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忙地跑回來對趙蕤幾人道:“姑娘,你們快去看看公子,那主審官要對公子用刑!”
顧瑾玉驚道:“怎麽回事!”
“趙公子才和他恩師去了縣衙,就聽到劉主審提審了公子,公子堅決說沒有買題,就被呼喝要用刑。”
“走,我們去看看。”
幾人急忙跑去縣衙。
☆、用刑
到了縣衙,那裏已圍了許多人。大多是滞留的學子,且都聽到了點風聲。一個個交頭接耳,指手畫腳。
趙蕤撥開人群,幾人擠上前去。
“袁益傑!本官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快快說出賣題人是誰,否則休怪本官無情!”
袁益傑跪在地上,昂首對劉主審一拱手,固執道:“請大人明鑒!學生沒有買題,一切都是張、梅兩人冤枉我的!”
“好好好!到現在你還死不承認!那袁益騰你來說說,你是怎麽聯系張、梅買題的?”
袁益騰一聽到自己名字先暗自抖了抖,喊道:“大人!學生是冤枉的!我與他們只是萍水相逢,只是初次見面,沒有買什麽題…”
“好好好,一個兩個都是如此!看來不用刑不行!左右何在,給我先打二十大板!”說着伸手拿了令牌。
“且慢!大人息怒!”趙承宏向前一步大喊道。
“又是你!又有何話可說!”
“大人。貿然用刑實在不妥,他們都有功名在身,而且此案疑點頗多…”
劉主審打斷道:“他們功名已被革除,現是白身,有什麽不能打的?至于疑點,物證也有,人證雖死,卻也是畫了押的!不要仗着你恩師情面,一而再再而三阻攔我辦案,膽敢再啰嗦,治你個擾亂公堂的罪名!來啊,給我打!”邊說,邊扔下令牌,一點開口機會也不給趙承宏。
趙承宏急得轉身看向袁益傑。
兩旁的差役兇神惡煞地推倒二人,掄起棍子噼裏啪啦重重打了起來。
袁益騰頓時嚎得屋頂都飛起來,“痛死我了!哎吆,痛死我了!…”
袁益傑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趙承宏緊緊攥起雙手。
顧瑾玉泣不成聲:都是我害了哥哥。
趙蕤眯着眼地盯了姓劉的一眼。
打了一半,袁益騰越嚎越大聲,最後痛哭道:“大人饒命!學生願招,願招…”
劉主審一聽,心裏欣喜,擡手示意差役。板子聲頓時戛然而止。
“快說!”
“學生…學生,一切都是聽從大哥的安排見得兩人,他們私下交談,沒讓我參與,學生是被大哥蒙蔽的…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根本不知道大哥讓我找他們是為了買題…”袁益騰鼻涕眼淚揉成一團。
“你!胡說!”袁益傑此時滿臉是汗,抖着手指着袁益騰怒道。
趙承宏臉色一變,忙道:“大人!此人說話更不可信!平時就是游手好閑,不攻讀學業,最有可能買題的就是他!定是他與張、梅二人勾結,事發後又想栽贓給袁益傑…”
袁益騰擡手抹了把鼻涕,哼道:“你與大哥是摯交好友,且同出同進,當然為他說話,說不定,連你也有份!”
趙承宏怒道:“你!簡直胡說八道!”
劉主審一拍驚堂木,“夠了!本官自能分辨,不需你等多說!袁益傑,現在所有人證都指向你,還有何話可說!我勸你老實點,一五一十交代了,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袁益傑忍受着臀上一陣陣火辣辣透骨的痛,堅決道:“學生沒有買題!更不知誰是賣題人!”
劉主審終于失去耐心,怒道:“好好,看你嘴硬!來啊,再打二十大板!”
“大人!”
趙承宏的聲音湮沒在又一陣擊打聲中。
顧瑾玉心急如焚,差點沖了出去, 還是解學芳離她近,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又對她搖頭,“不可,千萬別莽撞。”
袁益傑雖是男子,但多數學子身體都不健壯,且近日思及母親,又憂傷自己功名被革,內外夾擊之下,板子還沒打完,人就暈了過去。
“袁兄!”趙承宏趕緊上去扶起袁益傑。
“哥哥!”
