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破綻
趙墨陽果然轉移了注意力。
“我托顧懷關照過導演……哪個不長眼睛？”
江離蹭了蹭，眨眨眼：“長了，還看上我了呗。”
趙墨陽想把她從身上扒拉下來，江離不肯，像塊牛皮糖似的，“我們能不能不要在讨論正經話題的時候做這些不正經的事情？”
牛皮糖不情不願地放手：“你是不是有新歡了。”
語氣篤定得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一樣。
趙墨陽突然問了一個和此刻氣氛完全不搭的問題：“你除了喜歡我，還會喜歡什麽樣的人？”
江離一下子不太高興了。
“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喜歡的！那你呢？我不在的時候喜歡過什麽樣的人？”
她的語氣堅定而急切，讓趙墨陽有種反而是自己做了什麽朝秦暮楚的虧心事的心虛感。這可真是莫名其妙。
“誰跟你說我喜歡過別人？”
“顧懷啊。”江離沒過腦子直接把顧懷捅了出來，話剛一出口就發現自己賣了個破綻，連忙亡羊補牢：“你的事情！我已經通通從顧懷那裏打聽過一遍了！怎樣！”
這無理取鬧的語氣啊。
幸好趙墨陽喝了點酒，思維邏輯都比不上平常，他還想繞回最開始的話題，“等等……我們先把剛剛的事情說完……誰看上你了？”
江離這麽一鬧沒了告狀的心情，白了他一眼：“傻子才看上我了呢。”
傻子直接在江離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江離捂着脖子反在他的臉上咬了一口。
等到第二天照鏡子的時候，江離發現昨晚雖然咬得不疼，還留下了痕跡。但是她覺得隐約有些開心，她曾經想象過的和趙墨陽在一起的日子，大約就是這樣。她愛他愛得要死要活，卻把趙墨陽氣得沒有辦法。
趙墨陽下樓吃早餐的時候，江離已經站在玄關準備換鞋，“接下來幾天可能都不在家……去取遠景。”
他走過來站到她面前，穿着居家服和拖鞋，在江離眼裏卻很順眼。江離換好了鞋摟住他的腰，滿意地看着他臉上自己的傑作，嗲裏嗲氣地問了一句：“你會想我嗎？”
趙墨陽一句話廢話都沒有說，直接親了一口。
沈寧開着車來接江離的時候，江離整個人面若桃花，看上去特別……迷。
“我的大小姐，今天什麽事這麽開心？”
“金主開心我也開心。”
“哦，”沈寧想起了什麽，“你記得發條微博……自從上次住院以後就沒有動态了，粉絲也很擔心。”
有的經紀人需要全天候陪在藝人身邊，有的還有朝九晚五的上班時間。對于沈寧來說，江離的背後有老板，大部分話語權在自己身上，沈寧便主要是她的參謀，各個項目的洽談與把控需要由她來出面。
公司的高層可以求助，但是不好讓高層什麽都插手，一個優秀的經紀人相當于高級産品的經理，至少占據藝人成功因素的一半。
每個經紀人都要通過長久的經驗資源積累，一路陪伴一個新人走到大紅。将一個有潛力的新人從定位、包裝、推出，直到成名，這種成就感遠比直接當一個大牌的經紀人要多得多。江離可以循序漸進，但這個過程不宜過長，也不用走太多步。
沈寧認為江離可以做到，也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
昨天在片場的戲因為江離不在狀态和孟白行的故意刁難一直卡，連帶導演都對她頗有微詞。今天不知怎麽導演突然對江離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好幾次都是一條過，還是江離自己覺得不滿意要求重來才再拍一條的。
休息的時候沈寧給她送了盒小蛋糕，江離一手接過特別感動：“天吶，你好貼心！”
沈寧沒敢說是老板助理剛剛以顧總的名義送到的，還特地點名江離的那份要減量，“顧總說江離大病初愈也不能太照顧，導演多調.教調.教，不要怕吃苦。”
這話一說誰還不知道話裏的意思，這江離這是顧總要捧的人，不要太照顧？別讓人家吃苦才是真的。
江離想起早上沈寧的話，掏出手機拍了張和蛋糕的合影，發了個微博：“勤勞拍戲的人有蛋糕吃（づ￣3￣）づ╭～”
然後放下手機接着去拍下一場。
孟白行的刁難其實不算什麽，男主角和女二號的戲份無非就是那些，江離要溫柔，要美麗，還要對他癡心絕對死心塌地。就是江離自己想起前些天他的話惡心得不行，老是出戲。
江離去補妝的時候，化妝師突然叫了一聲。
“哎呀江離，脖子上怎麽有個痕跡，剛剛沒發現，我給你蓋上。”江離自己忘記了這回事，換了一套衣服領子沒有遮住才露了出來，“你這是被誰咬了一口啊？”
江離覺得好笑，捂着嘴說了一句“傻子咬的”。
坐在一旁的孟白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聯系到送點心和經紀公司的事情，一下子好像都能說得通了：“今天的戲份進步很大啊。”
