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們是一只只衣冠楚楚并且臭味相投的鬣狗,吃相難看地啃食着一個個稚嫩的生命果腹,與此同時滿足他們那些不堪入目污人視聽的扭曲癖好。
游牧取證也只是用床單遮住趙平平的隐私.部位後拍了幾張照片。
“別墅的卧室都在二樓嗎?”游牧問趙平平。
趙平平點頭,随即又搖頭,嘶啞着嗓子道:“一樓和地下室有兩間房間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你還記得之前在面包車上被迷暈的那個小姑娘嗎?”游牧彎腰湊近她壓低聲問,“她是我妹,很可能在這裏。”
“我今天沒離開過……”她艱難地欲言又止,“這裏好像只有莉莉和我。”
“莉莉?”宋烨疑惑道,“在34中跟你和趙小惠一起那個女生?”
“她,”游牧目露驚詫,“趙小惠說她有先心病。”
游牧的話還沒說完趙平平的眼淚倏地湧了出來。“她……她……”
她嗚咽的太大聲,游牧趕緊揪起床單捂住她的嘴。
“她出事了。”游牧肯定道。
看趙平平的神色就知道那個叫莉莉的女生兇多吉少。
“操!畜生!”宋烨抑制不住暴躁地踹了一腳床。
游牧轉頭猩紅着眼睛一字一頓地對宋烨道:“你給我冷靜點。”
他壓下心悸又問趙平平:“這裏有什麽地方可以藏人,除了卧室。”
游若語剛被綁過來,為了安全起見那群人不會把她明目張膽地安放到卧室。這棟別墅少說三兩千平一共三層,其中肯定有別墅主人用來私藏的地方。
“我,我們是坐着食品運輸車來的,那天車子直接停到東面一層車庫,車庫有一道很寬的門連接廚房,經過廚房時看見了冷凍室,和通往地下的樓梯,這裏特別大,好多房間,我不知道莉莉在哪,我偶爾見她一面,上次見是一周前,她很不好,後來……”
她又哭,游牧只得再次捂住她的嘴。
宋烨焦急道:“自作孽,你們好好活着不好嗎?”
游牧松開她,趙平平倒吸氣道:“不試試,怎麽知道,什麽樣是活的好。”
宋烨譏嘲地冷哼一聲,“你們真夠膽。”
趙平平憤懑地瞪視宋烨:“你什麽都有,憑什麽笑我一個什麽都沒有的。”
宋烨表情一僵,頓時啞然。
游牧也看了宋烨一眼。宋烨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面對這些苦苦掙紮才有生活的人,會産生“何不食肉糜”的沙雕疑問并不崩人設。
“這間卧室朝東?”游牧問,他和宋烨是從後山爬上來的,他現在有點搞不清方向。
“是,”趙平平說,“別墅東西兩頭各有上下樓梯,大多是阿姨們走的,千萬不要走中間的旋轉樓梯,”她歇了歇,“東邊樓梯直通廚房和洗衣房。”
游牧點頭,“知道這裏都有誰嗎?”他是再三思忖才問出來,畢竟說出有誰在這裏,可能是趙平平最不想面對的。
“…………”趙平平的沉默讓眼裏隐含的淚光倏忽間黯淡了下去,最終嗫嚅道:“你,上次在百合灣闖季晴家時看到的人,都在……”
都在?
宋烨的頭一歪,做了個黑人問號臉。
游牧只覺後頸一凜,“你确定都在?你不上網嗎?周兆……”
“在!”趙平平突然咬牙切齒道,“就是他,和趙媽……趙安平把我們帶來的!”
怎麽會?!
宋烨和游牧不約而同地皺眉慢慢地倒吸氣,可胸腔堵的太厲害了,吸進去的氣從胸口開始堆積最後全部堵塞在喉管內。
周兆軒并沒有坐牢?
可周勝說過因為沒查到周兆軒販毒的證據,只就綁架案這一項罪名成立判周兆軒有期徒刑十一年。
那現在頂着“周兆軒”的名字坐牢的是誰?
