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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這次金虎族與狼族的戰争,死傷不少。與中原軍隊的當場掩埋不同,依金虎族習俗,屍體一定要帶回來,因此許多屍體最近才在涼州軍的協助下,陸陸續續被運送回來。

這近百具的屍首,其中也包含了幾十具中原俘虜,所以當衆人唯司儒之馬首是瞻,問他如何處理時,他只淡淡地道:「交由金虎族自行處理。」

他這句話裏有多少暗藏的意思,沒有人知道,只是把問題丢回了陸蕪身上,金虎族人只好舉行一個集會,由陸蕪裁決。然而同時許多中原的人也參加了集會,希望有機會能領回親友的屍首,回鄉入土為安。

陸蕪坐在議事廳的大座上,聽完下屬的報告,表情也十分沉重。要是在過去,族人的死活根本不會影響她,但在司儒之的諄諄教誨下,她也開始覺得死了這麽多人,心裏有種抑郁的感覺升起。

「全部拖到樹林裏吧,讓樹林的猛獸替他們了結此生,希望他們下輩子能好好輪回。」陸蕪最後做了天葬的決定。

然而這樣奇特的風俗,卻無法被中原人接受,議事廳裏開始鼓噪,一個溫柔的嗓音突然在這時候,針對陸蕪而來——

「陸首領,你們金虎族,都是這麽輕率粗魯的對待勇士的遺體嗎?」

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楚的進到每個人的耳朵裏,讓陸蕪皺起眉頭。

「你是什麽意思?」她瞪着開口的嫣娘,在金虎族還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

但自從這個很剌眼的女人來了之後,金虎族裏似乎就多了一個族群,對她總是側目,甚至清楚表現出不屑或是鄙夷,因此她甚少到中原人的村寨,省得看他們不順眼,一不小心幹掉幾個,司儒之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她。

嫣娘或許自恃有司儒之撐腰,中原的大夥兒也知道嫣娘與他交情非凡,因此這種與金虎族首領直接對抗的事,就由她來出頭。

她無所畏懼的瞪着陸蕪,義正辭嚴地道:「為民族、為大家舍身而死的義士,自然是要入土為安,豈可随便扔在樹林裏讓動物啃食?你究竟是什麽心思,居然要讓這群偉大的犧牲者曝屍荒野、死無全屍?」

「你在說什麽廢話?」陸蕪自然沒有她言語犀利,只覺得她莫名其妙在找碴,而這自然又歸咎于她想攻擊自己好在司儒之面前出頭。「在咱們金虎族就是這樣處理的,屍體就是往林子裏放。別忘了你現在站在誰的地盤上,要住咱們的土地,就要用咱們的方式處理。」

「你這是污辱了那群先烈,也侮辱了金虎族救人的大義。」嫣娘氣不過,她刻意站到一直噤聲不語的金虎族衆人面前,想争取這群樸實憨厚的族人支持。「你們的首領一點都不尊重你們,也不仁愛,就算是首領也要講道理,難道你們就看着她實施暴政,任她将你們親友的屍首胡亂處理,死都不得其所?」

「這有什麽不對?」金虎族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嫣娘究竟在氣什麽。

「這大大的不對!人死了就是要入土為安,否則如何輪回轉世?難道要一輩子在樹林裏做個孤魂野鬼嗎?你們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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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熱烈回應她的,只有中原人。

但嫣娘得到支持,像是有了後盾,說得更是義憤填膺,她随便指着一個族人,「你能接受你的親友永遠痛苦的在幽冥裏游蕩?還是你、你,你可以嗎?」

陸蕪聽得臉色鐵青,正要起來反駁,想不到被嫣娘指着的人突然也發起了脾氣,搶在她之前道:「你沒搞錯吧?咱們首領處理的方法有什麽不對?你這女人才奇怪,這死人怎麽能埋在土裏呢?咱們這裏土地幹,真埋進去不成了蔭屍才怪!」

「就是嘛!要真把人埋土裏,萬一我們耕田的時候,挖出屍體怎麽辦?」

「還有啊,你這女人怎麽可以對首領大吼大叫?咱們首領說什麽就是什麽,再吵就把你拖出去砍了!」

嫣娘蒼白着臉退了一步,陸蕪倒是看得很樂。她第一次感覺自己這些族人實在太可愛了,原來他們是如此的支持她,果然司儒之要她善待族人是對的,若非她如今處事處處開恩,不再随便殺人,獲得了他們的感激,他們又怎麽會替她說話?

