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鳥哨子
駕馬車的男人技藝非常, 在窄小的巷子裏也能讓馬車跑到最快的速度,他這一路雞飛狗跳, 撞到不少路人與貨攤,不過無所謂, 給他的命令就是往西走,将人放在西市一處宅子門口,那裏有人接應, 然後再引着後面追趕的人馬往城外去。
身後的女人剛開始還在哭鬧,現在一點聲音也沒有了,大概是經不住馬車颠簸暈過去了, 這也讓他松了一口氣。
前面拐彎後就是宅子了, 男人再次揚起馬鞭,加快速度。
下一秒, 他在拐彎與別人的馬車迎頭撞上,沖勁太大,讓他與對面馬夫都從馬車上掉了下來,他迅速看了一眼對方, 馬車衣着整齊,馬車也是制式的, 應當是京城裏某個世家的馬車。
“對不住對不住, 急着趕路……”男人扶起馬夫,“沒事吧。”
馬夫好像摔傷了,龇牙咧嘴,他的馬車上一個十七八的郎君捂着額頭探出來, “這是怎麽了?”
男人又急忙迎上去,連聲道歉:“抱歉,實在是家中急事,趕車心急……”
郎君的眼神忽然變得直勾勾的,盯着他身後,男人心中一突,回頭看,果然是馬車裏的女人撩起了簾子。
郎君一把抓住他,“你是誰?要帶她去哪兒?”
男人沒想到他居然是認識這個從熙王府裏搶來的女人,心裏暗道糟糕,嘴上強硬争辯:“您是不是認錯人了?這是我家妹子……”
“你還胡說八道!”郎君一推他,自己從馬車上跳下來,“要不要我帶她去熙王府讓熙王看看是不是我認錯了?”
前面路被馬車堵着,後面有追兵,要是打起來他也占不到好處,男人把郎君狠狠一推,掉頭就跑。
“快去追!”
看着自己馬夫追着那匪徒跑遠了,羅應華卻不敢再去直視薛嘉蘿,眼神躲躲閃閃,“怎、怎麽到這裏來了?殿下呢?出什麽事了?”
薛嘉蘿臉蛋上有幾道煙熏出來的黑色痕跡,哭得眼睛都腫了,短短一個時辰她遭遇的事情太多,讓她昏了頭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羅應華往前走了一步,看了她一眼慌忙移開視線,“你臉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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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蘿還是不說話,眼睛淚汪汪的看他。
周圍沒有人,朝思夜想的人憑空出現在眼前,讓他歡喜又緊張,他手抖着指了指她的臉:“擦一擦……”
他的話沒有說完,薛嘉蘿見他伸手,立即伸着胳膊要他抱。等他僵硬地朝前走兩步,受夠驚吓的薛嘉蘿抽抽搭搭地摟着他,頭枕在他肩膀上,極為信賴的樣子。
羅應華好似一塊石頭,一動不動矗立在巷子盡頭,久久不能動。
當他反應上來時,他已經把人藏在了自己的別院裏,去處理馬車的下人回報說,附近來了一群人似乎找什麽,挨個馬車都要查看,城門也暫時不能出了。
他臉上一片猶豫茫然,對下人說:“你先回府,告訴母親我明日再回。”
打發走了小厮,他又在屋前來回踱步,他震驚于自己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想帶薛嘉蘿走,但推門一看見她蜷縮在塌上安睡的模樣,剛才的想法煙消雲散。
她應該是累極了,門打開的聲音沒有吵醒她,雙手握成拳頭抵在腮邊,黑發散落在脖頸周圍,睡得香甜無辜,外界如何險惡都無法打擾到她。
她閉上眼睛後美貌帶來的威懾感減弱了許多,羅應華輕手輕腳靠近她,蹲在榻邊終于能細細端詳她。
彎眉長睫,紅唇白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有,但沒有哪一個能像她這樣令人心醉。他隔空撫摸着她的頭發與臉頰,想象着手指真正觸摸上去會是什麽感覺。
他癡癡地凝望,躁動不已的心髒逐漸平靜,他因她的美色而昏頭,也因她的美色心灰意冷起來。
這樣一個人,憑他的本事是保不住的,她要麽被一輩子藏起來不被任何人察覺,要麽依附一個權勢滔天、無人敢惹的男人,連熙王可能都不行。
他遲疑許久,手掌落在薛嘉蘿肩頭,輕輕搖她:“醒醒……”他輕聲喚了她足足一刻,薛嘉蘿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他收回手溫言道:“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此時已是黃昏時刻,羅應華派去熙王府的人半路被急紅眼的張管事攔住了,一聽來龍去脈,張管事第一時間派人去通知周君澤。
周君澤到的時候已是天黑,吳王妃意外身亡的消息傳進了宮內,熙王府再次着火的小道消息也四下傳播,他手裏的那張聖旨交給了孫除的兒子,他算是表明了态度。
薛嘉蘿吃完飯,把玩羅應華送給她的陶瓷小鳥,對着尾巴一吹,就發出口哨般清脆的聲音。
周君澤推門進來,小鳥哨聲戛然而止。
他站在門口看她,過了一會,笑着說:“怎麽了?又要裝作不認識我?”
