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援
薛氏把餘桐抱在懷裏，另一邊的李軒不時擔憂的看向屋頂。
狂風已經把餘桐和李軒住的那間屋子房頂掀開，現在早不知被臺風卷到哪裏了。
剩下這間屋子也搖搖欲墜，房頂還沒被徹底刮走，前半邊有雨從窟窿裏落下。
李軒說：“我去找東西把房頂壓一下。”
餘桐連忙喊住，“你要找什麽東西，怎麽去壓？”這種天氣他該不是要爬上房頂去吧。
李軒沒有回答，沒有停下，直接出去了。
在薛氏眼裏，李軒算個成年人，一般不會阻止他的行動。
餘桐還是跟了出去，他回頭看身後跟來個小尾巴，連帶師母也出來了。李軒只得放棄，剛才粗略看一圈，也沒找着重物。
回到屋裏，三人依然憂慮不安，也沒心情說話，黃豆般暗黃的煤油燈忽閃，一陣風吹來，這點亮光也消失了，李軒連忙重新點上。
除了刮過的大風，茅草屋頂漏雨的地方漆黑中帶着閃電，未知的危險加劇恐懼感，餘桐真希望天快點亮，至少能看清現在的境況。
在艱難的等待中，天終于泛出魚肚白，雨變小了，但還不見餘良回來。三人懸着的心一直無法落下，李軒來不及修補房屋，當即決定出去找老師。
餘桐太小幫不上忙，薛氏也不會讓她出去。
從門口看去，外面比餘桐想象中的狀況好一些，她看過八級的臺風，周圍的樹木全都倒下，有的連根拔起帶出泥，而現在并沒有太糟糕。
桃樹連樹枝都沒有折斷，只零星掉落一些葉子。昨晚半夜挂的風大概只有五六級，但他們的茅草屋頂年久失修，所以才被風刮走了。
昨晚餘桐只聽到幾句，說是鎮上發洪水了，村長召集組織他們去救援。
大雨連續下了十幾天，桃花鎮位于群山環繞的盆地，中間有一條河流通過，會發生洪水的機率極大，不過據李軒說，他六歲到桃花鎮，從未發生過洪水淹沒村鎮，這次可能是那條河決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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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半個時辰，餘桐看見李軒、餘良回來，餘良身後依稀還背着一個人？
待他們進了屋，才看清爹背着的人是周勇。
他頭上用布包着頭，能看見溢出的血絲，人昏迷不醒。而她爹也臉色蒼白，手指上的皮都是鄒的。
餘良道：“桐兒去把上回剩下的外傷藥拿來。”
餘桐很快找來，李軒打來幹淨的水正在清洗傷口。
處理好傷口，餘良囑咐娘兩照顧周勇，帶着李軒兩人又沖沖離開，從頭到尾餘桐都沒機會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坐在周勇旁邊，男孩的嘴唇發白，蓋着厚厚的被子，全身冰冷。
桃花鎮肯定發了很大的洪水，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人沒有被救？
床上的周勇突然驚叫坐起來，驚慌的左右确認身處何處，有一瞬間的茫然無助，看清這是餘桐家時，他立刻翻身沖出去，和薛氏撞個對臉。
薛氏拉住他：“師娘給你熬了藥，快去躺着。”
“是啊，周哥哥，你快進來，外面還下着雨呢，你的傷還沒好。”
餘桐忙過來幫忙拉住要掙脫跑出去的周勇。
他腦袋還暈沉沉的，人虛弱的差點載倒，卻記着要去找爹。薛氏和餘桐兩個弱女子一人一手扯着他，也不好動作過激，以免她們被他誤傷。
周勇：“師娘你們快讓我去，我爹他還沒回來……”
說着大顆眼淚就滾下來，他伸手一抹，眼睛通紅。
薛氏： “桐兒她爹和軒兒已經去了，你現在還傷着，不能出去。回頭再病着可怎麽辦，聽師娘的，阿。”
見周勇終于順從的坐下，薛氏讓女兒去把熬好的藥端來。
剛把藥汁倒碗裏，餘桐只聽一個飛跑的腳步聲，轉身只看到娘小跑着要追上去。
餘桐急道：“我去找周哥哥，娘你身體不好別淋了雨。”
不等娘答應，餘桐一個箭步跑遠了。
身上帶着傷，還這樣跑出去，萬一又出事…
從村裏到鎮上的路沿途大多是農田，沒有遮擋的樹木，遠遠看見周勇很快消失在視線之內。追不上，餘桐撒開喉嚨大喊。
“周哥哥等等我！”
餘桐上氣不接下氣，周勇回身看了一眼，猶豫了兩秒，腳步很快慢了下來。
周勇皺眉勸趕上來的餘桐：“桐兒你快回去吧。”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餘桐無從判斷和勸阻周勇，看樣子他也不會聽從。于是便決定跟着周勇，至少能看着不讓他做出傻事。
一路急跑，衣服、頭發濕透，餘桐摔了幾次，手上戳掉皮，只顧緊跟在周勇身後。
遠處巨大的水聲，翻過前頭的斜坡，眼前一片黃色的水域，望不見頭，隐隐能看見鎮上已經快要被水淹沒的屋頂。
到了岸邊，周勇試探了下就要下水去。
“周哥哥你冷靜！如果你要這樣下去，那我也跟你一起去找！”
餘桐不得不死拉住他的褲腿，半個身子已經淹在水裏。
“放開，我要去救我爹！”
“水流這麽急，你怎麽救？還沒走兩步，就會被水沖走！”她心急大喊，拼命阻止他，要是周勇在她眼前丢了性命，這輩子良心都會受到譴責。
聲響引來岸邊搜尋的大人，連忙過來看，周勇和餘桐被衆人拉上來，他們可沒有餘良那麽親和，差點把他按在地上臭打一頓。
馬村長喝道：“周家小子，昨晚你不要命的往水裏沖，打個卷就被水刮了，若不是及時把你撈上來，你以為只有你頭上這點傷？多少人想活都沒命活，你這樣往裏頭紮，你爹要知道你這樣，還不如救一頭豬！”
最後一句像是猛然擊中周勇，他突然跌坐在岸邊，嚎啕大哭起來，哭聲混着河水回蕩在天空。
水面越來越高，淹沒沖走僅剩的房屋。搜救工作無法進行，沒有逃脫和被救出來的人永遠消失在洪水中。
失去親人和家園的無不哀聲痛哭卻束手無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