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怎麽發家
餘桐認不出男孩是誰家的,只氣的七竅生煙,如果不是對方人多以及李軒按住,她能跳起來咬下這個小孩的肉!
打眼一看,她家堂哥也在男孩堆裏,正得意洋洋的笑。
李軒趁他們哈哈大笑不備時,一躍而起,轉眼掐住男孩的脖子,男孩的臉一下紫漲起來,聲音沙啞斷續道:“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讓我爹...找你算賬。”
李軒不怕男孩的的威脅,壓着男孩讓他把對聯上的口水差幹淨。
男孩壯着氣說了句狠話,膽子已經用光了,身後幾個人被李軒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幫忙,男孩也就不敢再硬氣,乖乖照做。
見好就收的李軒冷哼一聲放了男孩。
餘桐也被李軒突然露出的兇狠鎮住,小聲問那小男孩是誰。
“村長兒子,不過是無知粗人。”李軒不屑道。
此時街上擺攤的漸漸沾滿餘桐周圍那片空地,趕牛的,挑柴的穿過街道。
這時有幾個村民過來找李軒。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李軒蹲在他們帶來的小凳子前,拿出紙和筆開始寫字。
餘桐在旁邊看了半天,原來是幫一些村民代筆寫信,李軒每封信只收村民一文錢,比書鋪裏專門替人寫信的少收了一半的錢。
有的村民一口氣讓李軒寫了四五頁。
如果除去墨水紙張,估計寫一封信賺不到半文錢。
傍晚,他們帶來的五十副對聯賣了四十六副,倒是替人寫了六七十封信,不過,因為寫信,他們這個攤位的對聯看起來生意倒是不錯。
餘桐心想按這個銷量,夠他們一家吃飽的,興沖沖的和李軒計劃着,明天把家裏種的菜也一起帶過來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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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桐兒。”李軒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明天不是趕集日,來了也是白跑一趟。五日後的趕集日就是過年了,家家戶戶也都不用再出來買對聯。”
一次性生意...
說起來,她本來要來這鎮上是要看看有什麽商機的。于是又磨着讓李軒帶她逛完整條街。
李軒意會,心知桐兒是嘴饞了,自從老師分家出來,桐兒一夜間像個小大人,不再和以前一樣喜歡哭鬧玩耍,今天更是跟着他走了近一個時辰的路也沒有喊累。
他是走慣的,走這點路對他來說如喝水一般簡單,可桐兒才五六歲就能這麽吃苦。
李軒想至此,不免憐愛的看着桐兒,心道,一會兒在街尾賣糖葫蘆老伯那裏給她買一串解饞也使得。
上次在小河邊,桐兒吸花朵的水,可見是饞狠了。
一串糖葫蘆四顆,他們一人一顆,剩下兩顆餘桐包起來,打算帶回去給爹娘。
嘴裏含着糖,心裏卻發苦,什麽時候他們的日子才能好過一點。
且…餘桐開店賺錢的美夢破裂...
不管是賣糧食、衣服、吃食等,全都被李軒從各個角度分析推翻。
開個飯館(推出新奇好吃到爆的菜系為基礎),李軒語:鎮上已經有一家飯館兼旅店,除了趕集日偶爾有幾個家裏稍稍寬裕的吃一碗面或叫個小炒,不是趕集日時,連蒼蠅都不會光顧。如果要開個店,且不說每月要付的店租和給官府的銀錢,就這少的可憐的人流量,以及他們去哪裏弄到一筆啓動資金,恐怕店沒開起來,他們一家不是在牢裏蹲着就是被追債的人打死。
其他諸如此類全都被李軒駁回,打擊得她心一抽一抽的,想的太簡單,太自以為是了。
想想自己身邊的人,如李軒,就比她聰明十倍,根據這個時代的特點以及生産力、需求等,如果有機會和商機,別人早賺大錢去了。
有好的點子,也要有足夠多的人力物力以及社會背景支撐起來。
李軒見餘桐垂頭喪氣,有些奇怪,安慰道:“桐兒的想法很好,老師知道了,一定好好誇桐兒的,我以後會賺很多錢,給你買一屋子的糖葫蘆!這個給你吃。”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餘桐打開看,是剛才她給的那顆糖葫蘆被李軒偷偷藏起來。
“我剛才吃夠了。”
“聽話,快把它吃了。”
李軒不由分說要塞給她,一番推讓之下,李軒勉強小心翼翼咬一小口,然後半強迫餘桐吃掉。
糖葫蘆包裹厚厚一層糖,很甜,她卻覺得快酸掉牙了。
餘桐不知道現在屬于什麽朝代,如果還是地球,那麽這個小山村所屬的地區應該是南方,冬天不見下雪,天空陰沉沉的,濕冷的空氣鑽進人的皮膚和骨頭,穿多少衣服都感覺不到暖和,而她的衣服就這麽幾件。
爹怕她再凍出病來,讓她在屋裏烤火不能出去外面,聽娘說,去年冬天她生了很大一場病,吃什麽藥都不見好,直到夏天才好轉。今天冬天他們說什麽都不會讓她出去吹風。
到鎮上被現實打擊一番的餘桐不再堅持出去,萬一病了,更雪上加霜。