場外學子見狀,‘嗡’的一聲,議論紛紛。
“這有點過了吧。”、“人都暈了。”……
那劉主審有一位師爺,見事态不好,上前對自己主子耳語幾句。
劉主審臉上陰晴不定,最後咬牙道:“犯人受刑不住,先押回大牢,容後再審。退堂!”說完一甩袖,轉身走了。
趙蕤、顧瑾玉幾人連忙奔上前來。
“哥哥。”顧瑾玉見袁益傑臀部沁出血來,心裏一陣難受。
衆差役上來拖兩人,趙承宏對他們道:“勞煩各位擡他去吧,身上有傷,實在拖不得。”
衆人相互看了看,沒有說話。
趙蕤拿出三十銀子遞給其中一人,“辛苦各位了。”
衆差役見了銀子,說道:“兄弟們,搭把手。”
四人擡手擡腳,去了大牢。趙蕤幾人也跟着去。
而袁益騰卻沒這麽好命,兩個差役粗魯地夾着他,拖着往前走。也不顧他大喊大叫。
趙承宏讓伺墨去請個大夫,自己也跟了過去。
好不容易請來大夫,又花錢賄賂獄卒,才看了傷勢診了脈,開了藥方。伺墨馬不停蹄地抓了藥,送到小院,囑咐伴鶴熬好了以後立即送來。又送傷藥到大牢給袁益傑敷上。
袁益傑喝了藥,臉色好了些。待喝了第二回藥,才悠悠轉醒。
一睜眼就見衆人關心的眼神。
“我沒事。”
“哥哥,是我害了你。”
“胡說什麽,不要胡思亂想。有些事躲也躲不了。”
“袁兄,我沒用…”趙承宏自責地說。
“你已經做的夠多的了。”袁益傑安慰道。
趙蕤見幾人情緒不對,“你們這是做什麽?這就認輸了?現在什麽都還沒定呢!怎麽一個個垂頭喪氣的!”
趙承宏道:“姑娘說的對,我們不能氣餒!袁兄,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清白!”
“辛苦你們了。”
趙承宏、顧瑾玉又同他說了些話。獄卒就來催了。他們待的時間太長,若不是獄卒收了好處,早就攆人了。
幾人一看,已經申時末了。臨走了,趙承宏又是說了好話,塞了銀子,讓獄卒們務必照看。安排妥當,幾人才回了小院。
剛回小院沒幾刻鐘,就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個半大小孩。說是有封信要交給一位姓趙的姑娘。
“是誰?”
“我也不知道,他說我送來就給我十文錢。”小孩說完就走了。
衆人疑惑地看着趙蕤。
趙蕤已有了猜想,一把撕開信封,迅速看了一眼。
我就知道。狐貍尾巴藏不住了。
“是誰的?”顧瑾玉問。
趙蕤看了顧瑾玉一眼,“宋權宇。”
顧瑾玉恨聲道:“果真是他們!他要你做什麽?”
“約我見面。”
“你不要去!”
“去,怎麽不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
趙承宏疑惑看着她們,“你們說的是誰,和袁兄有關嗎?”
趙蕤兩人沒理他。
趙承宏又看向解學芳。
解學芳只笑笑。
趙承宏沒得到答案,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稍後又釋然。這是她們私事。
趙蕤率先回了房。
其他人見狀也各自回房。
酉時末,趙蕤在顧瑾玉擔憂的眼神下出了門。
宋權宇約在一家畫舫。就在貢院前方不遠的第一座拱橋下。
此時天色剛暗,街上的人還很多。
趙蕤邊走邊用精神力掃射。快到地方時,發現附近有幾個可疑的人。
哼!
擡頭看向前方的畫舫,在一棵柳樹下停泊。畫舫只一層,裝飾和大多數花船一樣,沒什麽特別的。
趙蕤冷冷看了幾人方向一眼,跳上畫舫,走了進去。
趙蕤一進去,不知從哪裏跳出個人,拿起船篙,用力一撐,船動了,順着河流而去。
趙蕤察覺到船外動靜也不在意。擡眼望向船艙。
宋權宇端坐在桌邊,正在沏茶。船內除他外不見一人
趙蕤也不用他招呼,自顧自坐在他對面。
他手指靈活,紅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葉放入碗中,用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過,蒸汽攜帶着茶香袅袅上升。幾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水中舒展,旋轉。
整個動作流暢自然,一氣呵成。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自信、悠閑。
過了片刻待茶好了,他才開口,“趙姑娘來嘗嘗某泡的西湖龍井,可有味道?”說完自己拿起一杯品了起來。
趙蕤沒有動。
宋權宇輕笑了一聲,“怕我下毒?”
