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就上肉湯是不是太快了些? (32)
太高看男人一眼。這麽兩輪滾下來,我明日就廢了。”
“你才不會。”她一伸手,從一邊拿來她的小馬鞭,壞壞地笑道:“廢了,我也有法子。”她看看王藥有些緊張的神色,騎在他腿上笑得前仰後合:“怕了?原來你還是有怕鞭子的時候!”但實際是拉過他的雙手,用鞭子捆上,然後得意地笑了。
“現在只能聽我的。”她霸道地吩咐,低頭從他胸口開始一點點往下親吻,他的胸腹漸漸開始劇烈地起伏,呼吸聲在整座氈包裏回響。舌尖若再調皮地畫一個圈,他的呼吸就連顫聲兒都帶出來了。手被綁着,連來抓她都抓不了,王藥唯有敗下陣來豎降幡:“阿雁,別鬧……”
“鬧?”她俯身在他身上蹭一蹭,溫軟遇到堅實,簡直是天雷鈎到地火。王藥抽了一口氣,無師自通地哀告道:“求你……”
“終于會求我了!”完顏綽得意地笑着,慢慢地攀上去。渾身過電似的,久違的滿足感。身下被捆着手的那位,那張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做鏡子用。
已經無暇說話,只需感受。欲望總是一樣的,野心和占有欲蓬勃的時候,求索是最大的目标,愛欲也是如此。他的每一處都那麽耐看,渾身張揚的勁兒,生命的熱力,瘋狂起來,一派名士風流,除卻今夜春風一度,其他什麽都可以不在乎。
她宛如騎乘自己最奇駿的禦馬,奔馳在無邊的草原上,風的速度從耳邊掠過,颠簸的鞍鞯,收緊的腹帶,兩腳蹬跨的金蹬随着她的節奏起伏。渾身的汗水河川似的流淌,可那燥熱之氣怎麽也甩脫不掉,她覺得身子要爆炸,引線又始終缺一點火星,生氣的時候便俯身,催馬似的一陣搖蕩,然後累癱了,趴在他肩頭裝死。
“把我解開!”他開始擔心,在她耳邊低喝。
完顏綽撒賴地扭了扭身子,閉着眼睛繼續裝死。
男人急了,生恐她又玩以前的花樣,锉了锉牙齒,把手腕伸到嘴邊咬開系得不緊的皮鞭花結。
鞭子軟蛇一樣垂落在旁邊。完顏綽慵懶的眼睛略睜了睜,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身下的臣仆已經造反了。大巴掌“啪”地在她臀上拍一下,脆脆的響帶着熱熱的辣感,才來得及“哎喲”了一下,又天旋地轉,一下子被翻到下面。
男人爽脆得多,只一聲“疼了就告訴我”,然後一聲都不吱,開始翻身做主。
不疼。只是明明在下面,卻有越飄越高的感覺,眼前是他熟悉的五官,可是怎麽好像看不清楚。完顏綽攀着他的肩膀,顫巍巍喊:“卻疾!”
那廂正忙,只是凝注過來,眉梢略略一挑,露了點讨厭的壞笑,又把她的靈魂往高處趕。
她仰起頭,咽喉、鎖骨、胸脯……随着劇烈的呼吸一齊起伏,一齊要向雲端飛一樣。“卻疾!”已經帶了甜蜜的哭腔。
他湊過來低語:“挺濕潤的,應該不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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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走!”
王藥愣了愣,随即伸手抱緊了她的腰背,在她耳邊堅定地說:“我不走!我在!我一直在!”
她眼前白茫茫的,仿佛是應州的雉堞女牆,仿佛是他蒼白的面孔。她哭泣道:“卻疾!你別走!我害怕!”
