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雨快停了,去找人接她回來吧。”天邊透出一道光,從烏雲中穿透出來,祁景煜停下手中的動作,心裏莫名有些煩躁。
不想把她禁锢在宮牆之中,真正把人放出去又心緒難平,祁景煜難得遇上這麽糾結的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皇上,聽說今日趙家公子也去了慈安寺。”李總管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看着皇上的臉色。
“你從誰那裏聽說的?”祁景煜神色不虞。他本就心情煩躁,還有人拐彎抹角地想要在他面前說這些捕風捉影的事。
李總管心下一驚,本以為以皇上對娘娘的寵愛,不會在意這些小事,這才往上禀報了一句,怎麽如今看皇上臉色似乎不太高興?
李總管一時摸不透皇上的意思,縮了縮脖子,如實道:“老奴是聽底下人說的,似乎是阮常在那裏傳出來的。”
“呵,她倒是消息靈通。”祁景煜冷笑一聲,一而再再而三的攀咬針對,被人當了槍使都不知道,實在是蠢得無可救藥。
本想着後宮裏塞進來的這些人,不礙事的就再放幾年,可現在看來,真是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尋死路。
也好,跳出來一個拍死一個,也算是讓容泠清淨清淨。
……
“主子,坐在窗口容易着涼,奴婢替您把窗戶關上吧。”将趙慎和念嬌關在了偏殿門外,屋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只聽得見雨水聲。驚蟄忽然開口,走到了窗邊,又附在容泠耳邊輕聲道,“奴婢方才關門的時候瞧見,念嬌将什麽東西扔在了門口,看樣子似乎像是一個花箋。”
容泠神色一動,還在想着她們總不會空口無憑地誣陷她,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想必若是自己放他們進來了,那花箋就會扔在她腳下了。
不過扔在這裏,又怎麽讓旁人知道?難不成她們算好了祁景煜會讓人過來?容泠抿了抿唇,有些無奈,不知道她們又跟祁景煜搬弄了什麽是非。她倒是不怕祁景煜會疑心,只是肯定是要被他拿出來當作笑料,翻來覆去地念叨了。
“去把那花箋撿過來看看。”容泠吩咐道。
驚蟄一愣,下意識問:“直接撿過來?”當着她們的面?這麽刺激的嗎?
“又沒什麽可顧忌的。”容泠漫不經心地聽了聽屋外,雨聲漸小,這陣暴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快要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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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領命出去,面無表情地拉開了門,眼神都沒給門外的兩人留一個,在兩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若無其事地撿起了那個不起眼的粉紅花箋。
“哎你……”念嬌剛打算阻止,眼珠子一轉,心頭一動,這不正是一個賴在她們身上的好機會嗎?于是轉而用稍稍疑惑的語氣,細聲細氣地問道,“這是什麽?娘娘不小心丢在外面的嗎?”
驚蟄瞥了她一眼,沒理她。
這麽不把她放在眼裏的眼神,念嬌氣得牙癢癢,自從進了趙家的門,已經很久沒人這麽對她了。
她正想添油加醋地再說幾句,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驚蟄“啪”地一聲,毫不猶豫地把門又給關上了。
欺人太甚!看你們還能得意多久!念嬌臉上有一瞬的扭曲,心裏惡狠狠道。面上卻是一副委屈的樣子,撲在趙慎懷裏嘤嘤嘤。
“你撿回來個什麽?”長寧目睹了這一切,疑惑地伸了伸脖子。
“大概是給我潑髒水的小玩意吧,長公主見笑了。”容泠沒有親自碰那玩意,讓驚蟄放在了桌上,誰知道上面會不會沾上了什麽不該有的東西?還是小心為妙。
“竟然是這一招?”長寧也反應了過來,一時間有點哭笑不得,“她們這是……哈,以己度人,真是太自以為是了。”
“可不是。”容泠認同道,這種俗套的法子,也就能騙一騙那些濫情的浪蕩子了。容泠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轉變了對祁景煜的看法,開始“理所當然”地信任他了。
“主子,上面的語句實在是不堪,不看也罷。”驚蟄粗略地檢驗了一下,“不過這筆跡看不出問題,沾上的香料也的确是海棠苑裏常用的。”
“筆跡和香料說明不了什麽,外人也是可以僞造的。”容泠知道她這是懷疑海棠苑裏有沒有奸細了,平靜道,“這麽久了,皇上不會任由海棠苑裏還有什麽來歷不明的人。”
“是奴婢想岔了。”驚蟄一想也是,自己太過風聲鶴唳了,還是主子想得周全。
長寧長公主沒有摻和這事,只是心裏對外面那兩人更加不恥,和和氣氣地退了親,還要這麽糾纏不放,就算是有人指使,也實在是太沒品了,難怪也只能把那麽個上不得臺面的心機女當寶貝寵着了。
不過,敢跟祁景煜對着來?長公主以親身經歷為保,這兩人完了。
“外面雨停了,我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吧。”在這屋裏待了這麽久,長寧也有些坐不住了。說來拜佛,也不過是做個樣子,她生性跳脫,那能受得住這寂寞?
