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方伽堯坐在床上摸着自己心口那塊兒, 微微皺了皺眉頭。
另一只手點着煙,然後撐着往後仰頭, 嘴裏的煙都沒味兒。
全讓皮肉下面兒的心髒拉了注意力。
有點兒快。
他摸了手機在上頭點,陽臺上吳畏搞出來的水聲明顯比較大, 想忽視有點兒難, 方伽堯把手機翻了個面兒, 找那年BC ONE的總決賽視頻。
就躺在他緩存列表的第一個。
他退賽那年,冠軍是吳畏。
只不過自己沒關注太久, 等重新上學之後才陰差陽錯知道了現在裏頭那位,就是當年的黑馬。
論天賦, 杜欲跟吳畏壓根兒就就沒在一個起跑線上。
所以不怪當初杜欲意難平。
他把煙頭掐了,朝陽臺的方向扭臉, 透過水汽映照的玻璃面兒,隐約能看清人影兒,屬于特有年輕人的蓬勃朝氣,甚至飄到鼻子裏,還留着殘餘的荷爾蒙。
性感又野蠻。
“有空麽,幫我進來捎件兒東西,”吳畏聲音夾雜着水聲,從裏頭傳出來, “忘拿褲子, 随便拿一件兒進來。”
方伽堯翻了個身坐起來,從床上摸了條,撐在眼前晃了晃, 覺得號兒不對。
小了。
但是也确實不是自己的,就勾着往吳畏門邊兒上一撂,“這條?”
吳畏背着方伽堯,只是側了身扭脖子,“不是這條,”說着嘴上發笑,“我在你眼裏就這麽一點兒?”
“不是就給你換條,”方迦堯掰着門框往回走,手被吳畏攥住,“等會兒,你知道多大,就再拿一條?”
方伽堯臉一直沒往回看,只是回他,“你自己拿。”
“你回頭看看,”吳畏把手握在方伽堯的脖子上,湊近了問他,忽略已經開始染上色的耳朵,“以後省的拿錯號兒。”
“你別鬧,”方伽堯想掙開他的肩膀往前走,“等會兒睡覺。”
“你不敢看?”吳畏抱着人,身上還挂着水,浸的方伽堯身上也有點兒濕。
涼風灌進去的時候,方伽堯冷的顫了一下,“冷。”
“你看一眼。”吳畏說。
“吳畏。”方迦堯回他。
“就看一眼,”吳畏手指點在他的側颚線上,循循誘導,“乖,回頭。”
方伽堯聽着他的聲音腿上就發軟,又磨不過他,勉強回頭,看到的就是一條褲衩。
“看見沒,比量着這個幫我找。”吳畏等着把東西交出去,又背着身子回去。
方伽堯捏着愣了半天。
憋了一聲笑。
早上天兒不錯,方伽堯跟吳畏前後腳到了教室,剛坐下吳畏就伸了條胳膊,把方迦堯頭按在上面,“睡一會兒。”
“我不困...”方迦堯頭已經倒下了,朝上的耳朵上還蓋了一只手。
階梯教室一截兒一截兒都坐着人,兩個人坐頭一排,後頭都是眼睛。
吳畏撐着頭往後看,“你睡你的,”他往後看了一圈,打量的眼神兒就消退了一圈兒。
沒人敢看了。
一個個低着頭,轉筆唠嗑扯頭發,幹什麽的都有,就是眼睛老實了。
但是人沒消停一會兒,又叽喳起來。
“門口兒今天有倆,有點兒好看。”
“宋希玉我認識,邊兒上那個是誰啊,我操,這側臉絕了。”
方迦堯原本趴着,聽着門口兒的動靜也擡頭,看見陳好婷張了張嘴。
無奈把一截兒胳膊擡起來,“這兒。”
門口原本還在東張西望的陳好婷看見方伽堯,拉着宋希玉就跑進去,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兒,蹭着胳膊使勁兒粘,“你昨天挂我電話,沒事兒吧。”
說完摟着他的脖子就往上翻蹬,“讓我瞧瞧。”她情緒飽滿,等意識到了就撒開手,往自己後背一藏,“抱歉,太想你了,忘了忘了。”
她還記得,童堯不怎麽親人。
旁邊兒宋希玉剛坐下,看見邊兒上坐着吳畏趕緊扯着陳好婷的胳膊,“婷婷姐,你別...那個...”
