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家,向父親報平安。
趙承宏的父親見了他自是高興,聽到他中了舉且是第一名,更是喜不自勝。忙昭告親友,足足熱鬧了好幾天。
趙承宏本來不想久留,他一直惦記着袁益傑的安危,想着先回家報個平安,再去一趟金陵。可是瞧着父親高興的模樣,又按耐了幾天。
等過了半個月,他再也坐不住,向父親辭行,急急往金陵趕。路過蘇州時,正是晚上,就歇了一晚。
也幸好留了這一晚,否則就要走許多冤枉路。伺墨出門時遇見了袁益傑帶着伴鶴,幾人一照面,袁益傑知道趙承宏在蘇州,高興直叫伺墨帶着去。
袁益傑去客棧見到趙承宏,兩人都欣喜不已,相互說了許多話。
最後袁益傑邀他去如意巷小住。
趙承宏開始很猶豫,但是一想到許久不見那位顧姑娘了……要是住在那裏,豈不是……
經不住袁益傑熱情相邀,內心的也極想去的,就答應了下來。
從此,袁益傑和趙承宏又同吃同住,談天說地了,感情越發好了。
只趙承宏不常見到顧瑾玉,心裏有些失落。
這天,袁益傑如往常一般邀趙承宏出去游玩,剛走到街面沒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喊:“好啊!你原來在這,你把我兒弄到哪兒去了?”
兩人忙回頭去看。
趙承宏疑惑,他不認識。
袁益傑驚道:“二叔,二嬸,你們這麽在這?”
原來這兩人是袁益傑的二叔、二嬸。袁益騰的爹娘。
九月初,他們見袁益騰放了榜未回,以為是和袁益傑作伴,心裏也不急着去找。
到了十月初,人還是未歸,信也沒個,就疑惑了。想着去一趟揚州瞧瞧,到底怎麽回事。
誰想,按着當初袁氏母子留下的地址去找,人影都沒個,兩人頓時慌了神。又不知道要找誰問,一商量,決定去一趟金陵。
可是到了金陵也是人生地不熟,誰也不認識。什麽消息也不知道。住了幾天,身上盤纏不多,只好回家。
誰知剛到蘇州府,就見到袁益傑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想到自己的兒子下落不明,兩人立刻沖上來抱住袁益傑一陣哭喊。
“你把我兒怎麽了?把他還回來!”
趙承宏立刻明白了這兩人是誰。
袁益傑有些手忙腳亂。他見街上的人都用怪異的神色望着自己,臉皮有些發熱。自己怎麽把袁益騰的事忘了?可能是心底對他的不喜,又或者最近遇見趙承宏太過高興就一時沒想起來。
也不怪他。袁母本來就不知道,自然不會提起。顧瑾玉雖然知道,但對袁益騰沒有好感,也不會提醒。
至于趙承宏是故意不說起的。
“二叔,二嬸,你們別這樣,這麽多人。”
兩人理都不理,只顧哭嚎。
趙承宏看不下去了,“兩位叔叔嬸嬸,袁益騰出了大事,在這裏說不太方便。”
兩人一聽,倏然止了哭聲,擡頭望着趙承宏,“出了什麽事?”
