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冷嗎?”
因為方伽堯胃上發熱, 不知道是因為裏頭胃酸太多,還是因為肚子上正靠着一個一臉委屈的人頭, 他把手輕輕的放在吳畏的頭上,指尖在微微發硬的頭發紮上來回穿梭, 對方頭上的溫熱, 透過指尖往外傳。
外頭雨沒有要停的意思, 這棟樓算是是方伽堯常來的那棟自習樓,平常人就少, 現在被雨困着,莫名的有點兒像一座失落的城堡。
“冷, 所以讓我多待一會兒,”吳畏手上緊了緊, 輕輕呼吸,感受皮膚之間的上下起伏,在潮濕陰冷的教室裏,吳畏覺得也不錯。
如果有一天他注定要與世隔絕,他只希望,那個地方能有個方伽堯。
“你太沖動了,這種情況你完全可以回去,你來了也只是多了個人陪我說話。”方伽堯雖然嘴上怪他, 也是出于為他考慮, 但是揉着吳畏頭發的手卻格外輕柔,“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來了, 你比我小,現在這個姿勢對你倒是合适。”
如果現在有人闖進來,就能看見方伽堯跟吳畏一站一坐,姿勢是兩個正常,男生所不應該有的親密,但是兩個人中間就像有道線,誰都沒越界。
“今天說好了,該給你道歉的,”吳畏心裏還記着這事兒,昨天為了打發他哥确實方伽堯糟踐的不成樣兒,因為家裏臨時有事兒,昨天從吳越禮那兒回來之後直接回了家,對于所謂的補償,他還沒打算,尤其是現在透着對方的襯衫,就能看清的顏色,也讓他知道方伽堯身上的每一塊兒顏色,都是他疼過的。
“抱歉,”吳畏單手攬着人,稍微離開了點兒,忘了身上還潮着,就跟着方伽堯拉開點兒距離,臉上歉意挺明顯,然後脫了外套,往漆面兒的凳子上一搭,它裏頭穿了個純黑色T恤,是個半截兒袖,整個人撐坐起來的時候,方伽堯覺得他就像一頭剛從沼澤中蘇醒的野獸。
吳畏身上的野性,天生的。
這種讓人看了就離不開眼的氣質,讓他有點明白,為什麽吳越禮如此執着。
讓人對着他甘願臣服的直覺,任何一個跟他直視的人,都會有。
方伽堯微微別開眼,朝着窗戶那邊走,自己也找了塊桌子,直接坐上去,兩只胳膊撐在玻璃上,玻璃外面雨還在下,風也不止,倒像活生生被襯托出的世界末日。
方伽堯因為身上的襯衫也沒幹透,所以用手在邊上扯了扯,指望能通過這點微不足道的努力讓這塊遇水就透的布料幹的快點兒。
“你那塊兒文身,是什麽意思?”吳畏就在他身後,保持姿勢沒變,只是蹬了一條腿,靠在牆上,瞅着方伽堯的後背,帶對方輕輕掀起的衣縫上,看見那塊兒自打見面兒就粘在方伽堯身上的文身。
方伽堯身上有文身,的确是件很突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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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文身要配氣質,有的人天生跟文身就不搭調。
在吳畏看來,方伽堯就是這樣的人,不管是單從裏邊兒還是外邊兒橋,都覺着他這個人就應該是幹幹淨淨,內外通徹的,甚至可以世界上所有有關好孩子的标簽都能往他身上貼。
吳畏見他第一眼的時候這樣想,直到現在想法也一直沒變過。
“年輕的時候文着玩兒的,除了扮酷,目前還沒什麽實質性的作用,”方伽堯說的輕松,自己還撩起來瞅了半天,用手指在上面細細瞄了一遍,嘴裏發空,也不指望這個時候吳畏身上能帶着煙,就自己輕輕咬了一下舌尖兒,“倒是你,我挺好奇,你身上很幹淨。”
吳畏屬于最适合文身的那類人。
但是偏偏幹淨。
吳畏身上除了那道耳後的疤痕,聖潔無物。
“你說的不全對,”吳畏把身子坐正,單手拎了自己的外套朝椅子上正了正,“那是你沒瞧見,其實我有一個,面積不大,還是個漢字兒。”吳畏從衣兜兒裏掏了掏,從後邊叫了一聲方伽堯,等人回頭,順勢把手裏捏着的東西往那兒一抛。
方伽堯下意識去接,等物件還在空中的時候,他就瞧清楚了。
限售果糖。
“知道你饞了,吃個這東西,拉饞,”吳畏瞧見方伽堯不繼續往下問,他知道方迦堯煙瘾犯了的時候會忍不住扣指頭,就擡了眼皮,又問他,“你怎麽不問在哪兒啊?”
