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品牌派對是在一幢老式花園洋房內舉辦，洋房重新翻修過，精心修繕之後，複古時髦，在夜色中透着昏黃的燈光，靜谧地矗立在市中心，來往進出的男女洋氣時尚，時不時有閃光燈閃現。
郦月和秦怡在門口碰面，她帶她進入派對，她簽了到，兩人随後分開。
她端着香槟，怡然自得地參觀着這幢新古典風格的洋房，衣着光鮮的女人們笑着聊天。
“這地方真不錯，聽說這幢洋房是由黎家準女婿的設計團隊修繕的。”
旁邊一個女人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傍上黎家了，他的建築事務所還會缺項目嗎，随便丢給他一個機會，都是旁人求不到的，省了多少奮鬥。”
“倒也是。”
郦月不自覺地捏緊香槟杯，來到門廳，聽到一個低啞的男聲在對身旁的女士說話。
“兩扇門的分割斜線正好是平行的，這裏的比例線很美。”
郦月想笑，和女人聊天，竟然談幾何關系之美，她跟在男人的身後，拾級而上，來到二樓。
在民國年間，二樓是大戶人家的舞廳，彩色玻璃散發着絢麗摩登的光線，随着老唱片機裏的音樂響起，上流人士和交際花們在此翩翩起舞。
男人找了個座位坐下，昏黃燈光灑在他身上，輪廓柔和，他穿了件米白色休閑襯衫，西褲一絲褶皺都沒有，戴了副金絲邊眼鏡，斯文冷淡，游離在人群之外。
襯衫扣到了第一粒紐扣，極其禁欲。
郦月來到他身旁，他吓了一跳，因為她身上穿着制服，他很快恢複平靜，溫和地說道：“你是高中生，怎麽能來這樣的場合？”
“叔叔，我滿十八了。”郦月裝作苦惱的模樣，“我家裏沒錢，我只能來打工賺錢。”
男人的眉頭微蹙，她膽子大了些，靠近他一些，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馨香，身體不由一僵，視線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還是說，叔叔，你要給我介紹個工作。”郦月看他冷靜自持，越發想要逗他，她故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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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地看着他，漂亮的臉蛋上帶着笑意，光影之間，美得不可方物，她朝他伸出手，他想要動一下，卻中了邪般動不了。
從他的褲子口袋中拿出名片，郦月低頭念着，“魏奕，建築師。”
她一臉欣喜，“叔叔，你很有錢吧。”
她湊得越來越近，魏奕想讓她離遠點，側過頭，鼻尖擦過她的鼻尖，兩人離得很近，他能看到她那雙清亮眼眸中沒有半點勢利、渴望、貪婪，而是思念、遺憾、悲傷。
魏奕從錢包裏拿出支票本，在上面寫了個數字，他低聲道：“夠嗎？”
郦月故作挑剔，她揚起下巴看了下金額，随後喜笑顏開，“那我們走吧。”
“去哪裏？”魏奕怔了下。
“當然是去酒店了，不然去你的房子，你是建築師，你的家應該很特別吧。”她理所當然道，去拉他的手。
他将她拉回，凝神看她，認真地囑咐，“不要這樣，你缺錢也不能這樣，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而且……”
他直直地盯着她嬌美的面容，“男人都是很狡猾的。”
清淡的嗓音令她的心一動，心髒又酥又麻，收起了那副勢利的嘴臉，雙眸水潤潤的，“你想說，你也是很狡猾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
郦月忽然就笑了起來，朝他露出一個迷離動人的笑容，魏奕的心密密麻麻疼起來。
她摟着他的手臂，向上看他，眉眼含笑，“你知道嗎？”
“什麽。”他低下頭。
郦月笑得更開心了，她擡起頭，“我看很多情感博主教女生撩漢時，要這樣看人。
女生用這個角度看男人，從下往上，最能打動男人的心，女生仰慕男人，因為會滿足男人的自尊心和大男子主義？你這麽看我，我是不是很漂亮？”
魏奕露出一個好脾氣又寵溺的笑容。
“但是對女生來說，這個角度叫什麽，叫讀鼻毛。”郦月天真地笑了起來，“要吸引男人，可真費勁啊。”
他收起笑容，眼神變得傷感起來。
他還記得，他對郦月說，他們都是一樣的，看人臉色生活。
上輩子，最後一次見她，她已身陷牢獄，參加白清清慶功宴時，白清清中毒，郦月莫名其妙成了嫌疑犯。為了救她，他不惜下跪去求那人，可還是沒能救她。
“對不起。”魏奕伸出手，想要觸碰下她粉嫩的臉頰，确定她是真實存在的。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斯文地笑了下，“我不太理解這個笑點。”
