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葉珈瑭有些詫異,這麽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看白敬言發那麽大的火。
自問她并沒有做惹他生氣的事,所以葉珈瑭也不明白他的火氣到底是哪來的。葉珈瑭不明所以地跟在白敬言的身後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
剛剛還豔陽高照,空氣裏的風都帶着燥熱,悶熱得讓人心生難受。可這會卻驟然烏雲蓋頂,厚厚的陰翳硬生生擋住了太陽,但仍舊是無風,悶熱的餘溫還在。
葉珈瑭瞧着白敬言那張黑臉,跟頭頂的烏雲沒有什麽區別。
白敬言負手而立,冷漠地看着她,凝視數十秒後,似是敗了陣一般,眼裏的冰渣融化,微垂下頭揉了揉眉心。
葉珈瑭開口打破這莫名其妙的尴尬氛圍,“敬言,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
白敬言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又在一次冰僵了,語氣也不複往日的溫和,厲聲道:“珈瑭,你情願是跑來這裏受這種委屈,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
如果她願意接《朝歌傳》,就憑他白敬言是幕後最大的投資人,劇組裏哪個人敢不長眼敢當衆對她做着這種帶有羞辱性的傷害?
葉珈瑭算是轉過彎來了,他原來還是在埋汰她不肯接拍《朝歌傳》。
說到底他也是真心實意的關心自己,葉珈瑭也沒有冷着一張臉,反而是笑意盈盈的說,“受委屈?不見得吧,她比我丢人多了。”
她葉珈瑭從來都不是什麽善茬,也從來都不喜歡記仇,因為有什麽仇有什麽怨,她當場就報了。
就她今日這彪悍狠唳的架勢,想必也不會再有人會主動去招惹她。
白敬言目不轉睛地盯着葉珈瑭被打的右臉頰,可以看得出來鄒一菲那一巴掌是使了渾身的勁兒,葉珈瑭的右臉都被打腫了,她的皮膚白皙嬌嫩,臉上還有幾道明顯的紅痕,白敬言看着心疼。
就算她強勢地最後為自己讨了公道,可人還是受了傷。白敬言伸手去摸她紅腫的右臉頰,目光慢慢升了溫,語氣也柔和了許多,“還疼嗎?”
白敬言的手還沒碰到臉,葉珈瑭就閃躲開了,往後退了一小步,刻意的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這一個小小的動作,仿佛一把無形的刀刃,插在了白敬言的心髒處,頓時鮮血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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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言的手尴尬的僵在空氣中,最後悻悻地抽了回去,原本想要維持一個體面的笑容,可發現自己怎麽也笑不出來,語氣甚是低落,“珈瑭,什麽時候我們變得這麽生外了?”
“敬言,你的媽媽并不希望看見我們來往過密。”葉珈瑭說:“你沒有必要因為我,跟她鬧得不愉快。”
她可以跟白敬言做朋友,但也僅限于普通朋友。
“她是不是又去找你了?”白敬言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珈瑭,我會找她談的。”
“談什麽呢?”既然話題已經說開了,葉珈瑭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你不用找她去談,因為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你媽媽。”
如果白敬言是葉珈瑭想要的人,十個寧美華也攔不住。
再一次感受刀刃與肉-體相碰的疼痛,白敬言看着她,“那是因為什麽?他嗎?”
事到如今,她再次推開他的原因,還是因為那個人嗎?
葉珈瑭想了想,她和白敬言之所以沒有結果,那是因為她一直都只把他當哥哥看。從小到大頂着他未婚妻的頭銜二十年,在遇見靳希南之前,她不是沒努力嘗試過把他當成對象來看。
但有的人天生就是磁場不對,這是無法強求的。葉珈瑭輕輕吐了兩個字,“不是。”
葉珈瑭嘴上說着不是,可白敬言把她眼底的遲疑看得分毫不差,“葉珈瑭,這一場荒謬的夢你到底還要做多久才願意醒過來?”
“當年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裏?”白敬言的語氣陡然變得淩厲,“他在另外一個女人的懷裏醉生夢死。”
葉珈瑭的臉色驟然發白,臉上的血色像是一下子被抽幹了似的。
白敬言失去了往日的紳士風度,仍然不肯罷休,非得要往她的心窩子上戳劍,“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在他的眼裏,他的事業比你重要的多。”
“夠了!”葉珈瑭雙手握拳,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能讓自己站穩,“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看到葉珈瑭瀕臨失控的模樣,白敬言懊惱湧上了心頭來,他最不願意看見她受傷害,可每次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傷害她最深。
白敬言伸手把葉珈瑭擁進懷裏,語氣是低到塵埃裏的卑微懇切,“珈瑭,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會用我的生命我的全部去好好愛你的,不讓你受一點點的委屈……”
不等白敬言把話說完,葉珈瑭用力推開他,臉色也冷了下來,“敬言,我說過了,我們還是适合當朋友。”
白敬言轉身,一拳打在窗戶上,只聽見乓啷一聲,窗玻璃裂開然後嘩啦啦地往下掉了一地。
而他的手被鋒利的玻璃渣紮破,滿手都是鮮肉。
葉珈瑭看得心驚肉跳,想要開口卻被白敬言一分比一分冷的眼神震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來。
白敬言的胸膛起伏不定,突然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似的,嘲諷道:“你真會作賤我!”
