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代孝子賢孫
餘桐心如擂鼓,眼看着李軒消失在夜幕中,理智迫使她好好呆在原地。
可情感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鬼使神差,餘桐偷偷跟在李軒消失的方向走去。
這個封閉的小山村難道有強盜出現?或是野獸?
餘桐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更多應對措施以及可能有的危險。
她不能讓娘一個人處在危險中。
哆嗦着蹑手蹑腳逼近屋子,緊張之下沒有注意腳下的石頭,一個釀跄向前撲倒,餘桐立刻驚出一身冷汗,一動不動的趴在原地。
一個黑影轉眼到她跟前。
“有沒有摔疼?”
李軒清脆的聲音傳來,餘桐松了口氣。
“到底出了什麽事?”她聲音透着慌張逼問。
男孩一怔沒有出聲,透着月光,餘桐發現他眼含淚光。
餘桐立刻全身一震,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立刻拔腿向屋子的方向飛奔。
茅草門前,只見有幾個陌生人,和這個村裏的人一樣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強盜匪徒。
床上躺着一人,血跡斑斑,守在床邊的娘哭聲嗚嗚咽咽,餘桐幾乎腿軟暈過去。
“爹!!”
“娃娃,別傷心了啊,有村長伯伯在,什麽事都不會有,別擋着大夫給你爹治傷啊。”
Advertisement
村長和藹的把餘桐拉到一邊,對她的娘示好的微微一笑。
一個幹瘦的老頭背着一個藥箱上前坐在爹的床邊,用剪刀把沾血的衣褲剪開,清理傷口後取了一些褐色粉末敷上,動作娴熟,深情淡然,好像這是多麽正常的小事。
餘桐看着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老頭已經處理好傷口。
“村長,已經包紮好了,再把這些藥熬了喝下去,不出三天肯定能好。”說罷停頓了下暗示道:“這醫藥費...”
“欸,還能少得了你的,老大夫先回去,放心吧。”村長一眼看見角落裏的李軒,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個懂事的孩子,快送一送大夫回去啊,這大晚上的。”
一邊說一邊又讓其他兩個村民一起送走大夫。
屋裏的人全都走了,只剩餘桐一家三口,本就生病沒好的娘哭紅了雙眼。
即便是在現代,餘桐也從未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如果當時不是屋子裏有這麽多人,恐怕她已經暈了過去。
看到爹滿身滿血的樣子,餘桐心脹猶如停止了,靈魂幾乎脫離她的身體。
大夫只包紮了腿上的幾處最嚴重的傷口,手臂和臉上的血跡差幹淨後能看見幾厘米的一道道劃傷,像是什麽動物的爪痕。
此時餘桐才懊悔起來,剛剛沒有讓大夫給其他傷口也包紮上藥。大夫臨走前有些不高興,現在再跑去找大夫,估計老頭該讓他們先把錢給了。
等餘桐把煎好的藥端進去,爹已經醒了過來,知道她手裏的藥不是給娘喝的,捧着藥碗喝金湯一樣可惜,忙吩咐餘桐把剩下的藥退回去給大夫。
“爹,你都傷成這樣,就別操心了。爹身上的傷口是?”
“哎,沒想到山上的狼這般兇殘...桐兒,快看看背簍裏的藥材還在不在?”
---
聽見公雞的叫聲,餘桐立刻打挺翻身起來,先到隔壁看爹娘。
晨曦朦胧,她做幾個深呼吸,四處轉了轉。
現在是秋天,種糧食是不可能了,先種點菜去賣?
她爹是村裏唯一的秀才,李軒是他的學生,之前大概是在家裏教幾個學生讀書?反正從她穿越過來起,就沒見過其他學生。
倒是看過爹夏天和奶奶、伯父伯母種地,入秋之後收割糧食,農活幹完就窩在房裏翻那幾本舊書。
餘桐本以為這麽勤奮的爹,至少有米吃飽飯。直到分家後她才知道,家裏的財産大頭歸奶奶掌管,零碎的伯母拽在手裏。她家爹娘所有的勞動收入都歸在一起,分家之後,伯母仗着婆婆不喜歡餘桐的娘,更是護着,分到少的可憐家産。
她再次嘆了口氣,人窮志短啊,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不等她各種蘇就先餓死。
只有一個煮粥的鍋,餘桐先把爹的藥熬上。
她皺着小臉扒拉爹帶回來的草藥,據爹昨晚說的,是按醫書裏的描述采摘的,幾小捆不同葉子的草葉片有些發黃。
她實在不敢把這些認不出的草熬了給娘喝。
“喂,呆子!”
一個女孩提着籃子,站在幾步遠喊餘桐,見餘桐看過來,把籃子裏的東西往地上丢。
“這些是給二叔的傷藥和米。單煮給二叔吃,奶奶和我娘說了,讓他們知道你和你娘兩個賤貨偷吃,就把你們兩個賠錢貨打死!”
小女孩說完嫌棄的睨餘桐一眼後快步走遠。
餘桐努力壓下脫口而出的話,即使這個堂姐沒有一次不對她和娘口出傷人,再一次聽到堂姐口吐惡語,她還是忍不住氣的臉紅。
真想上去給堂姐幾個嘴巴子,再不濟把丢在地上的東西甩堂姐一臉,告訴她不稀罕。
可爹和娘需要這些,十來歲的小女孩知道什麽?不過是大人的言傳身教,犯不着和羞辱她和娘的堂姐計較。
“啊!!你走路小心點!”還沒走遠的堂姐驚叫一聲。
從她身邊錯身走過的李軒伸腿一絆,堂姐摔了個狗啃泥。
餘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才不會好心的去管。
只見李軒背着大包小包,遞給餘桐幾個紙包的藥:“這是給師母的藥,放鍋裏加三碗水。”他看了看正在火上熬的藥,翻出自己的行李道:“等我把鍋拿出來,一會兒再砌一個竈頭。”
小男孩把鍋都帶來了?
