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的故事完結了,喜歡嗎? (6)
事的時候,姐姐還是早點走吧。”
芫花輕輕一笑,沒想到這個丫頭秉性如此純善。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你,便一定會辦到。”
“可是,姐姐......”雲卿神色有些擔心道。
“無妨的,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困得住我。”
雲卿欲言又止,她親眼看見之前有個陛下很喜愛的秀女因心另有所屬而被活活打死。
這當今君王不但殘忍,而且專橫霸道。
想起那秀女慘死的場景,雲卿便一個寒顫。
“你早點休息吧,我會找人安排好花信的。”芫花知道她在顧忌什麽,輕聲道。
雲卿擡頭,沖芫花微微一笑。
......
芫花找了一個由頭便将靈兒也接近宮中,畢竟有些事情自己動手不方便。
她每日除了為雲卿調理身體外,便是躺在樹下的榻上看書,芫花有時候想,其實若是沒人打擾這宮中也不失清閑。
只是這皇帝陛下天天一趟,不知道是來看雲卿的還是來說服自己的,好在也沒有為難自己。
“仙姑。”一個聲音輕輕喚道,芫花的目光從書中移開,望向來人。
面人清秀俊美,雖然穿着宮服卻也遮不住他的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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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芫花問道。
流華望着芫花微微低眉,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一般,半響道:“仙姑,離祭天沒有幾天了,也不知道仙姑怎麽安排了。”
芫花放下手中的書坐起來,輕聲道:“怎麽?這麽迫不及待的想帶她離開?”
她将流華安排在雲卿身邊做了一個小太監,這樣既能兩人天天相守,還不會讓人猜疑。
這幾日她看得出來,流華眼中流露出的情誼并不是僞裝的,他是真的愛上她了。
流華微微搖頭,神色有些暗淡:“仙姑知道我的身份,我與她......我現在只想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後安頓好她,便回自己的紫竹林去。”
“你舍得嗎?”芫花問道,雙眼像是看透了流華的心思一般。
流華不敢與之對視,只能低着頭:“我終究不是花信,我的身份注定陪伴不了她一生,這世間的事情,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說完,便轉身離開。
芫花望着那淡漠的身影,輕聲道:“無可奈何嗎?”
她渡了那麽多的人,每個人的結局卻都是無可奈何。
☆、眉間砂5
這宮中富麗堂皇,雄偉盛大,就連一個禦花園都轉了幾個時辰還沒轉完。
芫花與雲卿并排走着,氣定神閑,而一旁的靈兒早已累的虛脫了一般,趴在不遠處的涼亭裏。
雲卿也不時的擦擦汗。
“雲卿,我們休息一會吧。”
雲卿吐舌一笑:“沒關系的,我還能在走走,這幾個月在床上躺了這麽久,身子軟的厲害,要是仙姑姐姐累了,就先在那邊涼亭等我吧。”
“你不用這麽拼,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定會做到。”芫花望着她,看她的汗珠滑落在睫毛上,一眨眼滴落在地上。
“姐姐,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拖你的後腿,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若是之前她的體力再好一點,也就不會被抓進宮來,也不會與花信繞這麽大一個圈子才重逢,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芫花見她執意如此便點點頭,走向涼亭。
“姐姐,快喝水,快累死我了,這哪裏是來賞花來的,這是來要人命來的。”靈兒叫喚道。
“修行不夠,走這點時間,就累成這樣了。”芫花敲敲她的腦袋。
“姐姐你也知道,我化成人形也沒幾年,再說了,以前都是飛來飛去的,誰走路啊。”靈兒反駁道。
“在宮中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戲,這裏可不比外面,鎮妖收妖的法器多着呢。”
靈兒吐吐舌頭:“我知道了。”
芫花擡眼望去,看向那倔強的女孩,身影與另一個身影重疊,她們可真像啊。
目光流轉,芫花看到,一個身着紫衣的女子,踏着蓮步走在荷塘邊上,搖着玉扇,輕松惬意,女子嘴角嵌着笑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那紫衣女子,目光如炬,雙目緊緊盯着雲卿,嘴角露出譏笑。
芫花微微蹙眉,靜心,開了耳竅,便聽到那女子說道:“那不是雲妃嘛,這是在幹嘛呢,賞花呢,還是來鍛煉身體來了。”聲音輕蔑。
