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等領口兒全部敞開的時候, 方伽堯還是覺得有點兒涼。
他覺得吳畏有的時候很誠實,他說吃肉。
自己就确實有點兒疼。
“記得往下點兒, 不然脖子那兒蓋不住。”方伽堯知道現在吳畏瘾又犯了,也沒怎麽阻止, 只是象征性的給他提了點兒建議, 以至于後期自己這印子想遮的時候也能簡單點兒。
吳畏以前咬的地方有些根本遮不住, 像是故意的,方伽堯說了幾次都沒用, 去教室的時候,幾個熟人都會問自己這是又摔到哪兒了, 再這麽下去,就算自己最能編瞎話, 也能露餡兒。
“蓋不住?剛才對着吳越禮,你可不這樣兒。”
吳畏知道那是方伽堯故意朝着吳越禮生氣,但是就算是這樣兒,他心裏也高興。
吳畏故意把嘴的位置往上了點兒,一直到他下颚的三角區,“我看你露的挺歡,這次給你點兒機會?”說完方伽堯脖子上就是一熱。
那塊兒的皮肉被攪起來的時候,仍然帶着皮膚的撕裂感。
“輕點兒。”
也是被咬的次數多了, 方伽堯才知道, 吳畏有虎牙。
雖然不怎麽明顯,但确實在上課的時候能夠看得見一圈白牙上有兩個牙尖兒,他喜歡用這個地方往自己肉上咬, 雖然很輕微的一下,但是刺痛感很明顯。
但這種痛感方伽堯時常規避。
倒不是因為怕疼,
單純因為爽。
他總覺得能從痛點上獲得全身心的爽感,等到他意識到這樣的邏輯關系之後,總會盡可能的不表現出來。
吳畏眼睛尖,最能體察自己最細微的反應。
如果被他找到,兩個人一塊上瘾,有些事兒就不是他自己一個人能夠阻止的了。
“盡量快點兒,挺長時間沒看見萬科了,你給南子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兒,”方伽堯喉嚨發幹,雖然面上皮膚上濕滑一層,但是裏頭幹,因為吳畏的頭埋在自己臉前面兒,往他兜裏摸的時候,還費了點勁兒。
嘴裏旱得慌,想嗑|煙。
他才捏着煙屁股把煙抽出來,胳膊就被吳畏攥住了,對方擡起眼,裏頭混雜着莫名的情緒,“是不是我滿足不了你。”
方伽堯被吳畏勾着領子往前拉,“做這事兒的時候還能想着別人,”然後又盯着那支煙,把它渡到自己手裏,問,“能不抽這玩意兒麽?”
然後自己探了條舌尖兒出來,手指點在舌面上,“想讓你抽它。”
吳畏在很久之前就發現了,自己對着方伽堯做這事兒的時候對方不會反抗,很配合,乖的像只貓,只會把自己懶洋洋的挂在他身上,一般情況下,他能在整個過程中抽兩到三支煙,雖然看他的表情,有爽到,但是從他本人嘴裏,除了最後剩下的餘煙,愣是得不到一句像樣的回饋。
人性本就貪婪,
吳畏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爽麽,”吳畏扯了扯自己的領口,把對方手裏的煙手指對半一折,扔到垃圾桶裏,“有我你還要那東西幹什麽,是不是不夠?”
聽了這話的方伽堯,肩膀抖了抖。
然後沒忍住笑聲就在嘴縫裏溜出來,最後演變成抑制不住的輕笑,再後來直接用手撐在身子後面,仰着頭從鼻子裏哼哼唧唧。
“今天晚上你吃醋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兒多?”方伽堯伸手從後頭摸了摸吳畏的後腦勺兒,“跟個煙頭兒也吃醋,喝酒了?”
