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子女成好(大結局)
此次回京倒無甚變故,五百兵衆看管着盛熠煊不敢再有疏忽。十數日後盛熠煊終于被剪送回京城,皇帝重見逆子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眩暈過去。
“逆子!”皇上痛聲呵斥,“朕将兵權交付于你,你卻和敵國私通!還欲加害你的皇弟,就你這虎狼之心讓我如何将帝位傳與你!”
“若非父皇偏心,我又何致于此。”盛熠煊涼涼掀唇,面上并無波瀾,他與皇帝感情本就淡泊,如今他早已報了必死的決心。
盛熠煊的野心是原因之一,但皇帝扪心自問,他的确是偏心了盛沐澤。他已經失了原太子一個兒子,如今看着與他反目成仇的三皇子心中不免有沉痛。
望着盛熠煊與他過世多年母妃有些相似的眉眼,皇上終是嘆了口氣,下了将他終身□□的指令。
盛熠煊下到了天牢裏,與關沂清僅一牆之隔。無論關沂清如何與他對話,他都将自己封閉了起來,像個活死人。
關沂清放出那只信號彈後被尾随而去的南歌抓了個人贓并獲,回京後南歌半是諷刺半是憐憫地将他們關在了一處。
知盛熠煊如關沂清,以前她若以關沂清身份與他相認定會被認為她有利所圖,并将她趕出去。而如今他再無任何可讓人利用的地方,為了他的自尊她卻不願意将事實說出。
她不敢想象若盛熠煊得知他最狼狽的時候正被她窺視着,他可會有勇氣活下去。
又一年春,元宵過後老皇帝便退了位,将萬裏河山完整地交予了盛沐澤之手。
新皇勵精圖治,善于納谏,只除了讓他廣擴後宮一事和諸朝臣數度不歡而散。
皇室最重血脈,盛沐澤堅持只後宮只納南歌一人,可兩人成婚一年有餘,皇後的肚子卻未見動靜。這可急壞了朝臣和禦醫,尤其是太醫院的太醫們一致探讨後終于得出了皇後有孕幾乎無可能的結果。
中藥南歌已是喝得口淡,但看着太醫們難堪的神色她心裏已是通透。或許,無論哪一世,孩子都将與她無緣。
朝臣見皇帝那關過不去,便将注意打到了南歌的身上。丞相為了皇室血脈身先士卒,南歌看完女官送來的朝臣聯名奏折後怔了片刻,方對女官微一點首道,“本宮知道了,晚些便去勸皇上。”
她一直試圖逃避的問題如今被擺上了臺面,她從未要求盛沐澤為她空置三宮,但卻深深為他的行為所感動着。但她是皇後,既是無能為皇室添丁,便應該大度些讓盛沐澤納些妃子。
入夜,南歌為命宮人做了碗蓮子羹親自為盛沐澤送去。盛沐澤此刻正埋首在奏折中,一對劍眉深深蹙起,好似藏住了很大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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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歇會吧。”
“恩。”
看到來者是南歌,盛沐澤的眉頭稍稍松了些,卻仍舊無甚歡顏,今晨所上的奏折中竟有五分之二逼他納妃。他實在想不通,那些擠破了腦袋将女兒送入皇宮來的大臣可曾為她們想過?亦或只是将她們當成一件與皇室攀上關系的物品?
南歌纖纖玉指輕輕撫過盛沐澤的眉頭,試圖将他們撫平,“其實我覺得他們說的沒錯,連魏先生都說我這體質實難有孕,皇上何必再堅持。”
“那群老不休去煩你了?”盛沐澤的聲音驟冷,将南歌的手拉了下來,不悅道。
“我應該有個皇後的自覺,”南歌身手環住了盛沐澤的腰,将頭靠在他肩上深深吸了口氣,“你對我好就好,難道你覺得你會禁受不住嫔妃的誘惑而對我變心嗎。”
盛沐澤将南歌從他身上扒下來,堅持道,“我們還年輕,清河說可能性小卻并非絕無可能。我愛你,也只會和你生孩子。”
“可是……”
“并非我變不變心的問題,而是我要将導致我們不愉快的因素降到最低。叫我抱着和別人的孩子在你面前晃蕩,我做不到。”
盛沐澤深深直視進南歌的眼睛,要讓她看清自己的決心,“我尚有許多未成年的皇弟,若五年後你仍未有身孕,我便将皇位禪讓給十一弟,再與你同游賞遍我大盛的山水。你知道的,我并非個權利至上的人。”
南歌眼含淚花點了點頭,盛沐澤既已将心掏出來平鋪在她面前,她又豈能再踩上一腳。
次日早朝,盛沐澤怒斥頻頻上書讓他納妃的朝官們,并下了嚴令禁止再談此事。朝堂之上關于納妃一事終于噤了聲,但民間流傳的卻都是皇後無容忍之度的流言。
一個月後,巫女從南蠻再度入京,于宮外請命與南歌見上一面。
南歌聞此消息自是欣然,于中宮內擺筵席為巫女洗塵。
“皇後至今未有身孕?”
一坐下,巫女便單刀直入道。
南歌面上揚起了一抹苦澀的淺笑,“尚未,魏先生說講究一個緣字,急不來。”
“确實是要講求緣分。”巫女本已回到南蠻,但還有一件心結未解,她與靈筠終究是緣分一場——
“我在南蠻感受到了靈筠的氣息。”
“靈筠?”南歌一凜,連忙喜道,“巫女不是說她魂飛魄散了嗎?難道她還活着!”