“聽說雲妃病好後便天天來這裏走上幾個時辰,聽她宮中的丫頭說,是身體太虛了,在鍛煉呢。”旁邊的貼身宮女說道。
“呵。”女子輕蔑一笑:“剛來的時候還要死不活的呢,一副對生活大失所望的樣子,怎麽大病了一場倒是好了。還以為她就那麽走了呢,沒想到生命力還挺頑強的,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聽說皇上重金從外面請了一位女大夫,沒幾個時辰就将雲妃治好了。”
“哼,這宮中的禦醫都束手無策,卻讓外面的一個小小醫婆治好了,真不知道該說這丫頭是命大呢,還是命賤呢。”女子雙目緊随雲卿的身影,冷聲道。
她是堂堂尚書女兒,卻與這個鄉野丫頭平起平坐,這讓她平時趾高氣揚的自尊往哪放,真是可笑。
“是啊,不過傳言這個醫婆醫術了得,不但治好了雲妃的病,而且皇上現在天天去看望雲妃,皇上還說要在祭天典禮上封雲妃為貴妃呢。傳言說這個醫婆有妖術,幫助雲妃迷惑了皇上。”
“什麽?!”女子臉色驟變,圓目怒睜,美麗的臉龐變得猙獰。
那身旁的宮女立刻吓得低下頭去。
“皇上竟然要封這個賤人為貴妃,那本宮呢,本宮進宮比她早,資歷比她深,又是尚書之女,她有什麽資格和本宮比!”女子望着雲卿的眸子更加惡毒。
“娘娘消消氣,肯定是那醫婆給皇上施了邪術。”
“去查,那個醫婆到底是何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耐。”女子厲聲道,雙手緊握。
“是。”
芫花擡眼,便看到那紫衣女子的目光朝着她們這邊看來,看了一會便拂袖離去。
“姐姐,我替你去教訓教訓那個嚣張的女人!”靈兒憤憤不平道,卷起袖子,一副大幹一場的模樣。
仙靈的聽力一向比人的要好,所以聽到這些對話,讓她氣憤不已。
芫花收回神,輕輕搖搖頭,“不要多生事端,這後宮之中,向來都是争寵之地,這種事情少不了的,其實這裏的女人很可憐。”
不光她們的一生,還有整個家族的命運,自己孩子的命運全都掌握在她們的手中,她們只能步步為營,踩着別人的屍首過完這輩子,不死不休。
也許是今日是個好日子吧,這走了紫衣女子,又來了一撥身着華貴的男子,各個儀表堂堂,相貌不凡。
看的靈兒眼睛都直了。
“那些是皇子們。”雲卿小聲道,低着眼眉也不去看他們,似乎并不想與他們有什麽交談。
一行人看到涼亭中的人,變說說笑笑的走了過來。
三人不得不站起身來。
雲卿微微作揖:“三爺,五爺,六爺安好。”
三位男子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紛紛在芫花臉上停頓了一下,然後眉眼含笑的拱手道:“見過雲妃。”
雖然話是對着雲卿說的,可是眼神卻一刻都沒有移開過芫花。
“想必這就是傳遍宮中的神醫吧。”五爺搶先開口,望着芫花,雙眼流轉,上下打量着芫花,“沒想到竟是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子。”
宮人都說皇上在宮中留了一個美如玄月的女子,今日一見果真讓人移不開眼。
五爺暗暗驚嘆,又有些遺憾,這皇上看上的人哪裏還有他們這些兒子的份。
芫花表情淡淡,不予理會。
“是啊,是啊,聽說神醫醫術厲害,還以為是個徐老半娘呢,卻沒想到竟然如此清純靓麗,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啊。”六爺也不甘示弱,連忙接話道,目光灼灼的在芫花身上流連。
而一旁的三爺卻只是緘默的望着芫花,沖她微微點頭,那雙深邃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趣。
芫花微微蹙眉,這三王爺看似沉穩,可是那深不見底的眼眸讓芫花微微警惕。
見到芫花神色一變,雲卿開口道:“妾身就不打擾各位王爺雅興了,告辭。”
三人起身要走,六爺連忙張開雙臂攔住去路。
“先別走吧,相逢即是有緣,既然這位女神醫醫術了得,就給我看看我的身體如何?”六爺道,語氣全是調戲。
“是啊,是啊,本王最近腰疼的厲害,不知道神醫可否也給看看啊。”旁邊的五爺湊身過來,眼神毫不避諱的直勾勾的看着芫花。
芫花淡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神越發的冰冷,腦海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同樣是浪蕩不遜,同樣是纨绔子弟,為何眼前這些男子讓人這麽的反感。
雲卿人微言輕,性子又弱,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只能一臉歉意的望向芫花。
芫花噗之以鼻,冷冷一笑,這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喂,好狗不擋道!”一旁的靈兒呵斥出聲,雙手叉腰,揚起小下巴,“我姐姐可不是随便就能給那些狗兒貓兒的看病。”
攔路的兩人一聽這話,惱羞成怒,指着靈兒道:“喂,臭丫頭,你罵誰狗!”
