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祁景煜見好就收,撩完就跑,“跑”之前還沒忍住補上了一句:“你不在意我也在意,不急,用不了太久的。”
容泠不接這茬,偏過頭強行将話題扯回原處:“書畫的事,你可有發現什麽不對的?”
“沒有,都是些尋常的東西,或許是我猜錯了方向。”祁景煜神色自然,只是微微有些疑惑,“你為什麽會這麽焦慮?就算侯府被人針對,也不一定會傷筋動骨,你是知道些什麽別的嗎?”
容泠一愣,的确,如今還沒到形勢嚴重的時候,她不過是知道了前世的結局,可今生變化了那麽多,說不定煩心一場,最後也不過是輕描淡寫地就過去了。
“你知道多少?”祁景煜沒有放過這個問題。
“我、我也只是猜測,”容泠沒有回避,她不想一遇到事就被排除在外,她也想要做些什麽,“太後、太後不會把希望放在蕭沐身上,只是想丢一個棄子出來,讓你放松警惕,真正的打算是用武力謀反。”
“嗯,不錯。”祁景煜點了點頭,并不意外她猜到這些。
“而你也想通過這個,徹底讓她們再無翻身之日。我知道你不會輸給她們,但是……”容泠猶豫了一下,祁景煜沒有催促也沒有追問,只這麽靜靜地看着她。
“……但是,我總覺得,這些連我都能看出來,太後做事不會這麽蠢,或許還會有什麽後招。”容泠想起了前世,風平浪靜,只有一點點零星的消息讓她知道侯府倒了,太後涼了。
可謀逆這樣的大事,若是侯府真被陷害進去,又怎麽可能只是被削了爵位貶為庶民呢?而且,認真說來也沒有聽說惠王受到什麽牽連,前世的自己很可能根本就沒有活到太後和皇上真正決戰的時候。
她雖然知道祁景煜實力深不可測,卻也還是會擔心,皇權的争鬥,一步錯便是萬劫不複。
太後精明了一輩子,怎麽可能毫無把握地孤注一擲?
她又想起了趙家,兩家關系已經并不算好了,趙家又為何會關注侯爺新收了什麽書畫的問題?
細細想來,容泠只覺得前世的一切都是一場精密的策劃,從她嫁入趙家的第一日的起,趙慎便沒把她放在眼裏,連做戲都懶得做,就像是知道她的依仗算不上什麽,侯府支撐不了多久了。
“的确,你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祁景煜臉上的笑意自始至終都沒變,“你比她們都看得通透,她們總以為自己的謀劃滴水不漏,其實換個角度,也不難猜出個大概。”
“換個角度?”容泠驚訝,難不成他早就知道太後的後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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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從太後入手,從侯府入手。”祁景煜拉着她坐下,手搭在她的肩上,“我沒想刻意瞞你,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若是知道會讓你這麽煩惱,就早點告訴你了。”
說完,祁景煜便收起了平日裏不着調的戲谑:“太後手上的人,與我正面對抗是遠遠不夠的,想要勝,便要尋個其他的出路,于是她把目光放在了安遠侯府身上。”
“安遠侯府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安遠侯府了,硬生生地從武将世家轉成了現在這樣,有什麽值得太後盯上的?”祁景煜頓了頓,“這麽聯系起來一想,也就一目了然了。”
“太後是覺得,父親收藏的書畫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容泠恍然,這倒是可以解釋前世侯府沒落,被抄家的結局。
“嗯,應該是從哪裏得到了模糊的消息,我猜是當年老侯爺留下來的,他與太.祖打下天下,自然是要留一個後手的。”祁景煜談起這種事也是雲淡風輕,“不過現在看來,誰也沒能找到。”
“會是什麽?”容泠好奇地問道。
祁景煜挑了挑眉,又起了點玩心:“我看你平日裏常看些話本,風花雪月的也有,懸疑探案的也有,你猜猜看?”
“……”容泠剛提起來的心又落回了遠處,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麽,氣氛都被他給毀了。
“別這麽嚴肅嘛,難道你覺得太後她們能鬥得過我?”祁景煜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人抱着坐在了自己腿上,不顧她短促的驚呼,趁着她心跳加速,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這麽不信任我,為夫可要傷心了。”
容泠小臉通紅,掙動着想要推開他:“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算什麽?”