“不想問,”方伽堯低頭用手指把糖紙一層一層剝開,牙齒磕到上面才想起來問,“你還有麽?”
吳畏搖頭。
方迦堯大概知道吳畏的文身在哪兒,既然明面兒上沒有。
就只能在見不得人的地方。
有種文身,專門兒文在那東西上,他不确定是不是這種,等擡頭往他那兒瞧,看見吳畏岔腿的坐姿,半條胳膊撐在桌面兒上,自己耳根兒就有點燙。
“看在你來跟我共患難的份上,這個得分着一半兒,”方伽堯轉了話頭兒,用牙把糖塊在嘴裏磕成兩半,手上又成片的碎渣,以及切割的并不怎麽整齊的兩瓣兒糖,“挑一個。”
方伽堯可能覺得自己被雨淋的有點犯傻,等伸了手才覺得就一塊兒糖讓來讓去的有點幼稚,但是現在除了聊傻天兒好像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就又覺得合理,故而動作自然了點兒。
吳畏正攥着衣角往下面擰水,手上沒空,嘴裏倒清閑,就張開嘴從白牙裏探出一條殷紅的舌頭,“幫個忙兒。”
說完就張着嘴,眼睛就瞄在方伽堯身上。
方伽堯又慢慢往他那邊走,很小心的把半塊兒碎糖長吳畏舌頭上擱。
對方也沒什麽舉動,只是卷着舌頭,嘴裏就是碎糖的聲音。
兩個人就在教室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兒,教室裏誰也沒開燈,空間發沉發暗,方迦堯坐的地方有大片沒被約束的紗簾,因為沒開窗戶,就這麽靜靜待在方迦堯旁邊。
“方迦堯,”吳畏盯着他的後背出聲兒,嘴裏的舌頭搜刮着口腔裏最後的糖渣。
雖然這些東西在他嘴裏就是沒有味道的硬塊兒,但是只要眼睛盯着方迦堯,他都能食髓知味。
“嗯?”方伽堯轉了個身,半撐着條胳膊坐起來,姿勢自由散漫。
“你過來,”吳畏手裏發空,他沒動,這是在自己身子前頭空出點兒距離,給方伽堯留着,等着人走過來,他把手掌心兒伸,五根手指就這麽放在方伽堯面前,“如果今天找不着的是我,你怎麽辦?”
方伽堯伸手,把自己的手指頭挂載吳畏的指縫兒裏,輕輕握住,“我會出來找。”
“找多久?”
“找到為止。”
“為了什麽找我?”
“不知道。”
“方伽堯,我想吻你了。”
吳畏五指收攏,箍着方伽堯不讓他走,擡着脖子,“就是可惜現在沒人,”說他自己都笑了,然後微微用了點兒勁兒,自己轉了個身,墊着對方的脖子,把人上下掉了個個兒。
就這麽壓下去。
方伽堯不掙紮,就這麽仰臉兒躺着,伸手勾搭他的脖子,“現在可以,怎麽吻都可以。”
然後他把頭往一邊兒歪,逃避現在吳畏的眼神,輕輕動了動嘴,
“獎勵。”
吳畏還沒聽他說完,就開始試探距離,他湊得很近,鼻尖兒蹭在他的鼻梁上,中間的氣息若有若無,“你知道你現在什麽樣子麽?”