「聽到沒有?不懂就滾一邊去,別打擾我們族裏處理事情!」陸蕪得意的向她擺了擺手,像在趕蒼蠅似的。

嫣娘或許熟讀詩書,但畢竟過去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來沒有想過中原以外的地方會有如此奇特的風俗,因此堅持自己是對的,而她原本就瞧不起沒什麽文化素養的金虎族人,尤其是陸蕪,如何能夠接受被這群邊荒之民這麽嘲諷?

她對着身邊某個中原友人低聲說了幾句話,那人便急忙跑了出去。嫣娘深吸口氣,直直的走到陸蕪面前道:「你難道忘了,司大人來金虎族,就是來實施教化的?」

陸蕪瞪着,倒是沒有笨到去應和她的話,總覺得這女人的話裏處處是圈套,不知她究竟還有什麽花槍要使。

嫣娘又轉向金虎族人,「你們相信司大人嗎?」

金虎族人愣愣的點頭,司儒之在族裏做了很多事,不僅教他們讀書識字,甚至還引進了灌溉系統,也教他們如何将牛馬家禽養得更健壯,在他們心中與神人無異。

得到了他們的認同,嫣娘更是趾高氣揚地道:「司大人前來教金虎族識字習文,自然也要将中原文化散播給你們,而你們若是堅持那種殘忍又原始的生活方式,又何須司大人來教化?難道你們不聽司大人的話了?」

「這……」金虎族人個個面面相觑,連陸蕪都啞口無言,畢竟以他們純樸的心性,如何比得過舌簧如刀?

「所以你!」她直直指着陸蕪,「就該遵循我們中原的方式,讓屍體入土為安,而不是野蠻的處理掉。否則你根本沒資格做金虎族的首領!連先人都不尊重,你只會将金虎族帶向滅亡!」

「胡說!」陸蕪氣不過,起身就往嫣娘肩頭上一推。

然而嬌弱的嫣娘如何受得了這力大無窮的一記,只見她驚叫一聲,往後飛跌,恰恰落入了剛踏進議事廳的司儒之懷中。

嫣娘原吓得臉色發白,但發現自己竟被他救了,蒼白的臉色馬上漲紅,急忙指着陸蕪,「司大人!陸首領居然對我這個弱女子動手!她想殺我!」

他眉頭一皺,「陸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司儒之原在書房讀書,突然一個中原人匆匆忙忙闖了進來,連門也忘記敲,他還來不及問什麽,那人便慌張地叫道:「司大人,快到議事堂啊!金虎族首領正在欺負嫣娘,你要去替她做主啊!」

司儒之心頭一動,立刻起身與那人同來議事廳,才剛進門,一個嬌柔的身子便帶着一股香風撲進他懷裏,讓他莫名其妙的賺了一個軟玉溫香。

但他倒也沒錯過,是陸蕪用力推了嫣娘。

「陸蕪,這是怎麽回事?」他沉着聲問。

不待她開口,嫣娘便加油添醋地道:「司大人!她……」說着說着,竟然就淚眼婆娑了起來。「陸首領竟然要任那群戰士曝屍荒野,讓野獸咬得死無全屍。我、我不過是勸告陸首領人要入土為安,她居然惱羞成怒的罵我,還動手想打我,我好怕呀……」

