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在球場合理沖撞區, 裁判的哨子就放在嘴上,一口氣憋住到底是沒吹。
吳畏卡人很厲害, 杜欲只要摸球,側方位吳畏都會卡位置。
“你玩兒我, ”杜欲被吳畏攔了兩次, 下手就沒分寸, 之前他在球場沒吃過虧,開場十分鐘, 整個人都燥起來,回身的空擋, 指着吳畏,裂開嘴笑, “就在這兒,弄死你。”
吳畏抹了把頭上的汗,把球傳走,“試試,比賽跟你,我都要贏。”
方伽堯在看臺上看的清楚,周圍都是炸耳的歡呼,別人也看的明白, 吳畏跟杜欲兩個人絕對不對付。
“我操, 今年猛了,兩個人不要命了?”
“只要是杜欲手裏的球,吳畏必搶, 立馬傳球防人,明顯就是沖着杜欲去的。”
十分鐘兩邊兒都開始瘋狂進球,分差咬得緊,主要是東科大的主力牽制杜欲太多,全場兩個人就纏在一塊兒,肢體沒少沖突,旁邊的人看着就疼,都是肉碰肉的真撞。
吳畏攻擊性強,咬得緊,幾次杜欲扣籃不成,全被他在看籃筐邊兒上搶了球。
上半場結束的時候,東科大優勢比較明顯。
中場哨響,兩隊分開,各自分兩邊兒進了休息室,方伽堯順着着東科大最後幾個球員,一塊兒進去了。
“畏爺你他媽是真猛啊,”萬科澆了一頭礦泉水,湊到吳畏邊兒上,還沒怎麽靠近,就覺得熱,“畏爺,你怕不是燒着了,也忒熱了,”萬科湊上去想摸吳畏的肩膀,還沒挨着就被吳畏用手腕擋回來,“沒事兒,讓我靜會兒。”
方迦堯就站在門口兒,看萬科耷拉着腦袋走了,自己就拿了藥過去,吳畏坐在鐵皮條椅上,兩只胳膊耷拉在椅子上頭,仰着頭輕輕呼吸。
因為剛才劇烈運動從而起伏的胸口,這會兒還沒完全安靜。
“趁這個機會,把藥吃了,”方迦堯也是才挨過去就覺得不對,吳畏的體溫高的吓人就算有運動加持,但是從表皮裏面兒透出來的熱量就很醇厚。
“你發燒了,”方迦堯肯定,他從條椅後面半跪了一條腿,兩只手按在吳畏的太陽穴上,順手給吳畏腦袋上搭了塊兒冰毛巾,“例行服務,”方伽堯胸前的小牌晃悠悠地在吳畏腦袋後面打轉,蹭在吳畏的奶灰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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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畏擡眼看了一下,伸手勾在小牌的藍線上,把方伽堯又往前拽了拽,“你想怎麽服務?”
“張嘴,”方伽堯兩只胳膊撐在吳畏兩邊,壓低了告訴他,“吃藥。”
吳畏擡了一只胳膊,拽了旁邊搭在椅子上的毛巾,仰着頭順着方伽堯的後腦勺搭過去,自己捏着另一頭,微微使勁兒,在毛巾搭構的空間裏,吻在方伽堯下唇上,很輕一下,之後輕聲說,“那我不客氣了。”
方伽堯低着頭跟吳畏面對面,他輕輕一點頭,就能觸到對方的鼻尖。
這一小會兒,毛巾裏面的空氣升高了幾個溫度不止。
方伽堯脖子往上,又紅了一大片,等到他先受不了,扯了毛巾,扭臉喘氣,吳畏才把頭一歪,從方伽堯耳朵邊兒上讓出來,正經說,“藥我已經吃了,你的服務我也打滿分”吳畏說完站起來,聳了聳肩,就要往外走,方伽堯拉着他胳膊,“你命不要了。”
“我要,”吳畏看心情突然變好,揉了把方伽堯的頭頂,湊近他耳邊說,“我這條命,還得留着愛你。”
方迦堯眼睛微微瞪大,嘴張了張沒說出來,吳畏說話的聲音小,周圍雖然有休息的球員,但基本上沒往這兒看,吳畏說完就側着方迦堯的身子過去,方迦堯只是扭頭看他,手裏冰鎮的礦泉水到底也沒送出去,只是默默放在正在劇烈跳動的心髒上。
工作人員裏頭,男女都有,有幾個小姑娘早就站在一邊兒的凳子前頭瞧,看吳畏從拐角那邊的櫥子休息好往外走,幾個挺氣質的小美女都整了整自己純邊兒的裙子才敢往前湊,之前他們也聽說吳畏脾氣琢磨不透,所以保險起見誰都沒敢往吳畏單獨休息的地方去,只是停在吳畏必經的路口,等着給他遞水松毛巾,“辛苦辛苦,喝水嗎?”
