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珍珠扣
薛嘉蘿幾乎不做夢, 或者說她從來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做過夢,但此時此刻,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夢中。
她看着眼前男女身體交纏,女人的手緊緊抓住床帏想要逃, 卻被男人的手覆蓋,女人毫無掙紮的力氣又被他拖回身下。
她很想告訴男人不要這樣做,會疼的, 可她無論如何也動不了,眼睜睜看着看不清面目的女人一聲接一聲的抽泣,最後看着男人在她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薛嘉蘿肩膀上濕潤的觸感讓她驀然一驚, 腰間的手摟緊了她, 背後有聲音在問:“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分不清現實夢境, 一時沒有應答。
肩頭的嘴唇慢慢移動到後頸,溫熱的呼吸吹在她肌膚上,他說:“拿我的衣服過來,乖。”
薛嘉蘿沒能起得來, 腿軟腰酸,連掀開被子的力氣都沒有。
周君澤她扶起來, 用他的亵衣披在她肩頭, 遮住前胸後背上青紫的痕跡,“去吧。”
薛嘉蘿顫顫巍巍下床抱來周君澤整套衣服,站在床邊找出裏衣,她的大腿發抖, 內側有一道液體緩慢下滑。
周君澤坐在床邊配合她伸出手,兩只袖子套上去,他低頭看着薛嘉蘿細白的手指系上衣帶,手腕上都是紫紅色指印,她的手腕這麽細,要不是昨晚刻意控制,很可能将她手腕生生折斷。
她的手指上移來到領口,那顆圓圓的珍珠扣子怎麽都扣不好,她一直努力到最後連珍珠都捏不住了,眼睛一眨,無聲無息滾落下來兩顆眼淚。
周君澤沒有看見,他正面是薛嘉蘿衣襟敞開裏的春光,他的手握着她的腰,用牙齒輕輕磨着她胸口一側,又不斷在他弄出來的痕跡上吮吻,像是安撫。
薛嘉蘿終于扣好扣子,周君澤一擡頭,她的眼淚正好落在他臉上。
周君澤捏着她下巴,薛嘉蘿不用他說話也預感到接下來要做什麽了,她順從他的力道低了頭,微微張開嘴。
他捧着她的臉,吮吸着她的下唇,舔着她嘴唇邊的眼淚,慢慢的,他的唇舌深入進她的嘴裏,一點一點想要用吻吃掉她。
薛嘉蘿緊閉着的眼睛不斷有淚珠滲出,她很少這樣哭,她覺得胸口難受,卻不知道如何發洩。她不知道,這就是委屈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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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澤退出來,親着她的眼睛,“怎麽還哭?昨晚哭了夠久了……”
他現在清醒了,明白昨天的事情根本怪不得她,是他沒有徹底隔絕薛嘉蘿與別的男人接觸的一切可能,也是他看護松懈,讓人鑽了空子。
他強壓着心頭勃勃殺意,摟着薛嘉蘿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我昨晚說過什麽?跟我說一遍。”
“不要……不要對着別人笑……”
“還有呢?”
薛嘉蘿記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反正不會再有這次的事情發生了。”周君澤親了親她,把薛嘉蘿衣襟合攏好,語調慢悠悠地說:“我最近忙,不在家的時候乖乖呆在這,涼風院不去了,你的寶貝我會讓人拿過來。還要什麽?”
薛嘉蘿哽咽着搖頭。
“不要也給你,給你吃最好吃的,玩最好玩的,你這輩子都在我身邊,你說好不好?”
薛嘉蘿終于感覺到周君澤于她的意義,這種感覺她說不清,只是隐約覺得,世上所有人對她都應該是她阿嬷那般,而跟周君澤在一起,她才是阿嬷。
周君澤在她手掌心親了一下,擡頭看她:“回答呢?”