他的神情讓薛嘉蘿說不出來畏懼,好像是以前的熙熙卻又不像他了。
周君澤閑逛一般進來,四處張望,走到薛嘉蘿身旁從她手裏拿走陶瓷小鳥,放在嘴邊一吹。
“我小時候也玩過,多買幾個放在屋子裏好不好?如果要叫人,只吹哨子就行了,我就是這麽做的。”他說完,把哨子放進薛嘉蘿嘴裏,“吹一個。”
薛嘉蘿呆愣愣的,依他所言吹響了一聲。
周君澤解開她衣領,目光巡視着她鎖骨胸口,嘴裏說:“再吹一聲。”接着将她抱在懷裏,撩起裙子解開裏褲,握着她的膝蓋微微用力分開,一只手從大腿內側摸進去。
薛嘉蘿含着小鳥哨子,眼睛含淚,在他懷裏瑟瑟發抖,即便不了解他這番舉動中含義,她也察覺到身為女人的不安不愉快。
周君澤檢查完畢,在她耳後親了親,“小髒貓,泥裏滾出來一樣,今天都做什麽了?”
薛嘉蘿維持着小孩把尿一般的姿勢,全身僵硬,不說話。
周君澤拿走她口中哨子,很有耐心地誘哄着她:“還記得着火嗎?”
薛嘉蘿點頭。
“有人帶你走了,對不對?”
薛嘉蘿再點頭,小聲說:“撞到頭了,疼……”
“然後怎麽來了這裏呢?”
薛嘉蘿答非所問:“他的馬車,不疼。”
周君澤沒有強求,将她身下衣裙整理好,繼續問:“來了之後呢?”
“睡覺,吃飯……”
周君澤讓她側坐在腿上,捏着她的下巴,深深看進她的眼睛,“我們出去跟他道別回家,之前他對你怎麽做的,你也怎麽對他。”
羅應華知道自己今天犯了大錯,今晚要是哪裏應對不好,讓熙王看出他私心留了薛側妃在別院兩個時辰,他很有可能命懸一線。
門打開,周君澤牽着薛嘉蘿走出來,他連忙迎上:“殿下現在要回府嗎?我剛才聽聞王府出事,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我今日人在宮裏分|身乏術,實在沒想到府裏能出這種亂子,你或許也聽說了,吳暢堂妹沒能救下來,改日你替我去看看吳暢吧。”周君澤眉頭輕攏,“那輛馬車的事……”
羅應華連忙說:“我把我知道全部告訴給了殿下管事,如果找到那人需要辨認,殿下盡管吩咐我,當然,我知道事情輕重,不會亂說的。”
“那就好。”周君澤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側頭對薛嘉蘿說:“我剛才跟你交代過什麽,去吧。”
薛嘉蘿的手被他放開,往前走了兩步,停下回頭看他。
周君澤催促:“快些,我們該回家了。”
薛嘉蘿又朝着羅應華走去,在他一頭霧水時,薛嘉蘿擡頭看他,對他伸出手。
那只手沒有落在他身上,周君澤幾步追上來,一把握住薛嘉蘿手腕将她拽回身邊,臉上笑意消散,只剩一片漠然:“夠了,回家。”
涼風院暫時封閉,薛嘉蘿腳步踉踉跄跄被周君澤拉進了前院寝室裏,門一關上,她在黑暗中被釘在牆上。
周君澤低頭與她額頭相抵,一只手用力握着她肩膀,“是誰要冒這麽大風險把你帶走?你瞞了我什麽?”
薛嘉蘿顫顫巍巍說:“我害怕……”
周君澤只是追問她:“你都見了誰?”他嘴裏這麽說,其實心裏隐約有自己的答案。
薛嘉蘿能見到誰?
她被帶出去幾次,見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身邊侍衛,而唯一去過兩次的地方就是周景黎那裏。
能提前知道他今日要被皇帝傳喚入宮,而早早做打算的人會是誰?
想到周景黎,他胸口一陣翻湧的惡心,甚至于後背豎起了寒毛,一種強烈的被冒犯感覺的暴怒讓他幾乎暈眩,他牙關緊咬,一字一句:“他對你都做什麽了?”
薛嘉蘿太怕了,想從他胳膊下面鑽走逃跑。
周君澤一把将她拉回來,用自己的袖子一遍遍給她擦着嘴唇,“不要激怒我,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來。”
薛嘉蘿疼得只知道掙紮,被他牢牢扣在手掌下不能撼動絲毫,“嗚……疼……”
周君澤完全失控,充耳不聞陷入了自己的神思:“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再也走不了了……”
他忽然橫抱起薛嘉蘿,兩步走進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