靈兒一點也不懼怕,輕聲道:“誰搭話就是誰喽。”
“你......”六爺氣氛,手掌就像靈兒霹來。
芫花眼疾手快,瞬間抓住六爺的手腕按住他的脈門,冷冷的望着他。
對付這些人絕對不能胡攪蠻纏,還是快些離開比較好。
只聽六爺疼的哇哇大叫起來。
“神醫饒命,本王只是開玩笑的,不要當真。”他的命門可是握在了這個冷若冰霜的女子手中,只要她輕輕用力,他的這一身功夫便廢了。
“你快放開,他可是當今六王爺,你不想要命了嗎?”旁邊的五爺一驚,呵斥道。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功夫竟然這麽厲害。
芫花猛地轉過頭,那冰冷的眼神如帶利劍一般,吓得五爺倒退幾步,最後想說什麽,也只能咽下獨去。
他從未見過眼神如此淩厲的女子,她渾身散發出的氣勢讓人不得不退讓。
而一旁的三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含笑,不知道那深邃的眸子又計算着什麽。
“吆喝,我這是看到了什麽?一群大男人欺負幾個弱女子嗎?”不遠處一個聲音帶着戲谑笑道。
芫花擡頭,便看到那熟悉的笑容,如五月陽光般,帶着一絲絲的戲谑,帶着一絲絲的壞意。
後面還跟着一位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男子,白初塵。
芫花甩開了六爺,對上白初塵的眸光。
“你什麽眼神,明明是她欺負我好不好。”六爺揉着手腕,道。
“被一個女子一招握住命門,你還有臉說啊。”孟梓赫露出譏笑,諷刺道。
“你......”六爺還想說什麽卻被五爺攔住,他不屑的望了孟梓赫一眼,道:“好了,不要和那種人計較,有失身份。”
“有失身份?呵呵,你們兩個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調戲你父皇女人的女醫,還真是有身份啊,這要是傳到別人耳朵裏,還指不定被說成什麽樣呢。”孟梓赫對上五爺,毫無懼色,嘴角永遠翹起,似乎嘲笑一般。
“你不過是一個質子,有什麽資格說我們!”六爺叫道,剛才被一個女子按住命門,現在又被一個質子侮辱,他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你們都住嘴!”三爺走上前來,厲聲呵斥道:“你們兩個還不嫌丢人嗎?”
聽見三王爺的話兩人都乖乖閉上了嘴。
“姑娘見諒,是在下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兩位弟弟,帶他們向你道歉,還希望姑娘不要計較。”三爺拱手說道,眼神灼灼的望着芫花。
芫花心中冷笑,便也只能點點頭。
坐在旁邊看來這麽久的戲,才來解圍,也太裝模作樣了。只是這三爺眼中滿是算計,看來是個不可小觑之人。
“國師大人,告辭。”三爺像國師一拜,然後仿佛沒有看到孟梓赫一般,目不斜視的離開了。
而五爺與六爺雖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敗興而歸。
“見過國師大人,見過孟公子。”雲卿作揖道。
“見過雲妃娘娘。”兩人還禮。
孟梓赫對上芫花的眸子,一副浪蕩不羁的模樣:“芫花姑娘還真是人見人愛啊,走到哪都能引來這些花花草草。”
芫花冷冷一眼,薄唇輕啓:“那孟公子也算是那些花花草草嗎?”