餘桐紮着手站在一邊,細數除了鍋、藥,李軒帶來的家當:糧食、毯子、書、貌似還有一套衣服。
這是要住在這裏吧。
李軒很快證實:“如今老師、師娘又是傷又是病,沒有大人照顧,我在那搭一個棚子暫且住下,也能略照顧老師一二。”
男孩指着茅草房邊上的一塊空地,和餘桐商量着去哪裏割草砍樹蓋棚子。
餘桐淚目:替她爹感動。
餘家二兒子餘良上山采藥,遇狼圍攻,巧幸兩個獵人路過相救。正逢農閑的之時,村裏人往年都在這個時候上山打些野味,運氣好時幾人合夥打下幾頭狼,肉炖了吃,皮賣到鎮上的鋪子。
村裏人都來觀瞻餘桐爹的病,紛紛搖頭嘆息,之後村民上山打獵全都結夥而行。
餘桐看有人來探望,還暗自高興,看病人不該帶點禮什麽的嗎。當她懷疑的看着大家空手而來,搖頭而歸,餘桐洩氣的想,可能這裏沒有這樣的習俗。
爹娘激動的流淚,讓她一個個把村民送出去。
餘桐自我批判了一秒,不該心思這樣狡詐陰暗。
只要想到吃的,她口水能流一地,實在是餓狠了。李軒帶來的米由原來的一天只能喝兩碗清粥,到現在能喝三碗,而且粥也濃了點。
這對于正在長身體的餘桐來說根本不夠。
可也沒有辦法,爹和娘比她還骨瘦嶙峋。
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那剛種下去的兩攏大白菜有沒有長高一點,日日細心的給菜苗澆水施肥。
而她爹的傷果然如大夫所說很快好起來,餘桐心想古代人看起來細瘦如竹竿,抵抗卻不弱,她還擔心爹的傷會不會感染甚至染上狂犬病等。
娘的病倒是一直斷斷續續沒徹底好過。
之前采回來的藥材,也被爹熬了給娘喝,李軒說那些藥材他見過,還采了賣給藥鋪,只是這個季節很少能找到,她爹能找回來這麽幾把,還是去野獸出沒較多的地方找的。
不久,每次快到做飯的時間,李軒就借故回鎮上,不和他們一起吃飯。爹傷好之後,他直接搬回自己家,隔一段時間就送來半袋糧食以及給娘喝的藥。
李軒今天帶來一些紅色的紙,切割成兩巴掌寬,一米多長的橫條。
餘桐爹:“哎,爹不曾讓你和你娘過好日子,倒是跟着我過受苦...只盼着寫些對聯能賣得幾個錢。”
她跳過前面抒發感情部分,對‘幾個錢’比較敏感。
李軒看她感興趣,滿眼儒慕的道:“年近春節,各家各戶都會買些春聯,老師的字可是十裏八村數的着的,想是你小不記得,往年鎮上各家可都來買的。”
餘桐聽了心裏一亮:“爹要到鎮上去賣對聯嗎?”
“咳咳。”餘桐說的賣對聯,讓她爹略有些不自在道:“只軒兒去罷了。”
“噢,那我也要和軒哥哥一起去鎮上看看。”
“不可,爹不去誰能背着你,到鎮上來回少說要一個多時辰,回頭在路上狼把你叼走。剛說你比前懂事了,這又要鬧着出去玩?”
爹肅着臉和餘桐講道理。
餘桐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她有自己的算盤,說什麽都要賴着跟李軒出去,雖然爹虎着臉,不過餘桐知道爹的心比棉花還軟,多求幾次就好,李軒曾經抹黑回鎮上,可見從村裏到鎮上一路上還算安全的。
李軒看出老師有猶豫之意,可能是想親自帶女兒去,他擔心老師的傷還沒徹底好,一咬牙說要帶餘桐一起去,并照顧好小師妹。
“...前兒學生翻地種菜,也是桐兒提議一起種的,可見桐兒已經長大懂事,您放心把她交給我照顧吧。”
她爹不知出于對自己學生還是餘桐的信任,有李軒提的這句,很快就放行了,只幾番的叮囑餘桐要聽李軒的話。
李軒挑一個角落鋪上席子把老師寫好的對聯擺上,街上的行人三五成群,但和餘桐以為的熱鬧街市還是相差很遠,這麽少的人,今天帶來的對聯估計都賣不出一半。
“軒哥哥,咱們這裏是哪條街?”
“咱們鎮上就這一條街,這裏是最熱鬧的地段。”
餘桐一點也沒看出哪裏熱鬧。
剛過了一會兒,一個高壯的大汗過來,李軒連忙掏出一個銅板遞給大汗。
大漢收錢走後,餘桐才得知,這大概和現代要收的租金或保護費之類的一樣。
還沒賺到錢,先賠進去一個銅板,餘桐心都要滴血了。
臨近中午,幾個打鬧着走過的男孩忽然停了下來。
“喲喲,這不是窮秀才家的賠錢貨嗎?呸。”
其中一個男孩吐了口口水在餘桐面前的攤位,一條對聯立刻沾上惡心的口水,異常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