“哪有一言不合?分明是情到深處、順勢而為。”祁景煜一本正經地糾正她的用詞。
容泠一向說不過他,只好循着“動手不動口”的經驗,想給自己制造個空隙“逃出生天”。
可惜祁景煜早看出她的意圖,一把就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沒敢用力,就這麽不松不緊地握着。
容泠擡頭看他,只覺得他實在是笑得欠揍,就會強詞奪理,正經不過幾下子,滿肚子壞水,就會捉弄人。
“不想說就直說,遮遮掩掩的做什麽?”容泠不跟他硬拗,哼了一聲道。
“生氣了?”祁景煜湊近看她,容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哦,是假裝生氣騙我呢。”祁景煜看着她紅紅的耳根,忍着笑意道,“你可學壞了呀。”
容泠被他拆穿,更是羞惱,偏過頭不理會他,心裏暗暗發誓:再給他順坡胡鬧的機會我就是豬!
祁景煜心裏好笑,越看越覺得她賭氣的樣子有趣,特別是耳垂都紅紅的,嬌豔欲滴,讓人想要咬一口。
這麽想着,他便沒忍住,湊上去輕輕咬了一口……
容泠正疑惑他怎麽突然沒了動靜,還想着回頭看一眼,只覺得忽然之間耳垂一涼,一陣酥麻激得她幾乎要驚呼出聲。
“哎,小心點,別摔下去。”祁景煜也沒料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連忙伸手拉住她,悄悄地眨了眨眼,難得有點心虛,像是幹了壞事的小孩子似的。
“你、你怎麽突然……”容泠從方才起,紅着的臉頰就一直沒消停過,羞澀得連質問聲都是那麽細聲細氣。
祁景煜見她這麽個反應,眉梢一動,對啊,他心虛個什麽勁,繼續撩不就完事了?
于是,他不計後果地腦子一熱,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容泠僵住了身體,觸碰太過突然,她一時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啧。”祁景煜嘆了一口氣,容泠還沒回過神來與他計較,他反倒是先遺憾了起來,“偏偏是在這麽個時間地點。”
只能看着,最多做點小動作,不能亂來。
容泠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立刻抿着唇從他懷中掙脫開來,退後幾步,理了理衣裳發髻,也不說話——生怕他再說出什麽更過分的話來。
眼看着氣氛不對,即将冷場。好在,他們在屋裏待的時間夠久了,有人找來了。
驚蟄站在門口,試探地敲了敲屋門,小心翼翼道:“主子,您在裏面嗎?”
“進來吧。”容泠正愁要怎麽處理這麽個相對無言的局面呢,氣又沒什麽好氣的,反倒是顯得小心眼,聞言立時松了一口氣。
驚蟄推門進來,低着頭不敢祁景煜的臉色,她方才讓容璇跑到了前面,算是辦事不力了,若是皇上追究起來……
她動了點小心思,打算當着容泠的面請罪,說不定皇上一時高興,就不計較了呢。
“主子,奴婢是來請罪的。”驚蟄沒等容泠詢問,便跪在了她面前,“奴婢沒能看好容璇姑娘,讓她得以在衆人面前胡言亂語,讓主子丢了顏面……”
容泠看了一眼祁景煜,沒有回答。
“看我做什麽?你做主就好。”祁景煜瞥了一眼端端正正跪在那裏的驚蟄,驚蟄感覺到他的視線,忍不住身形一顫。
“你也不必避重就輕地說這麽多,”容泠淡淡道,聲音聽不出喜怒,“是辦事不力還是自作主張,我還是分得清的。”
驚蟄俯下身去,額頭抵在手背上,沒有辯解。
“要說你沒能看住她,我是斷斷不信的,”容泠當時便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也沒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想讓她受教訓,我不方便說的話,讓皇上來說。”
“你本意也是好的,這次我也就不追究了。”
從結果上來看,的确是把容璇放出來讓祁景煜對付才更大快人心,至于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祁景煜眼裏笑意更深,果然,容泠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心裏卻是通透着呢,這些彎彎繞繞都瞞不過她的眼。
她看上去不通人情世故,其實不過是懶得過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