她仰着潔白而柔嫩的咽喉——人身體上最嬌嫩而致命的地方之一——全然袒露在他眼前。那些久遠的擔心、孤獨、不确定,還有她內心一直以來小心翼翼的追逐、探尋、求而不得,全部一樣袒露在他眼前。
王藥突然看見她眼角的一滴淚,說不出的珍愛和心酸一起爆發出來。同病相憐才會産生這種理解,他在她耳畔說他最真心的話、也是她最想聽到的話:“阿雁,我答應你的。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他來到她身體的深處,也來到她心的深處。
她的引線被他爆炸的火花點燃了。她在白茫茫的雲端突然看見了五彩缤紛的煙花,絢爛至極,明媚至極,雖然短暫,但因為這片刻的綻放,也得到了永恒。
他們牢牢地抱在一起,汗水融在一起,身體仿佛融在一起,心也仿佛融在一起。
第二日,太後嬌慵,所有奏折都直接送進行駛着的奚車裏,批示完了的,在打尖兒休息的地方,又由忽絡離等宦官捧到各部院處置。車簾揭開的那些瞬間,有眼尖的能看到王藥依然大方落落坐在皇太後身邊。明眼人知道,谪貶也好,責處也好,只是暫時的,日後那位才華卓著的樞密使大約又會重掌朝政。
不過一路回到上京,王藥也并沒有複職。倒是人們都感覺太後越發顯得年輕而滋潤,笑容也不帶冷意,随和親切得多。發布的政令多是休息養民之類,對五京和邊界各地的漢人也愈發松弛,甚至學着南邊晉國開始開科考試,選拔人才——可想而知,考四書五經之類,基本也只有漢人會考。
秋闱一過,取仕八十人,完顏綽在他們的卷子上一個個打圈兒,然後拿給王藥看:“佶屈聱牙,根本看不懂寫的啥玩意兒。就這個賣弄文采的東西,也能選出人才?”
王藥笑道:“會寫沒實才,和會說沒能耐的人一樣,肯定占了不少;但各方面聰明的人,文辭或雅馴,或張揚,或穩實,也看得出來。再者,你得這麽想:天下造反的人無外乎三類:一類連活都活不下去了,橫豎是死,不如揭竿起義;一類離權力太近,日日被野心撩撥,膽大點的就想着賭一賭天命;還有一類懷才不遇,雖然膽子不大,卻能給前兩類人出謀劃策,以期身前身後名。”
“你現在用科舉把這第三類人納入彀中,有才華的為你所用,才華不夠的給個教職也花不了幾石俸米。治民治得好,就不生民變;分散貴室權利,就遏制野心;漢人在你這兒,自知是二等民族,也不敢猖狂——就像我似的。”他最後故作委屈地擠擠眼。
完顏綽“噗嗤”一笑,伸手推他的頭:“前面宛若有些道理,後頭拿你自己作譬,我就知道是假話了!”
這當然是故意說着氣氣他的,而且也知道他必然不會真生氣。他果然故意皺着眉:“怎麽是假話呢?你看我恨不得把一顆心剜出來給你看。”說着,就拉開了前襟。
然後呢,不是她滾到他懷裏笑作一團,就是他餓虎一樣撲過來,“逼”着她聽他的真心。再然後,伺候在外廳的宮女宦官都很默契地打好熱水,關上門離開了。
☆、11.11
上京為夏國五都之首,南邊一片是漢城,城門上張貼着錄仕的皇榜。自然是歡喜有之,沮喪亦有之。一位大約是名落孫山的仕子, 搖搖頭自我解嘲道:“也好。真入了朝廷, 進了南院,也不知道怎麽做事。到底并非一族, 一切還難說。福兮禍所伏。”轉臉看看旁邊一位,皮笑肉不笑地說:“哦喲,忘了恭喜賀喜。黃大才子中式, 今日可要請我喝酒?”
邊上那位相貌平庸, 卻生了一對極亮的眼睛,頗為傲慢地瞥了瞥發話的人, 笑道:“兄莫要吃味。小弟原本就寫過小曲兒:‘搖頭擺尾, 便道是聖門高第,可知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唐宗宋祖是哪朝皇帝?只叫他占據高堂, 也是這朝廷的晦氣!’這北邊朝廷,哪是以會三五句明經用人的?”
