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卧槽?這怎麽弄的, 逼南嗝兒屁了?”萬科穿拖鞋下樓,看見刑南胳膊要死似的晃蕩在吳畏肩頭上, 還帶着一身酒氣,腥得發臭。
他再亮着手電往一樓的玻璃門兒外面照, 就看見吳畏扛着刑南, 邊兒上站着方伽堯, 直愣愣站在門外,趕緊手上利索, 嘴裏叼着小手電把門打開了,“沒事兒, 胡叔睡了,趕緊上樓, 再磨蹭可真睡不成了。”
方伽堯想着幫吳畏搭把手,吳畏沒讓,自己拎着刑南的半截兒領子上了樓。
萬科推着刑南的後腚往前湊,戳了戳方伽堯的後脊梁骨,“你那行頭我去幫你搞來了,鑰匙給你。”
等着把刑南塞回三樓的床上去,萬科自己撓撓屁股準備回去睡覺,正想走, 借着點兒手電筒的微光往方伽堯臉上瞧, “堯哥你最近是不是上火啊,怎麽嘴角老破皮?”
萬科說話聲音故意調大,旁邊就是正在換衣服的吳畏, 聽見萬科泛油的調子,也沒說話,走到陽臺進了浴室。
萬科笑得賤兮兮,“堯哥,你這嘴得休息,不能光用,要勞逸結合。”
方伽堯用舌尖兒舔了舔剛想解釋,就看見萬科笑得欠揍,“沒你事兒,睡覺去,”方伽堯伸手從萬科那兒接了鑰匙。
方伽堯身上發潮,一會兒黏的難受,低頭在床上翻了翻,扯了領子問萬科,“你拿東西的時候,見沒見着我床上放的一個小罐兒,上面有個海棠印花,白的。”
“裏頭有啥重要的東西?不會是身份證銀行卡,我來的時候就糊弄一堆,沒仔細看,丢了?”萬科自己靠在門邊兒上想了半天,沒記着有這麽個東西,“值多少錢,我看看我錢包裏的毛爺爺能不能補救。”
“咔嚓”
陽臺的門從裏面推開,吳畏濕着頭發,半靠在門框上兒,擡了眼問,“什麽丢了?”
“沒有,就一零錢罐兒,”方伽堯讓萬科回去,也說動用不了他的大票兒,就是平常的小玩意兒,丢了就丢了,“不重要,你回去睡。”
萬科信了,臨走扒在227的門框上叮囑,“記着啊,從明兒開始全校大檢查,你們自己要回來住的,至少在籃球賽結束之前,都得老老實實在宿舍待着,”萬科困得眼皮實在遭不住,一邊兒強調兄弟情誼,一邊喊着自己手酸腳酸,哼哼唧唧走了。
吳畏頭發短,前一秒還滴水,用手抹一把就幹的差不多,他自己上了床,窗戶開着,往裏進涼風,對面宿舍熄了燈,整棟樓看起來黑壓壓一片,再往屋裏瞧,也只有吳畏嘴上那只煙尖兒上冒的火星,“你怎麽找着我的?”
“你沒接我電話,”方伽堯沒避諱,單手扯了上衣,背對着吳畏站着換衣服,“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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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畏故意的。
吳畏盯着方迦堯的後背,悶着一口煙,方迦堯的後背很幹淨,脊溝兒的地方能看見骨節旁邊的陰影,随着胳膊一擡一落,上下活動的背部肌肉下面,就是脊骨。
側腰上黑色的紋身很醒目,紋身下面的皮膚就不怎麽平整,那塊兒的皮膚皺縮在黑面兒上,吳畏皺了眉頭。
他甚至能看見上方伽堯後背上的一層細密。
“想讓你找找我,”吳畏簡單一解釋,就給方迦堯扔了個煙盒兒過去,“換牌子了,你嘗嘗。”
方迦堯轉過身子接了,順手把它放在床上,“先洗澡,回來抽。”
然後用門把自己跟吳畏隔開,半蹲在浴缸裏,輕輕呼吸。
現在還能感覺道口腔裏殘餘的酒精,味道除了沖,算是半點兒享受的感覺都沒有。
因為要送刑南回來,他路上在死撐,胃裏明明攪得厲害,面兒上還是裝淡定,從昨天到現在胃裏能墊的東西少,就光猛造了幾杯金酒,這酒烈,喝一杯就算封他的頂兒,先在頂破了。
胃就疼得要死。
方伽堯半跪在裏面,伸手擰了花灑,抱着膝蓋拳成團,指甲掐着大腿,直沖了二十分鐘。
等尾骨那邊兒的水都由熱轉涼,他才扶着白瓷磚的牆面兒站起來,沒擦幹就換了衣服,推開門發現吳畏還沒睡,從後面看就能瞅見他耳朵後邊兒的條疤,吳畏皮膚小麥色,尤其是在夜裏,看着性感。
方伽堯褲腿兒短,上衣長,都是在大腿下面兒堪堪齊縫兒,吳畏就歪在床上,眼睛随着方伽堯動。
毫不掩飾眼底的欲望。
熱烈赤誠。
東科大兩人間的宿舍占地不大,單人床都是寬長設計,中間的過道兒也就一腿的距離,所以方伽堯擦着頭發坐下,跟吳畏的距離也不過就一米有餘,坐下上衣多餘的部分就搭在兩腿中間。
在吳畏高,視線從想往下瞟下去,方迦堯就跟沒穿一樣。
方伽堯穿的是件兒純白的棉T恤,貼身透氣,挺顯身材,衣褲寬松,往裏還能蹿不少過堂風,舒坦不少。
胃裏也多少消停了會兒。
“方伽堯,”吳畏坐起來,兩腿岔開,雙手撐在身子後面兒,就盯着他瞧。
“嗯?”方迦堯應了他一聲,伸手找煙抽,在方迦堯這兒,煙能治胃,他知道這兩樣兒都沾不得好,但是就有股倔勁兒,充其量也是個心理安慰,以前讓杜欲養成的臭毛病,也懶得改。
方迦堯手裏是一紅嵌金的盒子,裏面就躺了一支。
煙嘴也是紅金的色彩搭配,但是明顯味道很重。
“就一根?”方迦堯身子微微放松,湊過去接吳畏給的火兒,“舍不得了?”