司儒之并沒有立即回應嫣娘的指控,只是定定的望着她,像是要在她表情裏看出什麽所以然似的,讓偎在他懷裏的嫣娘不覺有些瑟縮。

陸蕪則彷佛毫不在乎嫣娘說她的壞話,一雙大眼瞪着司儒之與嫣娘,咬牙切齒的說出她最在意的事——「你們抱夠了沒有?」

司儒之與嫣娘同時身子一震,連忙各自退開。司儒之是一時沒注意,結果卻讓嫣娘紅透了臉龐,而那嬌羞的模樣,讓陸蕪更不開心。

她沒好氣的看着他,「嫣娘說的都對,我們金虎族處理屍體的方式就是扔在樹林裏,讓野獸吃得越精光越好,她硬要說我什麽不尊重義士,野蠻又沒有文化,你說怎麽處理?」

對照一下雙方的說法,司儒之明白了,這純粹是文化認知上的差異,沒有誰對誰錯的問題,只不過就他所看到的部分,陸蕪個性沖動,才會在嫣娘勸說時推了她一把。

「嫣娘,金虎族的文化信仰便是天葬,即使這種方式在我們眼中看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我們生活在這裏,就要尊重他們的生活方式。」司儒之居中,先勸了一臉委屈的嫣娘,而後又轉向陸蕪。「至于你,陸蕪,我說過無論如何不能動手,你動手推了嫣娘,這就是你的不對。」

「我只知道,她侮辱我這個領袖,說我不配當首領,我如果不出手,她還以為我默認了,那我以後怎麽帶領族人?」陸蕪可不會輕易認錯。

「你可以和她講道理,我相信嫣娘是明理之人,她只是對你有所誤會,才會在言語上冒犯你……」

「那我也對她有所誤會,所以推了她一把。」陸蕪對他的處理方式有些不滿,「所以她能罵我,我不能推她?」

「她罵你的事,衆人自有公評,很快大家會知道是她誤會你?,但你推她,萬一她受傷了,就算你有理,也會變得無理。」司儒之秉公而言。

陸蕪沉默了,司儒之反駁她的方式很簡單,卻總能說中她的弱點,令他的話更有說服力。

「好了,關于戰死的士兵,金虎族的由族人自己處理,而中原的我會請人送回故裏,依各人故鄉的方式操辦。」他迳自下了決策,雙方終于不再有異議,也算适得其所。

雖然表面上,司儒之責備了陸蕪,但嫣娘知道骨子裏他其實是偏向陸蕪的,在心有不甘的情況下,她突然用一種溫婉的語氣道:「謝謝大人為我們做主,不過屍體要運回故裏,也需要置辦棺木,這件事就交給嫣娘辦吧!」

「好,那就辛苦你了。」司儒之拱手道。

她此一舉動,自然又博得了中原人的贊賞,在司儒之面前,嫣娘只是謙和地笑着,更讓人覺得她是個有教養的好姑娘。

「唉,在這窮鄉僻壤,幸虧有嫣娘在,否則住在別人的地盤,差點也要受制于人啊!」某位老者長嘆道。

「有嫣娘為大家向司大人出頭,至少我們不必屈服于野蠻的風俗啊。」另一個年輕人低聲說道。

即使他聲音壓得再小聲,滿室的人還是都聽到了,自然又激起了金虎族的義憤,嘈雜聲漸漸大了起來。此時陸蕪只淡淡的哼了一聲,滿室竟也就沉默了下去。

司儒之若有所思的看着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嫣娘,而陸蕪則是看着他注視嫣娘的樣子,心裏益發不開心。

她突然大搖大擺的走到中原人群之前,直言不諱地道:「你們中原的人不是都講什麽受人之恩……湧什麽以報的嗎?這就是你們報答的方式?批評我們金虎族?我告訴你們,不開心可以不要住!我陸蕪可不是受了欺負會不吭聲的人!再說我們野蠻,就滾出金虎族!」

說完,中原這方的人全是一臉尴尬,金虎族則是爆出歡呼,首領這回可是大大的替衆人出了一口鳥氣呢!

