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耳機耳機!”游牧手指摳着勒在喉結上的無線耳機,舌頭長長地向外伸着,白眼仁都快翻上天了。
金城拖人的動作一頓,低頭看向游牧脖頸,被游牧吊死鬼的樣子吓了一跳,接着反應過來狠彈了他鼻尖一下。
“嗷!”游牧舌頭嗖地收回,白眼仁也不翻了,捂着鼻尖喊了一嗓子。
原本挂在脖子上的無線耳機已經完全反了過來,挂在後脖頸的環此時緊緊勒在喉結上,兩個磁吸耳機不知什麽時候掉在了後背。
金城因為拖游牧,前胸剛好壓住了他後背的磁吸耳機,才導致耳機頸環勒住了喉結。
他兩手從游牧腋下退到後背,一手環肩一手繞去前面扯松耳機,手臂用力将人提了起來。
“玩抛屍呢你!還拖我!”游牧單腳着地,轉回頭瞪金城。
“不然呢,公主抱你。”金城攬着游牧站在他身後,把摘下的灰色無線耳機扔在了工作桌上。
“你試試!啊啊啊!”
“……”試試就試試。
游牧那邊話剛落,金城彎腰手臂麻利穿過游牧腿彎,直起身時游牧整個人也騰空了。
“我.日!金城你完了,你這個月的房費翻倍!”游牧抓住工作桌旁的臺燈柱,晃的臺燈頭左搖右擺。
“我交了一年的租金。”金城抱起颠了颠他又放下,伸腿勾過一個凳子給游牧坐。
“對房東不敬,你還想不想要房頂了!”游牧一副被踩了狗尾巴的兇巴巴模樣,他卷起褲腿脫了鞋踩到了凳子邊上。這架勢就差一把四十米長的大砍刀和一聲“給爺拖出去剁了!”。
“沒見過掀自己家房頂的房東,真厲害。”金城笑着進了卧室,出來時拿了兩瓶藥。
“我帶油了,不想被我爺爺奶奶看見擔心,才跑你這兒搓的,就想借個地兒,這東西味道太大了,要不我坐窗邊搓吧。”游牧炸完就過去了,起身就要拎着凳子往窗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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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一把将他按下,“待這兒吧,真不用我搓?”
“真不用,你今天不忙嗎?還有空兒在外面打秋千。”游牧打開油就要往手心裏倒。
“嗯,不忙。”金城一把拿走游牧手裏的油看了看,然後又拿走了油瓶的蓋子蓋好扔到了工作桌上,“腳踝崴了不能搓熱,要冰敷,怎麽崴的?”
游牧拿出手機搜“腳踝崴了怎麽辦?”,邊翻看手機邊道:“在路口和電動車撞上了。”
“腰上有傷嗎?”金城問。
“…………”
這句話說完,兩人都陷入沉默,只有金城在冰箱裏翻動的聲響。
金城拿保鮮袋裝着冰塊往回走時,游牧也從盯着手機的愣神中回過神兒。
“你在路口看見我了,還是……”游牧擡頭看着金城問。
“我和周之庭在大門對面,是你沒看見我。”金城說着單膝點地,一手按住游牧膝蓋另一只手把冰袋按在了游牧稍顯紅腫的腳踝上。
冰涼和刺疼感,讓游牧往回縮了下腿,然後伸手按住冰袋,“我自己來……”
他還想問,所以你在葡萄藤架下坐着……等我?