小姑娘一個個瘦瘦弱弱,懷裏倒是抱了不少。
飲料礦泉水幾個牌字都有。
吳畏還沒走近,直接拽了一邊兒的萬科頂上去,沒說話朝着通道亮口兒出去了。
萬科被臨時加塞,也笑得燦爛,“小學妹有心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幾瓶兒脈動紅牛都讓萬科糟了,剩下幾個實在喝不了的給了方迦堯。
“你先裝袋兒裏,喝撐了,”萬科扶着肚子擺着手,“行了,我也下去,要是下半場優勢保持,咱就贏定了。”
“你等會兒,”方迦堯拽着萬科的胳膊,“你等會兒多看着吳畏,他撐不住。”
萬科原本還嬉皮笑臉的扭頭,等看見方迦堯的表情嘴角也跟着耷拉下來,“不是吧,畏爺我看着除了就皮兒燙了點,其他不至于吧?”
方迦堯表情不好,萬科要是再看仔細就能發現其實他眼角那塊兒已經紅了。
“只要吳畏有一次失誤,就讓教練換人,”方迦堯語氣不像開玩笑,他跟着萬科朝場地走,看見準備熱身上場的吳畏,眉頭微微皺起來。
萬科說了句知道,等上場的時候,對着頭跟吳畏交代幾句。
方迦堯看見吳畏朝自己着兒看了一眼。
之後比賽繼續。
籃球比賽最容易出現爆點和反超的炸點,尤其是在拉分不大的下半場,現在東科大跟南大的分數拉差不大,下半場反超很有可能。
下半場一開局熱場的速度很快,只要籃筐兒開始有球朝裏砸,不管進還是不進,總能牽着一圈兒人的喉嚨。
尤其吳畏跟杜欲,總是一控一搶,而且明顯能感覺的出來,吳畏比上半場更猛。
三分球直接走流水,碰上杜欲就暴力沖撞,全場都能看出來,吳畏在拼命。
開場十五分鐘,136:159。
硬生生成了145:238。
杜欲扯着球服站在籃筐下面,旁邊兒的幾個站在一邊兒跟着杜欲打商量,“操,姓吳的瘋了?!”
“媽的野過勁兒了,操我他媽手疼,”其中一個幹脆盯着吳畏看了一會兒,“要不這樣兒,一會我們就防他一個,剩下的杜哥你解決,逼他犯規直罰下去得了。”
杜欲控球往回走,“用不着,他就給我,球你們就等着撿。”
杜欲舔了圈兒口腔,直接控球往回走,
講暴力,他跟吳畏。
都一樣。
方迦堯站在兩個球框的中間,剩下的二十分鐘,每一秒都很焦灼。
他脖子後面兒開始出了點兒細汗,原本坐在體育館外面的人群突然炸了聲兒,開着的玻璃門被猛地灌進來砸上,玻璃就爆了。
場面兒就有點亂。
方迦堯被臨時抽調,迎着風打掃碎玻璃的都是男生,一開始叫方迦堯下去的斑點裙的小姑娘比較瘦,三擠兩擠就混到人群堆兒裏了,方迦堯個子高,逆着人群把小姑娘的胳膊拽着,“先出去,”說完就護着人往外走。
女生的身體輕軟,帶着點兒淡香,被摟着的小姑娘縮在方迦堯胳膊裏不敢動,胳膊肘兒的地方微微泛紅,眼睛連眨都不敢眨,往上除了能看見自己睫毛,還能看見方迦堯的側鄂線。
甚至連他脖子上的一顆痣都看得清楚。
“謝謝,”聲音還是怯生生的,但是臉上燒火,她可能自己也覺得現在的臉一定不能看,就微微給方迦堯鞠了一躬,又說了句謝謝,捏着自己的裙縫兒跑開了。
方迦堯自己沒當回事,把人送走,先回頭看吳畏,之後腳就沒挪動。
積分牌上的數字已經到了一種誇張的分差。
149:260
沒可能再反超。
南大輸定了。
玻璃爆炸所帶來的精神刺激全部都融和到東科大贏面兒的定局裏頭,外頭的人就往裏面湧,門口兒負責秩序的幾個保安跟戴紅袖章的學生看了眼架勢,直接往後退。
人太多,一股腦兒的擠進來,體育館裏頭聲音暴漲。
東科大贏得毫無懸念。
距離比賽結束只有五分鐘。
方伽堯一開始是小碎步,後來變成長步,他順着彎曲的過道開始向吳畏身邊跑,門口灌進來的涼風把他頭發吹得有點兒亂,但是他沒管,雙手扶着跟着夜風一樣冰涼的鋼管,就沖着吳畏的方向加速。
後來他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
他看見吳畏直接扔了球,籃球在他腳邊彈飛,包括他的隊友在內都是一臉懵,吳畏朝着杜欲的方向一步一步走。
臉上沒有表情,只有劇烈起伏的胸膛,還有已經濕透的球衣。
方伽堯跑到吳畏身後籃球架的時候,沒來的及喊出聲。
吳畏已經一腳跺在杜欲的肚子上,杜欲整個人朝地上重摔,後背接觸地面的聲音直接震出了裁判哨。
“不好意思,最後我點下題,我說了,我是來打人的,”吳畏沒管裁判哨子裏的動靜,趁着杜欲沒爬起來,對着他後背又是一腳,杜欲幹咳兩聲,趴在地上笑得震肩膀,“真他媽有你的,”杜欲用手攥着球服,皺巴巴攢成一團,勉強站着。
“就為了童堯?”杜欲剛站起來,旁邊隊友有幾個已經站到他前面,當着吳畏,沖裁判喊,“這他媽犯規了!還不下去?!”
