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溪邊定情
溪的盡頭是一個窄窄的洞口,南歌一揚手裏的花瓣,它們便快速地流出洞口,消失在南歌的視線裏。
緊擁着的兩人相視而笑,大有逃出生天的慨然。
“我們現在便造木筏吧。”
南歌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給你打下手吧,我造的木筏保不齊一出海便散了。”
“好,”盛沐澤的笑容頗顯寵溺,“如今輪到我為你保駕護航了。”
兩人伐了三棵頗有樹齡的樹造了一葉木筏,又折了兩只光滑的樹幹以做船槳。臨出海之際,南歌捧了一捧從樹上剛摘下的野果子上了木筏,“不知道要飄多久,帶點東西路上吃。”
“看來我真是娶了個好娘子。”
“呸,”對于盛沐澤的打趣,南歌羞紅了雙頰,“誰是你娘子!”
“反悔了?”
盛沐澤目光沉沉看着南歌,南歌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是雙頰的紅雲愈發緋紅。盛沐澤将木筏暫且擱在一旁,拉着南歌的手行至柔軟的草甸上,“你做什麽?”南歌狐疑地看着盛沐澤,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怕你反悔,”盛沐澤拉着南歌跪了下來,她衣裙上兜着的野果散落了一地,盛沐澤也不去管它,而是拉着南歌的手專注且認真道,“我們相識這麽久以來,這是你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感情。我們雖被困在此地數日,我的內心卻是寧靜且幸福的。我想就在此處和你拜天地,你可願以天為證以地為媒嫁與我為妻?”
南歌掙脫了盛沐澤的手,屈膝去撿散落在腳邊的野果子。盛沐澤正以為南歌要拒絕之時,只聽她道,“這些權當做貢品了。”
盛沐澤聞言眼中湧現出狂喜,他低頭如搗蒜地幫南歌将野果撿起放好,與南歌規矩且工整地跪于草地上,仰頭是懸崖頂投射而來的一縷陽光以及朗朗晴天。
“蒼天在上,我今在此立誓,此生永不負南歌,若違此誓,願遭天誅地滅!”
南歌側首看向盛沐澤,眼中滿含晶瑩的淚珠,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在她心中已勝過了十裏紅妝的排場。
“我也是,”她柔聲道,“此生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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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規規矩矩朝天地叩了三拜,方才看向彼此。盛沐澤摩挲着南歌的掌心,将她擁入懷中,四周一片靜谧,歲月是這般靜好。過了須臾,盛沐澤方緩緩松開了南歌,改用右手托着南歌的下巴,南歌雙眼緊緊合上,睫毛因緊張而不住顫抖着。盛沐澤嘴角劃過一抹笑意,俯下身将吻落在了南歌的眼睛上——
不意盛沐澤突然有此動作,南歌身子往後一縮,一雙撩人的眼睛眼睛陡然睜大。盛沐澤便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襲向了南歌的唇,不疾不徐地敲開了她的貝齒,攫取着她的氣息。
南歌就這樣目光炯炯地看着盛沐澤動作,過了須臾方将眼睛緩緩閉上,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将身心都交與了他。
盛沐澤雙唇汲取着芳汁,雙手卻不曾閑着,他三兩下便将自己的外袍褪下平鋪在草地上,接着方才将南歌緩緩推倒。他雙手在南歌身上游走着,眼中漸漸染上了情.欲,他并非沒有過男女之事,只是從未這般失控過。在盛沐澤的撫摸下,南歌不禁呢喃出聲,她将背微微躬起以迎合心愛的男子。
兩人以天為被以地為床,枕着香草伴着潺潺流水聲赤身裸背坦誠而待。一番雲雨之後,南歌依偎在盛沐澤懷裏,臉上的紅暈仍未褪去,大有女兒姿态。
盛沐澤下巴抵着南歌的額頭,如尚未餍足的小獸一般,聲音滿帶着磁性,“累了?”
“……尚可。”南歌将頭在盛沐澤的胸膛埋得更深了些。
“看來你不大滿意。”盛沐澤說着,翻身又欺住了南歌,居高臨下望着她。
南歌也不扭捏,反而環着他的脖頸将他拉進到自己眼前,咬住了他的耳朵小聲道,“是不大滿意——”
對于南歌的挑釁,盛沐澤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直到南歌連連求饒才停了下來。
彼時太陽已将将西斜,南歌癱在草地上不願動彈,盛沐澤亦然。兩人靜靜看着彼此,又倏爾相視一笑,仿佛天地間只剩下彼此。
次日清晨,露水打濕了兩人的衣襟,南歌在清脆的鳥鳴中醒來。盛沐澤已将一切打點妥當,見南歌醒來便揮了揮手裏的船槳,笑道,“是時候回去了。”
南歌“恩”了一聲,輕提裙擺朝盛沐澤走去,輕輕一躍便穩妥地落在了木筏上,盛沐澤便撐着木筏輕巧地從洞口穿了出去。
此地好似水簾洞天,洞內是福天聖地,出了山洞後又別有一番景象。入眼的是一片汪洋大海,船行在平靜無波的水面如履平地一般穩當。
只是少卻了風的助力,單靠兩人徒手撐槳,要駛出這片汪洋大海無疑很是艱難。兩人在海上漂泊了三四日,所帶的野果省吃儉用卻也已經精光,一向有主張的盛沐澤眉頭也深深蹙了起來,原本打算一路北上的他如今已失了方向,只盼着早日能到達陸地。
無食無水的兩人在奄奄一息之餘總算見到了前方緩緩升起的一縷炊煙,南歌終于起了精神,搖着身旁的盛沐澤激動道,“前方有炊煙!我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就快能回去了!”