這句話自作多情的嫌疑太大,含在口裏反複咀嚼數次,游牧也沒說出口。
“确實不能搓油。”他表情複雜又不想氣氛尴尬,所以翻着手機沒話找話地小聲嘀咕了一句。
金城就站他對面,一直盯着他等他說什麽。游牧的話一出口,他就知道又對牛彈了一回琴。他垂眸看着正對自己的發頂,伸手蓋住,不解恨地按了兩下,壓力使游牧重心不穩地向前栽了過去。
“哎!”游牧沒想到金城用這麽大力壓他頭,他本就一只腳踩着凳子邊,而且還弓着背垂着頭,這麽一壓整個人向前倒去。
“咚。”不輕不重的一聲悶響,緊接着襲來一股氣息。
游牧感覺鼻腔酸脹,有可能是臉拍在金城肚子上砸的,還有可能是金城身上的味道一股腦地鑽進他鼻腔裏給撐的。
他一手按着腳踝上的冰塊,一手撐在金城的臂彎。
剛才倒下去時金城向前邁了一步,沒伸手接,所以他的臉正好拍在金城肚子上。
游牧撐在金城臂彎的手用力撐住,想把自己撐起來。
“你是不是傻?”金城忽然開口,聲音沉緩。
“有點……”游牧倏地放松手臂的力量,剛離開的腦門又拍了回去。
腦門下是呼吸時起伏規律的肌肉,能感受到腹肌強健,且目前正處于緊張到硬如石塊的程度。
游牧大概能明白金城為什麽這麽問,如果能用傻說明他回應的行為,那他暫時就傻吧。
他倆的姿勢非常別扭,對于游牧身體的柔韌度要求非常高。
游牧坐在一個直徑大概三十厘米的圓凳上,一只腳還踩在凳子上,此時他以頭搶在金城肚子上,屁股已經有一半離開了凳子面,膝蓋剛好抵到下巴,後背弓起的弧度像弓,一只手撐在金城臂彎,手以每秒1厘米的速度向下滑動。哪怕形勢如此嚴峻另一只手仍舊锲而不舍地按着腳踝上的冰袋。
金城則身姿筆挺地站在他對面,目視前方,雙臂自然下垂。
這個酷Man不止沒打算扶他起來,在他有動作時還貌似不悅地問他“是不是傻?”。
沉默仿佛凝固劑,把兩個姿勢別扭的人黏在了空氣裏。
如果不是腳踝和手掌被冰凍到麻木的感覺很強烈,游牧甚至感覺不到腳踝的腫脹和疼痛感。
直到他感覺額頭下肌肉起伏的規律在加快,鼻尖萦繞的某種味道越來越濃,那是一種極具侵略意味又極具蠱惑感的氣味兒。
實話是他不敢吸得過猛,他弓着脊背呼吸過猛會讓他看起來像呼吸紊亂或者情緒激動。
所以他用了腹式呼吸,而且只能吸個半飽,然後在慢慢吐出,即便是這樣,只隔着一層布料的肚皮依舊感覺到了他口腔裏帶出來的熱度。
否則怎麽解釋此時金城漸漸變快的呼吸頻率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游牧默默動了一下。
金城忽然擡手罩在他後腦上,手指驀地抓緊他頭發。
游牧抓在金城手臂上的手同樣扣緊,他清晰地感受到手心下青筋的搏動像敲在牛皮大鼓上的鼓點。
“想什麽呢,說說。”金城大手拖着游牧的腦袋迫使他擡頭看自己,他聲音低沉好像在迷惑游牧,語氣更是有幾分必須服從的堅定在裏面。
游牧松開抓着金城手臂的手,反手掰開金城扣在他後腦的手。
“你說我不是,從前确實不是,”他和宋烨看過石陸的存貨,并不是沒感覺。“至于現在是不是,你大概比我清楚。”
他想,金城正是看多了他模棱兩可的反應,才會不悅。
游牧覺得邏輯沒問題,頓了頓繼續說,“但從今以後我是不是、想不想、能不能,我需要時間,你急的話……我勸你還是去鯨禦吧。”
那個什麽cici還是bibi的玩兒打蛇上棍挺溜的,SM起來不要太赤雞。
金城靜靜地看着游牧仰視的目光,工作臺燈的白熾燈光全部打在他臉上,幾乎每一寸皮膚都是高光,将他眼裏的天真赤城全部袒露給自己。睫毛蓋住一半的黑眼仁格外的黑,白眼仁上那些微細的淡粉色的血絲無所遁形。