被譏刺那位頓時頭臉發紅, 冷笑道:“尊駕自然是要高就的了,瞧不起我等少明經也是正理。只不知尊駕腹中那些雜學,可攀得起太後的鳳床?”
其餘看熱鬧的人哄堂,而中式的那位雖然有些薄怒,卻也沒有跌架子:“我們臨安人才輩出,你妒忌也無用。”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轉頭一看,背後一個面貌溫煦而俊朗的青年男人,幞頭齊整,一身簡單直裰,露出雪白的領子和袖口,唯有腰間佩一把鑲玉的短劍,與他人頗不相同。那人挑眉笑道:“原來你也是臨安人?既然高中,雖說素昧謀面,但我作為鄉黨,想請你擺兩杯作為賀喜。可否給個薄面?”
兩個人頓時視周圍如無人,趾高氣昂從城門離去。
漢城中很多漢家風格的小酒館,現在承平年份,還挺熱鬧。兩個人覓了一間齊楚小閣兒,叫了些茴香爛豆、糟青魚、蓑衣餅之類的臨安鄉肴,就着羊羔兒酒,對飲起來。知己朋友不問來處,正是風流名士的一貫做派。兩個人喝到三巡,中式的那個才問道:“尊駕還不知怎麽稱呼?”
對面那位笑了笑:“王卻疾。”
“久仰”“幸會”之類常見的辭藻,一個都沒有聽到,倒是見那人笑着撓撓頭:“我到夏國的日子短,認識的人少。不過瞧你是個善面相,想來值得一交。”
王卻疾自然就是王藥,他笑道:“嘉銘老弟是性情中人。我略長半歲,就僭越地自稱一聲‘愚兄’,請不要見怪。”
中式這位姓黃,單字名為“鼎”,字“嘉銘”,羊羔酒的後勁正在腦子裏起勁,他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卻又想不出來,眨眨眼睛說:“王兄見笑了。王兄也是這一闱的?”
王藥抿嘴笑笑搖着頭:“我不過是個布衣。”
黃鼎打量着王藥,論打扮,确實是完完全全布衣的模樣,但是總覺得這年輕人身上的氣度不是一般的讀書仕子,說放誕又有些老成,說老成又覺得灑脫。不過酒水上頭,也想不到太多,聊了幾句科考的事,又勸道:“我瞧王兄也是念過詩書的人。如今夏國有招納賢才的意思,尤為重視漢人,兄不妨下場試一試。聽說這頭一闱會特別得到重用,你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在故國不得志,難道就甘心埋沒自己了?”
他的話也有點多,握着酒杯嘆氣,一會兒談晉國官場和科場的積弊,一會兒又說兩國和解的局勢,最後道:“讀書人所求何事?一肚子經世濟國的才華別給虛擲掉!下場前,也有人跟我說什麽華夷,我說:君子只求知遇,說什麽華夷!舜為東夷之人,文王為西夷之人,曾何損于聖德?王猛之助苻堅,張賓之助石勒,崔浩之助拓跋,民心歸化,以漢制傳胡邦,難道又不是善政?”
王藥微微笑道:“君子明勢取道,并不為過。只是這顆心,不是所有人都能懂。”他喝得也不少,但并不見醉色,最後倒是黃鼎醉倒了,王藥悄悄放下銅錢,結賬離去。
他一路策馬,來到上京宮裏。此刻已經是傍晚,朝臣均已下值,宮女宦官們在甬道裏忙忙碌碌。他輕車熟路來到太後所居的宣德殿側殿裏,阿菩見到他,低聲笑道:“可算回來了!太後都叫人問了宮門多少遍了,再遲,只怕有人要挨板子了。”
側殿裏也分好多間。此刻完顏綽正在梢間裏用膳,席面擺開,用了八個碟子四個碗,和晉國中等品級的大臣家日常吃飯差不多。她支頤側坐,皺着眉滿臉不高興,正在對着其中一盤炙牛舌挑三揀四,直到瞟見王藥來了,臉上的不快才淡去了幾分,但是仍然沒有好聲氣:“一進來就一股酒氣!那時候不知誰說要戒酒的!”