“許是你們給她立的長生牌位起了作用,她的靈魂的确是重新聚起來了。只是卻不歸于閻王所管,無法排隊重新投胎,除非有人願意主觀上接納她。”
“你是說我?”南歌眼裏一亮,繼而又黯了下去,“可是我很難懷上身孕。”
巫女微微一笑,“我說過緣分尤為重要,如今你們的緣分已經到了。”
南歌見識過巫女的本事,頓時展眉而笑,“那太好了!”
緊接着,巫女與南歌說了一些接下來應注意的事項後,允諾道,“我會留下來,直到孩子平安降生。”
“太好了!”南歌只是重複着這句話,任何言語都表達不了她此刻激動的心情。她不僅等來了她的孩子,還能等來靈筠!
“對了,之前跟你你身邊的那個丫頭後來怎麽樣了?”
這件事則是巫女另一件埋在心裏的事,本是可憐她,但人總應該為自己的所做所在承擔過失,“那日我在為你和靈筠施法的時候,那個小丫頭進來打擾了我,才導致你中間一部分記憶喪失。但我看出來其實她才是那副破敗身子的主人,彼時我念其已是悲慘便未将她供出來。”
南歌并不意外那次靈魂轉換失誤是關沂清從中破壞,自從她猜出她的身份之後一切便都可以理解。
“我知道她的身份了,如今她正在皇宮的天牢裏。”南歌頓了頓,“和昔日康王一起。”
“我去看看她?
不意巫女會有此要求,南歌怔了怔,繼而嘴角微彎,“好。”
盛沐澤并未太過于苛待盛熠煊,在天牢的這一年裏盛熠煊吃得飽睡得暖,但于他卻猶如人間煉獄。他數次尋死,卻都被獄卒救了回來,并動用了魏清河的醫術。
很多時候他腦袋都放着空白,漫長的歲月裏好在還有隔壁的盈兒時不時陪他說着話。如今的她褪去了初見時滿身的算計,時而溫柔時而俏皮,恍惚間他竟看到了關沂清的影子。
而關沂清從最開始的不忿到如今竟認命地享受天牢裏的生活,回不去原本身子的她或許只有這般才能永遠陪伴在盛熠煊身邊吧。
她正與盛熠煊說着過去五年的見聞,獄卒的腳步聲漸近,身後跟着的是一聲環佩交響的巫女。
“你……”關沂清自是認得巫女,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看向她曾經滿寄了希望的巫女。
“我知道那天是你,但我并未供出你來,終究……我師妹對你是有愧的。”
上一世關沂清死後盛熠煊悲痛欲絕,請來她的師妹為關沂清施法重生。奈何師妹只學了半吊子,原本應當重生回現世的關沂清被送回了五年前,并且和同一時間身亡的南歌和靈漾弄混了身子……
聽完巫女的陳述,關沂清掩面痛哭出聲,而在一旁悉數聽到的盛熠煊則艱難地開口,“你在說什麽?”
“也罷,王爺請看——”
巫女一揮衣袖,盛熠煊眼前便呈現出僅有他才能看到的畫面——
從他和關沂清相知相識直至關沂清逝世,七年的記憶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腦海中。當然其中也有與南歌的愛恨糾葛,至此他終于明白南歌為何痛恨他至斯。他的确負了南歌,但他卻仍舊認為自己立場沒錯。
最後的最後,他在巫女師妹所給的銅鏡中看到了關沂清變成了髒兮兮任人欺負的小乞丐,心如刀戳般鈍痛。
前世記憶與現世記憶終于完整地融合在了一起,盛熠煊遲疑地轉頭看向關沂清,終于喚出了她魂牽夢繞的兩個字,“清兒——”
“你終于認得我了!”關沂清雙手抹着淚,一張小臉有如花貓般,“可是我不再是以前的清兒了——”
“沒事,我可以等你長大。”
盛熠煊伸手握住了關沂清的,隔着牢房裏的木栅他能做的只有這麽多。但拾回上一世的回憶後,他對帝位的執着反而慢慢放下了……
關沂清淚眼婆娑,重重地點下頭,“恩!”
回來後的巫女将天牢裏發生的事情悉數說與了南歌知,南歌沉吟了半晌,心中的滋味說不清道不明。盛熠煊終是和關沂清在一起了,但卻只能終身呆在天牢裏。
若是前世的她定會不甘,但如今親人、愛人,就連孩子也即将降臨,她也該知足了。
四月初十滿城飛花,她被診出懷有一個月餘的身孕,盛沐澤抱着她原地轉了三圈。
臘月初八,她腹痛整夜,直至東方晨光熹微時方生下了對龍鳳胎。接生嬷嬷抱着皇子連忙前去報喜,虛弱的南歌嘴裏不住叨念着的卻是“靈筠”兩個字。
“靈筠”的名字自出生便定好,倒是小皇子讓盛沐澤翻遍了字典卻仍遲遲未絕。南歌懷抱小兒來到盛沐澤身邊,抽走了他手上的典籍,“我以為我有且只會有靈筠一個孩子,皇兒是意料之外卻也是上天給我最珍貴的禮物。不若就叫他加生如何?”
“……好極好極!”盛沐澤一拍大腿,兩人當即達成了共識。
“哇哇哇——”
小加生卻哭得凄厲,他堂堂一皇子,未來的太子爺,名字竟這樣草率地定下來了。而躺在榻上原本淺眠的靈筠被吵醒,眼睛所到處是父母并弟弟,她眼睛微彎,露出了淺淺一笑。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