“走吧,回頭再問。”宋烨一想到游若語就急得磨後槽牙。
“平時,他們這個時間都在做什麽?”游牧問。
“打牌、酒窖、賭馬、每隔一天在三樓開一次賭局……”趙平平一連串的說了不下十項活動。
客房在最東面,如果一樓客廳動靜稍微大點,二樓肯定能聽見,可是他們進來有一會兒了,居然沒聽見什麽動靜。
游牧踱步到門邊,聽了幾秒對宋烨搖搖頭。
趙平平突然開口道:“走之前打開我的手铐腳铐。”
黑暗中游牧盯着她看了兩秒,按照她指引在床頭櫃抽屜裏拿出鑰匙解開她的手铐腳铐。
他們沒再管趙平平,以趙平平身上的傷,一時半會兒都動彈不了,游牧在她手背上看見了輸液針口,不止一兩個。
他和宋烨從客卧出來,沿着二樓東側樓梯到廚房的這段路,意外地沒有碰到一個人。
在靠近客廳的廚房門邊聽了一會兒,竟然聽見隐約有男人聊天的聲音,聲音時斷時續,有人拔高嗓門說話時他和宋烨才會聽到一兩聲。
想來那群人應該在一樓西側的某個房間,正好與東側的廚房有着最遠的距離。
按照趙平平的描述,兩個人進了廚房的地下儲藏室,儲藏室裏大都是幹調用品和一些不需要保鮮的食物。
很失望,游若語沒在這裏。
待要轉身離開時,宋烨突然拿起櫃子上一個大玻璃瓶,扒開瓶塞嗅了嗅。
“什麽東西?”游牧問。
“新鮮鹿血,”宋烨用鼻腔噴出一聲嫌棄,“壯陽,治腎虛。”
“哈?”游牧覺得滑稽又好笑,“快走,走這邊,這兒有扇門。”
這間地下室除了直通一層廚房,還有一扇門連接負一層的走廊。推開門就見一條和二樓一樣長的走廊,只不過負一層的走廊較之地上的走廊更加陰暗潮濕。左手邊是一排緊閉的房門,走廊上空無一人。
好像整棟別墅人最多的地方是外面。他和宋烨從後山鑽出來時,只粗略地數了一下,外面站崗的保镖大概有十幾個。外面守衛的如此森嚴,房子裏卻一個保镖都沒有。
更別說阿姨和管家了,愣是一個沒看見。
兩人盡量放輕腳步,從東到西一間一間地查看。第一扇門是焊實的但門縫裏能透出光亮,可見這間地下室與一層的房間相連,并且裏面很可能有人。
第二間是別墅的總控室,裏面有機器運行時發出的低低嗡名聲。
之後的兩扇門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打開,是兩間雜物房,裏面堆放着許多雜物,甚至有幾張單人床,床板以及床頭均有人為破損的痕跡,游牧大膽地拍了照。
看見單人床上幹涸已久的大片血漬,宋烨一度吓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兒。
他們剛從雜物房退出來,突然聽見從一樓通往地下室西側樓梯上傳來一串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緊接着聽見更遠的位置傳來“嘭”地爆破聲,像是別墅的入戶門被踹了一腳或是猛地拍了一掌。
有人焦急道:“周少爺周少爺……您請留步,董事長現在不方便見您。”
“他是不方面見我!還是不敢見!”
游牧和宋烨眼睛一亮,說話铿锵有力的人正是周之庭!
“我為什麽不敢見你?”周學正的聲音竟是從西邊樓梯轉角處傳來的,看來剛剛那個從一樓下來的人是周學正。
躲在雜物房內的宋烨和游牧齊齊拍胸脯,要吓尿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周之庭的聲音驚訝又憤怒,“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他現在是在押犯!”