陸蕪也懶得再理他們,她瞪了司儒之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出議事廳,其他族人看首領走了,也紛紛做鳥獸散,他們與中原人之間的隔閡,恐怕短時間內很難消除。

「司大人,她怎麽能這麽說……」嫣娘咬着下唇,一副受傷的樣子。

「就是嘛,野蠻還怕人議論呢,連受人之恩湧泉以報都說不出來。」某些好事分子也附和着。

司儒之并沒有被嫣娘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只是淡淡地望着衆人,聲音不重卻是铿锵有力,「陸蕪哪裏說錯了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閉上了嘴,他們以為同是中原人的司儒之必定會支持同族人,想不到他竟贊同野蠻首領的話?

「陸蕪說不出受人之恩湧泉以報,你們說得出,但你們做到了嗎?」

司儒之的第二問,更令某些較有羞恥心的人不禁垂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連嫣娘都黯下了目光,不敢相信司儒之會舍溫柔婉約的她,去支持粗魯不文的陸蕪!

沒有再出聲,司儒之随着陸蕪的腳步轉身離去,而嫣娘只能怔怔望着他的背影,神色論異。

「我不喜歡嫣娘,也不喜歡那些中原人!」

「那你想怎麽做?」

「叫他們走!」

「只有這樣嗎?要不要打幾個人洩憤?」

「好!那些在廳裏叫最大聲的,每個都叫來讓我打幾棍。」

「打幾棍還不夠的話,殺幾個如何?他們可是侮辱了你!」

「好!那我就殺……」話說到這裏,原本氣沖沖的陸蕪突然頓住,一臉納悶地問司儒之,「你不是不喜歡我殺人?」

「是啊!我是不喜歡你殺人,但你要殺我有什麽辦法?」他好整以暇的回答。

「那我不殺了,你說打幾棍可以的,對吧?」

「任意打人我也不喜歡,但你要打我也阻止不了你。」

「好嘛好嘛,不打就是!我也不趕他們走,行了吧?」

司儒之淡淡一笑。「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逼迫你。」

陸蕪兇狠的直瞪着他,他卻仍是那副閑适的模樣,半晌,她自個兒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呀!別真以為我傻,你根本設了個圈套讓我鑽,我是真不喜歡他們,為了你才勉強忍耐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謝你。」

其實司儒之一直在想,這群中原人的家園如今已是殘破不堪,且只要狼族不滅,極有可能永遠處在戰亂中,難道他們不會想永遠留在金虎族?

然而如今成了族群的對立,他也早就預料到,民族與民族間在一開始接觸,總會有一陣子的誤會及鬥争,但最後必會走向合而為一的境界。他的工作,便是加快這段進程。

不過他本以為中原那邊比較不會出岔子,倒是金虎族這邊,只要牢牢看住陸蕪,就不太會有人搞破壞,使兩個族群的融合能夠事半功倍,想不到事情似乎不朝他想的方向進行。

至于原因出在哪裏,他已經有底了,而這個插曲,某種程度上似乎更有利于他的計劃,所以他并不打算阻止。

只不過……他疼惜地看向陸蕪,雖然整個計劃是為了她好,更是為了整個金虎族,不過恐怕在這段期間,她會受點委屈了……

陸蕪不知他的心思,只是左瞧瞧右看看,最後去将門上了闩,然後走回他身邊,湊上了唇,「如果你感謝我,就教我玩上回吃櫻桃那個游戲?」

兩個人就在他書房裏,鎖門簡直是欲蓋彌彰。

司儒之為之失笑,他真是第一次遇到女子這麽直接索愛的,要是在中原,這樣不端莊的情況不被批到上吊才怪,可是陸蕪做來,卻是直率得可愛。

他輕輕摟着她的腰,印上一記蜻蜓點水的吻,兩唇驟分之際,卻看到她不悅的皺起眉,索性自己抓着他的頭,閉上眼湊了上去。

司儒之這輩子第一次被女人強吻,陸蕪學着他以前的方式,用香舌輕輕探索他的唇,而後她似乎食髓知味玩上瘾了,輕輕啃咬着唇瓣,汲取他的味道,讓一向冷靜的司儒之也不由得因她慢慢燃起了某種火焰。

