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方伽堯到了地方的時候已經完全濕透了,他提前問了方黎明确定吳畏不在這兒才往這趕,進了包間後臺就開始換衣服。
方黎明生怕吳畏來,給挪了間私人專用的小包間,讓方伽堯在裏面捯饬,比較安全。
來的路上,方伽堯在手機上多插了張跟校園有合作的電話卡,忙完又趴在雕花的大花鏡子前頭塗口紅。
他唇色淺,很容易上色,挑的最豔的顏色,紅管兒05,忙完一陣還是跟往常一樣,撩了簾子和腿跟兒的裙擺就開始上鋼管。
這次他仔細往臺下看,想看看吳畏來沒來,等到結束也沒見他的影子。
而且這次沒人砸錢讓下臺玩,一群人乖的像幼兒園的紅臉寶寶,喝酒都是用的杯子。
到了後臺,從沙發縫兒裏掏手機,剛好收到一條消息。
- 我在樓下,見個面。
吳畏的。
方伽堯想起來自己手機號兒這回事,就問在一邊蹲着靜觀其變的方黎明,“我手機號你說的?”
對方笑嘻嘻的,“畏爺的事兒,誰敢說不啊,互相理解,互相理解,再說學校不是發內網卡了嗎,你平時用這個,正好倆號兒。”
方伽堯到沒有責怪他表哥的意思,方黎明雖然平時嘴滑,但辦事還是靠譜的,也護犢子,要是哪天自己跟吳畏真的對立起來,方黎明就算不要工作也會站在自己這邊兒,于是就舒展眉心說,“我知道。”
方黎明雖說笑着,但是眼裏的深處還是透露的擔心,“不過我先好心提醒你,這個游戲別跟他耗太久,”他走過去遞給方伽堯一支煙,坐下吐煙圈,“吳畏這個人脾氣不好,而且喜歡女生也是頭一遭,摸不準他什麽意思,盡早抽身。”
方伽堯捏着煙放在桌子上,整了整裙子,進了電梯。
夏末空氣潮濕,在幽閉的電梯裏方伽堯已經出汗了,他朝着裏頭的鏡子打量,用小指勾了下眼線,期間電梯進來三四個人,都是被方伽堯補妝的騷|浪勁兒迷得大氣不敢喘。
“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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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出門就遇見沖他招手的吳畏。
很明顯打扮過了,黑色的棒球夾克兒搭上一雙麂皮運動鞋,休閑正式。
但是沒有戴帽子。
“知道你在跳舞,我就沒去,怕分你心。”吳畏又試探性問,“吃飯?”
吳畏是一只已經做好萬全打算的精準狩獵者,一切行為都很紳士,野性的本能像是被壓抑過,方伽堯知道對方的确有話說,也就沒打算浪費對方已經準備好的晚餐,于是點頭。
方伽堯觀察過吳畏,臉上沒什麽表情,就算說再貼心的問候,表情總是很冷淡,但方伽堯很享受這樣的态度,太過熱烈反而會讓自己無法傾聽。
吳畏選的地方是市中心的酒店,并不張揚,只有內飾豪華,外觀則顯得平平無奇,吳畏和方伽堯保持距離,沒有僭越,直到兩人坐穩,跟侍者溝通好,才算有了交流的時間,為了方便說話,吳畏特地要了一塊電子書寫板,他說一句,方伽堯就可以在觸屏上打字。
整座大廳流淌着一首歌兒,演唱者也有點兒鼻音,聲音跟吳畏又五分相似,方伽堯想像吳畏唱歌兒應該也這麽好聽。
Don't you know how busy and important I am
I've got so much to do
Ask me to the dis Friday night
I 't go, I've got too much to do
歌詞裏飽含深情,有着那麽點兒琢磨的意思。
