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這麽能跑?”吳畏雖然這麽說,但是方伽堯幾乎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方伽堯忍着惡心點頭,剛才硬撐了一會兒現在徹底爆炸式難受,站不穩盡量靠着吳畏走,雖然肌肉忍不住發抖,但是比起身體的上的疲累,方伽堯顧不得這麽多。
方伽堯不知道吳畏怎麽想的,等走過食堂的路口,自己直接被扛起來了,一只熱手捂在自己肚子上,方伽堯渾身抖得更厲害。
吳畏察覺不對勁,就撤了那只手,才感覺懷裏的人稍稍平穩。
方伽堯躺回自己的床上,想躺,但是後腦勺被吳畏摟住,“等會兒,先換衣服。”
“沒勁兒。”方伽堯說的是實話,十公裏加上原本就沒愈合好的傷口,剛才的行為簡直就是胡鬧,這會兒琢磨過來味兒也只有疼的份兒了。
吳畏半條腿跪在方伽堯的床上,幫他脫衣服,方伽堯擡頭對上那雙眼,兩個人都是一頓,同為彎男生物的敏銳直覺,吳畏相比方伽堯也是只增不減。
真正的同志之間對于一些不經意的觸碰總是能超越直男,更加敏感。
吳畏縮了手,方伽堯也不怎麽累了,自己把衣服脫了換上寬松純白印着一條胖屁股柯基的半袖體恤,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淺色衣服之一。
吳畏坐在他旁邊的小沙發上,迷彩半褪,連頭脫了上半身迷彩,只剩了一件淺色襯衫,鎖骨骨沿褶皺撐起一小塊兒布料,他微微示意問方伽堯,“介意我抽煙嗎?”
方伽堯搖頭,随即也問,“介意給我一支嗎?”
“你會抽煙?”吳畏有點兒吃驚,方伽堯總是在一些領域颠覆他對他的印象,在他看來,方迦堯是能跟“好學生”沾的上邊兒的人。
吳畏挑出一根扔過去,細細的煙條就在兩人中間做了條抛物線。
方伽堯煙瘾挺大,也是最近一年才沾染的毛病,但是煙抽了兩口猛地下肢一陣抽疼,他微微拱起身子臉往裏埋。
“抽筋?”吳畏在對面問他。
埋頭痛苦的方伽堯突然很想笑,吳畏的洞察力精确的跟雷達一樣,不管自己身上出現了什麽狀況,精确識別再用問句抖出來,總有點兒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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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确定,但是總會很耐心的等自己做再次确認。
“有點兒,剛才拉筋沒拉好。”方伽堯坐起來,揉着小腿肚,眉頭漸漸加深,抽筋有時候就是個巧勁兒,越揉筋越扭。
“你先等會兒,躺下。”吳畏把煙掐了,伸手貼在方伽堯腿上,“拉伸得讓專業的來。”吳畏掌心還是很熱,搓了兩下,方伽堯的白腿上就起了一層紅樣兒。
“卧槽!方老弟!跟教官杠一萬米是不是你啊!”萬科從門外面跑進來,迎頭撞見不可名狀的一幕,卧槽又喊了一遍,“吳吳吳吳...你們什麽情況?!”
吳畏沒搭理他繼續撸了半截兒袖子幫着方伽堯做拉伸,胳膊肘按壓在對方腿上,順着穴位一點點兒耐心往上走。
方伽堯被他過于專業的手法弄得很舒服,專業性蓋過了異物感,就像一個非常正經的健身教練,他自然也沒有別的心思。
物極必反,兩位當事人顯然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倒是萬科扶着桌子邊兒不敢往前走,腦子轉的是撞破奸情會不會被滅口之類的想法。
“不是,我來找方弟弟。”萬科挪到方伽堯床頭,很親近掰過他的腦袋,“你可真牛逼,把教官跑吐了。”
“我現在也沒好到哪兒去。”方伽堯坐起來,朝吳畏道了謝。
吳畏重新點上一支煙,擺擺手出門。
吳畏的離開,從來只是一句簡單的告別,通常來的都很突然。
萬科等吳畏走了,才敢大口喘氣,一點高年級的氣勢都沒有。
其實萬科才活像個小學弟,個子一米七八出頭,一頭黃毛,說話有時候挺聒噪,加上喜歡自己加一些誇張的手勢,有時候特別像鴨子。
沒長大那種毛絨鴨仔。
“過幾天晚上有迎新晚會去不去?我帶隊罩着你。”萬科說着就伸手摟方伽堯的脖子,被方伽堯用胳膊肘笑着擋開,“你別碰我,我怕癢。”
怕癢是說辭,歸根到底還是不習慣別人碰他。
“你還真會騙人,我碰不得,吳閻王就碰的了?你倆什麽關系?我可告訴你,他彎的。”萬科雖然嘴上抱怨,但還是把手收回去,撅着嘴,“那你也別對我笑了,扛不住。”
在萬科看來,方伽堯這個人一笑簡直要人命的。
方伽堯的關注點在另一個點上,“吳閻王?吳畏?”
萬科扯了把椅子,怼在床跟兒,說的煞有介事,“人特兇,脾氣特臭,惹他就是想不開,總之誰惹誰死,不是閻王是啥?”萬科撓撓頭,“他怎麽跟你住一間啊?卧槽,他不會看上你了吧?!”
萬科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吓得從凳子上蹦起來,“這不行啊,”萬科比自己被閻王看上還着急,“你這樣,我幫你去跟輔導員說一聲,不然就找校長,給你換個宿舍,不然大學四年怎麽過?”
他說完就要急着往外跑,方伽堯一把把人拽住,又想笑,想起剛才萬科的話好不容易才繃住,“沒事兒,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層關系,他有喜歡的人。”
“不可能!”萬科湊到方伽堯耳邊小聲說,“他身邊就從來沒有活人。”
等萬科又風風火火地走了,方伽堯自己琢磨他臨走時候的那句話。
據他說,吳畏的名字在整個帝都都是排的上號兒的,萬科愛好打聽,知道吳畏這個人喜怒無常,身邊從來沒個親近人,不知道是不是太孤僻,導致模樣也越長越兇,吳畏有張純攻臉,但是氣質很野,加上早年在高中做的那些駭人事兒,也只有想買棺材才去找他,就這人家還嫌棄。
總之,吳畏是個獨行俠。
方伽堯摸着剛才吳畏揉過的地方,因為手法到位已經不痛了,他撿起桌子上抽的半截煙,用舌頭卷着點着,頹頹地靠在牆根兒上,往窗外看,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窗戶已經起了一層水霧,開窗後臉上被蒙了一層水汽。
混着夏天特有的草香,方伽堯低頭看着樓下顏色花綠的傘,扭頭往屋裏瞥了一眼,才想起來自己沒傘。
然後又低頭看了眼煙嘴,發現上面是燙金MILD SEVEN,日本的卷煙牌子,怪不得拿到手有股苦茶味兒,這煙多是女性香煙,跟吳畏的氣質也很違和。
方伽堯兩條胳膊搭在陽臺的欄杆上,心裏在想一件事。
不知道吳畏有沒有帶傘。
“叮——”
方黎明發來的消息。
- 晚上有活兒,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