王藥笑道:“奉懿旨飲酒嘛。再說,那時候戒酒,是因為北邊遭災,今年四處大熟,糧倉一下子都滿了;牛羊的數量增加了三成,草谷也充足。我再不開戒,也對不起上蒼給的風調雨順好年景了。”
完顏綽嗤之以鼻:“油嘴滑舌,就會找理由!”但臉上漾上笑意,那盤炙牛舌也不挑揀了,招手道:“過來伺候我用膳。”
說是“伺候”,其實兩個人并頭偶坐,不過你夾給我一筷,我喂給你一匙,這種種的膩歪模樣,外人估計是看不下去的。“這牛舌炙烤得香嫩,你多吃點!”
王藥摸着肚子:“下午已經喝了一頓酒,至少下肚了半碟子茴香豆,三塊油滋滋的蓑衣餅,實在吃不下了。”
完顏綽不依不饒把一筷子牛舌塞他嘴裏:“又饞你的家鄉菜!我這裏的美味抓不住你的腸胃麽?”
“鄉愁這東西……”王藥慢慢嚼着鮮嫩多汁的炙牛舌,說道,“哪怕是最随常的細物,也能勾得起來。”他見完顏綽有些緊張地看着他,忙又說:“所以,我吃點家鄉菜,聊解思鄉之苦,也就夠了。換一面說,若是你到江南,到臨安,或許開始也會新奇,也喜歡那裏的美景,但是過一個潮唧唧的黃梅天,看着到處起黴斑、長蘑菇;再過一個陰絲絲的冬天,濕濕的寒氣往骨頭縫裏鑽,你就會覺得哪怕是冷,也還是上京的冬天冷得坦蕩。”
他譬解了半天:“可架不住我還是會記起,這就是鄉愁吧。”
完顏綽最遠也不過去過秦地和應州,又都是自己的地盤,對他所說的鄉愁實在難以感同身受,不過長蘑菇的黃梅天和冷得陰絲絲、潮唧唧的冬季,确實聽着喜歡不起來,她“哼”一聲道:“別故意誇張。不就是告訴我‘臨安不好,沒事兒別打過去,咱這地方最不錯,呆呆得了!’”
王藥“噗嗤”一笑,夾了一筷子姜蓉紅棗煨山雞到完顏綽盤子裏,催促道:“秋季已經開始冷了,吃些暖性的東西。”又在食案上巡睃了一番,質問道:“我指名要禦廚做的四物羊肉湯怎麽沒看見?”
完顏綽一副小姑娘不肯好好吃飯的模樣,撒賴道:“山雞片也就夠夠的了,姜蓉辣的,紅棗甜的,煨出湯來不知是什麽怪味,我才不要吃!還有四物羊肉湯,全是藥味,哪有炙羊肉好吃!我叫禦廚撤了喂狗——喏,連我養的獵狗都不吃!”
她養的獵狗,比一般人吃得還金貴,帶着清苦味的藥膳自然不入“狗”眼。但是王藥不依,反正內裏無人,便把她抓過來裹在懷裏,不輕不重抽兩下屁股,斥道:“那麽好的東西喂狗!不聽話!”
她也只心甘情願給他這樣調情般打打,頓時嬌滴滴倒在他懷裏,嚷嚷着疼了,叫給揉揉。這一揉自然就不對勁了,一個開始發硬,一個則開始發軟,兩雙眸子對上,亮閃閃都是奸_情。好在外頭傳膳的宦官在關着的門口問道:“太後要的酥酪到了,可送進來?”