“他在哪裏你不用管,看見也當沒看見,這點道理不需要我教你吧。”周學正的聲音慢慢遠去,他的聲音像他的腳步聲,同樣沉穩有力,帶着一股不容置喙也不容反抗的威嚴。
游牧推了一把愣怔的宋烨:“快!分開找。”
他現在非常确定游若語就在地下室的某個房間裏,倘若不是周之庭突然闖進來,想必周學正這會兒已經和他倆面對面了。
“小語……小語……”宋烨壓低聲音扒着一條門縫朝裏喊。
游牧匆匆确認過兩間房,直到最後一間——是正對樓梯的那間房。
不知道現在樓梯口有沒有人,如果有人,他只要邁進可視範圍就會被發現。
一樓,周之庭和周學正已經吵了起來。其中混雜着周兆軒偶爾的勸解,以及不知道是林哲還是鄭久安的和稀泥。
“操,密碼鎖。”宋烨急得罵了一句。
兩人貼牆躲在陰影裏,游牧實在沒辦法,給周之庭發了一條信息:周哥,人可能在地下室,但門上有密碼鎖。
半分鐘不到,周之庭發來一串數字。
“你進去,我在外面,快!”游牧對宋烨飛快地說。
“不!我在外面,你進去……”
“就你的戰鬥力,別磨蹭,周之庭一個怼五六個,挺不了太久……”
結果游牧的話還沒說完,一樓再次傳來“嘭”的一聲。
“周伯伯,聽說我爸在您這兒,我也來湊個熱鬧。”這是一道嗓音有些清亮的男音。
游牧莫名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我爸?
……難道是鯨禦那個二世祖?!
他邊飛快琢磨邊推着宋烨跑向樓梯正對面的門。
密碼鎖果真有聲音,“嘀嘀嘀嘀~”六個數字按到第四位時,就有一串腳步聲迅速地靠近樓梯!
“卧槽!”宋烨整個人都在抖,指尖麻木地按完最後兩個數字“嘀嘀~”!
拉開門便看見白到熾目的房間內只有一張煞白的床,昏睡的游若語像個易碎的白瓷娃娃似的穿着一身紅色喜袍規整地躺在床上。
“老子日他全家!”宋烨罵出的話帶着哭音,跑過去抱起游若語不等沖到門口,游牧已經先他一步被踹飛了進來。
被一腳踹進屋的游牧差點撞到抱着游若語的宋烨。
“太尼瑪鬼畜了!”游牧搓着胸口爬起來,揉揉撞得生疼的手肘,對走進來的保镖飛快道:“大哥就你一個嗎?你這一腳差點意思。”
不等游牧奚落完,面無表情的保镖一記猛拳裹挾着勁風直奔游牧的臉砸去。
宋烨抱着游若語左閃右躲,想鑽空子溜出去,但不等他找到空子鑽,第二名保镖從一樓跑了下來。
他暗叫完了,但在看見保镖身後追上來的人時,只覺驚喜來得太突然!
不等宋烨喜上眉梢,樓梯上的保镖被身後的男人一腳踹到翻滾。
“窟嗵!嘭!”
保镖先是不住地翻滾翻滾,接着不可自控地撞到牆上,之後再也沒爬起來。
“城哥!”宋烨喜極而泣地喊了一嗓子。
宋烨一嗓子把游牧喊走神了,結結實實地挨了保镖一黑拳。
接着保镖被跑進來的金城用手肘狠狠地砸到後背,整個人向前踉跄着趴在煞白的床上,游牧看見金城的一剎那頓覺被戰神附體——于是就地一個起跳!猛地一膝蓋砸在保镖後腰上!随即又賞了保镖後頸一記手刀!
游牧的手法說不上有多老練,但足夠狠辣,看得宋烨腦門青筋突突直跳。
五大三粗的保镖鱿魚似的從床上滑到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城哥,你是我親哥!”宋烨抱着游若語邊往外走邊表達山呼海嘯般的感激。
金城越過宋烨伸手摸了一下游牧腫起來的半邊臉,“回去再說。”
“嗯,你進來沒人跟你動手?”游牧問。
“我叫林文跟我一起來的。”金城攬着游牧的肩跟在宋烨後面一起朝樓上走。
游牧總算想起來那道有點熟悉的聲音原來真是林文那個二世祖的。
“聰明!”游牧沖金城豎大拇指,搬出兒子治老子,沒有比這更有效的辦法了。
他說完拽了一下前面的宋烨,“走後面,你抱着人還想正面剛?”