吳畏有的時候真的想讓方伽堯自己看看,他說這種話的時候,
有多誘人。
“說這種話耳根兒還會紅,”吳畏的鼻音裏帶着點兒啞,用拇指點着自己之前的咬痕,看着有幾個已經發淡,只是淺淺的一層顏色還挂在皮膚上,就沒忍住,用手下上面多描了幾遍,然後捧着方伽堯的臉,玩兒他的頭發,
手指繞着圈兒,把他的頭發纏在上面兒,得到方伽堯的允許,吳畏沒動。
他沒吻,只是肆意在他身上找樂子。
“你太重,”方伽堯兩只胳膊把自己往上推了推,說完就被對方架着坐起來,自己後背抵着牆,冷得就特別真實。
“我不要你施舍,”吳畏低頭在方伽堯扣得規規矩矩的領子上走了一圈兒,最後用牙把它咬開,“我要的東西,”
“得自己搶。”
方伽堯喉嚨裏輕微出了點兒動靜,然後兩只胳膊就環在吳畏耳朵後面,頭也朝吳畏肩膀上歪,在他耳邊兒上說,“現在你用不着搶,你可以安心的、靜靜的感受一下我。”
“真的,我不走。”
他說完手指按在他的舊疤上。
其實關于吳畏身上的點,方伽堯有很多好奇,就像吳畏本身就帶着許多秘密,本質很像沒拆封兒的禮物。
包裹着的過去,不知道是什麽顏色。
“能問你件事兒嗎?”方伽堯說話的時候有點口舌不清,嘴裏的糖塊兒從左邊滾到右邊,上下翻舌,他能享受味道,所以舍不得咽,所以說話的時候連音比較重,“當然你不說也行。”
現在兩個人距離近,說話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都像是從一個人身體裏發出來似的。
“你問的,我都會說,”吳畏挺随意把兩只胳膊朝桌子兩邊兒一搭整個人直接仰着臉兒躺在上面,他嘴裏的糖已經嚼幹淨了,這會兒說話清晰,鼻腔裏頭明着的都是想回答的聲音。
方伽堯正對着他,把他身上的細節放大,他的眼睛盯在那塊兒疤上,随即開口,“這疤怎麽來的,小時候打架讓人欺負了?”
其實這是方伽堯能想到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理由之一。
“算是,跟人打架留的,”吳畏倒是沒遮沒攔,說的是實話,“這輩子打架也就輸過那一次。”吳畏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方伽堯,像是從上到下要把他瞧出個什麽來似的。
因為這個問題是方伽堯先問的,所以他覺得給對方瞧着自己回答也算正常,“這算解釋完了?”
“想聽細節就得付費了,支持肉|嘗,還想聽麽?”吳畏伴開着玩笑,把整個身子都轉過來,自己摸上耳朵上那塊凹凸不平的糙肉,“是不是挺醜?”