“嗯,舍不得,”吳畏捏着自己燒了半截兒的煙身,微微傾身幫方迦堯嘴上的煙頭兒續火。
方迦堯的嘴唇向來沒什麽顏色,咬着煙嘴部分的顏色沖擊就顯得更劇烈,吳畏沒忍住咬了自己的舌尖兒,“這煙兇,但是很爽,就抽完挺糟踐人,”吳畏抽了手,坐回去,
“我是舍不得你。”
“我經糟,沒這麽嬌氣,”方迦堯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對着吳畏一本正經地解釋自己并不嬌貴的事實,其實解釋了也沒用。
吳畏不聽。
再說他這個身子早就從裏到外都沒一塊兒完整地兒,吳畏這樣碰着護着方迦堯只覺得更心酸。
就像一塊爛石頭給人捧在手心,別人瞧着那人傻,石頭只能嘆那人癡。
石頭就是石頭。
方迦堯也就解釋了一句,等一口吸到肺裏,還是後悔小瞧了吳畏的那句“糟踐”。
“咳...咳...”
方迦堯煙齡短,平常接觸的煙大都比較溫和,所以就算自己抽煙兇也架不住煙兇,咳了一陣血氣上頭,胃也跟着攪。
“你還是算了,”吳畏伸手從煙跟兒的地方掐着,想把方迦堯嘴裏的摘了,又被方迦堯咬回去,“我說了,我沒這麽嬌氣。”
“跟誰較勁呢,”吳畏也沒松手,指尖兒還能觸到方迦堯的上唇,黏熱。
“除非連我一塊兒咬,手指跟煙,要咬就一起,”吳畏不笑了,他從遞煙的時候,就覺得方迦堯臉色不好,現在這樣兒,給了就後悔。
方迦堯沒跟吳畏坦白過,他抽煙從來都是出于報複。
杜欲不喜歡他抽煙。
到現在方迦堯也不知道原因,杜欲沒說過,他也不在乎。
方迦堯張了張嘴,牙齒輕咬在吳畏的指肚兒上,沒使勁兒,吳畏也不往回抽,等着他動作。
“不抽了,”方迦堯用舌尖兒推着吳畏的手出去。
因為杜欲傷了吳畏,方迦堯自己清楚,這麽幹很傻。
“以後見了柯哲,讓他閉嘴,”吳畏接了煙放在自己嘴裏,“不愛聽。”
“晚上不睡覺了?”方迦堯看了眼吳畏身後牆面兒的走針表,時針已經偏了十二點一個格兒了。
“你不開心,”吳畏只抽了一口,就把煙掐了,從酒吧到宿舍,方迦堯的表情他全看在眼裏。
因為柯哲那些話兒,方迦堯不高興了。
白紗簾兒跟着夜風在窗戶邊兒上擰了擰,屋裏稍稍清明了點兒,方迦堯看吳畏也就更清楚。
“沒有,”方迦堯盯着手機,涼風在衣服裏來回竄,裹挾皮膚上的毛孔,方迦堯輕輕哼了一聲。
“睡了,明天決賽。”方迦堯陷在自己的情緒裏沒出來,差點兒忘了,東科大跟南大的決賽從明天開始,吳畏是主力,這幾天也是看在眼裏的累,人的精力有限,就算吳畏比一般人耐磨。
但凡人肉身的,也犯不着老為自己消磨。
“抱歉,你早點兒睡,明天得累一天,你熬不住。”
方迦堯冷靜下來才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兒任性,誰都有個糟心事兒,還得讓吳畏跟着自己的情緒走。
方迦堯表情收得很快,一會兒就一點兒都不帶了。
“你多睡會兒,明天我叫你,”方迦堯準備擡腿,膝蓋後面兒的肉窩冷不丁被吳畏小腿勾住,“熬不住?”吳畏聲音裏帶着笑,很單純的笑聲。
吳畏身體朝後仰,懶散半躺,腳尖兒撩着方迦堯搭在在大腿中間的上衣,笑着往裏瞧,
“你要真心疼我,就一起做點兒快活事兒。”
“記得嗎,我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