完顏丹素端着藥走進來時，他則拉着完顏西峰的手臂，表情雖不自然，但也裝扮的有模有樣！

龍劍山大聲道：“完顏前輩，晚輩的傷勢已無大礙，就不勞煩前輩再為晚輩療傷了！”

完顏西峰這才假笑道：“呵呵！龍少俠內功深厚，沒想到竟然恢複的如此之快！這樣過不了幾天，就能康複痊愈！”

完顏丹素上前，笑道：“真的？爹爹，還是多虧你及時出手相救。龍大哥，我來給你喂藥，這樣才能好的更快些！”

完顏西峰站到旁邊，一臉不滿地盯着龍劍山，似乎在告訴他，早晚會找他算賬的！龍劍山并不畏懼，只是輕蔑地看着他。

完顏丹素噘嘴道：“龍大哥，我好不容易為你熬好的中草藥，你不看着我，難道是你不想喝嗎？”

龍劍山這才看向她的臉，笑道：“丹素，你對我這樣好，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

完顏丹素臉上紅着，笑道：“龍大哥，你說什麽呢！你先把傷養好再說吧！”

完顏西峰漸漸走出門外，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深深喜歡上這個臭小子，如果強行把他們拆開的話，依丹素倔強的脾氣，定然會鬧個天翻地覆，死去活來，看來他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