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甜一下
“皇上,依您的吩咐查了方常在的鞋底和落水點附近的地面,的确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祁景煜和容泠回到了幽竹軒沒多久,便有侍衛前來禀報了。
容泠眨了眨眼,這兩者指向性明确,她隐約有些明白過來了。
果然,那侍衛低頭一板一眼地禀報:“方常在的鞋底被磨平了,地面上有幾處水窪。本以為是阮常在被救上岸時帶上來的水,卻發現那水質有些過于幹淨了,不像是湖裏帶出來的,推測是冰塊融化後留下的水。”
磨平的鞋底,冰塊。想出這招的人倒真是心細,夏天,天氣本就燥熱,等人開始查探岸邊時,冰塊早已化成了一灘灘的水,一點異常都查不出來。
就算有人留意到岸邊這麽多水,也只會以為是救人時從湖裏帶上來的,如果不是祁景煜特意吩咐,也很難察覺。
“所以,有人想要借方常在的手害阮清蓮?”容泠思索,“不,她在幽竹軒的方向點燈,故弄玄虛,不是在針對阮清蓮,是想針對我。”
祁景煜眼含笑意,靜靜地聽着她的思索,不點破也不打擾。
“可她要想把這事與我牽扯上……”容泠恍然,“那就必須讓阮清蓮說出燈光的事,雖然不是什麽明确的證據,但只要有一點點懷疑,把我牽扯進去,就足夠了。”
“畢竟方常在死無對證,阮清蓮被引導着恨我,旁人也會心有疑慮。”容泠垂眸,神色難辨,“所以,她當時定在附近看着,阮清蓮活了下來也不單單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她故意使然。”
這樣大費周章,甚至害死了一條人命,只為了把她從一塵不染的雲端拉下水,讓阮清蓮死心塌地地站在她那邊嗎?
“為什麽?”容泠不解。
祁景煜依然是那樣雲淡風輕地笑着:“不為什麽。她們總是這樣不擇手段。”
“那,是誰做的?”容泠想明白了事情經過,卻猜不出幕後黑手,“蕭沐?”
祁景煜朝她招了招手,低頭湊近她的耳邊。
容泠屏息傾聽,溫熱的呼吸落在她耳邊,吹動了耳邊的發絲。
然而,祁景煜卻是輕笑一聲:“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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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泠覺得,自從見了這個不着調的皇上,清冷淡定什麽的都是不存在的,不暴躁打人都算是好的了。
于是,到最後容泠還是沒能搞清楚幕後黑手到底是誰,鬧到了深夜,甚至被迫把“戰場”轉移到了床上……
次日,容泠又體會到了一次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的感覺,祁景煜在一旁看書,正襟危坐,也不叫醒她。
容泠剛醒來,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朦朦胧胧地想,做皇上也是不容易,又要處理政務,還要與那麽多人周旋,連休假都要看書鑽研。
她視線落在書面上,正想看看是哪朝哪代的史冊,卻霎時清醒了過來,一言難盡地把頭蒙在了被子裏。
虧他還擺出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看個話本而已。果然是個不着調的人,正經不過三秒。
“總算醒了?”祁景煜轉過身來看她,看着床上鼓鼓的一團,不覺好笑,“裹在被子裏做什麽?不熱嗎?”
容泠翻了個身,不想說話。
“害羞了?哦,我明白了……”祁景煜故意拖長了音,戲谑道。
你明白什麽了啊你明白!容泠生怕他又“語出驚人”,連忙掀了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理了理散亂的衣襟,清了清嗓子:“昨晚的事還沒說清楚呢。”
“昨晚的事?”祁景煜最喜歡看她口不擇言的樣子,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昨晚哪件事?你不肯主動親我,然後我把你抱到床上的事?”
容泠順着他的話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幕幕,小臉“嘭”地一下又紅了。她就不應該接他的茬!怎麽說都能被他給帶跑偏!
“不說話?是不記得了?”祁景煜憋着笑意,繼續道,“那我再幫你回想回想?”說着起身坐在了床邊。
容泠被他這行動力吓了一跳,往後挪了挪,不敢擡頭看他炙熱的眼神:“不、不必了,我該起了。”
要是再被他像昨晚那樣折騰一次,今天就別想起來了。容泠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
祁景煜不禁笑出了聲,目光落在她頸邊的紅痕上,容泠對此毫無所覺,沒有意識到這個紅痕将要給她帶來多少“異樣的眼光”。
青桃聽到容泠喚她的聲音,連忙端着洗漱的用具走進屋內。容泠坐在床邊,祁景煜坐在不遠處的案邊,案上扣着一本書。屋裏靜悄悄的,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是微妙。
似乎是主子讓她藏在櫃子裏悄悄帶過來的書,怎麽好像又被皇上翻出來了?青桃低着頭,移開視線,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
難不成主子就是為了這個跟皇上鬧脾氣了?這可怎麽是好?主子也真是奇怪,剛入宮時那麽謹言慎行,生怕言語不當得罪了皇上,如今怎麽這麽、這麽“放肆大膽”?