方伽堯就是半開玩笑,這麽問着,其實他自己一直都知道,今天晚上吳畏滴酒未沾,但是又格外幼稚,等到自己笑完,猛然發現,喝酒的好像是自己。
約莫估計了一下,兩瓶威士忌,再加上雜七雜八的雜口兒酒,他酒沒少喝,可能這會兒被吳畏弄的酒勁兒才上來,所以剛剛撐在身後的胳膊現在就開始發面兒,手心兒就這麽滑下去,也沒拽着個什麽物件兒,就這麽往下溜。
所以架着胳膊把自己撈起來的吳畏,這麽回他,“沒喝,但是現在想喝了,”
說完低着頭,撈着人,吻下去。
方伽堯醉得慢,随着時間一點兒一點兒感受酒精,所以對于嘴裏多了條滑舌這件事兒,就有點兒排斥。
因為讓他不舒服了。
他現在呼吸有點困難,人坐在上面歪歪斜斜也沒個着落,只能靠着身子前頭的吳畏,相聲溺水的人手裏的最後一根稻草。
舍不得扔,又被綁的難受。
“方伽堯,你看着我,”吳畏把人分開,嘴裏還濕着,含着熱氣兒往外噴,他把方伽堯的臉捏在手裏,瞧得很仔細,方伽堯的眼睛很漂亮,他瞳孔黑,就算在有光的地方,也是混黑一塊兒。
漂亮歸漂亮,但是缺少人氣兒。
尤其是現在,整個人頹的不像話。
“嗯?”一聲短音從方伽堯嘴裏飄出來,接着又笑了一聲,“你在說什麽醉話?”
“我問你件事兒,”吳畏把人擺得端端正正,把勾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也給他擺到身子前頭,現在方伽堯的樣子,就像是乖乖坐好聽課的小孩兒。
透露着傻氣。
方伽堯身子時不時的還往下滑,多虧吳畏提溜着。
方伽堯渾身發癢,怎麽也坐不住,最後只能沒什麽,有力氣的靠在後頭,頭朝上仰着,把後腦勺找個舒坦的地方一擱,嘴裏笑意不止,“等你說完了,咱們去找萬科。”
方伽堯本人察覺情緒的能力被酒精弱化了。
感官遲鈍,也就沒察覺現在吳畏眼裏的情緒。
“你這裏,有多少我?”吳畏指在方伽堯的心口兒上,上面的褶子還橫七豎八的撂着,隔着那塊布和血肉,吳畏開始看不清了。
“有多少,就這麽一小塊兒地方,哪裏裝着我?”吳畏身體半蹲着,微微擡着臉,就這麽瞧着他,雖然對方臉上還挂着笑。
非常好看。
盡管方伽堯的眼睛還在不明所以的眨着,吳畏也一點兒沒生氣。
方伽堯等他說完就不笑了,微微把頭朝一邊兒扭,自己低着頭,把自己的扣子一顆一顆從下往上扣好,他盯着自己發紅的指尖兒瞧了一會兒,就知道他現在醉的有多厲害。
言多必失。
他不想把情緒往外漏,如果讓吳畏瞧出來,說萬劫不複可能有點誇張,但回不了頭倒是真的,所以趁着最後一點兒清醒,他扶着對方站起來,“出去吧,找萬科。”
等方伽堯站起來,手就被吳畏拽住,腳尖在地上畫了個圈兒,臉就正沖着吳畏,他眼神朝下躲,沒說話。
“等會兒,這顆扣子,得我扣,”吳畏沒對剛才的話做追究,只是把方伽堯最上面那截兒領口重新拆開,然後兩只手摁在上面,把滑片兒穿過去,微微低着頭,“這個扣子,只能是我的,知道麽?”
吳畏掰着方伽堯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說,“知、道、麽?”
沒等來方伽堯回話,外頭就有人敲門。
“裏頭的行不行啊?沒一個能用的,全他媽鎖着門兒,能不能讓人辦點正經事兒?”