一個長長的吻,像較勁又像游戲般的進行着,兩個人都着迷在這種又親密又剌激的行為中,誰也不想先放開對方。過了不知多久,司儒之終于餍足的先退了開,在陸蕪不依的又要湊上來時,用兩只手指抵住她被吮吻得嫣紅的唇。

「再吻下去,會出事的。」他可不是聖人,能坐懷不亂。

「不能玩吃櫻桃的游戲了嗎……」她一臉沮喪,突然不曉得想到了什麽,眼睛又亮了起來。「要不,你教我……抓兔兒好嗎?」

司儒之差點沒兩管鼻血噴出來,這丫頭未免也太大膽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不不不,時候未到,我們還不能玩這個游戲。」他急忙勸退她。

「那要什麽時候才能玩?」她不依地問。

「……至少要等到成親之後。」說到這個,他有些欲言又止。

「那我們成親吧!」陸蕪說得一派輕松。

方才被強吻,現在被求親嗎?他在她身上經歷了太多的第一次,都不知該驚訝還是驚吓了,司儒之苦笑着搖搖頭。

「還不行,現在成親的事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放心。」他安撫着她。

畢竟,皇宮裏還有個刁蠻公主,似乎還沒對他死心呢!

陸蕪卻不明白他的顧忌,還以為他嫌棄她,急忙問道:「是我不夠好嗎?如果我琴棋書畫學得好,是不是就能和你成親了?」

在她的想像中,要成為他的妻子,就是要像萱兒那樣,能和他談詩論文,還要才華洋溢。

思緒至此,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個與萱兒有八成相似的嫣娘,心情霎時低落了起來。

「我也希望在你琴棋書畫學好前,能拿回成親的自主權。」他半是嘆息的感慨。

「那我會努力學的!」她狠下決心,不過加了一句但書。「但我絕對不和嫣娘學,我讨厭她!」

連讨厭都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司儒之失笑。「你不必和她學,也不必喜歡她,你只要善待她就好。」

「哼!」連善待都別想!陸蕪嬌蠻的別過臉去。

他搖搖頭。「你自己在這裏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透透氣,順便到學堂裏看看。」

說完,他走到門邊開了闩,慢條斯理的走出去,臨行還不忘替她關門。

不是他不想留下來與她卿卿我我,是他怕她又提出什麽抓兔兒的游戲,甚至是……呃……玩棍子的要求,他怕自己會化身為禽獸。

而陸蕪不明白他的心思,只知他聽到她不想善待嫣娘,就不再繼續待在房裏了,目光不由得飄向了牆上萱兒的畫像,令她心頭一揪,一種自慚形穢如重槌般狠狠擊下,讓疼痛之中又多了窒息感。

她起身,跟着慢慢離開,她不想和萱兒在同一個房間裏……應該說,她不想和一個與嫣娘相似的人待在同一個房間裏。不過,剛才司儒之說他出去透透氣,然後要去哪裏來着?

……學堂!

陸蕪心裏一驚,急忙也拔腿跟上。開玩笑,嫣娘那女人常待在學堂裏,她可不想讓司儒之有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丨.

離那日議事廳的沖突,已經過了七日,本以為安靜無事的金虎族村寨,在幾個族民憤怒的怒吼之後,掀起大浪了……

依金虎族的慣例,人死後屍體要放到遠方的密林裏天葬,七日後,親屬再到樹林裏檢視,如果屍體沒有被野獸動過就再換一個地方,直到屍體能被吃得幹幹淨淨為止。

然而當戰死族人的親友跋山涉水來到密林裏查看,居然看到自己親人的屍體被一個個木箱裝了起來,還被釘得密密實實,如此一來飛禽走獸自然無法動到屍體,也無法完成天葬的儀式。