“不送。”
“送。”
同時響起來。
宦官當然聽太後的,轉眼把一大碗冰涔涔的酥酪端了進來。酥酪雪白,缭繞着淡淡的水霧,上頭堆放着各色水果。兩個人在人前還是正襟危坐的樣子,完顏綽對那宦官道:“你先別走,我要什麽你随時伺候。”得意地挑了王藥一眼。
王藥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用小銀匙挖起一勺酥酪,缭繞的水霧頓時把銀匙都包住了。“究竟用了多少窖藏的冰啊?”他低聲道。
完顏綽吃了一口,還伸出舌尖舔了舔銀匙上殘餘的一點,一臉滿足的說:“近期都吃熱性的東西,正要些涼的來澆一澆。”
她吃東西的樣子都誘人。王藥既擔心,又貪看,只能牢牢地盯着她。還好完顏綽還是頗為節制的性格,吃了七八匙也就停下了,還留着多半酥酪的碗遞到王藥面前:“你吃麽?”
“不吃。送出去吧。”看樣子還有些生氣。完顏綽揮揮手,命那宦官把酥酪碗送出去了。王藥叫住他問道:“四物羊肉湯還有麽?”
那宦官看看完顏綽,“呃”了半天不敢說話。完顏綽搖搖王藥的手笑道:“得了得了,我明日好好喝羊肉湯,行了吧?”
送酥酪的宦官如逢大赦一般退了出去,還不忘把門關好了,随裏面兩個人怎麽作天作地去。果然,王藥氣急敗壞盛了滿滿一大碗姜蓉紅棗山雞片到完顏綽面前:“吃了那麽多冷的,用姜蓉的湯菜溫一溫胃氣——就像我們那裏入秋吃了螃蟹要蘸姜蓉醋一樣。”
完顏綽被他抓着,只能苦着臉吃山雞片,北地的菜肴愛用香料,卻不習慣南方菜慣用的姜蓉的辣和調味的甜,吃了幾口只能求饒:“羊肉也是熱性兒的,我吃烤羊腿來溫胃氣好不好?”
王藥受不了她軟乎乎撒嬌的模樣,嘆了口氣把她碗裏剩的山雞片吃了,又重新給她片了烤羊肉,小茴香和丁香撲鼻的香味彌漫着,她未施丹朱的嘴唇被油光潤着,鳳目微微地彎着,時不時投過來鈎子般的一瞥。
終于飯畢,趁着外頭人進來收拾碗筷。完顏綽淨了手,漱了口,問王藥道:“你今日跟着一起去觀榜,看出了什麽人才沒?”
王藥笑道:“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這一眼看去,只能看出大概。漢人仕林習氣,喜空談,少務實,喜攻讦,少合力。但是,總有例外,今日瞧到一個,與我還有些類似的地方,可以栽培栽培,磨砺磨砺,以觀行止。”
完顏綽先點着頭,談了幾句這八十個考中的仕子的安排,眼角觑見收拾膳桌的宮人都完事出去了,又開始不正經起來,伏到王藥耳邊說:“對了,那個和你類似的叫什麽?引薦給我看看,萬一我又瞧中了新面首,以後就可以廣置三宮六院,每日愛去哪宮臨幸就去哪宮臨幸……”
胡說八道自然是為了挑逗。王藥還有不懂她的,既然玩就要玩得盡興,于是把趴在自己肩頭的小妖精腰肢一攬,摁在膝蓋上,屁股上拍一巴掌說:“敢!”
小妖精忍着笑,搖頭擺尾地求饒:“啊,疼呢!不敢了。”
那起伏的模樣實在香豔,哪裏舍得放手!于是照肉多的地方再拍一巴掌,又說:“做太後的,要知道廉恥,能廣置後宮面首不?”
挨揍的委委屈屈地答:“不能……”
“還有,我算是面首麽?”
“不算。”
“那我是什麽?”