宋希玉半路遇着穿的挺誇張的這個姐姐,遠看挺火紅的一人,褲子短了點兒,鬓角的短寸上白天看還能看見三道兒剃得爽利的口子。
她個子又高,揪着人就問商學院在哪兒,搞得學校騷動了一片,宋希玉半路把人撈來,問了才知道是找人。
她嘴裏一直念叨童堯,宋希玉就拉着她到學院裏頭找。
她不知倒童堯就是方伽堯。
宋希玉看見邊兒上的吳畏臉色不好,就扯着陳好婷胳膊上沒怎麽有遮掩的袖子,“婷婷姐,馬上上課了,你要是有事兒等會再來。”
陳好婷扭過臉,沖她呲牙一樂,“也成,然後拍了拍方伽堯的肩膀,“等着來找我,好不容易找着你,請我吃頓飯。”說完人從後門兒溜出去,帶了陣人風兒。
門口兒一溜煙的人頭都朝她那扭。
陳好婷是個沒法兒被忽視的人。
所有氣場都能在她周遭兒炸開。
方伽堯剛回頭衣領兒就給吳畏揪住,人就猛地拉進,他下意識用手撐在兩個人中間,慣性作用兩個人還是輕微撞了下鼻尖。
“她脾氣就這樣兒,人來瘋。”方伽堯沒怎麽往後撤,而是往上一湊,又碰了一下。
吳畏盯着他,透過純黑的瞳孔看見自己的影子,伸手蓋在方伽堯眼睛上,在方伽堯耳邊說了句話,就自己趴在桌兒上開始玩兒手機。
宋希玉在旁邊沒敢說話。
剛才明明覺得吳畏下一秒就發火了她緊張的手心都是汗,被方伽堯輕輕一戳。
情緒煙消雲散。
的确是個很奇妙的過程。
上課的時候方伽堯眼角往邊兒上吳畏的頭頂瞟。
對方趴着就一直沒擡頭,玩兒膩的手機就擺在桌洞裏。
裏頭的呼吸燈就一搭一搭的亮着。
方伽堯往後扭頭的時候才發現,沒看見刑南,就低着頭給萬科發了條微信。
— 南子在你那兒麽?
就又磕着桌面兒等了半天,才有條回複。
只不過回話的人是刑南。
— 我在,事兒科也在,臨時沒去。
— 昨天停水,我跟他沒怎麽臭講究就睡了,早上起來有點兒麻煩。
— 操,可能他就是個幾|巴精轉世,硬都不分場合的。
— 算了,他又叫了,我去看看,回聊。
方伽堯一邊看吳畏,一邊跟手機上的刑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總覺得今天吳畏有點兒反常。
因為自己喜歡的習慣沒變,所以位置總是挑裏頭靠牆的,現在天兒冷,這個位置就算開了暖氣也摸不着邊兒,但是吳畏就跟着他,靠着這邊兒做,所以方伽堯有的時候能很明顯的察覺到,對方的鼻音更重了。
等看着窗外的好天氣,總覺得,吳畏頭上總得有這麽點兒光才對。
方伽堯單手撐在自己下巴上,身子坐得正了正,單手扣在吳畏後腦勺上,就這麽保持姿勢沒動,等着感覺手掌底下的人把頭埋的更低,桌子底下的手就被人牽住。
吳畏的小指勾着自己的一截兒手指頭。
就這麽在下面拉着。
一直到了下課。
等到周圍走沒了人,方伽堯扯了扯桌子底下那只手,“走不走?”
方伽堯才說完,宋希玉整理着自己的一截兒衣服走過來,“那個姐姐你認識啊?”
“以前的朋友,”方伽堯覺得吳畏沒怎麽有反應,就微微使了點勁兒,順便在他的頭發上摸了一把,“睡着了?”
