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方伽堯捏着電話, 感覺吳畏舌尖圍着自己拇指肚兒上打轉,糖塊兒已經轉了個圈兒藏在吳畏的舌苔下面, 現在吳畏的牙齒咬住自己的第一截指骨。
發癢。
而且方伽堯剛才着急跟萬科說話,悶了半杯酒直接到胃, 一路辣着嗓子劃下來, 這會兒從口腔到深胃全部都是灼燒感。
變成了又熱又癢。
對面兒歪着柯哲, 滿臉就差寫一個“操”字,伸腿蹬在桌面兒上, “我操,我來這兒他媽是享受的, 畏爺你能稍微照顧一下我的感受麽,怎麽着我也算陪你個把小時了, ”柯哲知道自己犯賤往這兒跑,但是時間成本進去了,再看這個畫面就虧大了。
“你倒是真敢來,”柯哲往沙發裏窩了窩,滿臉幽怨沖着方伽堯,知道今天想撿個屍是不可能了,幹脆攤開說,“你跟杜欲聯系過麽?”
方迦堯張嘴想說話, 指尖兒就被頂刺一下, 牙尖兒頂在肉上的尖銳刺痛感,讓他扭頭看吳畏。
“不用回,他問他的, 你喝你的,”吳畏含着方迦堯的一根手指松了口,“回沒必要。”
“操,你護食過分了,”柯哲伸手去夠杯子找酒喝,指尖還沒碰到就被吳畏先沿着杯子一圈勾回去,“這個你不能用,”又用手背翻了新杯面兒,“瞎麽,這兒就有。”
方迦堯沒管柯哲跟吳畏怎麽在桌面上較勁,看着癱在另一個小沙發上的刑南,以及他旁邊兒手不老實的餘闵溫,問柯哲,“這小孩兒誰的人?”
柯哲用腳踹在餘闵溫略帶骨感的後背上,人就溜到桌子底下了,估計喝得挺大也沒醒。
這是方迦堯第一次近距離看這個小孩兒,這會兒人趴着,胳膊上沒怎麽有肉,因為皮膚白的緣故喝醉了耳朵發紅,雖然臉朝下,但從側耳碎發的輪廓來看,長得不差。
之後柯哲用餘闵溫墊腳背,眼裏多少帶了點兒不屑,“就這貨,也配認主人?”
“什麽意思,”方迦堯對餘闵溫印象不好,之前在刑津北的酒吧外面見他玩兒的野,先在在刑南身邊就夾着尾巴當雛兒。
說來說去又兜回那句話,刑南就是一活靶子。
至于餘闵溫為什麽偏偏找了刑南,方迦堯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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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不熟,”柯哲玩兒着手裏的打火機,捏在帽蓋兒上開開合合,“杜欲臨走硬塞進來的一小孩兒,看着就一身騷。”
聽柯哲談到杜欲的時候,方迦堯變了臉色,杜欲底下的漂亮小孩兒,多半跟他掰扯不清。
吳畏嘴裏舌頭蕩着硬糖,攪在口腔裏,身子往方迦堯身上靠,看着對柯哲說的這些事兒沒什麽興趣,把桌面兒上的煙灰缸往柯哲那兒推,“該閉嘴閉嘴。”
柯哲眼睛眯起來,“你不樂意聽不代表他也不想知道吧?”
柯哲會看人,以前方迦堯跟杜欲的事兒在他們那鬧得還挺大,看方迦堯的坦态度,也知道以前的事兒有多糟心。
柯哲軟挂在沙發上,自顧點了根煙,“真的,你就不想知道杜欲有沒有在找你,或許,”柯哲一頓,觀察方迦堯的臉色,還特意捏住吳畏甩過來的玻璃煙灰缸,“他已經往這兒來了也說不定。”
杜欲找方迦堯,是周圍人都知道的事兒。
方迦堯沒接這話,直接對瓶口兒滿上,朝吳畏點頭,“白天我态度不好,”說完一口悶。
吳畏換了個姿勢胳膊搭在沙發兩邊兒,“還有呢?”
酒吧包間算是半封閉式,排氣孔有限,加上裏面都是混雜的煙渣,指望多清新的空氣是不可能,還有挺薄一煙簾兒挂在裏頭,烈酒加上半窒息式的呼吸,方迦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吳畏的意思,就問,“還有?”
柯哲聽不下去,伸手拎着餘闵溫的領子就要走,“就一次機會,你不問別指望我還能告訴你,至于他那個炸/彈什麽時候往這兒抛那可真不好說。”
但是聽完這些話先出聲兒的是吳畏,“拎着你的人,閉上你的嘴,滾蛋。”
“操,我他媽在這兒陪你這麽長時間你瞎的啊?!”柯哲被吳畏刺得上了頭,捏着手裏的打火機就往他臉上招呼,氣得發抖下手就沒了準頭,方伽堯離得近,打火機在空中轉了個圈兒正對着他眼睛。
“咣當——”
吳畏順手擡了胳膊喝酒,就順手給擋了,“我說了這兒用不着你,你不也不聾麽?”
“你現在不滾,是不是等着我踹?”
