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驗藥的過程确實公開透明, 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
“給我看!”于思樂雖然看不懂,但他還是緊追上去想要先一步從那檢驗機器裏搶到檢驗單。
山羊耳比他熟練,白于思樂一眼, 随手一撈便娴熟的從一個端口裏撈出了那一張紙。
他只看了一眼,就拿一種果不其然的眼神去看于思樂。
于思樂被他看得一怔,突然心裏開始打鼓了,“怎, 怎麽了?想訛我?”
溫瞳的藥是在17號精神病院裏拿的,那裏的普通人都不一定有人的待遇,何況一群精神病患者呢!
假藥還真有可能,于思樂有點底氣不足了。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 溫瞳能吃了這藥有效, 應該不可能是假的。
畢竟哪有人吃假藥能有治療效果的。
于思樂一秒三變的, 他想通這一點,很快又雄赳赳氣昂昂的仰起了脖子, “你, 少拿這種眼神吓我,給我給我,我自己看!”
“哼!”
山羊耳冷哼一聲, 一把将檢驗單扔在他身上, 一邊出屋,一邊背對着于思樂不恥的道:“我本來還以為你只是個坑蒙拐騙的, 沒想到你還是個殺人放火的。”
“把損壞神經的要作假成治療精神的藥, 這麽喪良心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什,什麽東西???”于思樂被說懵了。
報告單上的每個字他都認識, 但是他又一個字都沒看懂。
但是那老頭的話他聽懂了, 滿臉詫異, “什麽把損害神經的藥當做治療精神病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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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這個藥是把人變成神經病的???”
山羊耳一臉正義嚴肅的睨了于思樂兩眼,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不然呢?”
于思樂:“……”
他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怎麽會有人吃損害神經的藥病情反而更加穩定呢?!
于思樂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溫瞳本來就是個精神病人,被齊康複的假藥已迫害,反而精神正常了?
這是于思樂不能理解的。
他茫然的看看報告單,又看看外面已經漆黑的天幕,一咬牙,變臉似的換了一副口吻,見溫瞳說成自己的弟弟,把17號精神病院添油加醋的黑了一遍。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得甚是真切,關鍵事實也大多确實如此,藥确實不是他僞造的,溫瞳也确實出自17號精神病院。
山羊耳詢問他什麽他都能毫不遲疑的回答出來。
山羊耳也心軟了,再三和于思樂确認之後,還是決定再信一次好人,将真正治療精神疾病的藥賣給了于思樂。
于思樂拿到藥,感激涕零的從那巷子裏出來,再趕回去的時候,被關在了門外。
力高揚邁着步子硬着腿從裏面走出來。
彧肆家院門拐角處,一路尾随着于思樂的黑影悄無聲息隐沒在黑暗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哪兒去了??”力高揚抱着手臂站在院門內,居高臨下的看着于思樂:“圈了爺的錢就跑得鬼影也沒,你覺得合适嗎?”
“我沒有跑呀!”于思樂手裏拿着兩大袋子的衣裳,被力高揚一盤問,他早有準備似的雙手一舉,将那兩個花花綠綠的服裝袋亮在力高揚面前,“人家今天看見瞳瞳有一櫃子衣裳,也想要嘛,所以就去買了兩身。”
“好看嗎?”說着他還将服裝袋遞到力高揚面前,一副等待誇獎的表情。
力高揚随便往裏瞟了一眼就感覺眼睛疼,趕緊開門讓于思樂滾了進屋。
彧肆也剛回家不久,疲憊還沒能褪去幹淨,一眼對上于思樂鬼鬼祟祟的表情……
彧肆:“……”
他偏頭問身邊的淩羅,“他出去過?”
彧肆才剛歇下腳不到十分鐘,看過溫瞳以後,在大廳裏沙發還沒坐熱,他還真沒顧得上屋子裏少了一個人。
“昂,”淩羅正在剝了一片水果往嘴裏扔,那水果剛在口腔裏榨出汁,就聽見彧肆在問他。
他只好含糊的啊了一聲,囫囵吞棗似的咽下那口水果,道:“聽力高揚說擱他那拿了錢,然後就不見人了。”
彧肆蹙眉,淩羅趕緊解釋:“你不是叫了風醫生來看溫瞳的情況嗎?我倆都怕他倆不熟再一不小心刺激到他,都擱那守着呢,回頭就沒見這小子了。”
“怎麽了?有問題?”
彧肆垂眸去瞥于思樂手上的兩大包服裝袋,搖頭。
淩羅也跟着看過去。
于思樂皮笑肉不笑的路過兩人,尴尬的打了聲招呼,側着身迅速的躲回了屋裏。
“風揚怎麽說?”彧肆的視線跟随着于思樂,話對着淩羅問道。
“說精神方面有點困難,溫瞳不信任他,根本不配合。”
彧肆終于回眸。
淩羅作證似的道:“是真不配合,我和力高揚都在呢,不管風醫生怎麽和他說話,溫瞳都是一個字也沒有的,更沒有表情。真的,跟面對你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倒是他的腿,風醫生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他只是膝蓋骨傷了,傷了部分神經,以他們醫院的技術應該可以恢複。”
“但是要先把身體養一養,體質好些了才能手術,現在去的話…容易死手術臺上。”淩羅說罷頓了下,将風揚的話原封不動的送給彧肆。
彧肆:“……”
“你呢?”見彧肆臉色不對,淩羅嘿嘿一笑,立刻轉移了話題:“所裏怎麽樣了?”