葉珈瑭無言反駁,她太了解白敬言了,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都可謂是順風順水,大概也受寧美華的強勢影響,他從小到大都是争強好勝,喜歡事事掐尖。
白敬言對得不到的有一種偏執欲,近乎病态。
兩人最後不歡而散。
而葉珈瑭今日的好心情算是被鄒一菲和白敬言攪黃了,收工後直接回了酒店,也沒有去隔壁房去探望靳希南。
牆壁上的挂鐘一分一秒地過,煩躁不安的靳希南幹脆拿起一本書來看,沒看幾頁,把書擱在了桌面上。
走神,看不進去。
按道理來說,葉珈瑭已經收工回到酒店了,可為什麽她遲遲不過來看他呢?
齊瑤善于察言觀色,給靳希南泡了一壺熱茶,狀似不經意地說:“我剛回來的時候恰巧撞見葉小姐,她的心情貌似不太好。”
心情不好?靳希南凝神了幾秒鐘,吩咐齊瑤道:“去打聽一下她今日在劇組的情況。”
“好,我現在就去。”齊瑤說完最後一個字,茶水也沏好了,端在靳希南的面前。
齊瑤的辦事效率很高,沒多久就把鄒一菲為難葉珈瑭以及白敬言現身劇組探班的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了。
聞言,靳希南臉色如暴風雨欲要來臨一般。
“雖然沒打聽到白敬言和葉小姐到底談了什麽,但他們應該是吵架了,因為有人看見白敬言的手受傷了,還黑着一張臉。”
“吵架?”靳希南愣了一下,在他的記憶裏,白敬言素來都是處處遷就着葉珈瑭的,從不對她說一句重話。
思來想去的,能讓白敬言和葉珈瑭吵架的,大概只有寧美華吧。
靳希南沉思了幾秒,随後拿起手機給人打電話,沉着聲音吩咐人說:“幫查一下鄒一菲的資料。”
齊瑤心下一驚,恐怕鄒一菲這是要倒大黴了。
葉珈瑭正在浴室裏泡澡,聽見門鈴聲一聲比一聲急促,懶洋洋地叫許半樂去開門,話說了出口才想起來許半樂去約會男票了,今天是她男票的生日,她還打算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他。
沒準這會正和男票正在魚水纏綿。
葉珈瑭只得起來親自去開門,沒來得及換衣服,裹了一件白色的浴袍。
她萬萬沒有想到來人會是靳希南,手裏捧着一籃嬌鮮欲滴的櫻桃。
不等葉珈瑭開口問,靳希南主動解釋說:“朋友送給我不少櫻桃,我吃不完,拿些過來給你。我記得,你一直都很喜歡吃櫻桃。”
葉珈瑭低頭看着他手裏的櫻桃,所以深夜敲門,只是為了送櫻桃?
“味道不錯,你肯定會喜歡。”靳希南的目光沿着她的臉落在精致的鎖骨,剛洗過澡,熱氣蒸騰過肌膚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又白又嫩,肌膚上還沾着未拭去的水珠,讓人想起凝着露珠的粉紅桃花。
靳希南的目光升了溫,只覺得喉嚨發緊,但很快就抽回視線。
葉珈瑭不好拂了他的一片好意,從他的手裏接過那籃櫻桃,笑着說了聲謝謝。
“你的臉……”靳希南定睛一看,發現她的右臉頰微微紅腫,想起齊瑤說鄒一菲今天故意在劇組裏找碴,眸色冷了下來。
“沒事。”葉珈瑭也不打算跟他“訴苦”,“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晚安。我明天早上有一場戲要拍。”
靳希南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見葉珈瑭的眸色微變,循着她的視線,他下意識往後轉身看,沒想到蕭露心竟然站在身後。
蕭露心踩着小碎步走到兩人面前,笑意吟吟地對葉珈瑭說:“珈瑭,好久不見。沒想到你也住在這裏,真巧!”
縱然是笑臉相向,但是蕭露心眼底的敵意卻表現得那麽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