族人們都氣翻了,匆匆忙忙跑回族裏,要求陸蕪做主。

陸蕪一聽也是火冒三丈,問都不用問就知道是誰幹的好事。

于是,金虎族人氣沖沖的去押嫣娘,此舉自然也讓中原人同仇敵忾,但因為他們人少,只能跟在後頭,替嫣娘壯聲勢。

嫣娘來到議事廳時,即使面對的是怒火高熾的陸蕪,她不屈的神情卻也沒有一絲改變,反而更是理直氣壯地道:「你抓我來做什麽?」

「做什麽?你還敢問我做什麽?」陸蕪站了起來,氣憤的指着她,「是不是你叫人把我們密林裏的屍體全裝進了箱子?」

「沒錯,是我做的。」嫣娘直視着她,毫不畏懼,一旁的中原人都在心裏暗自贊賞她的勇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司大人不是已經讓你們把中原人的屍體運回去各自處理了?你這女人幹什麽來幹涉金虎族的事?」就陸蕪的想法裏,嫣娘此舉就是故意找碴。

不過嫣娘的理由可是冠冕堂皇的。「因為我看不慣你們殘忍又粗俗的墓葬方式。既然你們在學習中原人的知識文化,就應該按中原人的方式走,像你們這樣随便抓人,就是粗暴、就是野蠻!難道你們眼中沒有王法了嗎?」

如果是在司儒之來金虎族之前聽到這句話,陸蕪還可以大聲的反問她王法是什麽,但在他寫出了一部不能吃的律法後,雖然大家還在适應學習,但還真就無法反駁了。

「你還敢跟我說王法?」她自己沒辦法像嫣娘那樣口齒犀利,只能就她魯直的思考直接反應。「好,你要說我就跟你說!司大人拟定的律法裏可沒規定死人一定要裝箱子的,可是卻有寫着不能沒問過就亂碰別人的東西!你擅自動我族人的屍體,我就能懲罰你!」

「你!你憑什麽?我不是你金虎族的人!」嫣娘大聲抗議,在司儒之不在的地方,就絕對看不到她的嬌弱。

「你喝我們的水,住我們的土地,吃我們的糧食,那又算什麽?」陸蕪可不管她那麽多,這女人嚣張太久了,在司大人面前乖得像只貓,對其他金虎族人就嫌棄又不屑,如今有機會能教訓她,絕不能放過。「我上回犯錯吃了幾記軍棍,那你現在也犯了錯,我就賞你幾記軍棍!」

現在她徹徹底底感受到當老大的樂趣了,一揮手,幾名壯丁就粗魯的把嫣娘按在地上,他們也很讨厭這些中原人,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對族人壓根瞧不起,雖然對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有點難以下手,不過可以趁機挫挫他們的銳氣,也是好的。

嫣娘在地上掙紮着,像個瘋婆子似的對着陸蕪大叫道:「你不能打我!你憑什麽打我?司大人會幫我的,你看着吧,到時候司大人就任你們金虎族自生自滅,你們這群野蠻人……」

在她胡亂叫罵時,第一棍已經打下去了,嫣娘何曾受過這種苦,馬上痛苦的尖叫,而中原人全被擋在議事廳外,想救人也不得其門而入。

他們全擔心的忖着,早在嫣娘被帶進屋裏時,就有人去通報司儒之了,只是他怎麽還沒來呢?

啪!第二棍又打下去了,這次嫣娘由尖叫變為呻吟,已經奄奄一息,似乎只要再打一棍,馬上就要香消玉殡了。

當第三棍又高高舉起時,司儒之的聲音就這麽巧的來到了議事廳,他大步踏入,一手擋住即将打下的軍棍,大喝一聲,「住手!你們在做什麽?」

金虎族人全都噤聲不語,目光落到陸蕪身上,而她猶是一臉不甘心,好像很可惜還沒打夠似的。

滿室的人沒有人回話,只有挨了兩棍的嫣娘,氣若游絲道:「司大人,金虎族……不服教化,陸蕪要殺我……你要救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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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5.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6.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7.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