“這裏不方便,回去再說吧。”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放開抱住袁益傑的手,“那行,你們最好有個合理的緣由。”
袁益傑松了口氣,“二叔,二嬸這邊走。”說着和趙承宏在前頭帶路。
幾人一起回到了如意巷。
到了院子,兩人看到這精致的小院,忍不住瞧了又瞧。一時忘了問袁益騰的事。
趙承宏見袁益傑動了動嘴要開口,搶聲道:“事情是這樣的……”
趙承宏對他倆說,是袁益騰在外招惹了不老實的人,才惹上官司,還連累了袁益傑。
至于袁益傑怎麽出的大牢,趙承宏說是袁益傑的姐姐托人走的後門,才放出來的。當時人家只答應先放袁益傑。
兩人聽了懊惱袁益騰不安分在家,又怨恨袁益傑沒有盡全力救人,又疑惑袁益傑何時有了個姐姐。因此就問了出來。
趙承宏解釋說:“那是益傑義妹的表姐。”
兩人恍然大悟。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堂弟。你們是至親的人,怎麽也該想辦法救他出來啊。而且,過了這麽久也不給我們回個信,讓我們在家日日懸心。你還哪有個為兄長的樣子……”袁寶沉着臉對袁益傑說道。
袁益傑聽後心裏也很愧疚,正要開口,趙承宏又開口:“二叔,益傑現在功名被革,根本無力去救……”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個尖細的聲音打斷:
“原來你是記恨他害你革了功名才不聞不問的,我說呢,這麽長時間,怎麽會一點沒想起來!”袁寶的妻子吳氏大聲道。
“二叔、二嬸,你們有所誤會了。實在是最近事情太多,母親前些日子身體又不太好,所以侄兒一時間顧不到……”
“大嫂也在這?你們一家真是好啊!躲在吃好的喝好的,讓我兒在牢裏吃苦,你們也做的出來!”吳氏說着哭起來。
袁益傑一見這情形越發不知道怎麽說了。閉着嘴半天沒開口。
一時間只聽見吳氏的哭聲。
過了一會。
袁寶對妻子道:“別哭了,兒子還死呢!也不嫌晦氣!”又對袁益傑道:“我不管你想怎麽想的,反正人我是親手交給你的,你得想辦法将他弄出來。我們兩個也不回去了,就在這裏住着,等你将騰兒救出來了,我們再回去。”
袁益傑聽了這話好生為難,看了趙承宏一眼。
趙承宏對他搖搖頭。
袁益傑開口勸他們先回去,自己想辦法救袁益騰。奈何兩人咬定了袁益傑不肯想辦法,要支開他們,死活說不通。
到最後,那吳氏還問了袁母住在哪兒,她說要去看看。袁益傑不好不說,只能由她。
吳氏見了袁母,又是哭又是鬧,弄得整個院子嘈雜了幾分。最後,袁母經不住,只好同意他們住下。但她心裏是不願意袁益傑再出去冒險,只嘴上答應袁益傑會快快救人。
本來蘇州的院子就小,這下更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終于感受了一回晉江的抽搐大法~
☆、矛盾
清晨,王曉涵剛梳洗好,正對着鏡子整理發飾,希望把自己打扮的美一些。
她想到初見趙承宏時自己的臉紅心跳。真有這樣英俊的人,而且今年還中了舉,又沒有成親,待到明年上京參加春闱,說不定……一想到此就忍不住嘴角含笑。
琉璃在旁見了自己主子的模樣,先暗自在心裏笑了笑,才輕聲道:“姑娘,奴婢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王曉涵這才回過神來,輕輕碰了碰臉,有點微燙,“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吞吞吐吐了,有什麽事就說。”
琉璃笑道:“我是怕姑娘生氣。姑娘,你覺得趙公子怎麽樣?”
這話正問到王曉涵心上,心裏喜歡,面上卻嗔道:“死丫頭,你說這些做什麽?”
琉璃突然認真地說:“我也是為了姑娘着想。我看那趙公子人品模樣都好,姑娘也過了及第之年,這終身大事也該考慮考慮了。”
“雖說有袁夫人在,但她終究做不了姑娘的主,不僅如此,連表姑娘的主她也做不了的。還是得表姑娘幫你看着,但是……”琉璃猶豫了下,還是說道:
“但是,如今表姑娘快十七了,卻一點也不着急自己的事。她想不到自己的事,也沒法想到別人的。所以姑娘,你得自己留意……”
王曉涵聽了這番話,正中了平日心頭所想,表姑對自己是好,但有些事她不好說,自己更不好意思開口。
琉璃見王曉涵沉思的樣子,就知道說中她的心思,“姑娘,要是覺得趙公子不錯,不如跟表姑娘說說,讓她給你做主。”
王曉涵手攥着衣服上的流蘇,沒有說話。她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這種事情怎麽能自己去說,總要別人上門來求才是好的。要是讓趙公子知道了,會不會顯得自己輕薄。
可是,若是這樣苦等,沒準過兩天他就定親了呢?
一時間王曉涵腦中分裂成兩人:一個讓她忘了矜持,不要錯過良緣;一個讓她不要輕狂,免得日後被人看輕。
忽地又想到自己在這裏惴惴不安,不知道趙公子是怎麽想的,對自己是否有意。
王曉涵頓時心亂如麻。
琉璃見她只顧低頭想事情,也不再多說。屋裏靜了片刻。
“大嫂!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這麽久了,也沒見騰兒回來,也不見益傑去救人,你們這是想要騰兒死啊,哎呀,我可憐的兒啊,怎麽遇見會有狠心的伯母、大哥啊!”
