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以前見過我?”方伽堯以前從沒這麽想過, 吳畏之前也沒提,所以他對這件事兒覺得挺突兀的, 他捧着吳畏的臉,把自己湊上去, “什麽時候的事兒?”
“我一共見過你三次, ”吳畏低着頭, 手裏的拉鏈結了一半兒從空氣裏慢慢滑開,齧齒松弛的聲音, 一格兒一格兒朝下。
“只不過你不知道,我偷着瞧的, ”吳畏說話不避諱,打直球, “所以上大學又遇見你,也挺意外。”
“這事兒怎麽你以前沒說過?”方伽堯用手按着,捏着拉鏈往上去,“外頭都是人,別瘋。”
吳畏沖的方伽堯笑,兩邊兒的虎牙露出來,“你怕了?”
“但凡是個正常的學生,都做不出來在教室裏脫褲子的事兒, ”方伽堯捏着那塊兒布料, 拉上拉鏈兒,順道兒吧,吳畏自己解開的皮扣幫他重新記上, “等回去,想怎麽看都成。”
現在外頭還在活動的學生不少,大部分都是着急往教室裏鑽,這間教室沒課,但是保不齊有來上自習的,自己允許吳畏這個姿勢朝自己身上坐就已經算是破格兒了,再由着吳畏把褲子脫了,任誰進來都上頭。
“不至于,就是紋的偏下,怕你瞧不着,”吳畏雖然這麽說,但人還是很配合,低着頭就瞧着方伽堯手上動作,還特別配合的朝前頂|胯。
方伽堯被他弄得手腳發軟,到最後幫他合上扣的時候指尖兒都使不上勁兒,“你挺大一人以後注意點兒在外頭就別這麽放肆。”
吳畏兜着人,瞧得認真,“那就多講講你以前的事兒,想知道。”
方伽堯仰着頭看他,“以前的事兒就是垃圾,怕壞你興致。”
“說說你,”方伽堯臉朝他身上貼,額頭就溫熱一片。
“一樣,”吳畏下巴擱在方伽堯頭頂,笑了一聲,“你才不是,”
“你所有的過往,對我來說都是寶藏。”
兩個人不知道待了多久,最終方伽堯到底也沒問出來,到底那三次是哪三次。
吳畏以秘密不等原則,取消對話。
兩人等到了樓梯口下頭,才看見往這兒趕的萬科,整張臉通紅,隔着三步的距離跟着刑南,兩個人看着別扭,方伽堯上迎去,“早上課都上完了,你們還來幹嘛?”
“去統計成績,改卷兒快,”萬科話沒說兩句就着急往前趕,刑南就悶着聲跟在他後頭,見着吳畏就輕微一點頭,“他東西沒弄幹淨,我跟着,等會兒找間廁所把它扔進去。”
“你能不能閉嘴?我這點破事你是不是指望所有人都知道,你別跟着我,我自己行的,你都演示好幾次了,我真會了。”萬科聲音遠着往前拉扯,匆匆扭臉兒幾次,也不聽後頭人怎麽說,話是扔完了就跑。
刑南也不在意,插着兜,繼續朝前走,到了吳畏邊兒上就輕飄飄一句,“我跟我去看看,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方伽堯朝樓下樹蔭底下站了站,看着兩個人消失在樓梯口,才把視線收回來,這次考試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能給學生和學校放松,階段考之後,緊接着是一段小長假,能放個四五天,所以路上能看着拉行李的學生,天氣轉涼,很多愛美的女生也早早的把薄裙子收起來,現在他們身上有些裙子已經換成毛衣面兒了,雖然露着小腿,但是也能暖和不少。
方伽堯對着這種天氣,怎麽呼吸都不夠。
冰涼入肺,再适合不過。
“聽北哥說,那兒的兼職你不幹了,”吳畏從兜裏摸了根煙,順道遞給他,“現在是不是沒雇主?”
“堅持我不幹了,雇主也不一定非有,”方伽堯把煙接過來,順着吳畏的胳膊又給退回去,“你那兒我去不了。”
吳畏盯着他瞧了一會兒,沒說話,直接把人帶到自己車上。
方伽堯看着車陌生,不是原來那輛,單看外形也是兩家都不菲的跑車,吳畏的車就在門外,他靠在上頭,拍了拍,“假期有計劃沒?帶你出去逛逛。”
“計劃談不上,但确實有點事兒,這車我怕是無福——”消受兩個字還沒蹦出來,方伽堯身上一輕,自己被橫着抱上車,吳畏這會兒正關門,扭頭沖他說,“以後要是拒絕我的話就留着,”
“我不聽了。”
吳畏上車彎腰,幫着把安全帶從方伽堯肩膀上順下來,“我覺得我有點兒慣你,”。
他指望讓方伽堯主動交代帶點兒什麽挺難的。
“你不說,那我就自己找,”吳畏對于方伽堯,想知道的太多,他跟他初見年紀小,是中間又是隔了好幾年。
空白的幾年,吳畏自己得填滿。
不管用什麽手段,他也得用他自己的方式參進去。
方伽堯的生命裏,自己不能缺席。
方伽堯照舊不反抗,就是身子在車上沒坐直,他瞧着在旁邊兒座位上開車的吳畏,沒說話,他基本上已經放棄在吳畏邊兒上掙紮,做什麽都由着他去。
為得只是能快點兒。
快點兒從他的生命力走出去,把這塊兒交集扯開。
幹淨利索。
“那這會兒你帶我去哪?”趁這會兒車還沒動,方伽堯探出手感覺一下,晚上特有的幹涼,攥在手心兒裏很舒服,讓他現在還能開玩笑,“想帶着我私奔?”
