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吳越禮坐得氣定神閑, 他知道所有人都不待見他,但是愣杵着沒動, 手上的煙一根續上一根,甚至還能跟方伽堯開着玩笑。
“我記得你是晚了三年才上大學?”吳越禮功課做得足, 方伽堯的底細讓他扒的幹幹淨淨, 現在基本上就是想從他口中核實明細。
“大概, 記不清了,”方伽堯在吳越禮面前坐得散漫, 極少有的不正經,渾身上下除了領口兒那一顆規規矩矩的扣子, 剩下的地方沒有一個規矩,衣褶順着領口朝下, 肆意張揚。
連旁邊的吳畏抽着煙的時候,眼神時不時往這兒飄,眉頭那塊兒往上挑,嘴角笑意深。
跟平時方伽堯的風格大相徑庭,以前至少眼睛裏頭還有別人,現在方伽堯就只差把“目中無人”四個字甩在吳越禮臉上了。
原本已經商量好的事兒,他挺煩別人來來回回提。
尤其是在這兒做文章,方伽堯想把每個巴掌都打在他臉上。
他用不着別人旁敲側擊。
自己的覺悟,
已經夠了。
“不好意思, 記性不好,”方伽堯說完這句,直接人朝沙發上歪, 把手上的袖口撐開,伸手捋了捋上面的衣褶兒,不緊不慢地一道一道往上卷褶子,等卷到第三者的時候,身上還沒往下消的淤青紅印兒,
這會兒一個不差的全部露出來。
手上點着煙,繞着自己耳朵後面兒的頭發,眼神發空。
“估計你下頭問的我也記不清,就先替你省點口水,喝酒,”方伽堯半擡着屁股,伸了胳膊朝前一推,挺自來熟地把酒杯往前遞,兩只杯子碰撞在一起的叮咚聲,在他們一圈兒中間顯得特別清脆。
“酒量不錯?”吳越禮聽了那話也沒生氣,反倒是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身後的沙發上,整個人身子往前拱,伸手借了那只空杯子,又給退回去,“請人喝酒,杯子不能空着。”
“作為客人,也沒理由倒酒,是吧吳畏?”方伽堯兩只腿翹起來,屁股往下一沉,坐的比誰都安穩,“實在是我倒不合适,喧賓奪主了。”
方伽堯說完招手,把剛才挺殷勤的小酒侍叫過來,“你老板說喝酒,”等他把這活兒推給他,自己開始捏煙抽,等着小酒侍夠桌子面兒,順便握着酒瓶兒脖子,準備伸了胳膊夠杯子的時候方伽堯半路把它截下來,用手指敲了敲自己咬在嘴上的煙頭兒,
“麻煩先給個火兒,這比較急。”
酒侍就斷在檔口,手裏捏着的酒瓶兒頓時很尴尬,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就眼巴巴的望着這會兒正躺着看戲的吳畏。
眼睛裏的意思很誠實,
現在怎麽辦?
“他不都說了麽,比較急,”吳畏的意思很明顯。
先點火。
吳越禮臉上這才難看了點兒,沒忍住,扯了領帶,“父親生日你記得去,別跟個小孩似的,不着家,沒事就回去看看他,他想的是你。”
最後幾句話吳越禮裏說的很重。
“知道,”只有在回答他這句話的時候,吳畏才算帶着真情實感。
幾個人談話的時候,會所裏突然換了個調兒,原本還算活潑輕快的音樂,下了個音階,跟灌了紅酒似的,沉迷低醉,正個光線肉眼可見的調低,打在身上都透了層暗金。
“操,有點兒好看啊,”原本幾個擡腚想走的小青年瞅見中間臺子上換了人,又一屁股戳那兒了。
“再看會兒,這新人。”裏頭有幾個常來的,看見剛出來的小姑娘長得新鮮,覺得等會兒鐵定好看,這調子一出來就騷|了一灘。
聞着味兒了。
臺上跟着音樂換了人,身材火辣,身上薄布能包的地方不多,大部分地方半遮半掩,黑色高腰的叉裙,從根兒上劈開,下頭露出來的東西,她本人也沒想怎麽遮掩,大大方方的給別人瞧,在上面兒紮眼的地方有個刺青,
火紅熱烈。
英文“DARK”。
她不像別的女人一頭長發,倒是罕見的短寸,只比男人長了一點兒,臉上精致濃妝,節奏踩得準,尤其是嘴,張開的時候,讓人覺得能說無盡的愛語。
方伽堯坐在下面也朝上頭看,等看到人臉的時候,皺了眉頭。
然後就沒再看,直接悶了口酒,從沙發上站起來,吳畏點頭,“去裏頭換換氣兒,太鬧。”
吳畏躺在沙發上,沖他點了個頭,手裏捏着煙,不經意往嘴裏放。
但是他的眼神從方伽堯身上朝後移,這個時候耳朵邊兒上的人聲就有點兒炸。
上頭的人自己下來了。
手指姣好勾着方伽堯的脖子,就沒讓人往前走,直接把人當了鋼管兒,就着麽在下面跳上了。
方伽堯別過臉沒看,只是扯着她的手裏的遠了點兒,但是小姑娘粘的緊,三勾兩勾,兩個人的距離倒是沒怎麽變。