郦月笑得更厲害了，她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兩人擦肩而過了無數人，走出老洋房，洋房上外牆刻着兩個字——黎宅。
來到街上，街頭矗立着一間頂級珠寶店，有兩個年輕男女在為婚戒買多少錢而争吵。
男的認為可以省一點，錢花在以後的生活中，“我們的感情不需要用這麽貴的鑽戒來證明，我愛你，你也愛我，這就夠了。買個三萬的鑽戒，小品牌就行了，它賣這麽貴是奢侈品牌溢價，你這麽虛榮幹什麽，剩下的錢要還房貸，要裝修，更別說等有了孩子，都要花錢啊。”
“你懂什麽！生活需要儀式感，這點要求你都不能滿足我！？我們還結什麽婚！”
女的死活要那只三十萬的鑽戒，它代表了她對婚姻的定義，連三十萬的鑽戒都舍不得買，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
他們不斷争吵着。
郦月靜靜地看了一會，她忽然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雙手搭在他肩上，雙臂白嫩纖長，又嬌又軟地撒嬌着，“叔叔，我要那條項鏈，給我買啊，才三十萬。”
“你真是……”魏奕無奈，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睛透着寵。
櫥窗中的鑽石項鏈在燈光中熠熠生輝，下面的标價是三十萬。
“買吧。”她摟着他的脖頸，抱着他不斷撒着嬌，“叔叔，你疼疼我啊，我好喜歡這項鏈，你買給我吧。”
“別鬧。”魏奕試圖把她拉下來，可舍不得。
她見火候燒得不夠旺，薄唇貼着他的耳垂，“你想做什麽都行。”
這次，他指尖都發顫了，猶如帶刺玫瑰一樣的女孩，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纏着他撒嬌，那麽軟萌，他可恥的動心了，但是他不能。
那對小年輕停下争吵，看向他們的眼神先是震驚，後來是鄙夷加不屑了，想想看，一個穿着制服的高中女生，另一個看起來是成熟多金的精英男人，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金錢關系。
世風日下。
他們互相扯着手臂，離開了。
等兩人走後，郦月才笑出聲來。
她放下手臂，往後退了幾步，“我要回去了，再晚的話，班車就沒了，叔叔再見。”
郦月走向路邊準備攔車去公車站，等了一會，一輛車停在她旁邊，魏奕搖下車窗，“我送你過去。”
她沒猶豫地上車了。
上車之後，魏奕一本正經地說教，“你不能這樣，随便上一個陌生男人的車。”
郦月無語地看着他側臉，“叔叔，你當養女兒呢，你也沒老到能當我爸爸。”
他輕咳一聲，面色平靜地開車，只不過耳根緋紅一片，她忍不住竊笑起來。
他們相差十歲，他現在二十八歲，皮相俊美，斯文溫柔，察覺到她大膽的視線，他轉過頭，眼神深情無限。
到了公車站，郦月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魏奕叫住她，四方的小盒子裏面是一條鑽石項鏈。
郦月神情錯愕，他剛才去買這條項鏈了，她故意壞笑道：“你買項鏈，是要讨我歡心嗎？”
魏奕一言不發地給她戴上項鏈，他微笑道：“回去吧。”
頓了頓，又加了句，“以後不要上陌生男人的車，不要相信陌生男人，不要為了錢出賣自己。”
公車慢悠悠地開了過來，郦月一步三回頭地看他，男人真的很狡猾，她知道他們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溫柔善意的舉動令她卸下心房，一個英俊多金的成熟男人向她示好，更不要說，他的長相符合她的喜好。
她站在後車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帶着小女孩的羞怯，戀戀不舍的，兩人隔着車門對視着，她幾乎有沖動，小腿繃直了，她想要跳下車，跳進他的懷抱中。
瘋狂的念頭同樣在魏奕的腦海之中，她現在過的并不好，他想要帶着她一起離開，他向她伸出手，手剛舉起來。
一陣刺耳的車鳴聲打斷了這場含情脈脈的對視，公車門關上，車子發動了，郦月一個激靈，往後車窗一看，看到一輛黑色豪車。
車裏男人的表情說不出的陰森，她心裏發毛。
公車漸漸駛離了那兩輛車，郦月從後車窗看着魏奕走向那輛黑色的車，車裏的男人面孔陰鸷，冷淡的聲線帶着諷刺意味，“姐夫，我姐正好在家，一起回去趟，商量下你們訂婚宴的事情。”
魏奕下颚緊繃了下，他點點頭。
郦月坐在公車最後一排，她心慌意亂地撥弄着脖子裏的項鏈，上輩子，魏奕對她不渣，但他在世人看來，是個十足的渣男。他背靠黎家，和黎家的大小姐黎汐結婚，事業順風順水，只不過後來黎汐得了癌症，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妻子前腳剛病逝，後腳他不甘寂寞，和一個小明星勾搭上了。
那個小明星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