戚頌出事,即便戚堅秉知道自己兒子有把柄在外,他私人不方便追究,也并不代表19所不追究。
戚頌終究是19所特別行動隊二隊的一個隊長,在休息期間忽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幾乎是整所轟動。
彧肆受召喚回到19所的時候,所裏上上下下都是戚隊長和情人在酒店約會時被砸成了半身不遂的聲音。
情人……
彧肆臉色難看了一整天。
戚堅秉大概也覺得還需要那一張老臉,有意的隐瞞了真相。
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硬生生把被捉奸的謠言,改成了和對象在酒店裏放松,遭遇了酒店垮塌事件,不幸被砸成重傷。
沒人信,但沒人敢不信。
酒店确實塌了,而且戚堅秉一口咬定戚頌是在酒店塌了之後被送的醫,那麽事實就只能是他在酒店塌了之後送的醫。
基層不敢議論,剩下整個高層的會議裏,戚堅秉全程都黑着臉,一眼沒看彧肆。
仿佛看他一眼就要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仇恨。
結束會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戚堅秉的說辭就是強壓的挽回尊嚴,其餘人不便多說什麽,一眼觀盡所有情況的彧天成則并沒有那麽好打發。
會議結束後,彧肆被彧天成叫進他的私人辦公室,剛踏進辦公室關上門,彧肆便被彧天成狠狠的砸了一球棍,父子倆人在那間屋子裏夾槍帶棍的對峙了大半個下午。
彧天成不允許彧肆因為一個什麽也不是的東西對所裏人,尤其是對戚頌動手。
倒不是因為戚頌或者戚堅秉的身份讓他對彧肆不滿,他還不需要委屈自己的兒子給戚家面子,他生氣是因為彧肆竟然為了一個什麽也不是的東西,變得這麽沒有自制力,讓他臉上無光。
彧肆被彧天成那句‘什麽也不是的東西’激怒,彧天成更是被自己兒子竟然為了一個男人頂撞自己氣得涵養內斂,氣場全釋。
兩人紅着眼與自己那張七八分相似的臉對峙時,彧天成動了要親自到彧肆的家裏看看的念頭,看看是什麽東西能讓彧肆頭一次叛逆到和他以肉搏戰的方式大打出手,甚至不惜燃燒藍紋。
從找回溫瞳到發生這件事,期間彧肆一直在忙着任務,沒有任何時間安安心心的陪在溫瞳身邊,去解決自己想要解決的事情。
發現酒店這件事情後,彧肆的心裏一直壓抑着一股火,彧天成對溫瞳的不尊重,終于讓他徹底爆發了出來。
區區一條藍紋,他當時是真沒在意。
“我去,”雖然彧肆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淩羅是了解彧肆和彧天成的,再輕描淡寫,他也能想象到當時那間十來平方的房間裏是怎麽一副天雷勾地火的場景。
“所以,你就是豁出去命不要,老爺子才退步不來看你家那位的?”
淩羅想給彧肆鼓掌,他已經很久沒見自己的隊長如此認真過了。
上一次他這樣黑着臉一言不發的和彧天成對着幹,還是力高揚和老吳受傷,所以卻要求他們帶傷執行S級危險的任務。
接下任務基本等于去送死,那一次和彧天成抗衡成功,是彧肆連續兩個月沒能休息到一秒鐘。
這一次……
“沒傷着吧?”淩羅有些擔心。
力高揚剛進門就聽見淩羅再問彧肆傷沒傷着,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麽,跟着一起擔憂的看向彧肆。
彧肆不想提這個,沒說話。
或許早晚有一天會帶溫瞳回家,溫瞳早晚有一天會和彧天成見面。
但如論如何都不是現在,更不是那樣的氣氛下。
更何況,溫瞳現在誰都不适合見,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讓他絕對安心的環境,讓他的身體逐漸好起來。
于思樂回了自己的房間就砰一聲把門鎖上了,彧肆凝眸盯着他關起的房門許久,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彧肆還沒到家,淩羅和力高揚就表示溫瞳已經睡着了,他悄悄打開溫瞳的房門看過,确實已經睡着了。
和他睡在17號精神病院那張病床上的姿勢一樣,蜷縮着身體,半張臉乖巧的埋在被子裏,呼吸平緩,連那些根部泛着透明的灰白睫毛都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睡顏上,睡得很安穩。
淩羅和力高揚在彧肆家裏是有房間的。
确切的說,不止他倆有,老吳和裴玉也有,整個一隊都有。他們回房間就跟回自己家似的,不用開燈都知道哪一步該邁多大的步子,第幾步該擡腿轉彎。
深夜,整棟大樓都安安靜靜時,于思樂的房門悄無聲息的裂開一道縫。
一道微弱的藍色光焰從裏面探出來一絲光苗,很快門縫被開大,于思樂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裏面鑽出來。
旁邊第三間。
他一間一間的房門數着,到溫瞳門口時,他小心翼翼的支着亮光,右手握上溫瞳的門把手。
垂眸去看被光籠罩着的那柄把手時,藍色的光影裏忽然緩緩一團黑影。
像個人,但是又巨大得像個怪物。
“啊 唔唔!@#¥%……”
于思樂看見那個不斷上升的影子,背心瞬間浸了一層冷汗,心髒徑直跳到嗓子眼。
他下意識就想尖叫。
可剛打開嗓子,那身啊還未來得及完全出口,口鼻猝不及防被人死死的一把捂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