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六晚上岑念沒有等到岑溪的關門聲響起就先墜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時, 感覺頭疼欲裂, 她以為痊愈的不适,在暫時的潛伏後更加猛烈地侵襲了她的身體。
她拖着沉重的身體下樓吃了早餐,桌上所有人都在, 除了岑溪。
岑念沉默地用完早餐後,回到卧室一覺睡到下午夕陽高挂。
岑念睜着眼睛望着頭上的吊燈,一點也不想起床, 明明睡了這麽久, 她卻好像更困倦了。
這時候再用低血糖來解釋也行不通了, 直到這時岑念才将身體的不适和兩天前淋的那場春雨聯系起來。
難道……她是感冒了?
岑念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 撥出了打給傭人房的內線電話。
沒一會, 電話被接了起來,小許充滿活力的聲音出現在聽筒裏。
“喂?”
岑念詢問她有沒有體溫計,得知她可能感冒後,小許帶着醫藥箱迅速出現在了四樓。
“二小姐!昨天我就看你臉色不對了,你要不要和岑先生說說, 讓他帶你去醫院看看?”
找岑筠連?算了吧, 他能靠得住,老母豬也可以上樹。
“你會用體溫計嗎?”岑念問。
“會……應該會!”小許不太自信地說完後,沉默片刻, 說:“呃……要不我叫我姐來?”
岑念點頭後, 小許迅速叫來大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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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許的幫助下, 岑念測了體溫, 數值雖然偏高, 但很難說是發燒了。
“二小姐,您先吃一包風寒沖劑吧,如果晚上體溫上升了,我們再去醫院。”大許說。
岑念同意了她的建議。
喝下一杯熱熱的風寒沖劑後,岑念重新躺回被子裏,覺得身體舒服了很多。
安慰劑效應果然驚人,連她也無法避免。
晚餐的時候,岑念為了給身體提供康複的營養,強迫着沒有胃口的自己多少吃了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岑筠連和侯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晚上即将參加的生日宴,岑筠連忽然把話題轉向她的身上:
“你哥給你買衣服了嗎?”
岑念懶得說話,點了點下巴作答。
“吃了飯就去把衣服換上,再畫個淡妝,把自己收拾漂亮一點——”
岑念沒聽完他喋喋不休的廢話,直接放下筷子起了身。
“我話還沒說完呢!”岑筠連惱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岑念實在不想繼續聽他廢話。
她回到卧室,從衣櫃裏拿出岑溪買的小禮裙換上後,站到全身鏡前靜靜地打量着鏡中的少女,她看了幾秒,伸手解開腦後的馬尾,長發一傾而下。
少女烏發雪膚,青絲掩映着一張殊麗的小臉,略微有些病态的蒼白嘴唇沒有折損她的美貌,反而讓她多出一抹病弱的嬌美,岑念覺得現在的自己不僅不能打消某些熱愛鬼畜的特殊人士的興趣,反而會适得其反。
她回到梳妝臺前,用岑溪兩天前送給她的化妝品認認真真地畫了底妝,又給自己加上腮紅和有色唇膏。
她不喜歡在臉上塗抹面具,但是更不喜歡被人看見她的虛弱。
也許女人都有類似的天賦,岑念學着電視上看到的樣子,順利地為自己完成了基礎妝容,雖說畫完沒有更上一層樓的感覺,但好歹藏住了她的蒼白和病弱。
這樣就已經達成她的目的了。
八點的時候,大許通過內線電話請她下樓,岑筠連準備出發前往林家了。
如果是侯婉的表哥過生日,侯婉就是跪着來求岑念出席,岑念也只會回答一個“滾”字。
她沒有在第一時間以及之後的機會裏拒絕出席,是因為對方是岑溪的表哥。
因為岑溪的緣故,她對林家也帶了絲好感,想要親眼去見見林家又是怎樣一群人。
岑念下樓後,岑筠連開始指點江山:
“一會我和侯婉一輛車,你們兩姐妹坐一輛車,到了林家注意言行,不要……”
岑琰珠打斷他,問:“岳尊哥哥呢?”