“不急,路滑下山不易,且再等等。”容泠倒是很淡定,外面那兩位鬧了這麽一出,怎麽能讓她們錯過最後一幕呢?
果然,沒過多久,外面便來了人,祁景煜派人來接她們了。
“走吧。”容泠說着起身,朝門外走去,剛一出門,便愣在了原地——祁景煜撐着把傘,站在屋檐下,見她出來,彎着眼角笑了笑。
她本想着祁景煜會派人過來,卻萬萬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
“你怎麽……”容泠只覺得心頭一顫,說不出是欣喜還是什麽別的。
“噓,我偷偷溜出來的。”那人調皮地眨了眨眼,“想你了,等不及了。”
“……”長寧長公主站在後面,只覺得眼睛一辣,她就不該迫于太後壓力跑來瞎摻和,這不,猝不及防就被秀了一臉。
念嬌也是愣住了,她怎麽也想不到皇上會出現在這裏,還是這種讓人忍不住心裏亂撞的方式,可轉念一想,這不正是一個天賜的好機會?直接鬧到皇上面前,可不比暗示引導有效得多?
于是,被沖昏了頭腦的念嬌作死地出聲打斷了他們:“花箋是妾身不小心丢下的,與娘娘一點關系都沒有,娘娘饒了妾身吧。”
祁景煜正想好好看看容泠“感動”的樣子,就被這麽突如其來的一聲哭訴給打斷了,心情很是不妙:“什麽花箋?”
念嬌見他“上鈎”,心頭一喜,她這麽明退實進的一招百試不爽,又指出了花箋的存在,又故意說得令人誤會,聽起來像是被逼封口似的。
“不堪入目的小玩意罷了。”容泠也沒想到她敢當着皇上的面鬧,念嬌這套誣陷人的說辭方式,她前世也領教過,實在是令人作嘔,當即沉了臉色,“我沒治你誣陷的罪,你倒是先咬上來了。”
“娘娘恕罪,都是妾身不會說話,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念嬌“惶恐”道,委屈得又要落淚了。
祁景煜從驚蟄手中接過那個精致的花箋,看了一眼,臉色更黑了。
念嬌見此,演得更得勁,等着皇上震怒,讓她們好看。
祁景煜的确是有點生氣,這不就是在他面前明目張膽地編排容泠和那誰的莫須有的故事嗎?
“弄出這種東西來,的确是有傷風雅。”祁景煜聲音沉沉的,有些危險的意味。
念嬌半掩着面,唇角還沒完全勾起來,就聽祁景煜冷笑一聲,朝她繼續道:“念在你‘誠心悔過’的份上,朕也就小懲大誡了,在佛前悔過一年吧,正好洗洗你那心。”
“什麽?”念嬌顧不上演戲,驚呼道,這、這怎麽跟她想的不一樣?不應該震怒之下嚴懲容泠嗎?怎麽罰的是她?
她擡起頭,正對上祁景煜嘲弄的眼神,頓時跌坐在地上。
“朕不殺你,是為了給你趙家那個瘋婆子添堵,可知足吧。”祁景煜一點情面都不留,說完,攬着容泠就走,留念嬌和趙慎兩人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好好的多什麽話?”趙慎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只得把氣都撒在念嬌身上。
“我、我……”念嬌胸口一起一伏,顯然也被趙慎這一句話氣狠了。
“哎呀,你也是自作孽不可活。”長寧長公主輕飄飄地留下一句風涼話,跟在後面走了。就說嘛,這兩人,還跟祁景煜作對,這不就涼了嗎?
以後還是得讨好着點容泠,說不定枕邊風一吹,皇上一高興,就讓她這位“落魄”長公主日子好過起來了呢。
長寧心裏美滋滋地暢想起了未來,身後侍女冷不丁地小聲提醒了一句:“長公主,再不快點,皇上他們的轎辇都要走光了。”
“什麽?”長寧回過神來,只見祁景煜扶着容泠上了轎辇,轎夫穩穩地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身影漸漸遠去。
?!把老娘一個人丢在山上?祁景煜你能耐了啊!小心我、我……好像也不能怎麽樣……
長寧憋着一肚子氣,狠狠地跺着腳下的臺階,心想:這個重色輕友的大魔頭!我治不了你,總有人治得了你,等着吧,就你這副不皮不開心的樣子,遲早得把自己給浪翻。容泠可是個記仇的厲害人物!
下山路上的祁景煜忽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心裏疑惑,我是不是好像忘了什麽?
“感冒了?”容泠關切地問道。
祁景煜第一次受到容泠這樣的關懷,一時間受寵若驚,立刻就把差點就想起來的長寧長公主又抛到了腦後。
作者有話要說:長寧: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