孟梓赫一愣,随即高冷道:“本公子喜歡的可是那種笑顏如花的女子,而你,啧啧啧......”
“我只對該笑的人笑,旁人沒必要浪費表情。”芫花辯駁道,冷聲冷語。
不知道為何這個男人總是喜歡找自己拌嘴,而自己卻願意還嘴,真是奇怪了。
孟梓赫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愣愣的望向芫花,看她風雲清淡的臉,她的意思他是不值得讓她笑的那個人嗎?以後什麽樣的人才能博她一笑,想到她只會為那個不知名的人笑,心裏很不是滋味。
“好了,小赫向來嘴不饒人,但是心底不壞,還請芫花姑娘見諒。”白初塵淡淡說道,帶着職業般的笑容,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我是什麽樣的人,不需要你說,哼。”而孟梓赫甩甩衣袖,白了白初塵一眼,甩袖離開。
白初塵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含有深意的一笑。
“無事,我本就性子冷淡,讓人誤會,還請見諒。”芫花開口,若說她性子冷淡還不如準确的說她的情竅沒開,她從記事以來便一直這樣,性格寡冷、淡漠清冷,任何的事物在她的心中驚不起一點波瀾,一渡大師說過她是情竅被封的原因,她來世間渡人也是因為此。
只是渡了那麽多的人,她還是如此。
白初塵輕輕一笑,那笑容亂了風華,是周圍的風景暗淡,然後擡起眸子望了雲卿一眼,道:“看來姑娘的醫術果然高明,在下說過,這病也只能你治得好。”說完,別有深意的一笑,“在下不打擾了,告辭。”
芫花望着白初塵遠去的身影,微微蹙眉,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人,似乎對她了若指掌的感覺,而且為何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只不過今天讓她差異的是孟梓赫的身份,一直想着他那種随性之人定有這深厚的背景,只是沒想到會是別國的皇子,荊南的質子。
芫花望着孟梓赫離去的背影微微皺眉。
☆、眉間砂6
“一渡大師,詩經中講,這世界萬物能困得住人的便是情,可是這情無色無形,怎麽能困得住人呢?”
“芫花,情困住的是心,而不是人,肉身自由有何用,心靈自由,就算是困在一個地方終身,但是只要心自由那便是真正的自由。”
“我,不懂。”
“你不懂是自然的,情這個東西無形無色,但是它可以是穿腸□□,也可以是美酒佳釀,就看你怎麽去體會它。”
“......”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痛,又是什麽感受呢?”
“這世間所有的痛與恨,都是源于放不下。你幫我去渡一個人吧,她會告訴你,什麽是情?什麽是痛?什麽是恨!”
“渡誰?”
“這得你自己去尋找,找到那個人你就會明白這世間的諸多痛苦,還有你所缺失的喜怒哀樂。”
芫花緩緩的睜開眼,腦中回想着那人說的那些話,可是她到現在還是不懂,也不明白,收集了那麽多故事,渡了那麽多的人,她還是沒體會到這人世間的情緣。
“仙姑姐姐,你在想什麽呢?”雲卿看着芫花呆呆的坐在院中,上前問道。
芫花望了她一眼,不答反問道:“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會痛嗎?會恨嗎?”
雲卿一愣,沒想到芫花竟然會問這種問題,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但是看到芫花認真的表情,卻也不好敷衍,便坐下來,羞赧道:“愛一個人就想每天和他在一起,就算兩人相對不說話,但還是很開心,什麽事情第一個想到的會是他,他的一言一行都牽動着你的心,也會為了他甘願付出自己的生命。”
雲卿說着,雙手捂住胸口,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如待出嫁的小女兒一般,想起了與花信的種種。
“這輩子能與花信哥哥相守,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芫花迷茫,為什麽每個人給出的答案都不一樣,林霜為了謝雨軒可以犧牲生命,而秦念則為明玉苦等幾十年,而雲卿明明愛着花信卻不得不嫁給皇上,情到底是什麽?芫花不懂。
看着芫花迷茫的眼神,雲卿問道:“仙姑姐姐有喜歡的人嗎?”