“對!”
兩人相擁而笑之後盛沐澤便更為賣力地劃着手裏的船槳,希求早日領南歌上岸讨一碗熱氣騰騰的稀粥。
過了兩個時辰的功夫,盛沐澤終于将木筏劃上了岸,兩人相扶着往炊煙升起處走去。此處是一個有數十戶人家的不算小的村莊,可兩人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愣是沒碰上半個人,便是所經過的房屋也是冷炕冷竈滿地灰塵,好似久不住人。
“這是怎麽回事?”
南歌詫異地看向盛沐澤,盛沐澤亦是茫然地搖了搖頭,只能牽着南歌的手往下一家走去。不知走過了幾家,兩人終于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已過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南歌上前禮貌地問道,“借問老人家,這兒顯然是個村莊,可為何我們一路走來卻沒看到人呢?”
“年輕人都逃難去了,哪還會有人……”老婦人嚼着稀松的牙根說着含糊不清的話,灰濁的眼睛卻已在兩人身上轉了幾轉,“二位還是快走吧,此處不宜久留……”
老婦人說着留下了渾濁的淚水,若非局勢所迫,她又何願此般形容生她養她的地方。兒孫盡皆出逃,村裏僅餘十數個老人經不起奔波留了下來。為方便照顧,她們十數人便集中居住,也難怪他們兩人一路走來所到之處都是廢棄的房子。
“這是為何?”南歌一語出後便看向盛沐澤确認道,“這裏還是大盛的疆土吧?”
可大盛這幾年裏不是風調雨順人民和樂麽?更何況此處山明水秀,應是宜居之所才是……
盛沐澤看出了南歌的疑慮,微蹙着眉頭點首道,“按理來說我們應該還未出大盛的疆界。”
“是啊,我們還是大盛的子民……”提起大盛老婦人便感慨萬千,苦笑搖頭,“誰曾想臨老此處被大盛皇帝送給了矢擄國,賦稅連年加重不說,前些日子矢擄國北将軍還到我們附近幾個村子抓壯丁。走的急的都逃走了,稍慢了些便被編入了軍中,此處又怎還有年輕人留得下。”
“你是說大盛皇帝将此處送給了矢擄國?”南歌聲音拔高了些,更添了幾分驚疑。
“是啊——”老婦人深深嘆了口氣。
“……”盛沐澤低頭沉吟了片刻,轉頭看向南歌,“不會的,父……皇上怎會如此做!”
且不說他從未聽父皇提及此事,但憑大盛朝此時的國力,又何需割地求和?自父皇登基以來雖無甚大作為,但絕不至于昏庸至此!
“怎麽不可能!”老婦人見自己受到了質疑,激動得手腳輕顫,“三年前我親眼看到康王帶着那北将軍來我們這裏巡查,過後便有矢擄國的士兵逼迫我們繳納賦稅。康王是皇帝的兒子,他的出現不就代表了聖意了嗎!”
“他将附近的村莊都送給了矢擄國?”
“他送的豈止是幾個村莊,這兒背靠着的是銀山,我們不過是這座銀山的附屬奴隸罷了!”
“他竟在三年前就有了這般心思!”南歌心下暗驚,不曾想盛熠煊的心思竟比她所認識的要重許多。
而此處是大盛的疆界,不過是幾個村莊,若非他們誤打誤撞,此處山高皇帝遠怕是很難被發現。
盛沐澤點點頭,轉而朝老婦人道,“請問老人家可能許些稀粥,我們在海上飄了數日未曾飲過熱湯。”
“你們從海上來的?”
“是啊。”南歌點點頭。
“好,你們随我來吧。”
老婦人将他們領到的她的家中,院子裏坐着一衆正在剝玉米的老婦人。許久未見生人的她們紛紛放下玉米圍在他們兩人身邊詢問着來處,不多會,适才領他們前來的老婦人便從裏屋端出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稀粥道,“沒什麽好招待二位的,只有兩碗稀粥,趁熱喝吧。”
“謝謝。”
兩人接過稀粥如飲山珍般一飲而盡,盛沐澤向着衆位老人允諾道,“假以時日,此處定能再度恢複以往的生機!”
諸位婦人紛紛嘆氣,并不敢多加期待。只除南歌含情脈脈地看着盛沐澤,她知道他有這個決心和能力,定能還此處的百姓一片和美繁榮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