随着他眼睫眨動,金城似乎看見了他每一根睫毛上挑起又灑落的星光。
有東西在空氣中撲簌着翅膀,一陣陣細小靈動的振翅之音穿過耳膜,撥動了腦內某根沉寂已久的神經。
如果靈魂能抽出絲,不消多時游牧就會被他纏成一個繭,他想,等游牧破繭而出那天懷揣一顆為他怦然的心髒……
想着想着,他慢慢勾起唇角,手指尖驀地點在游牧眉心,接着慢慢地向下停在鼻尖上……他似乎剖開了那曾繭。
鈴聲響的猝不及防,游牧吓了一跳,冰袋掉在地上,半融化的冰塊撒了一地。眉心到鼻尖被劃的發燙,他摸着鼻尖去掏手機。
金城倏地收回食指,緊緊将指尖那點觸感攥進手心、揣進褲兜,轉身想走卻挪不開步。
“喂!喂?誰……我是……”游牧的聲音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害怕有點變調,“趙……去哪兒?這麽快!什麽時候?……好,我去……”
電話挂斷,屋裏依舊靜得讓正常的心跳聽起來好似擂鼓。
游牧起身穿鞋,白襪子被冰袋裏灑出的冰水侵濕了一大半,發澀的擠不進鞋裏。
“我……”
“一起。”
“你知道我幹什麽去你就一起。”
游牧穿好鞋站起身又恢複了正常視線水平,高度上不再矮一截的感覺很爽,覺得說話都可以大一點聲了。
有時候這種不能給過分坦率的人一個直白回應的磨叽感覺,也讓他很懊惱。
相比金城的坦率,他應該是渣級別的。
可能受游将安這個好男人的影響,他自從覺得不對的那天起就想到了“責任”這個詞。
他該對他的初戀和對金城的喜歡負一份責任。而不是覺得刺激,感到獵奇,覺得不會懷孕,呸!總之,他得負一份屬于未成年男人的責任。
“今晚路口撞你的電動車是不是那幾個在逃的保安?”金城突然問。
“……嗯。”游牧覺得隐瞞不了金城索性認了。
這個男人的目光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很淡漠,但也很犀利,看着他時穿透感非常強。
“走吧,我送你。”金城抄起工作桌上的鑰匙轉身出門。
上了八手千裏馬,游牧沒讓金城啓動車子先給爺爺打了個電話,說自己今晚睡在金城這屋。爺爺問了“被子夠不夠,枕頭用不用送一個,明晚叫小金過來吃早飯……”之類的。
電話挂斷游牧回頭瞅了一眼老房子,“幸好你沒關燈。”
金城啓動車子,問:“去哪兒?”
“國際機場,趙小惠今晚走。現在外籍領養這麽好辦嗎?三五天就能辦完?”游牧邊唠叨邊打開手機搜索。
還真能搜到外籍領養的相關信息——有人說長的一年多,短的也要幾月。
“不一定是最近幾天辦的。”金城又是突然開口。
“這群人的缺德程度已經超出常人的想象範圍了!”游牧憤憤道,“如果按照正常外籍領養流程,趙小惠的領養已經早在幾個月前就在走程序、進行外籍家庭考察,倘若幾個月前就在走程序,現在又能在事發後馬上把她送走,福利院豈不是先前已經跟領養家庭毀過一次約了?”
十幾分鐘後車子上了機場快速路,又開了四十幾分鐘進了機場停車場。
趙小惠說她偷了老師的手機偷偷打給游牧的,讓他來機場時小心點,因為有福利院新來的保安送她登機。她有話想跟游牧說,但這些天一直有人看着她,她是臨離開福利院時才找到機會偷手機、打電話的。
補上昨天的,零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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