宋烨停住靠邊,等游牧和金城走過去再跟上。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兒,他看看一直昏迷的游若語,又看看前面肩碰肩的倆人。突然不認識這只牧犬了。
林文比周之庭還能鬧,質問林哲像質問孫子,“你搞什麽不好!你搞這些!你對得起我媽和我舅把你送到現在的位置嗎!爸我真搞不懂你怎麽想的?!”
“我就是太對得起她了!這些年我什麽都聽她的!現在出來玩玩你們都要管……”
“您這是一般意義的玩嗎?!你要想玩!你跟我說啊!鯨禦什麽樣的人買不到!您開口我能不答應嗎?!”
游牧的視野漸漸地從樓梯口露出,視線在無比寬闊的客廳內一掃而過,他最先看見的不是針鋒相對的林哲父子,也不是周學正與兩個兒子。他第一眼看見的是幽靈一樣站在距離樓梯口最近的趙安平。
趙安平仿佛聽不見也看不見客廳裏由父與子上演的一出出的鬧劇,她木讷地神情仿佛像一個被抽離了魂魄的軀殼。
游牧的腳步驀地一頓。
這時,站在周學正與周之庭之間的周兆軒擡手對門口站成一排的保镖打了個手勢,道:“抓住他們。”
“你敢!”周之庭轉頭怒瞪周兆軒。
周學正扭回頭視線掠過所有無關緊要的人,直接将瘋狂和憤怒的眼神落在游若語身上。他像一個多次捕獵失手的野獸,挫敗感激起了他的野性和鬥志。
他徐徐地擡起手指向周之庭,冷冷道:“關起來。”
四個彪形壯漢保镖一擁而上,迅速将一拳撂倒周兆軒的周之庭按在了地上。
金城剛想擡腳去救周之庭就見周學正向他們走了過來。
悠然地坐在沙發上看熱鬧的市局副局長鄭久安依舊談笑風生,打趣道:“老周,你可不趕當年了,兒子敢在你眼前造反,随便一個什麽人都能邁進你的地界,看來你這幾年修身養性真是沒白養,脾氣比以前更軟了……”
鄭久安的話成了混亂背景音中的一道。
周學正周身散發出的暴虐戾氣看得游牧和宋烨下意識後退一步,金城橫臂擋在游牧面前。
“金城!”游牧在看見周學正撩起西服下擺摸向後腰的同時下意識喊了一聲,伸手去拽金城。
與此同時他的餘光瞥見站在樓梯口的趙安平動了。
“不!他有……”游牧轉頭沖快速靠近周學正的趙安平喊,但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應該是對準金城,或者他或者宋烨的槍口下一秒直指趙安平。
趙安平似乎算準了她和周學正之間的距離,就在槍口堪堪頂到她眉心的同時她猛地擡起手臂紮向周學正心髒部門,速度快到讓人駭然——誰也沒看到她手中握着一把極其鋒利又極其昂貴的瑞士軍刀。刀尖觸到周學正胸膛的瞬間,周學正目露驚愕地扣動扳機。
趙安平的恨無法估量,一掌長的刀身全部插.進周學正的心髒裏,只剩一截刀柄突兀地挺着。
趙安平眉心中槍,鮮血自腦後噴濺在樓梯扶手上以及牆上,如綻開的血花,直到死她木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兩個人一前一後倒地。