一陣大喊聲讓兩人回過神來。
聽了這聲音,王曉涵本來就煩躁的心更是火上澆油。
“又是她!三天兩頭的鬧騰,也不嫌煩!真當是自己家了!也是表姑好性子,要是我早讓他們滾蛋了!”
琉璃連忙勸道:“姑娘小聲點,這些是非本就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要過好自己日子就行。”
“我知道,可是這兩人太煩人了!”
也不怪王曉涵會如此厭惡。實在是袁益騰爹娘太會鬧事。剛住下來,那吳氏第二天就對着袁母哭訴,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沒有良心了’、‘見死不救了’…一天幾個時辰哭下來也虧她不累。
不說袁母心神俱疲,旁人耳朵也受了不少折磨,能避則避。後來顧瑾玉看不下去,就出面說,‘鳳陽離金陵近,寫一封信到鳳陽去,讓柳俊父子代為照看,雖然不能救他出來但是也能免受獄卒刁難。’
兩人聽了,才安靜了幾天。但是沒過兩天,卻從吃穿開始挑剔:一會嫌菜不夠好,飯不夠香,衣服沒他們穿的好,弄得整個院子雞飛狗跳的。
其中最痛苦要數小春,趙蕤不在,她就被派來照應這兩人。如今她才覺得大姑娘太好服侍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表姑。”
主仆兩人說着就去了顧瑾玉房裏。
“你來了,坐吧。”顧瑾玉剛要用早飯,“你用過飯沒有?”
“一起吧。”
兩人相對而坐,一起吃了飯。
琉璃和錦繡收拾完東西,就去了廚房。
王曉涵瞅了瞅顧瑾玉,問道:“表姑,我們什麽時候回揚州?”
顧瑾玉看了她一眼,“總要等事情過去再說,而且表姐至今還沒回來……耐心再等兩天吧。”
王曉涵點點頭,心裏想着剛才琉璃說的話,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正要開口,突然袁母推門進來了。
要說的話一下又吞了回去。
兩人站了起來。
顧瑾玉笑問:“義母怎麽來了,用過飯了嗎?”
袁母走過來牽着顧瑾玉的手拉她坐下,王曉涵也跟着坐下。
“吃過了。我來是向你賠不是的。之前因為傑兒的事對你諸多不好,現在想來是我太過……”
顧瑾玉不等她說完忙開口:“義母說的哪裏話,母子親情,血濃于水。當時那樣的情形,任誰也不會冷靜的。”
袁母拍拍她的手,“哎,還是你心胸寬廣。以前的事我也不多說了,就說說現在。”
顧瑾玉疑惑看着她。
“你們也看到了,我那個妯娌實在是…不過,不管她怎麽鬧我是決不會讓傑兒再去冒險的。可是,騰兒不回來,她是不會罷休的,如今隔三差五鬧一次,院子裏的人都受不了…我想,不如我和傑兒搬出去住…大家也清淨…”
不等袁母說完,顧瑾玉就急道:“義母說的是什麽話?怎麽會想到出去住?是不是有人說什麽了?”
“沒有。我只是不想讓大家受罪。”
“義母,你說話太見外了。我們現在是一家人,哥哥因為我被革了功名,你們也沒痛恨責怪我,現在這點小事,難道玉兒會怪你們嗎?”
“可是……”
“義母,別多想,不過是多兩雙碗筷罷了,能難到哪兒去。”
袁母一時找不到話說,想到前段時間對顧瑾玉的冷漠,心裏越發愧疚。
一時相對無言。
這時,袁益傑推門進來,一臉高興地說:“聖旨下來了。”
三人均看向他。
“哥哥,什麽聖旨?莫非是……”
袁益傑點頭,“關于宋家及江南官員的聖旨。”
顧瑾玉一下站了起來,“怎麽說。”
“剛才承宏出去,街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皇上看了紀大人的奏折,當場震怒。立刻派了官員去江南徹查。而此時紀大人錄的大部分犯官的口供正好送了上來,皇上看了怒極,随即就拟了聖旨,凡犯事官員經查屬實,男子不論年齡一律處斬,女子沒入賤籍。”
“現在整個江南官員人心惶惶,多數人家關門閉戶,不敢往來,生怕被牽扯進去。”
“那宋家呢?”