裁判沒想到一開始打球這麽拼命的小夥子離着比賽結束還有這麽會兒的時候會突然打人,趕緊鼓着腮幫子往場上趕,吳畏沒搭理,掰了杜欲前面一個人的腦袋,“我找杜欲,”那個人的頭就被吳畏單手攥着,扯着頭發往地上摔,“嗯,就為他。”
“為他?”杜欲笑的聲音很大,直接把擋在他身前的幾個人對着大腿猛踹,沙着嗓子說話,“我他媽說讓你們多管閑事了嗎?!”
“你憑什麽為他?你配麽?”杜欲聲音很沉,方伽堯在他這兒也是底線。
他要的是方伽堯的心。
杜欲吼的聲音很大,旁邊站着的又規規矩矩憋着火往一邊兒站,杜欲擡頭,慢慢往場邊兒上移,最後靠在欄杆上才勉強站住。
以前他不是沒跟別人打過架,從初中那會兒開始,就在學校後邊兒的小胡同裏混,挨揍多了,也慢慢學會打人那套,等到了青春期開始發育,他就開始竄個子,到後來就越能打,他什麽揍都挨過。
但是那是五年前的事兒,之後才是今天。
吳畏兩腳,自己就沒站住。
操。
“以前你什麽樣兒我管不着,”吳畏單腳踩着杜欲的肩膀往下壓,胳膊順手搭在膝蓋上,盯着杜欲發紅的眼睛,一句一句說得很慢,“以後你找他一次,我打你一次,死了我管埋,懂麽?”
杜欲沒回話,只是盯着圈外的方伽堯,“我說了,等你四年。”
“等你麻痹,”吳畏可能有點兒惱每次杜欲每次都不聽自己說話,幹脆腳尖兒攆在他肚子上,轉着圈兒造,直接拎着杜欲的領子往欄杆上撞,杜欲因為一開始就沒準備,等着肚子挨上兩下,就不好使勁兒,這會兒全被吳畏牽制,渾身的疼痛從每一處血管爆裂離開,最後額頭開撕滲血。
“吳畏!”
“嘟——”
結束哨響。
方伽堯喊的那一聲也跟着最後結束的哨聲塵埃落定。
雖然吳畏在最後直接棄球打人,南大的分數也根本追不上。
等吳畏被人從杜欲身邊拉開,才對着被人架出去的杜欲說了一聲,
“我說過,你跟比賽,我都會贏。”
方伽堯側身從看臺席上翻過去,往吳畏身邊跑,杜欲就跟他側了個身。
方伽堯沒扭頭。
杜欲張開喉嚨叫了他的名字。
方伽堯腳下一頓,之後繼續往吳畏身邊兒走。
他跑過去架住吳畏的胳膊,雖然心裏有預期,但還是被他的體溫吓了一跳,“你先跟我走,”方伽堯覺得自己專門帶藥就是白搭,現在吳畏這體溫只能去醫院,“先去醫院。”
“你等會兒,”吳畏扯了方伽堯的衣領,手勁兒可能大了,直接抓飛了方伽堯最上面兒的那截塑料白扣兒,方伽堯穿得就偏休閑,吳畏又沒講究,直接把方伽堯的衣服抓松了一大截兒,“你別以為我沒看見。”
“嗯?什麽?”吳畏現在說話的聲音又低又沉,混雜這鼻音很難聽清,方伽堯只覺得脖子上一股一股往上冒熱氣。
周圍都是過來幫忙的學生,還有剛才算嚴重違反校規校級的行為,學生會的幾個高面積學生已經得了校領導授意,開始往這兒趕,一時間所有人都圍着吳畏轉。
“剛才她是不是在你這兒待過?”吳畏用手在方伽堯胸|口上畫圈,“你抱她了。”
方伽堯才明白,吳畏說得“她”指的是剛才的女生,就想張嘴,但是吳畏直接用胳膊在方伽堯脖子上套了個圈兒,身子就壓在方伽堯身上,聲音懶散,“味兒重,我得清清。”
“你別...”
方伽堯被吳畏傳了熱,現在也是熱汗一身,他瞧見吳畏眼裏已經沒了清明,剛才那股狠厲勁也沒完全過去,現在說得話做的事都很大膽,但是現在是敞亮擁擠的公共場所,很多事兒都不能當着面兒做,他怕吳畏現在越了界,就架着人往外走。
但是吳畏沒讓他動,在他這兒還再在意剛才的事兒,吳畏幾乎是貼着方伽堯的耳朵說話,
熱膩的空氣就往方伽堯耳朵裏鑽,
“我想吻你,”
“現在特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