方伽堯在一邊兒坐着,很明顯能感覺到吳畏身上的低氣壓,怕他在這兒跟柯哲鬧起來沒分寸,就用手在他後背輕輕捋順他衣服上的褶子,動作很輕,沒讓柯哲瞧見。
柯哲自己心裏門兒清,要是方伽堯不在,自己還能跟吳畏呆上一會兒,他人來了自己就只定成了人來煩,心裏罵自己犯賤,膽看見吳畏又是舍不得,心裏糾結,也知道吳畏動手來真的,甭管多少面子,上次籃球那小子到現在還在住院,硬碰硬才是傻子。
氣氛一時間很僵,兩邊兒總得有個先服軟的,這個軟自然得柯哲往外捧,“行,我走,給你倆騰地兒,不過吳畏,”柯哲用胳膊兜着渾身爛軟的餘闵溫,估計覺得他硌手,幹脆一把抗肩上了,“我不管你怎麽想,跟着方伽堯你就注定跟杜欲站對立,我知道你牛逼,但是瘋子是什麽都不管的,只有你自己進這趟渾水,才知道有多髒。”
“說完了麽?”吳畏身子挺直,活動了一下肩膀,“可以滾了。”
“吳畏!我他媽殺你!操!”柯哲開了門兒猛地一甩,他沒見過這麽不知好歹,掏心窩子的話到他那兒就全成垃圾了,倒扣在在自己腦門兒上純屬自己惡心自己。
這個委屈他柯哲還他媽不接受了,柯哲到了樓下,吹着涼風清醒,拍了拍肩膀上的餘闵溫,“裝夠了沒,死起來。”
“你倒是還真敢說,哪頭兒的?”餘闵溫眼裏清明,從柯哲肩膀上蹦下來,他個子矮一點兒,堪堪到柯哲的眉毛,風一吹身上的白襯衫就鼓成一塊兒,就這樣人沒胖多少,反而看着更清瘦,“欲哥說了,他得自己給方伽堯驚喜。”
“驚個屁的喜,等人來了估計早就讓吳畏從裏到外操幹淨了,”柯哲插兜兒摸煙才想起來自己打火機讓吳畏整報廢了,就更來氣,“杜欲是真有病,他性|癖好絕對有毒,”柯哲是個喜歡玩兒的,但是碰見自己喜歡的也指望對方能幹淨點兒,自己玩兒的也舒坦安心只有杜欲腦回路就是個逆天的存在,“他也不怕得病。”
餘闵溫低頭整理自己的袖子,剛才讓柯哲抗來抗去弄了不少,歪歪扭扭好幾道,他看着不舒坦,也沒正面回應柯哲的抱怨,就自己在那兒小聲嘟囔,“欲哥就是欲哥,”等他覺得差不多了,才擡頭沒什麽表情對柯哲說,
“你今天話很多。”
十二點剛過了一秒,一切全部歸零。
包間兒裏頭又成了三個人。
吳畏擡腳把铮亮的皮鞋尖兒頂在刑南誇張配色的襯衫下面,順便把人反了個面兒,晃了晃他,沒反應。
方伽堯過去擡了他一只胳膊,扭頭問吳畏,“先送他回去?”
吳畏聽他說完身子沒動,反而往沙發裏頭靠,“這兒就只醉了兩個,你先管他?”
“你不是來道歉的麽?”吳畏嘴裏糖用舌頭塞到一邊兒,接着又抿了口酒,“我現在還沒接受你的道歉。”
方伽堯摸不準吳畏的心思。
尤其是在他本人喝酒加上面無表情的情況下。
吳畏不笑的時候,很陰郁,方伽堯只能先把刑南放下,又坐到吳畏邊兒上,“他躺着,你坐着,”意思是說刑南現在不可能爬起來自己走回去,“都是兄弟。”
兄弟的醋,沒必要。
“就因為這個?”吳畏說完轉了個身,兩條長腿朝着沙發撂,腦袋往方伽堯腿上擱,頂着頭奶奶灰仰臉兒朝方伽堯說,“那現在一樣了。”
吳畏身材好,領口兒的那截兒扣子沒扣,躺下就會不平整,襯衫跟皮膚之間就撐起一長條小鼓包兒,方伽堯一低頭能看見很多東西。
他來之前以為吳畏一哄就好,沒料到他耍酒瘋的可能。
桌面上那三瓶兒辣味金酒,就只剩了個空瓶兒,兩躺一站。
那現在的狀況也算在情理之中。
“聽你的,這道歉你想怎麽要,”方伽堯把頭歪向一邊兒,自己褲子穿的薄,就一茶色的休閑短褲,加上吳畏枕的位置偏上。
動一下,要命的。
“我沒打算要。”吳畏說完挺懶擡了胳膊勾住方伽堯的脖子順便把他的臉掰回來,“你到底還是不知道,”吳畏一只手曲撐在沙發的軟皮上,另一只拉着方伽堯的後脖頸兒湊近。
方伽堯耳朵裏全是吳畏混合果香跟金酒的熱氣,最後嘴裏被吳畏濕|滑的舌頭遞進來小了一圈的糖塊兒。
“這糖還你。”吳畏含糊說,
“你在我這兒,永遠不可能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