袁益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聽說宋家最後被郭指揮使抓住了,也被判了斬刑,不過…宋權宇不見了。”
顧瑾玉驚道:“什麽?不見了,什麽叫不見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被他逃脫了。”
顧瑾玉一時無話,只低頭想事。
袁母想了想,問道:“傑兒,宋家被抓,那你們的事……”
袁益傑走過去扶住母親的手,笑着說:“我來就是為了此事。現在宋家倒了,當時我們的案子又是被他們冤枉,現在應該能翻案。承宏的意思是:不如現在回揚州,去求見張紀明大人。”
“張大人現在暫任揚州知府。他為人公正,應該會為我做主的。”
袁母頓時笑道:“好好,太好了。總算老天不會冤枉好人!”
袁益傑笑看着母親。
袁母接着說:“既然這樣,不如今天就走。”
袁益傑無奈道:“娘,你也太心急,東西還沒收拾呢?怎麽也得明天。”
“哎,瞧我,都高興糊塗了。這樣,你跟我回房,我們現在就收拾。”說着對顧瑾玉兩人點點頭,和袁益傑相攜離開了。
顧瑾玉、王曉涵起身相送。
等兩人走遠了,王曉涵才開口:“表姑那我們…”
顧瑾玉道:“自然是要走的。你也回去準備吧。”
王曉涵點點頭,怏怏地走了。她要說的一句都沒說出來。
顧瑾玉去了解學芳的屋子,告訴她明天要離開的事,讓她們父女收拾一下。
解學芳問是怎麽回事。顧瑾玉回說宋家的事已解決了。
解學芳點頭表示知道。
接下來所有人都知道要回揚州了。一下午大家都在整理行裝。
那袁、吳夫妻兩個聽說要回揚州,開始不知什麽情況,後來去問了袁母,說回去是為了翻案救人。兩人回去的心情比別人更急切。
忙忙亂亂了一下午,所有人都準備好了行裝。
第二天一早,衆人坐上趙承宏租好的馬車向碼頭而去。
等他們車走遠了,從巷子裏走出個髒兮兮的乞丐來。
他渾身上下一片臭氣,臉上髒的看不清楚原樣,眼神陰霾,狠狠地盯着衆人離去的方向。最後快速的跟了上去。
到了碼頭,人來人往,一個緊挨一個。
袁益傑讓車夫先停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囑咐女眷先別出來,自己去叫船夫撐船到近處再說。
解氏父女下了馬車,活動手腳。
其他人在馬車上等着。
那乞丐見幾輛馬車停在一處,仔細觀看了一下位置,低着頭,伸着手一拐一拐地走了過去,壓着聲音說道:“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吧,給口吃的。”
解氏父女看了一下,見沒什麽可疑。解學芳見他模樣可憐,摸出二錢銀子,“拿去買點吃的吧。”
“謝謝姑娘,姑娘真是大好人。”說着抖着手接了過去,又不經意搖搖晃晃地往其他馬車方向去。
解氏父女以為這乞丐要從那邊離開,故此沒有阻攔。
誰想,解軍突然大喊:“不好!”
☆、受傷
只見剛才還走得顫顫巍巍的乞丐,一下直起了腰,速度極快的沖到顧瑾玉馬車旁,跳了上去,從袖中迅速摸出一把匕首,對着車裏的人就要刺下。
“小心!”
“小心!”
“小心!”
解氏父女同時大喊。
因為趙承宏期望能多看幾眼顧瑾玉,每次都找機會靠近。因此,此時離顧瑾玉馬車最近就是他。
他邊喊着小心邊用盡平身力氣疾沖上前,猛地一把抱住那乞丐,也不顧乞丐是否轉而刺他。
一抱住乞丐趙承宏就拼了力氣将他往下拉,誰知對方擡起腿來一腳将他踢開了。随後一下将顧瑾玉拽了出來,匕首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馬車裏王曉涵渾身抖動,抱着腿躲在角落,眼神擔憂地看着顧瑾玉。
“姑娘!”錦繡喊道,想要沖上來,卻又顧忌對方手裏的刀。
袁母聽見動靜,掀開簾子猛地見到這幅情形,心裏一驚,面上着急,正要開口,突然瞥見解學芳對自己搖搖頭,于是閉口不言,只緊張的看着顧瑾玉。
“別動,誰要是上來我就劃破她的脖子。”
解氏父女這時已跑了過來,離他們幾步距離。趙承宏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衆人忌憚他手中的匕首,不敢輕易上前。
顧瑾玉被他用手緊勒着脖子,十分難受,心裏又有些害怕,但仍沒有大喊大叫。
“你想幹什麽?若是要錢財,我們給你就是。”
“呵呵,錢財?”那人的聲音透着濃濃恨意,“趙蕤呢?她在哪兒?”
