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小袁平複情緒用了将近十分鐘,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将自己從情緒的漩渦中拔.出來。臉上是努力掩飾也遮蓋不住的隐忍的痛,攥緊褲線的兩只手青白,骨節突兀的尤其吓人,慢慢松開的過程仿佛能聽見每個骨節轉動時發出的咔咔聲響。
他嗫嚅許久,掙紮良久,才吐出一個“我”字,之後又有一分多鐘沒有下文。
游牧搬了床邊的椅子過去,又将小袁按坐在椅子上,讓小袁與他和金城保持一個相對放松的距離。
“你大概不知道,你提到林靈時的語氣和表情,”游牧坐在病床上兩腿交疊向前伸出,他扭頭看一眼靠坐床頭的金城又看向小袁,“像金城說我時的樣子。”
小袁臉上沒有錯愕,他很早就看出金城和游牧關系不一般。他笑容略苦澀,眼神依舊澄澈。游牧這樣說他,也并沒想反駁。
“是,你猜對了,我以為……不會有人知道了。”小袁聲音又輕又小,比病床上的金城氣息還微弱。
“小袁哥,不瞞你說,我爸的戰友在市局,據我爸戰友說三年前有人匿名向市局寄過照片和錄像告發檢察院副檢察長林哲……”
不等游牧說完,小袁幾不可聞道:“是我。”
游牧和金城對視一眼又都看向小袁。
“但沒用,石沉大海一樣,根本沒用,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厲害’。”這番話說的小心翼翼但滿含嘲諷。
“為什麽不跟師父說?”金城擰着兩條剛毅的眉看着小袁。
“……怕你們覺得會惹上麻煩,怕你們不要我……”小袁的頭垂到胸口拿發頂對着金城,聲音悶沉。
三年前的四月上旬小袁第二次做踝骨整形手術,手術很成功恢複良好,于是第三次整形手術安排在五月末。
金城記得很清楚,二次手術的術後恢複期金昱出國參展,他送小袁回北山福利院參加愛心工程活動,小袁提出想過完五一黃金周再從福利院搬走,金城當時同意了。
原來,在他看不見的背後發生了這麽多事。
金城有些接不上話。小袁的顧忌就像他六歲時被金昱帶回家時的顧忌一樣——獨自睡一屋的恐懼要自己克服,在幼兒園被小朋友孤立的委屈也要自己克服,不敢過多與金昱交流,時時刻刻都擔心自己會再次被抛棄。
游牧手掌被攥得生疼,他看向金城,金城卻盯着小袁的發頂發怔。他擡起手帶着金城的手一起送到嘴邊,用溫熱的唇摩挲金城的手指。金城手臂猛地一抽,回過神後看着他的目光是從沒有過的委屈和軟弱,那目光像極了一個需要疼愛呵護的幼兒的目光。
游牧被這一眼看得心髒巨疼。
“我拍到的東西很多都說明不了什麽,對他們構不成威脅,”小袁說,他那會兒靠近那些大人物非常困難,更別說拍到什麽實質性有用的東西,模棱兩可的照片和主題不明的錄像大都落不下石錘,“後來我想趕緊做完手術,等腳好了,就帶她,帶她跑……”
但意外先‘明天’一步降臨。
同年六月二號,小袁第三次手術成功,從手術室出來的當天林靈從東獅集團員工宿舍27樓墜落。
當時各路媒體都有播報。媒體非常負責任且行為一致地扒了林靈這個18歲姑娘的來龍去脈——她在兒童語言成熟期時被家暴,腦部受撞擊導致失語、癡傻,後被遺棄送至兒童福利院。她不止患有失語症,又被診斷出有輕度精神疾病,并且林靈的這些病症都有三甲醫院出具的診斷證明。
所以一個精神病人跳樓一點都不稀奇。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甚至沒激起看熱鬧的人的興致。
不過也算給了吃瓜群衆一個合理的說法。
“失語症?輕度精神疾病?!”游牧疑惑道,“我上次問你,你說林靈确診不是先天性聾啞後福利院才給她申請了兒童心理輔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