外頭說話的人又急又躁,挺不耐煩,敲門的時候基本上用拳頭砸,門板上螺絲都搖搖欲墜。
吳畏把門推開,往外瞧了一眼。
等人一出去,門外頭的人就不出聲兒了,就低着頭緩了一會兒,才把臉上挂上笑,“那啥,你要是還沒完事兒,我就找別處去,不打緊。”
他憋急了,一個屋裏全都關着門兒,不知道在幹什麽,最後煩的随便敲了一個,指望把人吓出來,但是等他看擡頭看清,出來人的身高還有臉上現在帶着明顯不爽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該閉嘴了。
再憋一會兒,也不是不行。
總好過帶着尿挨揍。
“要是你們兩個沒聊完,我在給你們關上門兒。”外頭那人還在謙讓。
吳畏沒理,直接出了門。
方伽堯被吳畏拽着,也就這麽出去,巧的是剛出了門口兒,就遇見刑南,他這會兒也不輕巧,背上多了個人,兩只胳膊就這麽勾着萬科的小腿,往上掂了掂。
“畏爺,今兒晚上我先回去,把這貨送回學校,”刑南脖子被萬科兜着,冰涼一皮膚面兒就這麽蹭着自己的喉嚨,他癢的難受就長話短說,忽視後頭全他媽讓萬科給蹧的泛潮的褲子,“人醉的不輕,先給送回去。”
刑南後悔讓萬科上來。
等着臨出門兒,刑南往邊上一靠,瞅着吳畏,“我信你,等着你們什麽時候想說了,我再給背上這貨解釋。”
萬科進來就一直罵人,人家吳越禮抛出個鈎子就只有這個傻貨自己咬,刑南摁着人在馬桶蓋兒上坐了半天。
“順便兒把他帶走,”吳畏把方伽堯也交到刑南手裏,交代他,“直接走後門,我晚一會兒再回去找你們,”吳畏側着頭,看着現在才上頭的方伽堯,整個人都發紅,尤其是身體上的關節處,顏色集聚更深,現在擡着頭,還在沖自己笑。
方伽堯喝醉了,情緒不會有太大波動,介于醉與不醉之間也沒個界限,只有一點,吳畏發現,
他容易笑。
方伽堯醉酒的次數不多,但是留心觀察這點就很明顯。
“帶他一塊兒,醉了,”吳畏拉着方伽堯的另只手沒松,又往他脖子上的那塊兒檢查,确保身上每一粒扣子都仔細扣好,盯着方伽堯,手點在他嘴角上,低着頭,“我不在的時候——”
“不許笑。”吳畏說着把他的嘴角朝下掰,溫軟的觸|感嵌着自己的指尖兒,他還挺舍不得撒手。
等交代完才撒手,扭頭沖刑南囑咐,“路上慢點兒,我去前面處理點事兒,一會兒到,人我給你,幫着看好了。”
刑南還瞅着除了渾身冒紅,但是還一臉清醒的方伽堯,有點兒不可思議。
說喝醉了,還挺像開玩笑。
方伽堯拍着他背上的萬科,問刑南,“他怎麽了?”
刑南才又覺得自己屁股後頭發涼。
“我沒見過喝大了就|硬的,嘴上還跑音兒,”刑南又把背上往下滑的人往上拖,“媽的解決他自己還不會,操。”可能刑南是真生氣,沒忍住在對方腿上掐了一下,結果萬科又抗議性的在他後面挪了挪。
那東西就擠的刑南難受。
“回去再說,”刑南手上發滑,推着門兒往外走,方伽堯跟在後面兒,上電梯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吳畏。
對方也站在原地沒動。
眼睛就盯在自己身上瞧。
一直到電梯門關上。
視線才被迫中斷。
等方伽堯上了車,幫着刑南把萬科老老實實按在後面兒座椅上,才看見萬科前頭底下濕了一大片,上面還留着味兒,刑南就直接脫了自己的夾克,蓋在萬科褲子上。
不知道是為了保暖,還是為了跑味兒。
最後再他沖着方伽堯強調一遍,“先說好,我沒把他怎麽樣,算是幫他忙。”
等着行囊把後面車門關上,方伽堯能聞見他手上有挺重的洗手液的味道。
該是洗了好多次手。
估計那會兒他也不怎麽好過。
方伽堯也歪在後面兒的座位上,兩只胳膊勉強撐住自己的腦袋,後邊兒都開着窗戶,風灌進來的時候他還能清醒一陣兒。
但是越到後來,酒精估計吃了他不少腦子,他能覺得出來自己開始有點兒不協調,手指發麻,再到後來直接,沒了意識。
刑南坐在副駕駛,胳膊也搭在車框兒上,臉朝外扭,自己勾着領口消汗。
現在耳朵裏還都是萬科聲音的殘響,他頭一次覺得,萬科其實不是小傻子,倒像個小狐貍。
喝醉的時候,簡直騷|的要死。
他從前頭的反光鏡能看到點兒萬科的邊兒,他微微挪了腦袋,就能看見那層輕輕翹翹的睫毛,也能看得見他睡覺并不安穩。
等車安安穩穩開了一會兒,刑南也想瞌睡,但是突然聽見後座上方伽堯說話,以為是他哪裏不舒服,就扭過臉仔細聽。
方伽堯沒睜眼,只是歪在座位上,一只手點在自己的心窩上,嘴裏輕輕念叨,聲音又軟又溫,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是現在刑南能覺得出來,這醉酒話走心了,所以又支楞着耳朵仔細聽,才勉強聽從他嘴裏得出一句連貫話兒,
他看見方伽堯微微調了個姿勢,整個手掌就按在他自己心口兒上,嘴裏就一直重複兩句話,
“其實就在這兒。”
“一整塊兒,裝的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