幾人對視一眼,趙承宏說道:“趙姑娘她不在。”
“不在?你們去把趙蕤找過來,要是見不到她,我殺了她。”說着手上用了用力。
顧瑾玉白嫩的脖子瞬間劃出一道血痕。
趙承宏心口一疼,面上焦急之色盡顯。
解氏父女對視一眼,遞了暗語,随後解軍慢慢往左邊挪。
解學芳道:“你別亂來,趙姑娘一會就來了。”
“你們當我是傻子嗎?這麽半天也沒見她出來!”
解學芳心裏急得不行,面上鎮定道:“顧姑娘回揚州,趙姑娘是要來接她的,別忘了她可是顧姑娘的表姐,怎麽會不管她呢?”
話剛落音,解軍已到了他側邊。只見他一下跳了起來撞向乞丐,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一把搶下他手裏的匕首,順勢将他右手反擰在其身後。
顧瑾玉脫了桎梏,連忙向解學芳跑去。
突然那乞丐擡起左手對準了顧瑾玉後背。
“小心!”
衆人大喊。
只見一根袖箭‘唰’的一下射向顧瑾玉後背。
趙承宏此時什麽也顧不了,疾奔上去,挺身擋在顧瑾玉前面。
‘噗呲’一聲,袖箭刺入他的左胸。
趙承宏只覺胸口一痛,人就倒在了地上。
顧瑾玉急忙回頭,見趙承宏已躺到地,急急上前,也不顧男女之嫌托起他的頭,“趙公子。”
解學芳也沖了上去。
王曉涵呆呆望着這一切,趙公子他……
解軍正要奪下乞丐左手袖中的箭,不料那乞丐身子一斜躲了過去,又趁勢擡起袖箭射向解學芳。
箭唰的一聲飛了出去。
解軍心裏一懼,連忙大喊:“小心!”下意識松開手奔向女兒。
乞丐乘機跑了。
還好解學芳學過武藝,她身形一閃,那箭只是擦肩而過。
解軍見女兒無恙,松了口氣。
等衆人回過神,乞丐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三人圍着趙承宏。
“快送他去醫館。”解軍說着抱起趙承宏上了自己的馬車。
這時袁益傑回來了,見了趙承宏樣子,大驚道:“這是怎麽了?!”
“先別問了,送他去醫館再說。”解學芳道。
衆人急匆匆趕着馬車去了醫館。
路上,袁益傑從袁母口中得知了事情經過。他一下悔恨自己不在,忽又想到這乞丐會不會是宋權宇?越想越覺得可能。
不一會到了醫館,袁益傑先一步下了車找到醫者,解軍抱着趙承宏随後進來。衆人也下車跟了進去。
将趙承宏平放在床上,一個醫者擠開衆人,“讓我看看,別圍在一起。”
衆人聽了散開了幾步。
醫者看了一下傷勢,“還好沒有傷到內髒,這箭得拔出來。留下兩個人在這就行,其他人退到外面去。”
顧瑾玉忙道:“我留下。”
解學芳看了看她,對解軍道:“爹,你留下吧。”
解軍點點頭。
袁益傑也想留下,但醫者都明說了,不好違抗,只好擔憂望了望趙承宏,最後扶着袁母出去了。
幾人退到客廳等待,一時無話。
過了半個時辰,醫者出來了,袁益傑忙問:“大夫,怎麽樣?”
大夫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沒事了,箭拔出來了,上了傷藥,我已經開了些湯藥,等童兒熬好了,喂他喝下就行。”說完回屋休息去了。
袁益傑聽了,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提步走進屋裏。
見顧瑾玉守在趙承宏床邊,解軍坐在一邊椅子上。
見他進來,解軍沒有說話,只向他點點頭。
袁益傑颔首,走近去看趙承宏。
“哥哥。”
袁益傑見顧瑾玉滿臉擔心和愧疚,安慰道:“別多想,大夫說了沒事。等他好一點,我們回如意巷去。”
顧瑾玉點點頭,沒有說話。
屋裏靜悄悄的。
過了一會,趙承宏醒了。袁益傑忙問:“你覺得怎麽樣?”
