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吳畏壓在方迦堯身上。
絕對的命令式侵略。
方迦堯上一秒還在扇着領口兒, 身體承受吳畏重量的時候,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導致他一邊兒臉摔在枕頭上的時候,沒忍住出了聲兒。
很輕微的從喉嚨裏發出的輕哼。
聲音裏頭有點兒錯愕。
額頭前的碎發耷拉到睫毛前面, 方迦堯不舒服地眨了眨。
脖子被人掐着, 頸部被手掌包裹的溫熱感, 方伽堯沒忍住動了動喉結。
方迦堯呼吸有點兒困難,但是他沒動, 就任由吳畏五根手指在自己動脈上摩挲。
以及兜着自己的臉慢慢扭頭。
像是用餐前的儀式,吳畏拇指游走在他下颚, 頂得方迦堯止不住一陣陣地吞咽。
咽喉上下的律動就在吳畏的掌心。
兩個人穿得都挺薄,刮刮擦擦容易來火, 所以方伽堯不動。
尤其是方迦堯的衣服就是一棉料褂兒,紙一樣的厚度,讓他基本跟吳畏的接觸沒剩一點兒多餘。
這個姿勢讓他們的身體都在互相試探、熟悉,對他們而言,都是未經開墾的新鮮大陸。
很誘人。
吳畏半跪着,兩腿岔開,懸在方迦堯身上,手掌的溫度在方迦堯能感受到的範圍內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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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迦堯, ”吳畏居高臨下, 眼神沒帶任何感情,只是順着他的嘴,一圈圈描摹, “你知道我對你有欲|望。”
方迦堯每次聽見吳畏叫自己全名的時候總莫名的有種嚴肅感,就像馬上就能從他嘴裏聽到什麽能夠主宰自己一生。
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吳畏,眼神埋在陰影裏,在方迦堯看來,
簡直跟暗夜裏的神明一樣。
“我知道,”方迦堯仰臉朝上,“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挺對不……”方迦堯沒來得及說最後一個字,吳畏伸手捂着他的眼,就輕輕一遮,睫毛還能自由的搔到他的手掌心兒。
“我說了,你得陪我快活,”吳畏松開手,去了臺桌上撿了兩瓶兒酒,都是透明方底兒的大瓶兒,上面的标簽因為屋裏光線不好,方迦堯沒看清,問他,“你什麽意思。”
吳畏按着方迦堯的肩膀把已經半個身子探起來的人又壓回去,單手自己解了粒扣子,“我話說一遍。”
“我醉了,但不夠。”他用嘴咬開瓶口兒,舔着燥熱,
“我現在給你二十分鐘,”
“灌醉我。”
吳畏自己知道,他只用萬分之一的清醒,就能在這張床上,把方迦堯吃幹抹淨。
屋子裏的煙霧散盡,又挂着酒香。
吳畏一口一口灌酒,一邊一邊在方伽堯脖子上揉搓。
喝酒不解渴,但能消磨欲|望。
沒一會兒,吳畏就睡得很熟,至少方迦堯從來不知道完全喝醉的吳畏睡覺這麽安靜,吳畏喝酒的時候眼睛全程盯在自己身上,也不說話,酗酒來的又兇又狠,只管一杯接着一杯,講究他的快活。
酒精發揮作用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吳畏眼眶發紅,有幾次方迦堯伸手扣在杯面兒上,吳畏不讓。
他喝醉,就只是沉了眼皮睡覺。
什麽多餘的動作也沒有。
方伽堯給吳畏騰了床,幫着他正了正身子,才從自己的床上溜下來,臨走伸手,在吳畏而後的淺疤上輕輕摸了摸。
早上萬科來敲門,他頂着個超大的和眼圈兒,撞上的是剛出門還沒來及關宿舍門的方伽堯。
方伽堯用手在嘴上比了個“噓”,“裏頭人還沒醒,你小點兒聲。”然後方伽堯就拉着萬科的胳膊把人拽到牆角,“怎麽了?”