這個結果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有些人的意料之內。
游牧清醒地看着這一幕發生,他似乎聽見了利刃刺破厚實的皮肉、割裂心脈血管發出悶鈍的聲音,聽見子彈穿過皮膚額前薄薄的皮膚、打破顱骨的碎裂聲響。
他怔怔地看着自趙安平腦後綻放的血花……眼睛忽然被捂住,接着耳畔響起溫柔的聲音,“別看,別怕。”
“老周!”鄭久安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同時也摸上後腰。
周兆軒連滾帶爬地跑過來,跪到周學正身邊對上那雙怒瞪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周學正的瞳孔從皺縮轉變成渙散,周兆軒看着他不住地大口大口呼吸——他對周學正來說不是有着血緣的親人,而是有直接利用價值的人。也正因為這一點利用價值,周學正才會不惜賄賂鄭久安将他從監獄調包換出來,可如今周學正一死,他的利用價值随之灰飛煙滅。從此他将是孤魂野鬼……
林文幾腳踹開按住周之庭的保镖,将看見這一幕後完全僵住的周之庭從沙發上拽起來。
周之庭自從知道周學正在做什麽勾當,不是沒想過周學正的後果。只是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他怔忡地看着那個人身下的血越來越多,猛然間他看見周學正的屍體飄在血海上,無人打撈,陷入血海中被海魚啃噬的下半個身體露出森森白骨,但他面帶微笑,用上半個暴露在日光下依舊皮肉完好的身體在向他微笑。
“呼呼~~~啊!!!”周之庭胸膛鼓動地像要炸開,嘶吼着抱住頭窟嗵跪在地板上。
“之庭!老大!”林文不停拍打搖晃周之庭,沖着四周咆哮,“叫救護車!救護車!”
林文一嗓子叫醒了狂喘不止的周兆軒,周兆軒詐屍似的突然站起身,接着轉身對趙安平的屍體拳打腳踢。
“你和你該死的兒子一樣蠢!一樣蠢!你們這類人就該早點死!你為什麽不早死!偏偏是今天!啊啊啊!”周兆軒癫狂如重症精神病人,咒罵與暴行是他此時唯二的表達方式。
游牧看不下去地沖上前推開周兆軒,“最該受到懲罰的人是你!你們!”
“哈哈哈哈哈是我!可我好好地站在這裏!知道嗎?從今以後沒有周兆軒這個人了沒有了哈哈哈哈哈……”周兆軒用那張瘋癫扭曲的臉笑出來的聲音比厲鬼索命還要恐怖,他邊笑邊轉身爆踢周學正的屍體。
周學正身周的血被他踢得到處飛濺,他的衣服上、手上、臉上被血濺得更加猙獰可怖。
金城拽着游牧後退,并打手勢給宋烨,讓他躲去安全的地方。
“讓劉隊帶着幾個人來半山別墅,”鄭久安一手拿槍,立在沙發前打電話,“……出警?他出得哪門子警!告訴他半小時不到就他媽帶着他那批人給我滾蛋!……啊?!再說一遍……”
林哲表情嚴肅凝重,轉頭問鄭久安:“怎麽回事?”
鄭久安暴躁地脫掉馬甲,他像是扯下了一層人皮的野獸,立刻暴露出野獸的本性,粗暴地扯松領口後又解開袖扣拿槍胡亂指着一屋子人道:“誰敢走我看看!”