趙承宏臉色有點發白,聲音虛弱,“我沒事。”随即瞧見顧瑾玉,不知怎得明明胸口很疼,見了她的模樣,什麽痛楚都不在了,心裏只剩下一絲暖意。
顧瑾玉張嘴想說什麽,又不知怎麽說,
這時,童兒熬好了藥送了過來。
袁益傑接了過來,“多謝。”說着給趙承宏喂藥。
趙承宏心裏微微失望。
童兒轉身走了。
吃完了藥,趙承宏和袁益傑聊了一會。
解軍這時出去了。
顧瑾玉坐在一邊有點不自在,趙公子的眼神總是不經意往這裏瞟。
“哥哥,你們說話,我出去看看。”
“好。”
顧瑾玉出來見客廳裏袁母等人都還坐着,那袁、吳夫妻頗不耐煩的樣子,想了想,對袁母道:“義母,不如你們先回如意巷,趙公子雖然醒了,但恐怕一時半會回不去。”
袁母聽了點點頭,她也正有此意,二弟、二弟妹開始不安靜了,要是一會說出不好的話來,“那好,我們先回去。”說着招呼袁、吳二人帶着紅兒要走。
“你也回去吧。”顧瑾玉對王曉涵道。
王曉涵本想留下來。可是,一來在這不過虛耗時間,自己幫不上什麽,也接近不了趙公子;二來,趙公子為表姑檔刀的事一直萦繞在心裏,此時她心中煩亂,想找個清淨地方理一理。
“好。表姑你要照顧好自己。”說完帶了琉璃跟着袁母先離開了。
顧瑾玉想了想又讓小春和伴鶴回去。
兩人依言而去。
等人走的差不多,顧瑾玉才坐到椅子上休息。
錦繡見顧瑾玉神色苦惱又愧疚,腦中又浮現趙公子擋在姑娘身前的模樣。她慢慢走到顧瑾玉身邊,輕輕說道:“姑娘,趙公子他……”
話還沒說完,顧瑾玉一下擡起頭看着她,“別說了。”
錦繡自感失言,之後再也沒開口。
解學芳望了望她們倆,什麽也沒問。
過了半響,醫者進去看了趙承宏,出來告訴他們,暫時不要挪動他,先在這養兩天,再回家修養。
衆人點頭稱是。
大家商議了下,袁益傑和伺墨先在這裏照顧他,等明天解軍和伴鶴再來換他們。于是剩下的人就先回了如意巷。
等到了如意巷,才發現趙蕤回來了。
顧瑾玉欣喜不已。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趙蕤道:“就比你們早來一會。那兩個是誰?”
顧瑾玉頓了頓,“那是哥哥的叔叔嬸嬸。”
趙蕤挑挑眉,袁益騰的父母,怪不得。
“你這段時間去了哪兒?”顧瑾玉問。
“回房再說吧。”說着幾人回了房。
趙蕤慢慢對顧瑾玉說起。
從離開蘇州後到送賬本去淮安,趙蕤一件件說了起來。
顧瑾玉疑惑趙蕤事情做完怎麽沒有及時回來。
原來趙蕤從曹大虎得到碎片後,就想:會不會有人像曹大虎一樣得到了碎片,用到了自己身上。
趙蕤現在才發現碎片要是用在人身上,若對方不調動異能,短距離內很難發現。于是她決定沿着運河查探漕幫其他地方的幫主。
漕幫按地方分為總幫和分幫。分幫之間互不幹擾,但也守望相助。
趙蕤花了一個月時間,将各幫幫主都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特殊的情況。
難道曹大虎的事只是個例?
而此時江南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宋家和曹大虎及其他官員販賣私鹽的事,皇上已經下了旨意。
趙蕤才知道事情有了結果。
恰好正到了蘇州,就想來看看顧瑾玉她們回揚州沒有。
對于顧瑾玉的疑惑,趙蕤只跟她說自己有其他事情。顧瑾玉也沒有多問。
随後顧瑾玉說了今天早上的事。
“宋權宇竟然逃了?”趙蕤摸着下巴,“那乞丐就是他了。”
顧瑾玉點頭,她也這麽認為。
趙蕤道:“他不是要找我嗎,我就如他所願。”而後笑着對顧瑾玉道:“這個趙承宏,對你很是用心啊。”
顧瑾玉臉上微燙,“你胡說什麽,他只是,只是看在哥哥的面上……”
趙蕤搖搖頭,“一個不顧自己性命都要救你的人。”
顧瑾玉看了看她,低頭沒有說話。
趙蕤看了她一眼,“我先回房了。不過,現在還有我房間嗎?”