等着吳畏還算睡眼惺忪的坐起來,方伽堯才算真的知道,這人睡了一上午。
身上穿的夾克透着涼,冰在身上挺舒服,方伽堯沒忍住又靠近了點兒。
但是一上午他的話都很少,方伽堯試過幾次,換來的也只是吳畏的點頭,所以等着去了隔壁教室見着陳好婷的時候,方伽堯也權當吳畏這種一言不發實屬正常。
等方伽堯進去的時候陳好婷正在對着鏡子帶上隐形順道補口紅,方伽堯先看了一眼吳畏,然後才找了他旁邊的座位坐下,下巴磕在凳子上問陳好婷,“想吃什麽?現在帶你去。”
陳好婷扭頭眨眨眼,啪的一聲,把小鏡子合上,兩條腿這麽交叉一甩,一屁股戳在桌面兒上,“童堯,你還真以為我來是找你吃飯了呀,我這不——操,吳畏?!”陳好婷才看清方伽堯邊上大高個兒,之前因為一直沒戴眼鏡緣故,一直覺着方伽堯旁邊兒跟着個人柱子似的,又高又壯,等這會兒在教室光線好,自己又剛戴上眼鏡才看清,這個人就是那年Bc one半路殺出來的冠軍。
她就只在比賽那年見過一次,只記得人長得又酷又野,街舞也牛逼,最爽的是直接幹翻了那年呼聲最高的杜欲。
光是最後這點,就足夠陳好婷慶祝小半年。
只可惜以後比賽就銷聲匿跡,好像那次出來就是專門為了打杜欲臉似的。
方伽堯覺得吳畏還是沒說話的意思,就朝他邊上挨了挨,給陳好婷介紹,“現在我舍友,一塊兒的同學。”
方伽堯正說着話,肩膀就被人掰過去,吳畏兩只胳膊耷拉在他肩頭上,下巴直接杵在方伽堯頭頂,沖陳好婷搖了下手,算是打招呼,之後勾着方伽堯領口朝下裏頭被遮蓋的一截兒紅印子就這麽露出來,旁邊的宿舍清靜,這會兒沒多少人,吳畏就當着倆小姑娘的面兒,肆無忌憚的咬了一口。
方伽堯只是微微擡了擡下巴,皺了下眉頭,動了下喉結。
陳好婷這會兒眼睛瞪的大,差點兒連隐形眼鏡都沒兜住,“操,你跟他,不是,你——”
陳好婷說了半天不着邊界的話,也沒點到正題上,她現在就想吃點兒冰,順便罵點兒髒話,來緩解一下剛才視覺的沖擊。
這可是以前杜欲怎麽都碰不着的白月光啊,到這兒直接被吳畏兩口給啃了?!
還有剛才方伽堯擡下巴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童堯,你們認識?”陳好婷連腿都不翹了,直接撐着身子往前探頭,指望把吳畏這神仙看清。
牛逼。
“他是我舍友。”方伽堯又重複一遍,順便往邊上撤了一步,離的吳畏遠了點兒,才自己捏着領口兒往上把扣子扣上。
陳好婷盯着吳畏看,但是嘴裏還是把這次來的目的交代了,“我這次來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你回去比賽,”陳好婷從桌子上蹦下來,他身高比一般女生要高,但是相對于男生而言還是偏矮,所以擡頭盯着方伽堯瞧的時候還費了點勁兒,“我不信,你心裏一點熱情都沒有了,要是沒有杜欲,你肯定還在圈裏。”
“他就是一小偷,偷形偷樣就是偷不到精髓,為了他棄圈兒你到底圖什麽呀?”陳好婷想去拽他的手,一開始是知道方伽堯有忌諱,想起來就不碰,現在是純屬方伽堯後邊站的吳畏,眼神不善。
陳好婷自诩不是一個乖乖女,叛逆期來的也早,到現在估計也還沒消停,她從小到大除了他爸,還沒怕過誰,但是瞧見吳畏就忍不住收斂,所以手就背在身後,捏着裙角往回瞪。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只是單純覺得自己被針對了。
吳畏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就像個護主的忠犬。
方伽堯沒再說,陳好婷沒聊兩句手裏來電話,她性子急,聽完裏頭氣呼呼說了就等着,就要走,臨走扭頭,“反正我沒學要上,這次來就是勸你的,我不着急,磨也能磨到你同意,這次先走,咱們來日方長。”
她臨出門的時候拽了拽宋希玉的手,“謝謝你啊小妹妹,以後這片兒姐罩着你,誰要是敢欺負你,跟姐說。”宋希玉愣在原地點了點頭。
等着轉身的時候,屋裏就剩了方伽堯和吳畏,宋希玉就朝後挪了兩步,摸到門邊兒上,點了點頭,退出去的時候把門合上了。
這個氣氛實在不适合自己待。
等屋裏就剩下兩個人,方伽堯找了個地方坐,仰臉兒扭頭,沖着吳畏笑。
因為教室裏椅子跟桌子是連在一塊兒的,所以中間的空間很有限,吳畏單手扶着方伽堯身後的椅子,兩腿一跨,正對着方伽堯騎着人坐。
椅子受了兩個人的體重,吱吱呀呀晃着扭。
吳畏兩只腿在地上半撐着,然後兩只胳膊搭在方伽堯肩膀上,順道兒從自己兜裏摸煙。
“現在沖我樂沒用,”說着撩開方伽堯下面兒的衣服看他腰上的紋身。
純黑霧面兒裏頭躺着利索的勾線,離近了看更漂亮。
“要是認真說起來,我算是你粉絲。”吳畏自己說着拉着方伽堯的一只手往自己這兒探。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紋身我也有,”吳畏一手勾着人,一手朝自己皮扣兒上摸,“因為有次你比賽的時候說過,你喜歡黃昏。”
“現在它就在我身上,”
“想看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