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擒康王
一番激戰後,黑衣人落敗而逃,白朗手下幾個侍衛皆不同程度受了傷,而他的白袍亦染上了斑斑血跡。
“沐澤、沐澤!”
南歌一聲聲喚着懷裏的人,盛沐澤起初還能虛弱地望着她,漸漸地雙眼便迷離了下去……
“白侍衛,別追了。”
南歌發頂的草環已然掉落在地上,她擁着盛沐澤的手指節也已泛白,強斂心神站起身扶着盛沐澤便要往營帳而去。白朗見狀收回身來到南歌身邊,與她一同扶住昏迷着的盛沐澤。
而這一幕悉數被關沂清收進眼底,尤其是盛沐澤淡藍色衣袍上的血跡格外紮眼。她的嘴角劃過一閃而逝的笑意,只是她不解,明明盛熠煊的人尚未出手,這些刺客又是從何而來?
見刺客退散後,那些仆從們又聚了過來,關沂清亦朝南歌走去。此時南歌眼裏只有受傷了的盛沐澤,面上的擔憂溢于言表。關沂清本想跟着進帳篷,卻被白朗攔在了帳外,“裏邊正亂着,你在此處守着吧。”
“是。”
關沂清挑了個恰好能看清裏邊情形的位置,只見南歌立于一旁,将榻邊的凳子讓給了聞聲過來診治的魏清河。
“如何?”
魏清河并未着急将箭□□,“清河來得匆忙,忘了帶金瘡藥。娘娘可否前去我的帳中拿些金瘡藥過來?”
“好。”南歌當即應下,擔憂地看了雙目緊閉的盛沐澤一眼便匆匆而去。
恍惚間,南歌已走至面前,關沂清一凜連忙道,“娘娘——”
南歌斜了關沂清一眼,再無一貫的好脾氣。本以為此行萬無一失,豈料盛沐澤布下保護他們的侍衛并無出現,反倒讓刺客全身而退。若盛沐澤有何不測,她第一個要做的便是讓關沂清陪葬。
怎奈南歌将魏清河營帳翻了個便都未找到金瘡藥,再折返回盛沐澤的營帳時,魏清河已為他将傷口包紮好并請罪道,“是清河糊塗了,原來金瘡藥一直在身上,還請娘娘恕罪。”
“他怎麽樣了?”南歌啞着聲,并未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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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一箭穿心,總算撿回了一命。只是王爺眼下傷勢過重,怕是不能再趕路。”
“……”
南歌深深地望着昏睡着的盛沐澤,沉默了半晌方沉着聲對站于她身後的白朗道,“白侍衛,務必保護好太子,今日的疏忽不容再犯了。”
“是——”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有何狀況我再請魏先生。”
魏清河和白朗領命即将退下時,南歌又開口道,“叫帳外那人也回去。”
她不想再看見她。
帳內外僅剩南歌與盛沐澤兩人,南歌坐于适才魏清河所坐的位置,雙手交握着握住盛沐澤的手,“我們還沒回到牯嶺鎮,一起經歷來了這麽多,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更何況盛熠煊尚未抓住,我不允許你這便走了。”
“盛熠煊、盛熠煊我一定會再次親手抓了他,”此時此刻南歌無比懊悔為何當初對盛熠煊動了那麽點恻隐之心,“他說過我會後悔沒及時殺了他,我果真後悔了……還有關沂清,我不會再給她機會了……”
南歌自顧地說着,榻上人的手指抽動了一下,南歌錯愕擡頭卻撞進了盛沐澤盈盈的笑眼裏——
“你醒了!”南歌先是喜道,接着有面露疑色,“你還笑得出來?傷口不疼麽?”
“放心吧,我沒事。”盛沐澤反手包住了南歌的手,“要不要打賭,盛熠煊的人今晚便會攻來。”
“你為何如此肯定?還有你布在暗處的兵呢,今天若要指望他們只怕你已成為刀下亡魂了。”
不待盛沐澤回答,南歌已自先恍悟。盛沐澤說的是“會”,而少了個“再”字,可見他知道哪些黑衣人并非盛熠煊的人。
“難道……”南歌遲疑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那些黑衣人是你的人?”
“是。”盛沐澤伸手捏了捏南歌的臉蛋,“我娘子還挺聰明。”
南歌眯着眼幹笑了一聲,繼而拍落了盛沐澤的手,“白朗知道?魏先生知道?你的那些手下們都知道?所以只有我一個人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嗯,太子殿下——”
“我想利用盈兒将盛熠煊引出來,而那時她必定眼神都集中在我們兩人身上。我倒好,兩眼一閉戲就做足了,你但凡有點不自然便會被她看出端倪,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以盛熠煊謹慎的性格,他所帶的人愈少盛熠煊便更起疑。今日之舉無非是他替盛熠煊探探底,好讓他全無防備攻進來。
“你就不怕我開心地笑出聲,然後轉投入盛熠煊的懷抱?”
聞言盛沐澤不由得朗聲而笑,他的娘子半嗔半怒的樣子煞是好看。
“恩……怕,怕極了。”
南歌又涼涼地橫了他一眼,氣卻消了大半。确實只有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才能發揮出最好水平。
“都部署好了?”