“沒有,很男人,”方伽堯幾乎脫口而出,說話的時候有點着急,差點咬了舌頭,說完自己先愣了一會兒,然後又看向窗外,補了一句,“不是安慰,”
“是實話。”
吳畏挨着他,臉朝一邊兒扭,方伽堯看不見他表情,只是聽聲音,明顯心情很好。
然後腦袋上多了個溫熱的手掌,之後聽他說,
“你今天格外欠吻。”
等到外頭雨小的時候,一直到了傍晚。
說是傍晚,但是天上的雲彩明光幻滅,被裂成幾塊兒顏色,都深淺不一,就導致原本只有四五點的天氣陰沉的跟晚上七八點差不多,本來秋冬季節,入夜就快,今天更是黑的離譜。
兩個人出教學樓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還沒幹,這會兒外頭也進潮氣,所以兩個人走到宿舍大廳的時候,基本上衣服都半潮着幹在身上。
方伽堯還沒走到樓梯口兒,萬科最先跑出來,他後面跟着的是插兜兒的刑南。
“沒事兒吧你倆,”他說完自己又反應過來,自嘲的笑了兩聲,“你瞅我說的這話,有個畏爺跟着能有啥事兒”,說完就把人往裏頭歡迎。
宋希玉還沒走,之前萬科勸過她,讓她先回宿舍,等着方伽堯有消息就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但是宋希玉搖搖頭,覺得這事兒多半兒因為自己,這個一走了之不大好,而且自己又是真的擔心方伽堯,在這兒等的話,人回來了至少自己能馬上知道。
所以就只找了個吹風機把頭發吹幹,手裏捧着杯熱水,坐在屋裏朝外瞧。
等真的看見方伽堯回來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眼淚往外淌得她自己都有點兒不知所措,成片成片的霧眼睛,什麽都看不清,但是她距離方伽堯還有兩三步的時候停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位置。
方伽堯這個人,以她自己的身份,現在不能碰。
她朝邊兒上看了看吳畏,輕輕點頭,
已經是這個人的了。
雖然挺沮喪,但是宋希玉打心眼兒裏還是很感謝他,所以不管臉上被眼淚崩成什麽樣兒,他盡量的保持冷靜,嘴裏說着謝謝。
“擦擦臉,我這不回來了,沒大事兒,主要是你怎麽半路聯系不上了?”方伽堯朝身上摸,一時半會兒沒有什麽能往一小姑娘臉上擱的幹淨東西,到現在還都不明白,兩個人明明一塊兒去會議室,怎麽半路轉到去了公園。
刑南原本站在房子名邊兒上,聽着方伽堯問,沒忍住,插了嘴,“問過了,房子名有點私事兒想單獨找宋希玉聊聊,沒注意時間,水漲了也不知道,就困那兒了。”
房子名一開始低着頭,聽着刑南說話的時候才把頭擡起來,臉上微微有點紅,看了眼宋希玉之後又低下,輕輕地說了個是。
萬科琢磨,“你跟他有什麽事兒啊,操,不會你——”
本來一開始沒怎麽說話的宋希玉,聽見萬科這句話,從半路截走了,“其實多虧了他,不然我就掉水裏了,他找我說的其實就是獎學金的事兒,學校裏頭名額不夠,他就來找我商量商量。”
幾個學生在大廳裏聊得到暢快,胡叔從裏頭走出來,勸着宋希玉,“行了,這會兒都回來了,你也快回女生宿舍裏去吧,這來來回回都是男生的,瞧見你這樣也不好。”
現在宋希玉放了心,才點點頭,對着房子名和方伽堯道謝,自己撐了把傘,從女生宿舍走了。
吳畏在邊兒上站了半天,一直都沒說話,等着他覺得方伽堯的話都說完了,就開始勾着人的肩膀往二樓走,他現在是受不了渾身潮成這樣,巴不得現在馬上回去換衣服,順便沖個熱水澡,然後低頭朝着方伽堯頭上揉了兩把,“先回去。”
萬科在一邊兒想到件事兒,就跑到屋裏朝胡叔喊,“對了叔,我們宿舍報個修,漏水。”
今天的這場雨直接讓樓頂被淹了,頂層有幾個宿舍不同程度的開始往下掉白皮,泡灰的牆渣就往床上砸,不巧的是萬科住的就是那間漏水最嚴重的上鋪。
剛從樓上打探消息回來,另外一個同宿舍的兄弟都早早找了下家,唯獨萬科因為這事兒耽誤了,到現在還沒個落腳的地方。
刑南正在一邊玩手機,耳朵聽見了,嘴上也就随便一句,“你要不過來,我宿舍沒人。”
他舍友成天不着家,交了個女朋友就日日快、活,刑南這大半個學期基本上就是單人間待遇。
方伽堯原本打算讓萬科到自己那兒住,看着刑南發了話,也就沒說什麽,直接跟着吳畏,轉身上了二樓。
等到了門口的時候,方伽堯單獨想了一會兒,才朝裏進。
吳畏進去就先扯了衣服往地上扔,他其實最受不了這種感覺,所以迫不及待的往陽臺上奔,臨走還沒忘了順走桌子上的一盒煙。
也是饞着了。
“這煙你随便,先跟你說好味兒很重,适應不了就別先抽,明兒我給你買以前的牌子,”吳畏到了陽臺門口,扭頭問他,“确定不一起?”