眼睫上最後一顆淚珠在她點頭的時候落下來,她說:“好……”
熙王府如今千瘡百孔,首要大事就是王妃的喪事。
堂堂王妃葬身火海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起火的地方敏感,很難讓人不去猜她究竟去書房做了什麽。事後周君澤只進宮了一趟,不知他說了什麽,在熙王府裏喪失姑娘的吳家反倒私下找他賠罪。
按規矩,吳王妃要進皇陵,待熙王死後合葬的,因為只有王府裏知道他們一直沒有圓房,都猜測王爺或許不準,但出乎意料的,他并沒有反對,七天法事後,吳玫的棺材進了東郊皇陵。
再接着就是王府內的瑣碎事情,比如說清理正院下人,重修書房,封鎖涼風院,再為薛側妃挑選下人。
因為紅羅說過那日涼風院的門是從裏面打開的,張管事本着不放過一個的原則,将那天留在涼風院的侍女都清理了,其餘人也派往別處,只剩下翠微與月河。
月河那天受到了極度驚吓,她怕薛嘉蘿再也回不來,回來了怕薛嘉蘿已經失了清白,直到薛嘉蘿在前院好好地住下來,張管事來找她,她這才徹底放心。
因她下巴上的傷口結了疤,張管事怕薛嘉蘿看了害怕,于是交代說:“一會你先遠遠站在一邊,确定夫人不怕再過去。”
月河說:“我明白。”
“按你的年紀都該嫁人了,只是無人替你張羅,現在又留了疤……”張管事邊說邊搖頭。
月河倒是不介意,反而笑着說:“那正好不用嫁人了,照顧夫人一輩子。”
張管事只當她在說笑,轉了話題:“涼風院侍女我只留了你們兩個,前院看守嚴密,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稍有差池,不等王爺處置,我會先親手清理門戶,你們要明白。”
月河翠微回答道:“是,明白。”
再走幾步,月河忍不住問:“紅羅還能回來嗎?那天事情實在怪不得她,不論是誰怕是都看不住夫人……”
“被發配到莊子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姑母與我認識二十多年,求了我許久我才願意冒這個風險,只盼望王爺再也想不起她,不然……她這條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離前院近了,張管事壓低聲音:“夫人可是在她手上丢的,只能說她倒黴,你想一想高管事……”
月河不說話了。
薛嘉蘿對于月河下巴上的傷口沒什麽反應,她看見月河翠微很高興,還不住地往她們身後瞧。
月河拉着她坐下:“紅羅回家去了,以後只有我們。”她随手一翻薛嘉蘿衣領,發現她脖子上新舊吻痕重疊,看起來分外嚴重,用眼神示意翠微出去拿藥,又問她:“有沒有哪裏很疼?”
薛嘉蘿只是抿着笑,不回答。
月河心生奇怪,疼或者不疼,只要她問,她會說出來,像現在這樣還從沒有過。
到了晚上熙王回府,她與翠微服侍薛嘉蘿沐浴後送她入房,餘光掃了一眼薛嘉蘿與熙王相處時是個什麽情景。
她驚訝地發現,薛嘉蘿似乎長大了,她面對熙王時不再是懵懂的稚童,她的表情更像是少女,有所保留還有心事,要是外人絕對不會認為她天生癡傻。
她觀察了好幾天,發現薛嘉蘿只對着熙王那樣,熙王若是不在,她還是以前無憂無慮整日玩鬧的傻子。
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好是壞,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當她不是小傻子時,她美貌威力無人能擋,她曾見過幾次熙王正在逗她玩,卻因喜歡她微笑的神态而不住親吻,接着抱她轉身進了內室。
月河因為離開薛嘉蘿後她的變化而憂心,而翠微卻要被前院的氣氛給逼瘋。
她向來散漫,在涼風院時也是最不上進的一個,她不像月河野心勃勃,也沒有紅羅那樣愛操心,有事情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了再面對。
如今薛嘉蘿貼身侍女只有兩個,前院其餘事情輪不到她們插手,她們也不認識其他人,張管事看得緊,天天過來詢問側妃今日做了什麽、有什麽需要的,更主要的,前院大門只有在熙王回府時才開,每日不間斷的有侍衛看守。
她們要出去一趟十分麻煩,要提前告訴張管事,由管事告知當日侍衛首領後才能出門,一切私事幾乎是不允許的,要是出府會有侍衛跟随監視,半點自由也沒有。
翠微想要出府,找張管事商量被回絕了,她十分不快,一見到月河就開始抱怨:“我們又不是犯人!”
薛嘉蘿趴在榻上數自己的珠子,月河坐在一邊繡荷包頭也不擡:“你不是上個月才出府?”
“要不是我母親病了,我怎會去讨這個嫌?”
“你冷靜些吧,我們好歹還能出去,夫人可是連院門都出不去。”
翠微沉默一會,低聲道:“夫人也不是囚犯,這樣太委屈了……前院除了我們,其他人一律不許接近,更不許跟夫人說話……上次夫人看西邊廂房的文柚澆花,想去跟她玩,結果文柚連滾帶爬地跑了,夫人失落了好久……”
薛嘉蘿聽她們不斷“夫人夫人”的,知道在說自己,轉頭看了一眼,鼻子哼了一聲。
月河把手上荷包線頭咬斷,拿給薛嘉蘿玩,教她把珠子裝進去,一邊分神說:“也不知王爺找到上次劫走側妃的人沒有,這麽久了一點動靜也沒有,如果那人被抓到,側妃或許能自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