邊兒上的人都在起哄,玩兒的也開,有幾個忍不住問邊兒上的酒侍,“這女的誰啊,以前沒見過,夠騷。”
“新來的,挺幹脆,名字不知道,就是這麽犀利的女人也是少見,”酒侍朝那邊兒看了看,才小聲說,“身材是真好,也挺會說,明哥直接給開的最高檔工資,”末了還補充一句,
“這幾年頭一回。”
迷醉的調子就爛在空氣裏,引的人遐想非非,周圍開始蹿了股無名火兒,燒的人心慌。
吳越禮用拿煙的手壓着吳畏的肩膀,“這就坐不住了?”眼裏笑意深,說出的話來調子也飛,他把酒往吳畏面兒上湊,“來玩兒一次,就別壓着,晚上我找人送你,不行就先住這兒,反正挺久沒見,權當陪陪我。”
吳畏眼睛一直盯着方伽堯身上的小姑娘,明顯她對方伽堯有意思。
他嘴裏的煙悶得深,直接站起來,拽着方伽堯的一條胳膊,扯着人往裏走。
小姑娘等着手裏一空,伸了胳膊朝那個方向招呼,嗓子裏蹦了一個音節。
聲音像酒,醉人又動聽。
吳越禮等着人走了,才把身子坐直,盯着人走得方向,把煙掐了。
小姑娘敬業,看見方伽堯走了,沒去追,兩腿一擡上了擡,旋着鋼管兒繼續。
下頭就炸了,人群裏爆發的聲音直接沖到洗手間門口兒。
裏頭人來人往,基本上連性別都不分,摸着個門兒捂着嘴就朝裏進,所以方伽堯的後背磕在冰涼的門面兒上的時候,隔間裏并不安靜。
“你先——”方伽堯用手背墊在自己身子後面,脊椎骨被硌的有點兒疼,吳畏還在往前壓,總覺得人有點兒急,話都不讓自己說完,直接攥着自己的胳膊太擡到頭頂。
動作裏面有很多壓迫,帶有極具侵略的把自己箍住。
一動不動這個詞兒,放在這兒就一點兒沒開玩笑。
力量性的絕對壓制,方伽堯從上到下除了腳尖兒,基本上全部都在吳畏的控制範圍。
“熟人?”吳畏問的問題很犀利,基本上一針見血,所以方伽堯沒法隐瞞,只能在兩人僅有的幾公分,點點頭,“之前圈子裏的,算是挺久沒見。”
空間狹小,僅有人幾度空氣裏面混雜着各種各樣的氣味。
這裏設施高檔,身邊所有能夠着的東西都幹淨整潔,
除了吳畏,
除了方伽堯。
吳畏把頭埋進方伽堯脖子裏,什麽都沒做,但是粗重的呼吸讓方伽堯沒法兒忽視,甚至自己的呼吸也被他帶着,開始變得不規律。
悶熱窒息。
一股一股的熱浪就往方伽堯領口裏鑽。
等到兩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周圍的聲音就會無限放大。
這裏畢竟不是什麽規矩的地方,這裏的動靜兒同樣五花八門,有的人喜歡玩刺激的,所以在這兒直接辦事兒了也不是沒有。
雖然這裏有規矩,但是限制的對象只是從這兒拿錢跟從這兒花錢的。
如果兩個同樣在這兒花錢的人碰撞出了點什麽,這裏不需要負責。
所以很多人找伴兒過來,不是為了聽曲兒瞧豔|舞。
就是想找個刺激的地兒,
辦點兒所謂成年人的正事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畏的呼吸漸漸平複下來,他沒擡頭,手上纏着方伽堯頭發,一截一截的往自己骨節兒上繞,“以後見着吳越禮盡量避着,”說完再把頭擡起來,勾着對方的領子,強迫對方低頭,他嘴微微張着,方伽堯對着眼睛的時候還能夠瞧見吳畏發紅的舌頭。
吳畏知道,自己現在還缺少跟吳越禮叫板的實力。
有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往吳越禮身上考慮。
所以他現在有點兒煩,也有點兒牙癢。
“所以,她剛才摸你哪兒了?”吳畏把方伽堯兩只胳膊的手腕一塊兒攥在手裏,把人貼着隔間兒的門板往上,周圍浪|叫不止,也不知道是哪個在隔間裏爽了,嘴裏的聲音搔着嗓子眼兒出來,旁人聽着腿都蘇,之後整個空間裏彌漫的都是肉|腥味兒。
吳畏用舌尖兒在自己牙齒上過了一遍,意猶未盡,看方伽堯沒開口的意思,直接把人一橫。
方伽堯沒站位,人歪在馬桶蓋兒上,兩條腿撐在瓷磚面兒上,衣服早就歪的不成樣兒,人還沒來得及調姿勢,自己襯衫的衣兜兒上就按了只手。
方伽堯頭發朝臉上落了一截兒,剛好蓋了半塊兒視線,問他,“吃醋?”
“沒有,”吳畏單手壓住人,用牙咬着另一支胳膊的袖口兒,露出小臂,順便摘了外套,扯了領口兒的束縛,身子壓低,鼻腔裏的聲音溜出來,帶着空泛的欲|望,
“不吃醋,”
“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