“和你哥在一起呢,直接去林家了。”
四人走出別墅後,齊佑開的車就等在門口,岑念毫不猶豫地扔下還在說話的岑筠連,頭也不回地打開後排的車門坐了上去。
幾分鐘後,岑琰珠也坐了上來,兩人互不搭理,再加上一個悶葫蘆齊佑,整個車程中只有窗外模糊的風聲在響徹。
因為坐車的緣故,岑念原本因為吃藥而壓抑下來的那股不舒服又卷土重來了,往日裏微弱的搖晃在此時變得明顯到難以忍受,她望着窗外的如鬥繁星,用意志來克制那股越來越嚴重的惡心感。
好不容易,齊佑在她突破忍耐界限前停下了車,岑念不等他來開門,迫不及待地下了車。
在她面前的是一棟有岑家別墅三四倍大的氣派別墅,使用年齡看上去也是岑家別墅的三四倍,大開着的橡木大門雖然典雅大氣,但只有稀稀疏疏幾叢玫瑰的花園和長有青色苔藓的別墅外牆卻隐隐約約透着一股蕭條感。
音樂噴泉在不遠處噴灑,彩燈讓水流跟着流光溢彩,水流激濺的聲音是整個大門前唯一的聲響。
岑念想象中的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都沒有出現。
“念念,快跟上!”岑筠連站在橡木大門前,對落後的岑念喊道。
岑念收回目光,走進了橡木大門。
門裏比門外熱鬧了許多,雖說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盛大,但是衣香鬓影比比皆是,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樓大廳中,透明的玻璃牆外映着花園的另一面,明亮的燈光下,三個穿着泳衣的年輕男女正在泳池旁嬉戲,一個穿着酒保服的外國男人背着雙手站在戶外吧臺後,等着為上門的客人服務。
“姑爺!你們來了!”一個穿着格子襯衫的年輕男人快步走來。
岑念看見他的時候,他的目光也剛好落到她身上。
“你們好。”他對岑念和岑琰珠腼腆地笑了笑。
“表哥。”岑琰珠說。
岑念了然,看來他就是今晚生日宴的主角了。
“你們是第一次見吧,我介紹一下。念念,這是你表哥林新昶——這是我的小女兒,岑念。”岑筠連說。
林新昶應該是提前被打了招呼,毫無芥蒂地就接受了岑筠連口中的“小女兒”說法。
“兩位表妹到了這裏就當回了自己家,不要拘束。”林新昶笑着說。
“新昶,今天是你的二十八歲生日,阿姨在這裏祝你生日快樂,學業有成。”侯婉滿臉笑容。
岑念看了眼林新昶,28歲了還在祝他學業有成?參考林新昶身上充滿學術氣息的格子襯衫和寬松牛仔褲,岑念猜測他恐怕還沒從學校畢業。
雖然對他也稱不上期待,但是有岑溪的珠玉在前,岑念還是不可避免對林新昶産生了失望。
林新昶面對侯婉的場面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謝謝。”
“琰珠、念念,你們跟着表哥去到處轉轉吧,別走遠了。”岑筠連把兩個女兒丢給林新昶後,匆匆走向一旁。
侯婉急忙跟了上去。
岑念聽到他不耐煩的聲音隐約傳來:
“我去見林贊,你跟着我幹什麽?去,一邊去……”
林新昶臉上的表情更加尴尬,他咳了一聲,說:“要不我帶兩位表妹到處走走?”
“不用,我去找岳尊哥哥。”
岑念身旁的岑琰珠給了她一個“離我遠點”的眼神,從走來的男招待盤子裏端走一杯香槟,施施然地走了。
“那你……”林新昶看向岑念。
“我自己走走。”岑念說。
“好。”林新昶松了一口氣,說:“外面有游泳池和吧臺,如果需要泳衣,可以找服務生要。我在休息室和朋友們玩狼人殺,表妹要是有什麽問題就到那裏來找我。”
林新昶叮囑完後,急急忙忙地走了。
轉眼間,岑念就變成了一個人,那些打量和審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到她的身上。
男人們大多驚豔,女人們大多鄙夷。
這個圈子很小,她是什麽身份,大家多少有些耳聞。
岑念無視他們的目光,走出客廳來到了外面的泳池邊,在無人的吧臺坐下後,她對深目高鼻的酒保說:
“牛奶。”
酒保看着她稚嫩的外貌,露出了然的微笑:“沒問題。”
很快,一杯鮮牛奶被推到了岑念面前,她慢慢地抿了一口。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酒保笑着問。
岑念搖了搖頭。
“恕我冒昧,你是全場最引人注目的女士。”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的女兒和你一樣大,她也是個漂亮的女孩。”
岑念聽到後面一句,擡頭望了他一眼。
“給我一杯新加坡司令。”一個中年男人坐到吧臺前,對酒保說道。
“沒問題。”酒保熟練地拿出調酒杯。
中年男人點完酒後,自顧自地拿出一根煙,剛要點燃,看到旁邊的岑念,表情一愣,手裏的那根煙猶豫片刻後還是收了起來。
岑念拿起牛奶,走到泳池旁的沙灘椅上躺下,中年男人見她離開,沒一會,紅色的煙頭火星就閃了起來。
對岑念來說,這裏觀景最好。頭頂的遮陽傘和夜色模糊了她的身影,屋檐下的白熾燈又将泳池和別墅內部照得亮如白晝,她坐在這裏,仿佛世界的觀測者,将每個人的小動作和神态變化都盡收眼底。
大廳中只剩侯婉一人,岑筠連和岑琰珠都不見蹤影,也許是去了二樓,也可能是小房間,岑念也懶得去猜測。
她的身體一會冷,一會熱,胃裏也一陣陣地惡心,岑念嘆了口氣,開始後悔跟來林家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狀态。
原本以為是個健康十足的身體,沒想到生起病來依然這麽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