“我要說是,你同意麽?”吳畏手上利索,整個車開始發出尖銳的轟鳴,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吳畏扭頭,等着方伽堯說話。
但方伽堯只是眨眼瞧他。
算是按他的要求,“如果是拒絕的話就留着”做的回應。
吳畏單手捏着煙,手腕搭在方向盤上,油門踩得使勁兒,從風裏撂下句話,“剛才就算你騙我,我也樂意。”
吳畏開車快,但是穩,坐在他車上除了舒服找不到第二種感覺。
一個小時的車程,方伽堯就瞧着周圍的景色從上燈開始的翻花兒,最後停在一片霓虹區。
建築風格有點兒像上個世紀的港風,地方緊湊,幾塊兒五顏六色的牌子橫豎交錯擠在商住兩用的兩棟樓間,中間橫穿的電線杆就更是亂竄,硬生生像是要把分開的樓片縫到一起。
只站在外頭看,很有意思。
方伽堯坐在車裏,朝外探頭,他來這兒半年,除了學校周圍的地塊兒就沒往別處走過,猛地瞧見這麽個性的地兒,就忍不住問,“這哪兒啊?”
吳畏沒直接回他,只是用手背敲了敲他那邊兒的玻璃,方伽堯聽着聲音回頭,才從他背後的那塊兒最亮的霧面兒LED上看見三個字。
“湯九裏”
“這兒玩兒的東西多,這幾天帶你逛逛,順便見幾個老朋友,附近的酒店我訂好了,”吳畏下了車,半個身子倚在車上,“路上給南子打電話,他這就來,你要是有朋友,我也能去接,”吳畏下車就點了根煙,半邊兒臉被晚上一撮花亮的招牌照得變了色。
方伽堯瞧他出了神。
等着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能看清每一根燈光下的睫毛。
方伽堯用手背捂着嘴,扭了臉。
湯九裏這個地方偏,中間得走過一段兒長長的郊區,相當于從城市的中心黑一段兒才能在盡頭瞧見着一片兒的光亮。
所以湯九裏有個當地熟悉的诨名。
“法外之地”。
雖然沒這麽誇張,但是多少有點兒這個意思。
治安裏頭自成一套,只要不出太大的事兒,基本外頭不摻和。
現在這個點兒,裏頭很熱鬧。
方伽堯跟着吳畏往前走,從剛進了巷子口兒開始,就飄着各種煙酒味兒,方伽堯側身走在吳畏身子後頭,沒走兩步手掌就被他從下面穿插手指握住,等他往前看,吳畏停下,低着頭湊近了他耳邊兒說,“在這裏,沒人在乎這個。”
然後吳畏把手扣在自己心口兒上,逆着光把方伽堯的手掌一扯,
“能由着我放肆。”
方伽堯身子往前一傾,被吳畏就這麽抓着手朝前走。
晚上的涼風總是先經過吳畏又穿過自己周遭,都是吳畏的味道。
所以等方伽堯屁股坐在軟和的酒吧沙發上,才回過神,“出來喝酒?”
“在這兒等等南子,順便放松一下。”吳畏自己撐在沙發上按着自己太陽穴,方伽堯順便去了趟洗手間,等回來的時候站在幾米開外,能看見吳畏的背影。
邊兒幾桌都滿着人,只有他那塊兒冷冷清清。
方伽堯沒朝前走,就這麽站着,才想起來吳畏從來都是獨一個,以前這就是常态。
好像只有孤獨才能是圈|養吳畏。
正檔口兒門口撞進來兩個人,刑南在後面扯着萬科的胳膊,兩個人一路風火。
“操,你車開這麽快,就倆輪兒你還指望它能飛啊?!”萬科捂着嘴找洗手間,看見方伽堯只能眨眨眼,先去嘔了。
刑南進了門直接坐到吳畏邊兒上,順着兩片兒袖子趕涼氣,“來了,畏爺。”
吳畏點頭,給他倒了杯酒。
方伽堯才走過去,挨着吳畏坐,才覺得吳畏身邊有了點活人氣兒。
“考完試來這兒,步子有點兒大啊,”刑南往廁所瞄了兩眼,又轉頭,“路上事兒科說了,畏爺成神仙了,階段考基本上就沒錯題,改卷兒的老師都琢磨是不是洩題了。”
“洩個屁,”萬科扶着沙發朝這兒走,“就錯一道,七八門兒就錯一道,洩題也到不了這水準啊。”
萬科學樣兒快,學完了又自己琢磨,“不過蹊跷了,那題最簡單,改卷兒老師都不明白為啥錯,”萬科見着刑南面兒上有酒,就伸了胳膊去夠,還沒碰着,杯面兒就被刑南扣住了,“硬沒夠兒了?”
“操,”萬科慫了,要了杯蘇打汽水兒,插着吸管鼓腮幫。
“我特好奇,到底為啥?”萬科嘴裏咕嘟咕嘟響着動靜兒,眼神充滿疑問地朝吳畏身上甩。
“分心了,”吳畏掐了煙,給嘴上留了個空兒,胳膊朝方伽堯身上搭,捏着他後頸吻在嘴角,
“做那道題的時候,想你來着。”
說完吳畏翻身把人壓住,像是剛才的煙沒過瘾,舔着牙尖兒不避人,“這兒是你我的‘法外之地’,甭管我做什麽——”
“你都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