完顏綽從他膝上扭過頭來,笑得像個小女孩:“造反的奴隸。”
“看來打得不疼嘛!”那廂氣得笑了,“不教會你,也愧稱‘帝師’。”
完顏綽感覺他的手探過來,尋着她的汗巾解開,然後就是腿上一涼。他溫暖的大手從她肚子上一路撫到背上。她的腰肢窄,而他的手指長,仿佛只挪了一小點就把她的整個腰覆住了。他的手在背上的曼陀羅花上停留了一會兒,珍惜地用手指輕撫,然後又一點點向下,順着起伏的弧度一點點向下,最後向裏略探了探,不過很快伸出手來。
她渴望得近乎要戰栗,猝不及防腿上被他輕輕咬了一口,“啊”地一聲叫出來,回頭看時,他也裝得一副無辜的傻樣:“我也想剛才的酥酪了。”
完顏綽要生氣也生不起來,只能探手去扭他,卻被一把放在地上的厚羊毛氍毹毯上。他從她的耳垂開始吻起,帶着一點點微痛的啃齧,手指則靈活地解着一根又一根衣帶。間隙裏擡起頭,他像個淘氣的孩子一樣,與在外的形象截然不同,喃喃地說:“我再找找,你把酥酪藏在哪兒了。”
☆、11.11
對他而言,她的身上都是“酥酪”,白皙細膩,帶着柔潤的口感, 還有可愛的彈性, 親吻、舔舐、輕齧……仿佛帶着糖蒸酥酪的甜味。
外頭的天空已經變得黑黝黝的,裏頭點着燈燭, 亮起一圈圈黃暈的光。帳帷拂動,嬌吟聲聲,無限旖旎, 無限歡愛。
歲月靜好, 勝卻人間無數,莫過于是。
呼吸聲漸漸平靜了下來, 換成喁喁的私語:“又快到你不方便的日子了吧?上個月在外頭奔波, 也沒問一問你的身子。”
“不吃涼藥,注意調養, 好像真不像以前那麽疼了。只是上個月被你氣的,肚子不疼, 可頭疼,胸口也脹滿不适。我當時就想,這該死的混球,讓我受罪,我也要好好報複他!”
帳裏傳來幾聲輕笑:“小母狼,大概也就我受得你這惡脾氣!疼自家男人,是用鞭子抽疼了來算的麽?”但是片刻又調笑着:“不過女人家難受,我能理解,來,我給你瞧瞧胸口還脹不脹……”
“啪叽”一聲,大概是一巴掌輕抽在他手背上。接着,嗚嗚咂咂一陣過後,又聽男人說:“別老生氣,對自己不好,別人也怕你怕得緊。畏懼過多,未必都是畏服。朝中現在打算重用漢人,北院的大臣不高興的大概不少,還是要安撫些。”
完顏綽道:“啊呀讨厭!這個時候還談朝政!誰不聽話,我還沒法子治他?就是你這樣油鹽不進的滾刀肉,也能抽一頓鞭子打改了呢,何況別人。”大約王藥還想進谏言,被她捂着嘴,笑道:“不許說這個。不如來說說晉國的螃蟹?聽說極好吃,入秋格外肥壯?”
王藥的手在她身上捋了一遍,腰身還是那麽緊實苗條,不能斥她好吃會胖,只能含混道:“肥壯是肥壯,但是也腥。估計你吃不慣。”
螃蟹最肥壯鮮美的産地,還真是江南淮南那一帶。完顏綽知道他還是擔心自己又起南下的野心,心裏微微有些落寞,默然了一會兒,生氣起來便有點任性:“你對我不坦誠!聽說這次中式的人裏也有臨安人士,我叫他來問螃蟹。”
王藥淡然地“哦”了一聲。
完顏綽覺得目的沒達到,踹了他一腳故意說:“說不定人比你還好。”
“不。”王藥一本正經地,“我看過了,長得遠不如我。你好歹這麽美,總不該把要求降得這麽低。”
他在微光透過的帳帷裏笑得和風霁月,只有眉毛一挑時,露出了一點壞壞的樣子。小母狼又滾進他的懷裏一陣撕咬,然後漫漫長夜,她是怎麽被精明強悍的獵人馴服的,實在難以筆墨贅述。
接下來幾天,新科進士們陛見了小小身量的皇帝,以及坐在珠簾之後的太後,由南院戶部铨選任職:文辭好的進翰林,能力強的入州縣,各方面都差強人意的選為教谕。王藥後來看了南院戶部的折本,點點頭說:“安排得可以,先從這樣的職司上磨砺起來,慢慢的璞玉就成了玉器。”
特別又說:“這個叫黃鼎的,也是有實才的,到并州去協助耶律将軍,應該不錯。只是他也有些狷介,陛辭時得須提點提點。”
完顏綽頗有乾坤在握的滿足感,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布衣卿相麽!來,再說一說,國政裏還有什麽事?”