芫花對上她靈動的眸子,茫然的搖搖頭。
“只要我一閉上眼睛,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花信哥哥,姐姐你也試試,閉上眼睛,想到的會是誰?”
芫花将信将疑,但還是閉上了雙眼,可是腦子缺一片空白,遠處隐隐約約似乎有一個人的身影,可是芫花看不清。
猛地睜開眼睛,吓了一跳認真看她的雲卿。
“怎麽樣?想到了誰?”
“誰也沒有。”芫花淡淡道。
雲卿哦了一聲,神色有些暗淡,然後拖着下腮望向那晴空萬裏,輕聲道:“也不知道以後姐姐會喜歡什麽樣的人,真是讓人好奇呀。”
芫花心底苦笑一聲,她會喜歡上別人嗎?估計是不可能了,因為她連她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流華站在不遠處聽到了兩人的談話,指甲深深的鉗在手心裏,臉上說不出的表情,痛苦、猶豫、不舍,最終那雙哀傷的眼睛變得堅定,像是決定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似的。
夜晚的風總是有些許涼意,這一天的夜,連一絲雲彩都沒有,天空藍的透明透亮,漫天都是繁星,明月高高挂起來,發出光芒,就像給這個夜晚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紗衣,顯的格外的安靜。
雲卿與花信坐在屋頂上,雲卿靠在花信的肩上,相依而坐。
雲卿臉色挂着笑意,甜蜜而溫暖。
“花信哥哥,以後你天天陪雲卿看月亮好不好?”
流華望了那皎潔的月光一眼,表情深沉,難以捉摸,半響才道:“好。”
雲卿嘻嘻一笑,心花怒放,“那以後出宮了我們去哪裏呢?”
“你說,你喜歡什麽地方我們就去什麽地方。”流華淡淡道,但是那秀美卻一直未曾舒展。
“我們去仙姑姐姐住的地方吧,我聽靈兒說哪裏民風淳樸,不受戰時幹擾,是個可以安定的地方。”靈兒說着,腦海裏已經幻想着與花信出宮後的生活了。
流華眼神露出寵溺,淡淡一笑:“好。”
“我們可真幸運,碰到了仙姑姐姐,不然的話,我們兩人也不會像這樣相守,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感謝她。”雲卿說道,滿眼的感激。
“傻丫頭,仙姑為人清冷,恐怕也不會接受我們的報答。”流華淡淡一笑,那明亮的眼神中盡全是哀傷。
“是啊,仙姑姐姐那樣的人,真是時間少有,她就像那明月夜一樣,高貴,清冷,又神秘。”雲卿指着那圓月,輕聲道。
流華淡淡一笑,摟着雲卿的手更緊了一些,輕聲道:“是啊,要不是她,我也不會遇到你,也不會享受這一刻,若是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雲卿并沒有感覺到流華話中的異樣,咯咯笑起來:“傻瓜,不用停在這一刻,我們以後永遠都會在一起的,你忘了嗎?你說過要和我一起變老,一起變成醜八怪的。”
望着雲卿笑顏如花的臉,輕輕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将她攔進懷中,不再看她那如繁星一樣的眸子,他怕。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雲卿也一定要堅強好嗎?”
雲卿身子一怔,急聲道:“花信哥哥,你是什麽意思?”
