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偷雞摸狗
水稻已經泛黃，飽滿的谷粒迎風擺動。
有些村民已經開始播種晚稻，大概等這波收割之後，播下去的稻子也能長成秧苗，剛好直接翻地插秧。
餘良他們每天忙的腳不沾地。
前兩天寡婦的事情爆出來，伯母的注意力從餘桐家轉移，和田寡婦相愛相殺，村長沒少給她們斷官司，但結果一直也沒有個定論，何氏氣得不值得了，對餘倉沒好臉色，三天兩頭和婆婆吵架。
正是農閑之時，村民對餘秀才一家态度反而和緩了，村裏幾個原本來上課的小孩繼續上課。
之前聽餘花說過，鎮上豬肉鋪的周勇爹要給她定親，餘桐根本不信，怎麽可能有人看上六七歲的小孩，而且他們家除了有一個秀才爹，比其他村民還窮。
不過想到古代流行的訂娃娃親？她又不敢肯定了。
隐晦問過娘和李軒，兩人都表示這很正常，還有十歲的孩子和剛出生的定親呢。
她沒把餘花的話當真告訴爹娘，萬一是餘花搞的鬼呢，從李軒等人身上，她可是對這裏的人的早熟心智有深刻體會。
每當面對面黃肌瘦的爹娘和李軒，餘桐總忍不住想起餘花說的可行性。有時她甚至想，不管是真是假，這都是最快能解了一家迫在眉睫的困境。
只要把她定給周勇，彩禮是一定有的，聽說嫁給啞巴的陳香都有二十兩銀子。周勇家是開肉鋪的，家境條件肯定更好。
周勇根正苗紅，身材長相都不差，如果将來嫁給他，上頭又沒有惡婆婆，周勇爹她見過，就是老實話不多又善良的人。村裏、鎮上，除了特例的幾戶有錢人，她就沒見過普通人家有娶小妾的，将來會有的妻妾鬥争也免了。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不錯的選擇。
至于感情什麽的，可以慢慢培養嘛。
餘桐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适的時機。
她坐在門前的樹墩上深沉，李軒一拍肩膀，把餘桐腦子裏想的東西拍飛了。
“随我來，有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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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呀，神神秘秘的。”
餘桐對他說的好東西很感興趣，李軒說這句話時，幾乎就是驚喜制造器一樣的存在。
李軒帶着她跑了很遠的路，七拐八繞，差點記不住回去的路。
鑽進一個山洞裏，一股烤雞肉的香味飄進餘桐的鼻子，久違的肉香讓她立刻口水直流。
只見一個火堆已經快熄滅，上頭肥美的一只母雞焦黃流油。
“哪裏來的？”
幾乎立刻想到這只雞從何而來，質問的話更像是找理由讓李軒撒謊。
“我偷你大伯母家的。”李軒撥了撥火紅的炭火，頭也不擡道：“現在他們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
平鋪直訴，連做這件事的原因都毫不隐瞞。
餘桐目光直視李軒，真想穿透他的內心，把越來越陰霾的李軒拆開洗淨。
“謝過你的好意，我不吃。”
拒絕李軒遞過來的雞腿，餘桐轉身走出山洞。
“桐兒要回去告訴老師？”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餘桐從他話裏聽出來的居然不是恐慌，而是吃驚和一絲祈求。
想起這個男孩一直以來對他們的照顧，餘桐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不當一回事的和李軒一起把罪證消滅掉，或是站在對立面指責他？
千思百轉，餘桐去而複返，心情複雜的餘桐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
“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嗯。”
“我知道軒哥哥是為了我們一家報仇，桐兒很感動。”餘桐軟糯的聲音在山洞裏顯得格外清脆。
“桐兒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但我是不會接受這樣的禮物的。”
李軒對餘桐的話不置可否，大口撕咬嘴裏的雞肉，心道下次不告訴她是偷來的了，上回的紅薯也是他偷的，不知情的桐兒不就安然接受了了。
“軒哥哥，爹曾經和桐兒說過一個道理。”
餘桐想不起有什麽好的典故故事，只能胡亂說道：“一個人的品性是從小養成的。看起來是很小的事情我們不把它放在心裏，陳年累月，積少成多，所做所為慢慢的猶如滾雪球，越滾越大。若是好的便好，若是不好，終将害人害己。甚至成為自己本性中的一部分....俗語裏說的三歲看到老并不是一句空話…”
說了很多，本意是想讓李軒不要有這種偷東西的習慣，以及這種極端報複行為。也不知道李軒有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感覺越說越跑題，到最後她都覺得自己說的什麽狗屎。
在現代，小時候家裏窮大人又不管，和小夥伴們也幹過偷雞摸狗，晚上去別人菜地偷菜，雖然長大懂事了再也沒幹過。
誘人的雞肉香味鑽進她鼻子，餘桐恨不得拿過來直接啃。內心的拉鋸戰最終讓她站在以身作則一面。
到現在為止，餘桐對李軒的身世依然一無所知。在充滿險惡的時代，真擔心這麽聰明的孩子将來被人捉住打死。
李軒怔忡看着餘桐離去的方向，繼續啃雞腿。
八月炎夏暴雨時節。
餘桐被爹限在屋裏練字，她已經學會很多古字。
有以前的記憶，反而學得特別慢，那些很多筆畫的字體，不僅別扭還容易搞錯。
她連地上邊練習，邊看外面傾盆的大雨，因為沒辦法出門，來上課的學生今天也沒來。
桌子兩頭，餘桐李軒各占一邊，兩人同樣的心不在焉。爹坐在門口不時掃過來一眼，也當沒看見。
雨已經下了三天三夜，今天更是刮起了大風，風勢至少有三四級。
他們全都憂心忡忡，地裏正待成熟的水稻在這樣的天氣下肯定撐不住。辛苦了大半年，就盼着這點糧食吃飯了。
餘良嘆道：“哎，這老天爺什麽時候停一停...明日再不停，我去借些香來祭拜。”
薛氏也走到門口擡頭看了看，道：“不若還是去鎮上買的好，這會兒哪還有人家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