青桃想起她之前在屋外隐約聽見的主子羞怒地朝皇上發脾氣的事,心裏一哆嗦。果然是一入宮門深似海,連一貫清冷淡然與世無争的主子都變成了現在這樣。真是太可怕了。
青桃在心裏長籲短嘆,搖了搖頭。不過,為什麽皇上從來都不生氣呢?不是過皇上冷血無情、心狠手辣的嗎?
也不對,皇上對當初的德妃娘娘和寧嫔娘娘都挺無情的,這麽說來好像也只有對主子這麽縱容?
青桃睜大了眼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秘密”——我就說嘛!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皇上肯定是愛不釋手了!
那主子現在這樣,難道就是話本裏說的那種,“恃寵而驕”?青桃心裏有點小激動,眼角都彎了起來。
容泠心情複雜地看着青桃一邊手腳麻利擺弄着東西,一邊神情變換個不停,真不知道這個蠢丫頭整天心裏都在想些什麽,還一點城府都沒有,什麽都擺在臉上。
青桃不知是又想到了什麽有趣的場景,笑嘻嘻地擡起頭,正巧,一眼看見了容泠頸側的那一塊紅痕。
青桃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這是什麽?蟲子咬的?不對不對,這肯定是、肯定是……!
青桃心裏炸開了一朵煙花,欲蓋彌彰地移開視線,悄悄瞥了一眼皇帝,又不知道腦補些什麽去了。
容泠還覺得奇怪,直到進來的每一個人,紅杏、驚蟄,看向她的第一眼都神色古怪,才意識到,似乎是自己遺漏了什麽。
她摸了摸臉頰,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然後疑惑地坐在了鏡前,霎時又紅了臉,轉頭瞪了瞪一直在一旁看笑話的祁景煜。
“你、你!”容泠羞惱,一時不知道是該怪他看笑話不告訴自己,還是該怪他弄得那麽明顯。
祁景煜總算可以笑出了聲,一點“忏悔之心”都沒有。
容泠轉過頭去不再理會他,先是嘗試着用脂粉遮蓋住,又覺得抹了太厚,不自然,最終還是選擇了在這麽炎熱的夏天換了一身衣裳,遮住了頸邊的那塊紅痕。
鬧着鬧着就到了中午,容泠無暇再去糾結話本的事,被祁景煜輕飄飄地揭過了。
祁景煜忽然覺得,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也挺有用的,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再試試。
你看,這不就一下子揭過了昨晚的事和話本的事了嗎?
此時的祁景煜并不知道,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記仇的生物千萬不能惹,僥幸心理要不得。
……
用完午膳,容泠被祁景煜牽着出去散心,幽竹軒外景色怡人,遠遠望過去便是那片種着荷花的湖。
“我記得那邊有一片桃林,不是宮裏那種只會開花不會結果的,小時候還偷偷溜進去摘過桃子呢。”祁景煜向南邊望去,果然,一片郁郁蔥蔥之間,隐約可以看見嫩紅的桃色。
容泠聞言也提起了興趣,她對祁景煜小時候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一次的大雪之中,是個嘴毒心軟的小少年。明明見她摔倒了跑來攙她,還非要笑話她,惹得她又氣又怒。
這麽想來跟現在也是挺像的,動不動就逗她生氣。但容泠心裏并不讨厭這樣,甚至隐約覺得欣喜,只有把她放在心上的人,才會為她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動心思。
“你偷偷溜進去摘桃,不怕被發現嗎?”容泠好奇道。
“當時年少輕狂,覺得自己天下無敵,怎麽可能會被發現,”祁景煜回憶往昔也覺得好笑,“可惜吃桃時桃汁滴在了身上,被母妃發現後好好教訓了一通。”
容泠聞言笑出了聲,眉眼彎彎的樣子格外迷人。
“我都說了小時候的糗事了,輪到你了吧。”祁景煜才不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人,早就想要找機會構想一下容泠小時候的樣子了。
她長得這麽好看,父母恩愛,身世完美,定是個被千嬌萬寵捧在手心裏怕化了的小姑娘。
不知為何,他眼前掠過一道紅衣的身影,小小的,在一片雪地裏。
“皇上,娘娘,翠荷殿裏出事了!”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只見一個小太監撲通一下跪在了他們面前,焦急道,“阮常在被人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