江離不想和他說話，還是硬着頭皮回答：“是您的演技實在好，能帶動其他人的情緒更快入戲。”
“原來還以為你是有傲骨，現在看來是早就攀上大樹了，”孟白行俯下身狀似問候，語氣卻十分輕佻，“但是我對你的興趣還是很大，以後要是有機會，還可以有進一步的合作。”
“……勞您挂念。”
這一場劇本裏原本是江離飾演的角色向孟白行飾演的男主角讨要最後一個吻，之前跟趙墨陽開玩笑倒不完全是假，但是江離心裏極其膈應。
因為按照劇本上寫的，他們應該會有一個淺吻。但是孟白行的吻戲向來以浪漫唯美見長，導演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昨天孟白行甚至提出了淺吻深吻都可以嘗試一下，然後導演選擇更為合适的畫面表達。
江離很想罵人，顧懷是怎麽做事的啊？眼睜睜地看着她被吃豆腐？還是在黃金檔輪播，生怕趙墨陽看不到啊是不是？
等到兩個人都準備好的時候，導演拿着劇本走近：“昨天說的這裏，改成江離說完臺詞之後，白行的表情要有點心疼然後給了她一個擁抱……這樣男主顯得不那麽渣一點……”
江離松了一口氣。
孟白行抱住她的時候，樣子深情得江離覺得好像她才是女主一樣。影帝在她耳邊說道：“難得你主動一次，真是可惜……”
……然後親了她的耳朵。
這個動作顯然并沒有破壞美感，甚至有了畫龍點睛的效果，因為連江離自己看的時候都覺得很清純。可是當時孟白行給她的感覺不是這樣的，□□又下流……演技啊。
·
休息的時候江離接過自己的手機，沈寧問了一句：“轉發和評論都上萬了……你想要買熱搜嗎，第五怎麽樣，還是花點水軍洗評論？”
江離聽到“買”這個字有點敏感，“別，別亂花錢……”
沈寧心想難不成是家裏克扣她的用度，原來的大家閨秀居然在意這些小事……聽說原來那邊是散養，盛世美顏不吹不捧真是可惜。她不放心地叮囑道：“看評論行，但是一個都不要回複，容易招黑。”
江離奇怪：“潛規則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沈寧連忙捂住她的嘴：“哎呦你怎麽老把這件事情挂在嘴邊，生怕黑料不夠多嗎！你原來可能和路勉炒過CP，你們兩家飯都不看好，本來勢均力敵倒沒什麽，你這麽久沒有動靜熱度降下去了，剛剛他轉了你的微博，他的粉絲可能來勢洶洶……”
太誇張了，江離打開微博，沒有防備被消息提醒吓了一跳。她翻開評論一條一條地看，突然覺得沈寧提前打好預防針是對的，照着自己原來的脾氣，她也許會怼回去。
熱評第一是路勉的轉發“歡迎回來！”配上一個愛心，然後評論區大部分已經被他的粉絲攻占，零星幾條關心江離的已經淹沒其中不知去向。
“江離到底什麽背景？環顧公司實力親女兒，已經不是十八歲小花了，前些天靠着池湘之的熱度買個慘現在出來炒冷飯？？？”
“我們江離怎麽就不配這些資源了，要實力有實力要顏值有顏值，還有勸某些路騎就不要總吹你路的顏了，在我仙女離面前根本就不配好嗎！”
“看不起我們路唯？要不是我們路勉實力出衆你們倒貼炒CP哪來這麽多事？拒絕蹭熱度，戲那麽多還和影後綁架搞在一起要不要碧蓮？”
“采采和離離才是真愛好吧？離離受傷只有采采一如既往不離不棄！#采菊東離#視頻鏈接：我們在一起的那些年”
“抱走我湘不解釋，表示我們影後專心演戲不care你們炒CP的事。誰拉我湘出場誰司馬。”
“誰帶你家出場，粉絲自艹流量臉真是real大，踩一捧一祝您蒸煮糊到地心！”
“我離顏值高不作妖，為人禮貌低調不争不搶，影後的綁架案明明是無辜連累……某家自己炒CP倒貼，火了就倒打一耙甩鍋，當真不要臉哦”
……
這樣她還能和路勉保持尚可的朋友關系，江離覺得原來微博不是自己管理的，挺好。
沈寧見她看了微博臉色不太好，給她遞了瓶水：“趙先生說你喜歡喝奶茶，這裏附近沒有好喝的奶茶店，其他的怕你喝不慣……別生氣啊。”
小經紀人一臉愧疚，江離想大概是自己太心急了，安慰道：“他們說的不過是自己想象中的江離，又不是在說我。不是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得到別人的理解……有人喜歡就值得了啊。”
沈寧喜笑顏開。
太好哄了。江離喝了一口，發現水裏加了葡萄糖，甜甜的。
……喜怒形于色，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她想，關于失憶這件事情，是要水到渠成的好，還是要一步到位的好：讓趙墨陽接受現在的江離，還是要把這失去的十年慢慢還給他，這兩個選擇令江離左右為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