萬科剛才順着門縫兒朝裏瞧了一眼,現在被方伽堯拉着換了地方,嘴巴就沒合上,“不是,堯哥,我他媽一直以為你是被壓的那個?!”萬科只看見吳畏臉朝裏趴在方伽堯的床上,後背露了一截兒,一直到腰線往下才蓋了自己昨天從方伽堯公寓裏淘換來的被子,“我一直以為畏爺這樣的神仙到死也不會被人壓,堯哥你他媽真牛逼。”
萬科自然而然把吳畏一覺不醒歸咎于方伽堯昨晚太使勁兒。
“少貧,你來什麽事兒?”方伽堯順着樓梯往下走,萬科就在後頭跟着,直到出了宿舍門口兒,萬科才勉強跟得上,“祖宗,慢點兒走,我來是叫畏爺早訓,”萬科喘了兩步,伸手拉了方伽堯的胳膊,“你這大早上走這麽急幹嘛去,我還等着你幫着我把畏爺喊起來。”
萬科身上穿着大紅色球衣,手裏還揣着一紅皮籃球,“這不馬上決賽了嘛,南大那邊兒聽說可能還來人,咱們學校就想着抓緊時間在訓練一把。”
方伽堯耳朵聽着,撩了食堂簾子朝裏走,“早訓他不用去,”方伽堯數着第二節 窗口,伸手要了碗玉米粥,撿了一小碟兒鹹菜最後順了倆餅,拎了一小袋兒就玩回走。
“啊?畏爺是輸出擔當,他不訓誰訓?”萬科跟方伽堯掰扯的時候也順便要了杯豆漿,又跟着方伽堯上樓。
現在時間不算早,方伽堯買完早飯回來的路上已經陸陸續續的學生準備去上早課。
方伽堯經常不在學校這塊兒住,回宿舍的路上正趕上人群逆着往回走,對迎着臉的學生而言,方迦堯是生面孔。
幾個擦着方迦堯肩膀過去的小姑娘忍不住回頭,眼裏頭盡是稀奇。
長成這樣兒的同學,很少見。
等又到了門口兒,方迦堯才扭頭對萬科小聲說,“他不用去,多休息就能複原,比訓練來的強。”
萬科耷拉着腦袋勉強同意,等方迦堯輕開了門又想跟着進去瞅兩眼,但是光臉湊進去一半兒,人就讓方迦堯一個雞蛋怼臉上了,“這兒沒你事,拿着回去。”
關了門,方迦堯回頭發現吳畏已經捂着脖子坐起來,這會兒後腳跟兒放在床邊兒上,胳膊撐在膝蓋上抽煙。
中間就耷拉條毛毯,上下都光着,早晨就坐在煙堆兒裏,用那煙的手正捏着自己的太陽穴。
眼睛裏頭混混沌沌。
“早餐,”方迦堯拎着袋子擱在桌面兒上,伸手把吳畏嘴裏的煙掐了,摁在矮底的透明玻璃上。
劃了挺深的一道煙印。
“抱歉,”吳畏擡頭看方迦堯的時候先說了句抱歉,“過來讓我看看。”說着朝方迦堯伸手,胳膊搭在他見膀的襯衫面兒上。
方迦堯早上穿了件兒白襯衫,領口高,最上面那一截兒扣子規規矩矩扣着,很完美的貼合頸部線條。
禁欲且規矩。
“先吃飯,”方迦堯把吳畏往上攀的手打下去,“別看。”
他一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了,脖子上有挺紅一印子。
晚上吳畏掐的。
他理解,所以不怎麽在意,只是好奇吳畏醉成那樣兒居然還記得。
“比賽你加油,我先去上課,”方迦堯撂了話就準備出門,臨走指了指吳畏桌面兒上的紙袋子,“裏頭是上次你落我那兒的衣服,幹淨着給你送回來了,沒事兒看看。”
“你去看麽?”
方迦堯到了門口兒,聽見吳畏在身子後面問話,吳畏又重複一遍,“方迦堯,你去麽?”
方迦堯這次挺堅決,回頭對上吳畏的眼睛,“這次不去。”
說完就關了門。
今天天兒不好,沒太陽,但是清爽,人走在外面明顯能覺着涼快,以至于還不算太冷。
頭頂上飄着棉花緒似的灰雲。
一塊兒扯着一塊兒,黏糊不清。
方迦堯自己找了個清淨教室,坐在陰涼地兒裏,對着手機的反光扯了領子瞧。
脖子兩邊兒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手掌印兒,方迦堯捏着自己的皮膚摸上去,心裏發燙。
他跟吳畏的關系現在越扯越亂,兩個人越界,也就是一步的距離。
太危險。
方迦堯重新用手指捏上那粒扣子,脖子擱在椅子靠背上,盯着天花板上靜止的扇葉。
手機他關了機,他怕萬科再找過來,也怕自己忍不住。
胃裏不舒服,方迦堯身子就越沉,整個人也犯懶,歪在椅子上沒了坐像。
他聽萬科說東科大跟南大的決賽就在這幾天,等到最終的排位順序出來,必定全部存活。
也就是注定得比一場。
早上吃飯潦草,又走了幾步,這會兒胃裏不友好,他後背上疼了一身汗,就嘴裏咬着根皮筋兒抓了頭發在腦後了個辮兒。
後頸就清爽很多。
等身上熱乎氣兒散的差不多,就枕着胳膊耗日子。
他側臉對着牆面兒,聽見外面走廊有點兒動靜。
像是一夥人嘻嘻哈哈上樓,聲音挺雜,估計有小十個,成分都是男聲。
說來奇怪,這棟樓位置很偏,來的路又不好走,一般來自習的學生都不怎麽會挑這兒,這會兒來這麽多人就挺奇怪。
方迦堯臉朝裏埋了埋,壓着一邊兒的耳朵,圖個清淨,但是一會兒聲音越來越大,炸着往自己這邊兒吵。
“東科大今年牛逼了,柯爺都讓人拎起來打臉。”
“放屁,就柯哲那個死娘炮會打籃球?別先走了找個教室先坐一會兒,來一趟腿都斷了,能不能先歇會兒。”
“有個叫吳畏的,聽說就是他,這次來就幹他,誰誰都別跟我搶啊。”
“你們幾個傻/逼,杜爺說話了嗎,不嫌聒耳朵,這樓不鬧鬼吧?一個人沒有?”
人群堆走到臨近的教室門口兒,方迦堯聽見一個人的輕笑。
在所有的聲音裏頭,方迦堯就能最準确地搜刮到這一個人聲。
帶着獨特沙啞上揚的聲線。
裏面裹挾着一如既往的放蕩。
這聲音他聽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