流華連忙安撫她,輕聲道:“傻丫頭,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的,我以後還要出門掙錢啊什麽的,總不能天天膩在一起吧。”
聽到這話,雲卿的繃緊的身子放松下來,笑道:“你放心吧,要是你不在,我就在家好好的等你回來。”
雲卿的話就像是打破流華心裏最後的一道防線一般,眼淚悄無聲息的落下來,半響,流華回道:“好。”
哄着雲卿安然入睡,流華輕輕在她額頭一吻,望着那熟睡的容顏,流華面露苦澀,他們終究還是錯過了。
決絕的轉過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突然間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流華一怔,轉身望着那院中站着的白衣女子,芳華奪目,清冷淡然。
“我該走了。”流華緊緊握着拳頭,小聲道。
“去哪?”芫花上前一步,問道,表情還是淡淡的。
流華對上芫花的眸子,淡淡道:“仙姑,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花信,我只是一只仙靈而已,我根本沒辦法帶雲卿出宮,沒辦法給她想要的生活。”
芫花看到那哀傷的神情,淡淡道:“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流華一愣,望着芫花那看穿人心的眼神,低下頭,他承認他是愛上這個柔弱卻堅強的丫頭了,可是那有怎麽樣,他不是人,不能與她白頭到老,等她白發蒼蒼容顏遲暮的時候,他還是這個容顏不老的少年,況且他們本就是陌路。
“仙姑,你就放我回去吧,我相信她會好好的生活的,她答應花信的,會堅強的活下去。”
芫花雖然不懂什麽是情什麽是愛,但是她看的出流華的眼中那化不開的憂傷。
“你要是走了,她活着還有什麽意思,難道你就真的能放得下她,一旦人的心開始有了牽挂,那麽就算你在怎麽修行,也破不了情關,修不成正道。”
流華深呼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是絕情:“我才沒有喜歡這個丫頭,她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既然她是死是活與你無關,那麽就算她知道了你不是花信又能影響得了你幾分,也只不過是她悲傷難過而已。”芫花反問道。
“我......”流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最後只能狠下心來,道:“仙姑,雲卿就拜托你了。”說完,一個轉身便不見了蹤影。
他就算放不下她,可他終究不是他,她需要的也不是他,免得以後讓她失望,何不現在就斷了念想,起碼這樣對誰都好。
“對誰都好嗎?”芫花望望挂在夜空中的明月,淡淡道,她真是搞不懂。
“仙姑姐姐,花信哥哥不見了,我找了他一早上,可是宮人們都說沒見到,他不會出事了吧,不會皇上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吧。”雲卿跑到芫花的房間,臉上挂着豆大的淚珠,急聲道。
“無事,無事,想必他有事出去了,你不要擔心。”芫花看着她焦急的模樣,竟然生平第一次撒謊。
“他有事的話肯定會先告訴我的,可是他一句話都沒有就消失了,一定出什麽事情了。”雲卿死死的拽着芫花的衣袖,像個迷失的孩子一般。
“是不是皇上發現了,他把花信哥哥抓起來了?”雲卿急忙道,一臉的恐慌。
“你別瞎想,他不會被皇上抓住的。”芫花望着癫狂的雲卿,輕聲安撫道。
“仙姑姐姐,你知道花信哥哥去哪了是吧。”雲卿望着芫花,雙眼祈求道。
芫花看着眼前這個眼睛紅腫的女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看到芫花的沉默,雲卿便知道了,她瞬間沒有了力氣,呆呆的望着芫花。
“這個死花信,竟然敢不告而別,等我去抓他回來,打得他滿地找牙。”一旁的靈兒氣憤不已的說道。
雲卿表情有些癡愣,半響大哭起來:“我真是個笨蛋,昨夜他就和我說了告別的話,可是我怎麽沒有聽出來,我真是蠢啊。為什麽,不是說好了的嘛,為什麽?”
雲卿癱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你別這樣,我把他抓回來,問個明白,他肯定是怕了。”靈兒上前道。
雲卿搖搖頭,渾身顫抖着,“花信哥哥不是那種人,他寧願被我爹打死也想着帶我走,他不是那種人,他肯定是嫌棄我,明明被他點了眉間砂,卻嫁給了別人,他肯定是嫌棄我了。”
雲卿自顧自的說着,完全沒有将旁人的話聽進去,胸口氣血難梳,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倒在了地上。
“雲卿!”靈兒驚叫道。
芫花連忙走過去為她輸入靈氣。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不要我的。”雲卿雙眼無神,如空洞般,喃喃自語,最終昏了過去。
芫花擡起頭,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隐匿在花壇中,不留一絲痕跡。
看來,真的是放不下啊。
☆、眉間砂7
砰——一聲,茶杯摔碎的聲音,還有一個怒不可遏的聲音接案而起,“不是已經好了嗎?為何又昏迷不醒,是不是你們沒有盡心伺候?”
