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飛來的紅薯
三月,春天悄然來臨,萬物複蘇。
村後頭桃花樹下,李軒撚起一朵掉落的桃花,感康萬千,出口成詩。
站在他身後餘桐見其沉思半晌,剛沉吟出一句桃花詩,問她如何,然後又自己搖頭道還差點意思。
她只聽着就好,不用回答,已經習慣了。
過年時,李軒和她爹學的詩經,餘桐就見過爹和李軒冬天在水塘邊、菜園裏尋找靈感愈發滿腔詩情。然後李軒見縫插針的實踐,看見花花草草都來一段,餘桐是他的聽衆之一,不過聽得懂多少就難說了。
餘桐擡頭看着滿樹的桃花,神游天外。今天讓李軒帶她去看正在下地的爹。四月初就能插秧,現在爹正在把地翻一翻。
以為很大一片地的,到了才發現分家得到的巴掌大的地,她不知道一畝地有多大,李軒說那塊地只有三四分。
爹還說,家裏就這一塊地。
伯母家認為爹是秀才,當教書先生自然有收入,并且沒有時間種地。
餘桐憤憤不平。
當她不知道啊,去年農時,爹和伯母他們一樣的下地幹活,只有沒有農活的時候才會教學生。村裏、鎮上能來讀書的,都不算有錢人,給的學費都不夠買米。而有錢人不大看得上只考上秀才的爹,都在外面請的老師。
按她爹的性子,別人給他多少是多少,肯定不會去争。照這樣下去,恐怕他們一家都得吃土。
一片桃花從餘桐眼前飄落,她忽然眼前一亮。
“軒哥哥知道這棵桃樹是哪家的嗎?”
“不是...這是野生的。”
太好了,餘桐道:“咱們可以摘下這些桃花瓣,用來釀桃花酒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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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斷創作的李軒好半天才回神,聽餘桐興奮說了半天,他咳了下道:“且不說着桃花酒好不好入口,然釀桃花酒也須得有米糧。”他們吃飯都難,還哪裏來的糧食釀酒?
這樣嗎?餘桐以為桃花酒只是把桃花瓣摘了直接釀酒...
垂頭喪氣中,她摸了摸肚子不死心,“不知道這野桃樹什麽時候結果子。”
“我從未見此桃樹結果。”
好吧,這大概是棵公的野桃樹。
晚上吃飯,餘桐試探的問關于爹田地的事情。
他果然不在意自己本應得到的土地被伯父家霸占。
她心都在出血,又不好直面和爹說自己的想法,想了想,餘桐決定曲線救國。
餘老太太和大伯對于爹來說是長輩,他是不會輕易改變自己觀念的。但娘對大伯家的感情就薄弱的多,可以從娘這裏做思想工作。
外面夜色漆黑,李軒從外面回來,餘桐趕緊把留給他的飯菜熱一熱,他直接端過去吃:“不要緊,我吃涼的。”
餘桐還要羅嗦幾句,吃涼的對胃不好,面前的男孩已經三下兩下把稀粥幹完了。
從過年起,李軒就住在餘家,也是他住在這裏,一家人還勉強能喝點稀粥。
“一會兒有好東西給你吃。”他對餘桐神秘一笑。
從屋外提一個大袋,打開一看,一大袋紅薯。
“哇!你從鎮上上買的嗎?”肚子立刻應景的咕咕叫起來。
李軒支支吾吾:“是...是啊。”連忙囑咐餘桐道:“不要告訴老師和師娘。”
“噢...為什麽啊。”餘桐心不在焉,已經在生火準備煮番薯吃。
“因...不想讓老師和師娘擔心我花錢,你聽我的就是了,只要你聽話不告訴老師,以後我再給你買糖葫蘆。”李軒按住紅薯袋子嚴肅道。
李軒幾乎把自己所有的生活費補貼給他們,之前餘桐還以為李軒是富有人家的孩子,後來才知道,李軒連爹娘都不在鎮上,他也從來不說自己的身世,來這裏讀書,也完全是他自己的做的主,沒有一個人見過李軒的父母。
爹還在大伯家時,是不收李軒的學費的,現在老師家艱難,李軒處處幫着,他也不聽勸,有點什麽東西都往餘桐家搬,從餘桐見面時唇紅齒白的小書生,現在瘦成和餘桐一家相同的模樣,皮包骨,臉色蒼白。
爹知道後肯定要苦口婆心,餘桐沒有她爹那樣舍己為人的品格。在惡劣的環境下,她人性中的私心突顯出來,對餘桐來說,爹娘比李軒更親近。
餘桐默默對李軒點頭不語。
紅薯烤着吃又香又美味,不過她和李軒把紅薯洗幹淨後水煮,這樣連紅薯的皮都可以吃不用浪費。
李軒一人煮一個大紅薯,剩下的藏起來。
晚飯喝的一小碗粥,現在早消化沒了,全家人手一個紅薯,餘桐吃完,心想明天和李軒一起在屋後辟一塊地,種點紅薯上去好了,葉子既能當菜,又有紅薯吃。
夜深人靜。
“嗯...別...”
漆黑的帳子裏,餘良抱着妻子咬耳:“婉兒,嬌嬌婉兒,讓我再得一回...啊...”
一陣翻雲覆雨,餘良酣暢淋漓躺在床上,懷裏的嬌妻同是滿身香汗。
薛婉身體不好,每次不能讓丈夫盡興,這幾天好了點,今晚更是撐着夫妻兩來了兩回。
她眼前發花,身體還在顫抖。緩過勁後,又暗自神傷,想起自己的身體,不知能陪夫君和年幼的女兒到幾時。
待她去後,夫君可另娶一房也罷...只是女兒還這麽小...
女兒這幾天不停和她說那些話,薛婉只當是女兒的童言。
“娘,爹就分到這間破茅草,牲口、家具等一個沒有。不說田産理應分到一半,也該得個差不多的...”
“桐兒懂事以來,田裏的農活爹哪一天少幹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爹和奶奶去說道說道,奶奶必定不忍爹連飯都吃不上...”
薛碗乍聽這等不孝之言,立刻斥責女兒禁聲。桐兒卻次次和她提前,說的多了,她也有些意動。
從小她也不是個規矩的,不然也不會不顧爹娘反對,決然嫁給一個窮秀才。
桐兒吃個紅薯就那般歡喜,她沒有能耐,只想讓女兒吃飽,不若她去了以後,大嫂那等不講理之人,桐兒不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