他們的日子越過越艱難,爹每天唉聲嘆氣,但娘看起來相比和奶奶大伯一家住在一起時,更顯‘活潑’一點了。
天漸漸更冷之後,爹也很少出門,在屋裏珍惜的裝訂他那幾本快脫落的書。
與此同時,李軒再一次來他們家,住進上次他搭的那個矮棚裏,每日到爹這裏學習。
餘桐每一次都忍不住心疼感動,而爹似乎覺得很正常,看李軒的意思,似乎還覺得能住在棚子裏已經是老師的莫大寬慈,餘桐實在不能理解古代人對老師那種敬重到變形的态度,李軒估計認為他連棚子都不該住,因為老師已經住得這麽簡陋,他就該席地而卧才能顯得尊師。
屋子裏的火盆燒的是木材,餘桐坐在一旁烤火,被煙熏的眼淚直冒。
娘坐在背煙的地方納鞋子,喊餘桐過去在一旁學習。
這天晚飯,一股寒風吹過,地上落了一層霜。
爹仰脖子喝光碗裏的菜湯,對李軒道:“軒兒今晚在桐兒的屋裏睡,你那屋子瞧着今晚風大,怕是晚上會刮倒。”
“是,學生謝過老師的愛護。”
“嗯,你平日裏多看看上回我給你的那幾本書,務必做到爛熟于心。哎,若是為師多一點時間教你,以你的悟性,今年興許能考上秀才。”
李軒連忙說不敢,學生應當踏實一步步學,又恭恭敬敬捧得她爹面帶微笑。
“好好,只要不好高骛遠,想必再過一二年也可成了。”軒兒的定力還是得再磨練一番。
爹和李軒讨論四書五經,餘桐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實在是古代一到天黑什麽也幹不了,家裏窮,煤油燈都點不起,因而聽他們說着子曰、詩雲等,像聽故事一樣好聽。
李軒把行李搬到餘桐房間,他們今晚睡一張床,大人認為她身體弱小,娘的病容易過給小孩,于是餘桐從來都是自己睡。
餘桐還想着古代不是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吧,她是無所謂,李軒在她這個二十幾歲的成年人眼裏,就和小學生一樣。
不過想來她多慮了,他們是把她當幼兒看,而在農村,她也沒有見過很嚴重的男女之防。
不得不說,有了李軒這個移動火源,餘桐在入冬以來第一次沒有被凍醒。
春節這幾天,餘桐一家舔了點喜氣。爹還買了半斤肉和幾斤榨油的肥膘回來。
生活好的時候,油渣子是致癌。在這裏,能吃上油渣子那都是過年才有的事,油渣子炖白菜,餘桐能連湯帶肉舔得幹幹淨淨。
過年爹沒能在餘家老太跟前盡孝心,餘桐看得出來,比起過苦日子,不能膝下盡孝的愧疚更讓爹深受折磨。
過年前,餘老太讓孫子過來給她爹傳話,過年要想回家,先答應把娘休了。
餘桐當時臉都是白的,生怕老爹一個決定,娘就被掃地出門。
真不知道那個滿頭銀發的奶奶怎麽就對娘這般厭惡,連帶着她這個孫女也是看鼻子不是鼻子的。
“二叔!二叔!!”
堂哥穿着嶄新的衣服站在門外喊,餘桐不情不願的開門。
在鎮上擺攤時,村長兒子找餘桐的茬,她懷疑就有堂哥的原因。
堂哥餘壯長得和伯母相似的體格、相貌,虎背熊腰,尖頭方臉。
他惡聲惡氣道:“快叫你爹出來。”然後捂着鼻子跳到幾步遠的地方。
餘桐下意識聞自己的衣袖,雖然好久沒洗澡,可冬天不發汗不幹活,根本沒有味道啊。
她把這歸結為餘壯惡人多作怪,冬天這麽冷,沒有大鍋燒水,爹娘肯定不會讓她洗澡受涼。
“喊我爹有什麽事?”
“讓二叔出來就是了,你是什麽東西,該你問的?”
餘桐翻了個白眼,大過年的不想罵人,轉身想關上門時她爹已經走出來了。
餘壯把二叔拉到一邊,小聲耳語。
餘桐見餘壯鬼鬼祟祟說了些什麽,她的爹猶豫的看了幾眼餘桐的方向,然後就被餘壯硬拉走。
直到晚上天擦黑,爹才回來,滿身菜的香味。
餘桐忍不住吞了好幾口口水,就見爹從懷裏掏出幾塊炸過的肉塊,裝在碗裏,雖然已經冷了,金黃的表面卻是很誘人。
娘吃驚道:“這哪裏得的?”
“快熱一熱和孩子們吃了。”他沒有告訴妻女,這是娘喊他一個人過去吃飯,他藏起來帶回來的。
有得吃的,大家也顧不上多問,或者即便猜出來這些食物是哪裏來的,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
餘桐卻是吃得最沉默的一次晚餐。
爹和娘分家出來,不能說沒有她的故意為之和挑撥離間,餘桐忍受不下娘在那個家裏一點地位都沒有,任人辱罵。在大人的影響下,就連村裏的小孩子對娘兩都是能踩上一腳是一腳。
造成現在這樣,餘桐以為好在能自尊的活着,總比被人習慣性的欺負強。
可對爹娘來說,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對他們來說真的好嗎?
餘桐狠狠吞下一塊肉,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要很好的走下去。
她暗自決定,等春天來了,一定要想辦法改變這糟糕的一切。
年初五這天,家裏突然來了一個陌生少年,手上提着五條流油的臘肉,少年是來給餘桐爹拜年的。
少年名周勇,十二三歲,但健壯的體格看起來至少十五歲,濃眉,目光炯炯有神。
周勇的到來,給灰色的寒冬添上一抹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