顧瑾玉笑道:“有的,一直留着呢。”
趙蕤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趙蕤回來,最高興自然是顧瑾玉,其次就是小春了。
她終于不用去應付那兩個人了,時時在趙蕤跟前殷勤伺候,也不怕趙蕤的冷臉了。
對于小春的故意冷落,袁、吳夫妻心中不滿,但又顧忌趙蕤是這個宅子的主人,不敢放肆。轉頭就去煩袁母。
袁母被纏得無法,只能讓紅兒也照應照應他們。
回來的第三天,趙蕤出了門。
她要去解決最後的隐患。
她一直往城外走,出門不久,身後一直有個人跟着。
她也不在意,等看到一個地方,那裏有一條河,她就停了下來。
身後的人也停了下來。
“你跟了這麽久,還不出手?”
身後沒有動靜,似乎趙蕤在和空氣說話。
“你若不出手,我就出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改成一個星期五更~
☆、情愫
趙蕤也不轉身,就這麽背對着後面的人。
但身後的人卻不敢輕易出手,因為他知道,倘若自己先出手,先死的不是趙蕤,而是他。
一時間只聽見湍湍流水聲。
就在趙蕤想着幹脆一鞭抽死他時,躲在樹後的人終于走了出來。
趙蕤轉過身來。
此時宋權宇已不是前幾日的乞丐模樣,他衣着華麗,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眼睛裏滿是滔天恨意,神色陰霾地盯着趙蕤。
在他心裏已将趙蕤千刀萬剮。
“如果我是宋公子,就不會這麽冒險出現在這裏。安安穩穩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等待時機。宋公子,你在自取滅亡。”
宋權宇冷哼一聲,“讓我像喪家之犬一樣躲來躲去,暗無天日,過着唯唯若若的日子?”
“我情願拼了性命,來個魚死網破。”
宋權宇頓了一下,“趙姑娘肯定在心裏笑我不自量力,死到臨頭還這麽猖狂。”
趙蕤不語。
宋權宇徒然提高了聲音,“趙蕤,你以為自己武藝高強,無人能敵,就能無所不能嗎?那是因為你遇到的是我們。”
“我們實力不足以對付你,可你想過沒有,總有一天會有比你更強大的人将你踩在腳下。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
宋權宇越說神情越亢奮,似乎這樣的情形立刻就會出現。
趙蕤皺皺眉,總覺得宋權宇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臉色有點發青的跡象。
“你做了什麽?”
宋權宇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做了什麽?”
他笑得不可自抑。
趙蕤就這麽看着他笑了半響。
宋權宇驀地停了笑聲,陰森森地說:“要是你與這片土地上擁有最高權利的人對上,不知道你還會不會這樣坦然自若…”
趙蕤似乎捉住了什麽,正要祭出木藤将他綁起來拷問,就見宋權宇徒然沖向趙蕤。
趙蕤剛想擡腳踢開他,卻見他一下轉了個彎往旁邊河中沖去。
“要死也是我自己動手,不能讓別人決定我的生死。”
“撲通。”宋權宇沒入了水中。
半天也沒見他掙紮。
趙蕤對着河水看了半天。想了想,他可能來的時候已經服毒了。
趙蕤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怔了一會,轉身回了如意巷。
“什麽?宋權宇自殺了?”衆人聽到這消息都很吃驚。
袁益傑尤其不能理解。
趙承宏若有所思。
早上趙蕤剛走,袁益傑就和趙承宏回來了,醫者說傷勢已穩定,可以回去修養。
顧瑾玉不發一言。
衆人沉默了一會,門外響起袁寶的聲音:“這都好幾天了,還去不去揚州,救不救騰兒?”說着推開了袁益傑的房門,見屋裏一堆人立在一起,吓了一跳。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袁益傑連忙推着他一起到了院中。
“二叔,你也瞧見了,我的朋友受了傷,揚州是去不了。”
“這個我知道。可是也不能放着騰兒不管,夜長夢多,要是再等一段時間,騰兒有什麽好歹,我就唯你是問!”說着氣呼呼地走了
袁益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