“好了,只等他們來了——”盛沐澤自信地一下一下點着軟榻。
卻說關沂清被白朗換走後回到自己的屋中坐立難安,再走出去時盛沐澤帳前已有有十數個士兵把守。
她走上前探究地問一個曾與她有過幾次照面的士兵道,“大哥,殿下情況如何了?”
士兵背杆拔直,手握兵器目光如炬地看着前方,“不知,白侍衛只讓我等務必守好殿下的營帳。”
“辛苦大哥了。”
關沂清往內望去,營帳的帷幕卻被放了下來,瞧不見裏邊光景。
盛沐澤手下人手本就不多,更何況經此一戰有了數名傷兵,人手緊張的情況下再無人将目光放在關沂清身上。
再三斟酌之後,關沂清稱無人注意之時悄悄溜了出去,在灌木叢密處拉響了她收了一路的信號彈。
回京後她主動找到沙鷹幫聯系了盛熠煊,稱是她讓仲岳救了他,并言自己對南歌的種種仇恨,欲與他結為盟友。
盛熠煊對跟前十來歲的女童将信将疑,但他眼下的處境南歌若知道他的藏身之處又何必大費周章讓盈兒前來接近他。直到盛沐澤離京之前,她又找到了他,稱此次盛沐澤微服出游是最好的下手機會,她可為內應給他們信號。
這次他答應了她,的确此次是最好更甚至是最後的機會,何妨賭上一把!
而一路行來關沂清心中總隐隐有些不安和不确定,當她手握除去盛沐澤的機會的時候卻因害怕失敗而忐忑。今日在她多方觀察後,方敢打出這一信號彈。
盛熠煊并未全然相信關沂清,在數裏外看到信號彈的同時他也收到了派出的探子的回信。他遠望着前方依稀明滅的燈火,終于沉聲吩咐道,“拿下兖王人頭者,本王重重有賞!”
時至今日,他仍然只願稱呼盛沐澤為兖王。
沙鷹幫糾結起來雖只有一百餘人,但各個都是高手,要對付盛沐澤帳外的那些士兵顯然不在話下。
“王爺,”盛熠煊持劍在手欲親自上陣,尹坤規勸道,“王爺便在此處等屬下的好消息吧。”
“不,本王要和你們一同前往。”
沙鷹幫是他最後的籌碼,他願意與之共存亡。
只是盛沐澤早便布下了陷阱,他派在暗處的五百餘人武功亦是不凡。盛熠煊等人猶如羊入虎口,五百将士當即将他們團團圍住,劍花揮舞。
一番激戰後,沙鷹幫終是落敗,死傷過半,而剩者盡皆被生擒,竟無一人能逃脫開去。
盛沐澤攜南歌從帳中走出,已換了身衣袍,腳步輕快而不見有絲毫虛浮。他受傷本是和魏清河之間的算計,在溪邊時早在身上綁了個血包,而在南歌被支開找金瘡藥的時候,魏清河已快速替他将傷口“清理包紮”好。
生擒的三十餘名沙鷹幫的人跪了一地,盛沐澤來回掃了兩件,都不見盛熠煊。而白朗清點過戰死的沙鷹幫,亦沒有尋見盛熠煊。
盛沐澤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自己此行做了如此之多便是為了生擒盛熠煊,如今可不能輕易被他逃了去。
“以我的人頭做餌此行他不會不來,便是逃了也不會走遠。白朗,你領兵去……”
盛沐澤一語未畢,南歌便按下了他的手,往跪着的人中靠後邊的一個樣貌平平的男子徑直走去。
“你叫什麽?”
那人雖跪着,脊背卻不曾彎曲,悶着聲連看都未看南歌一眼。
南歌如銀鈴般笑出了聲,“易容了又如何,瞧瞧王爺你這傲氣——”
南歌此言一出,便是連盛沐澤亦有些愕然。只見南歌快速點了跟前男子的穴道,在他動彈不了之後慢而緩地找他頸邊的接口,用力一撕——
一張剛毅俊美,棱角分明的俊臉赫然驚住了衆人。盛沐澤的那些士兵們除卻愕然之外更多的還是松了口氣,這場皇室之争終于結束了。
盛熠煊抿唇不語,肩膀微微垮了一些,直直看進南歌眼裏,卻仍舊一言不發。
至此他敗了,徹底敗了……
舒映月幾張制作精良的面皮南歌皆仔細地看過,自她死後南歌便多留了個心眼,今日辨認起來雖不易,但她還是很快認出了他。
“原來皇兄在此,倒讓我好找。”盛沐澤長腿一邁,走至南歌身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居高臨下地望着盛熠煊,“父皇念皇兄得緊,皇弟這次定妥帖地将皇兄送回京城。”
既生擒了盛熠煊,盛沐澤與南歌商定後決定舍棄近在咫尺的牯嶺鎮,先将盛熠煊剪送回京。橫豎來日方長,而眼下未免夜長夢多只好快馬加鞭往京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