方伽堯挺認真的點頭,甚至還思索了一會兒,最後得出的結論,還是确定。
“渾身熱的難受,門兒我不關了,”吳畏其實就拿了條內褲進去,上面連拖鞋都沒穿,着急往裏頭鑽,又嫌熱氣太猛,幹脆開着門兒。
所以方伽堯在外頭抽煙的時候,裏頭的聲音聽得很明顯,他甚至都能根據聲音想象的到,吳畏在裏頭現在是個什麽姿勢。
陽臺坐北朝南,浴室的門就是東西走向,就算開着門,對面樓上也瞧不見裏頭什麽動靜,只有人出來了,上了陽臺,才算面對着面。
方伽堯歪在凳子上,也沒換衣服,先忙着抽煙,剛說了一口,嗓子裏悶了一聲咳,到底是沒出聲兒,怕驚動到裏面那位。
隔着陽臺在屋裏就能夠瞧見對面樓上的星星點點,方伽堯又看了一眼日歷,他的大學生涯。
已經過了八分之一。
快過年的時候,就能見着他弟了。
方伽堯這個人,尤其是抽煙的時候就好亂想,東西都不搭邊兒,偏偏還能給湊到一塊兒,他一只耳朵聽着陽臺的水聲,就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朝陽臺門口搬了搬,盯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兒的煙圈兒繞着往上飄。
朝裏頭說話。
他不知道怎麽,今天的話就特別多,拿煙都堵不上。
“我還挺好奇一件事兒,”方迦堯半個身子都往牆上靠,還怕裏頭水聲太大,聽不見,特地把頭朝那邊撇,“學校裏這麽大,你是怎麽找着我的?”
東科大有兩片校區,光是教學樓就十幾棟,吳畏站在門口兒敲門的時候,方迦堯覺得很不真實。
“一個個找的,”吳畏的聲音由小變大,人就站在門框上擦頭發,路過方迦堯身邊的時候很自然的往他頭上一抹,“完事兒了,現在進去還能蹭上我的剩的熱氣兒,”
吳畏進了房間直接一頭往床上栽,兩塊寬骨背中間擠了條縫,整個人就埋在被子裏。
一動沒動。
方迦堯還在那兒坐着,有點兒懵,手裏的煙離着指尖很近,這會兒有點燙,“一個個是什麽意思?”
吳畏從被子底下露了半張臉,給方迦堯留了一只眼睛,“字面兒意思。”
“學校裏頭的十棟教學樓、一棟實驗樓加上體育館,一共有二百三十五間教室。”
“從東到西,橫七豎五,位置我都清楚。”
今天我遇見你,“就在五棟的第十二間,從東到西的第五十三間。”
方迦堯捏着煙靜靜的聽着他說,他身上算是幹了一半兒,但是還有另一半兒潮在心裏。
“你怎麽不先去我常去的幾間教室?”方迦堯平時有認樓的習慣,不管仔細還是平常沒事兒的消遣,定點喜歡的就這麽幾棟,吳畏之前也來找過,應該會有印象。
吳畏重新把臉埋回去,聲音又悶又沉,
“找你我從來不走捷徑,”
“錯過你的風險,”
“我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