“他人不錯。”吳畏後背沾在靠墊上,“方伽堯,人不錯,跟他是室友來着。”
吳畏的嘴角也是平的,沒表情的時候,大家更傾向于他會生氣,如果不是說話聲音的語氣,方伽堯可能也會忍不住會這樣想。
方伽堯算是徹底明白吳畏對自己的“優待”源自肖瑤。
這幾天算是考察期,而且吳畏貌似完全沒有拆散這對情侶的想法,反而是看見肖瑤暗戀的方伽堯能夠做到一個的男朋友的角色,他就會退出。
“但是有件事,我想和你說清楚,”吳畏擡起頭,挺嚴肅,“我是同志。”吳畏繼續沒表情地說,他頓了一會兒,歌兒正好到了結尾,有人在鼓掌,吳畏也側頭朝臺上人鼓掌,之後扭頭盯着方伽堯,用鼻音緩緩說,
“他也是。”
一頓飯之後。
方伽堯被吳畏送到會所門口,自始至終吳畏都沒有碰過她,在看自己的眼神裏,有種方伽堯本人不能理解的情愫,想來他對肖瑤的感情應該也很複雜。
具體原因,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之後方迦堯在會所再也沒見到過吳畏,方伽堯也以肖瑤的身份在短信上跟他道了別,說自己回了老家,謝謝照顧,讓她看開了很多。
之後那張電話卡,就被方伽堯折斷丢到垃圾桶裏去了。
新生的迎新晚會銜接軍訓的落幕,學生會的人在“舞動青春”的廣場搭臺子,萬科晃蕩在上頭擰螺絲,屁股敦在空氣裏來回搖擺,他恐高,這活兒接得違心,只能抱着繩子嚎,方伽堯就在他下面幫忙擺布景。
“堯堯!堯堯!堯堯!”萬科喊得心裂肺,旁邊搬花的低年級學生笑得肚子疼,“師哥,沒這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兒啊,你這螺絲擰了有一上午了,有這麽松嗎,你菊花同款啊,哈哈哈哈...”
萬科氣質親人,很多低年級的都拿他當弟弟看,開玩笑就更是沒譜,他們知道萬科不生氣,頂多就是在原地轉幾圈,罵幾聲“傻咩咩!”
“你下來,換我上。”方伽堯把繩索慢慢往下放,開始往自己身上套安全繩索,跟萬科認識了小半月,也覺得親,這會兒也就聽不得這麽慘的嚎了。
方伽堯擡手去夠鐵環,正趕上萬科下來,迷彩襯衫短,伸手就露一截兒腰,被萬科看了清楚,“咦?你還有紋身?”萬科跟發現了什麽大寶貝似的彎腰撩起方伽堯的上衣瞅,“這上色,沒疼死你啊。”
紋身面積不小,是一塊兒長方形的黑色底,上面是白色的“DARK”英文花體字母,光是那一塊兒純黑色的文圖,萬科就牙齒打顫,而且在方伽堯白嫩的腰上就顯得很紮眼。
“卧槽,這腹肌漂亮。”萬科從手裏那截額布料下面發現了不少好東西,他沒想到方伽堯看着這麽個淡然佛系的美男子居然這麽野性,他對探索新大陸激發出了極大熱情。
“卧槽!還有耳洞!”萬科已經原地轉圈了,“你高中那會兒是不是玩兒得野啊,才一個假期變化忒大了。”
方伽堯把萬科手裏的那截兒襯衫重新攥回來,一只腳踏上升降橋,回頭說,“我可能還沒說清,我22,高中那會兒,是三年前。”
其實還有一個地方,萬科找不到,就是他有個舌釘,就在舌苔面兒上,平時說話少,又極少笑,別人很少發現罷了。
從緩緩升空的視野裏,看見靠在大廣告牌邊兒上抽煙的吳畏,他擡着眼睛往這兒看,方伽堯不知道剛才的話他聽見幾句,對方只是微微點頭,又轉回去繼續聽着他前頭那一夥兒人說話。
一夥人裏男女都有,穿戴方伽堯再熟悉不過。
跳街舞的。
方伽堯的視線還在吳畏的側切臉上沒收回來,對方低着頭玩手機,下颚線的弧度很舒服,還能看到那條淺色的肉疤。
“嗡——”方伽堯兜裏震了一下,是條短信。
- 盯我這麽久,等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