“鄭久安!”林哲感覺事态不妙,一把扣住他握着槍發抖的手腕。
“有人舉報,省裏來人了,以職務犯罪的名義跨省調查。”
林哲的臉色登時煞白,一只手趕緊按住沙發背。“讓你哥,先,送佛肯定要傷筋動骨我這兒沒問題,讓你哥想想辦法。”
鄭久安作為一個市局副局長敢把正局長架空,敢在唐海市只手遮天,概因為他頂上有人,市長鄭久全與他一母同胞。
“先等等,這件事兒我從來沒跟他說過,不能讓他知道,想想辦法肯定能擺平,這些人!”他突然又舉起槍對着一屋子人比比劃劃,連保镖都不放過,威脅道:“他們是大麻煩,只要他們閉嘴了……”
“鄭久安你瘋了!這麽多人!”林哲駭然又恐懼。
“多?!你說多?就這幾個人,比咱們這幾年玩死的……”
“閉嘴!你真瘋了!你現在不理智,你該冷靜冷靜!”林哲對鄭久安擺擺手,一轉頭忽然對上林文不敢置信、失望透頂的眼神。
鄭久安的槍不知道是走火還是特意威吓林文,子彈“嘭”地一槍落在林文腳邊。
“啊啊啊!”林文驚恐畏縮地抱頭倒在周之庭身上,“你要殺我!我舅,我媽……”
“殺了!都殺了!”周兆軒歇斯底裏地喊了一嗓子,彎腰去撿周學正的qiang。
金城眼疾手快地一腳把槍踢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一陣叮叮當當槍掉到了負一層。
游牧擡腳踹向撲上來的周兆軒的同時,一把将金城拽到了身後。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沖天的警笛聲,接着警燈的光亮打在客廳整面落地窗上,随即落在屋內地板上不停的閃爍。像一道道催命符一樣看得人肝顫。
鄭久安頓時魂飛魄散,如果是他的人來了,絕對不會驚擾四鄰,這明顯是……
林哲驚慌失措地聽着沖天的警笛,以及紅藍交替的光影。
從警笛響起警燈亮起,到警察破門而出不過三五秒。
“不許動,放下手裏的槍,雙手抱頭……”
“游牧!”在一陣混亂中,躲到牆角的宋烨突然聲嘶力竭地吼道。
“去死吧!”周兆軒掄起一把實木椅向游牧後腦砸去。
放下游若語的宋烨幾乎和幾步外的金城同時拔腳跑向游牧。
“哐啷!”椅子落地碎成幾大塊,游牧随着椅子落地整個人斜着飛了出去。
“嘭!”警察的槍打中周兆軒的手臂。
“金城,金城,金城!”游牧迅速爬起來,手腳并用地爬到趴在地上的金城旁邊。
刺目的鮮血從金城後腦洇洇流出,很快在金城的臉與地板相接的地方流成一灘鮮豔的紅,金城貼着地板的手指從神經性的抽動到失去知覺無法動彈。
游牧的淚倏地奪眶而出,他的手懸在空中不敢觸碰金城,“金城,你看我,哥,你看看我,哥!”
“游牧你別動他,警察!大夫!快來救人啊!”宋烨哽咽着抱緊要去抱金城的游牧,轉身沖着沖過來的警察和醫生喊道。
“別動他!你們不要動他!哥,你看看我,金城你起來!”游牧撕心裂肺地對着一群圍上來的人喊叫。
他撕扯着宋烨箍緊他的手臂,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将宋烨從身上扯了下去。金城被擡上了擔架,游牧失去理智撲上去想搶下金城被兩名警察阻隔推了回來。他追不上金城轉回身騎到疼的滿地上打滾的周兆軒身上,拳頭如密集的雨點一下接一下沒有間隙地砸在周兆軒身上、臉上。
宋烨和一名警察合力才将游牧從周兆軒身上扯了下來,周兆軒滿臉是血,一半是周學正的一半是他自己的。
在漫天紅藍警燈的光影中,游牧沖出別墅,他的視野一片模糊,只見人影竄動不見擡着金城的擔架。
“這裏!這裏!牧犬這裏!”宋烨抱着游若語上了一輛救護車,放下游若語後接着跳下來把游牧拉倒另一輛救護車上,“城哥在這兒?你別哭了,沒事肯定沒事……”說着他自己也哭了。
“沒受傷的去坐警車,傷員過多不必要的人員不要上來。”一個正在給金城急救的醫生飛快地說。
“大夫求你讓我上去,我是他,他朋友,不不不,我是他家屬,他是孤兒,我是他唯一的家屬……”
游牧語無倫次地把醫生都給說蒙了。
醫生不耐煩道:“上來可以,不許哭鬧,影響搶救。”
“我不會!我保證!”
昨晚寫完這章快兩點了,迷迷糊糊沒法捉蟲所以改到今天上午發,紅包繼續。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融民工、愛獅子的獅子座 1個;
哭泣的小醜 2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