“皇上饒命,奴婢們也不知道娘娘為何又昏迷了。”宮人跪倒了一片,各個顫顫巍巍道。
“不知道,不知道,要你們有何用,來人吶,全部拉下去砍了!”
“饒命啊陛下,饒命啊。”
宮人們磕頭求饒。
“皇上,民女有話說。”芫花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皇上,淡淡道。
皇上看了芫花一眼,語氣緩和了一些,“神醫有什麽話請将。”
“娘娘只不過是勞累過度而已,并沒有舊疾複發的症狀。”
皇上皺皺眉頭,“勞累過度?”
“是,娘娘身體好轉之後,便一直在加強鍛煉,希望不要讓皇上擔心,只是沒想到娘娘底子弱,過度了而已,現在只需要好好睡一覺就好了,皇上無需擔心。”芫花淡淡道,望着地上跪成一片的宮人,沒想到自己盡然也有了憐憫之心,會為這些不相幹的人求情說謊。
“哦,那就好,以後你們要盡心盡力的伺候,這祭天典禮即将到來,可不要再出什麽岔子。”
“奴婢遵命。”保下一命,大家都對這個寡言少語的神醫又增加了幾分好感。
皇上想着還與芫花說幾句,但是看到她那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神情,便也作罷。
“姐姐,這皇上可真是兇殘啊。”
見皇上離開,靈兒從另一個房間出來,小聲的說道。
“他是這天下之主,誰敢忤逆,伴君如伴虎,還是趕快解決雲卿的事情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芫花雙眼變的深邃起來。
“可是流華都走了,還怎麽解決?”靈兒望了一眼沉睡的少女淡淡道。
而芫花則沉默不語。
半響才道:“看來計劃有變,想必他能幫我們。”
靈兒疑惑,他?他是誰?
“你在這裏照顧雲卿,我去去就來。”芫花說着,便離開了。
芫花一路急行,避開旁人,輕而易舉的進入了一個裝潢別致的院子。
院中沒有其他人,安靜的只能聽到周圍樹葉的唰唰聲。
院中種滿了海棠,并不富麗堂皇,倒是有種清新自然的感覺,微風怔怔,到處彌漫着海棠的香味,使人心曠神怡,莫名的舒心。
只是,這都九月的天氣了,為何這桃花開得如此茂盛,真是奇怪。
“姑娘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一個房間傳來,聲音不大,但是芫花卻聽的一清二楚。
芫花撇撇眉,便朝着聲源的房間走去,推開門。
只見白初塵一身白衣坐在軟榻上,桌上放着一壺茶,香氣撲鼻,也是海棠的香味,看來他極愛海棠。
白初塵擡起頭望着芫花淡淡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似乎知道她要來,在刻意等她。
芫花雖然疑惑,但還是坐在了白初塵的對面。
這個男人永遠都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尤其那雙深邃的眸子,像是一眼便能看透人心一般。
白初塵為芫花倒了一杯茶,輕聲道:“你嘗嘗,這可是剛摘的。”
芫花看着杯中的茶水,茗了一口,确實香氣逼人,清潤可口。
“國師大人可真是會享受,這茶可真是天下無雙。”
白初塵帶有深意的一笑,目光溫柔的望向杯中的花瓣,輕聲道:“天下無雙的是它而已。”
芫花愣了愣,從未看過白初塵如此表情,就像是很疼惜一般,而且他的話意有所指,只是芫花聽不太懂。
正當芫花疑慮時,白初塵又開口道:“不知道姑娘是否與白某一樣,是嗜花之人,不然姑娘也不會以花命名。”
“國師喜愛海棠,而芫花則是那山間的野花,不惹眼,怎麽與海棠相比。”芫花淡淡道,時間長了她甚至都想不起來她這個名字的由來。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沒有高低之分,只是人心作怪而已,蕪花,落葉灌木,有活血、解毒之效,雖其貌不揚,但是卻秀外慧中,是個不可多得的藥材呢。”白初塵望着芫花,那眸子如星辰點點,惹人心悸。
“沒想到國師大人對花還頗有研究。”芫花笑笑。
白初塵神色暗淡了一些,輕聲道:“只不過是她喜歡,我便多注意了一些。”聲音輕小,像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