王藥尴尬地笑一笑,但并未因此閉嘴:“我們今年風調雨順,但看今夏比往常幾年都涼爽,而秋季的北風又刮得格外早些,只怕這個冬天還會有雪災。”
“這倒不怕,今年存糧豐富,頭下軍州又都建了大倉,不會像以前那麽慘。”
“但是我們有城有倉,北邊蒙古可沒有,不能不當心。”王藥提醒了一句,想了想又說,“當然,對一個國家來說,最重要的事莫過于好好栽培出一個好皇帝,可以至少保我大夏三十年平安。小陛下聰穎仁愛,是個好苗子,你對他也盡心。不過,權謀這東西,不僅僅是心狠手辣,還要會審時度度。你經歷豐富,血海中沖殺出來的,自然而然地明白微妙的道理,陛下經歷的風雨少,卻不大容易明白其間的法則。只能讀些帝鑒,從前人的經驗裏體悟,既要懂王道,也要懂聖道,既要知人心天道,也要掌兵法禦術。”
完顏綽道:“你現在橫豎閑着,不妨來做編寫《帝鑒》這件事?”
王藥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接着又感慨了一句:“這麽一來,時間也好打發,不覺得自己是個無所事事的廢人了。”
“卻疾,”完顏綽猶豫了片刻,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你叛逃的事是抹不去的,我發旨貶斥懲戒你,也是用來塞悠悠衆口的。你靜待時機,或過一兩年,等陛下大一點,大家淡忘一點,由他下令重新提拔你,總讓你實現你的抱負就是了。”
王藥笑了:“謝謝你的知遇之恩。我的抱負,也不一定是做高官,拿厚祿。能造福一方,立業一時,做個有為的人,也就夠了。然後麽,我小時候的心願就是當範蠡,助勾踐二十年卧薪嘗膽功成,便尋一處勝景,陪一個嬌娃,蕩舟湖海,潇灑自在地做一個居士。”
他伸手摸了摸完顏綽的臉,笑容裏有些不确——他要當範蠡,她卻從來不是西施;但一會兒又釋然了,人生在世,哪有那麽多可以預想好的路途,否則,楊朱歧路之哭又從何而來?他們倆,能在一起,便是上蒼恩賜,将來是在宮廷,在草原,在山間,在湖海,其實都不要緊。在一起就行。
然而王藥對朝政的估猜準得他自己都難以相信。很快,北邊的蒙古遭遇了深秋的第一場大雪,情急之下,與以往一樣開始入侵夏國邊境。期初還是小支騷擾,被防範嚴密的邊界頭下軍城還擊了回去。但是以騎兵著稱的蒙古人,改變了戰略,以共同盟誓的十二個部族,集結出一支強悍的隊伍,選擇從幾個山口慢慢推進,勢在必得。
接着,并州內亂,耶律延休出兵彈壓,雖然暫時壓住了,但已經殺得人頭滾滾,全城都陷入可怖的血腥恐懼中。
最可惡莫過于南邊晉國,斥候打探到夏國的形勢回報汴梁,汴京那裏雖沒有直接毀約,但晉國使節頻繁前往夏國之西的後涼國和夏國統轄的靺鞨部落“商談貿易”,光精鋼兵器和糧食就不知送去了多少,其間的狼子野心,也是昭然若揭。
完顏綽陡然從之前美妙的小女人生活中醒過來,絲毫不敢懈怠。她在朝堂上冷冽地笑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們這一年兵強馬壯,存糧有餘,邊界軍城新建了十八座,都是由上回南下的功臣值守,彼此聲氣相通,阻止蒙古騎兵也不用害怕。只是——”她環顧左右:“大家的好日子要暫時息一息,勠力同心對付這三面的敵人。”
小母狼的顏色冷峻,這日很晚才回寝宮,回去了也不休息,認真對着沙盤研究地形。“卻疾,”她問在一旁的王藥,“三面裏,蒙古兵來勢洶洶,最是可怕,我是不是要先調兵力去他那裏?”
王藥受她特旨,準許了解前朝一切情況。他亦是蹙着眉,仔細看着沙盤上插着的一個又一個标記,好一會兒方道:“後涼膽小,自據着涼州一帶,出來打太平拳或敢,叫他主動站出來入侵是不敢的,邊境上做做樣子吓唬一下他也就可以;靺鞨部的人我接觸過,性格粗豪,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若有異動,還是換掉節度使,多加安撫為主;晉國……想收漁利,但又極好臉面,沒有借口,也不會出兵。所以,你的想法對的:壓制住蒙古人,是上上之策。壓不住,其他幾處也會趁機騷擾,極是麻煩。”
“但是,”他戳了戳沙盤上南邊一塊地方,又說,“并州局勢不妙,耶律延休彈壓得住,卻未必能夠止住看不見的湧動的暗流。若是并州自亂,應州等處也會很快響應,星火燎原下來,是很讨厭的事。”他低頭不語,好半天才說:“黃鼎大約還是不夠能耐。”
完顏綽銳利地看着他,也是好一會兒才說:“你去?”
王藥詫異地從沙盤前擡頭,想在她臉上找到戲弄或試探,但她面容嚴肅,鳳目顯得尤其威嚴,這一刻,她不是他身邊撒嬌撒癡的小女人,而是殺伐果決的一國太後,要權衡利弊,要審時度度,要敢于舍棄、敢于決策,一旦邁好步子就不能回頭。
王藥反倒有些期期艾艾:“我?……”
完顏綽笑了笑:“你熟悉并州,也熟悉應州,也熟悉耶律延休——那時候你就說得不錯,可惜我賭氣沒有聽。你去并州,平定叛亂,安撫民衆,守好這座要塞,不能讓我後院失火,我才能全心全力對付北邊,對付西邊和東邊。”
王藥咽了好幾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問:“你不是說,還要塞悠悠衆口,貶為奴隸的懲戒還不能撤銷?”
“非常之時,不能拘泥。”完顏綽帶着苦澀笑了笑。
“那麽……”他更加小心翼翼,“你放我去并州……你,放心?……”
完顏綽驀然擡起眼皮直視着他的眼睛,“呵呵”笑了兩聲,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卻疾,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哪怕他曾經背叛,哪怕他曾經逃跑。她的悲哀在于,她仍然像個孤家寡人,狐疑地看待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終于發現,這個背叛過、逃跑過的人,還是她內心深處最相信的人。“再牢牢地看着你,其實你要想背叛,想逃跑,也不是真不可以。”她最後說。
“阿雁!”王藥鄭重起來,慢慢跪在她的面前,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讓她感受着自己“怦怦”有力的心跳:“我必不負你!”
她陡然虛弱起來,這幾天忙碌焦躁中忍下來的不快、自傷與悲憤一股腦化作淚水傾瀉下來。王藥急忙起身扶着她:“阿雁,別心急!事緩則圓,一切都還并不糟糕!”
她被扶着坐在床邊,渾身無力地靠着他抽泣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後悔了。在宮裏當個皇後妃子多麽好,這樣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