趙蕤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說:“有什麽話就說,別遮遮掩掩。這樣故弄玄虛,到最後還不是憋不住…”
宋權宇聽後哈哈大笑,“趙姑娘真是快人快語。那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接着臉色一收,“趙姑娘想不想救袁益傑?”
趙蕤懶懶地道:“想啊。”
“想就行。拿賬本來換!”
趙蕤笑道:“我不明白宋公子口中的賬本是什麽東西?你說清楚點,難道是我們沁膚坊的賬本?”
宋權宇臉色一肅,“趙姑娘!事到如今,就別再拐彎抹角了,袁益傑可等不了多長時間。忘了告訴你,那主審官可是我父親舊識。”
怪不得,總覺得那劉主審緊抓不放不全是為了做出一番事。
趙蕤道:“可我真的不明白什麽賬本,宋公子要說清楚才行啊。”
宋權宇盯着趙蕤看了又看。趙蕤一臉無辜相。
宋權宇心裏冷笑一聲,裝得但是像模像樣,“趙姑娘不知道什麽賬本,怎麽會去鳳陽的顧府。明說了吧,顧懷準大人手裏的賬本是不是就在姑娘身上?只要交出賬本,袁益傑立馬能出大牢,功名即刻恢複!若不然…他可性命難保!”
趙蕤道:“原來如此。宋公子怎麽會篤定在我身上,我去顧府可是什麽也沒找到啊!”
“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紅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葉放入碗中,用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過,蒸汽攜帶着茶香袅袅上升。幾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水中舒展,旋轉。——————摘自百度。
有件事:雖然說出來可能會被罵,但還是要交代下,以後不能日更了,非常抱歉!
不過不會坑,這是我第一本小說,會寫完的!
至于更新時間:盡量隔日更!
可愛的小天使們!求原諒~
☆、渾水
她說得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那我做的一切豈不是惹人笑話?不對,要是真的,會這麽冷靜?難道全然不顧袁益傑的死活了?哼!肯定是為了提出更多條件…
宋權宇陰沉沉想了半響,才假笑道:“趙姑娘是說笑呢?還是真的?”
趙蕤突然笑了一下,“當然是…真的。不過…”
宋權宇急道:“不過什麽?”
趙蕤道:“不過雖不在我身上,我卻知道在哪裏?”
“在哪兒?”
“明天放了袁益傑我自會告訴你。”
“不行!若放了他,以姑娘手段我可就耐何不了你們了,宋某豈會如此糊塗!”
“我讓劉主審不再對袁益傑用刑,三天之內必須見到賬本,否則…”
趙蕤看了宋權宇一眼,“三天時間太短,賬本被顧大人送到一個隐秘的地方,一時半會取不來,需要時間,一個月。”
“什麽地方?”
趙蕤見他臉色急切,似執意要知道結果,只好胡說道:“西北。”
“西北?那好,八天時間。”
趙蕤笑道:“宋公子,從這裏到西北最快也要十天左右,莫非……宋公子不是真心來交易的?”
宋權宇臉色不好,“當然誠心。只是…以姑娘腳程,半個月也足夠了。那就以半個月為限,若過了期限還是沒有見到我要的東西,袁益傑就性命不保了!姑娘好自為之…宋某就先告辭了。”說完出了船艙叫船夫停了畫舫,左右看了看,快步離開了。
趙蕤坐着半天沒動,腦袋裏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遍,突然想到什麽,露出個算計的笑來。起身走出畫舫,回了小院。
趙承宏在屋裏閉着眼想事情:袁兄的事情越來越棘手。恩師的意思是不想再摻和,還勸自己別管了,免得惹禍上身,阻礙前程。
這些趙承宏都明白,可是……想起袁益傑在自己困難時善意的相交,處處照應,心裏還是不願輕易放棄,得想個辦法。想着擡手揉揉額角。
突然門‘吱呀’一聲響起,有人推門進來。趙承宏睜眼一看,是那位趙姑娘。
趙承宏心裏詫異,起身問道:“這麽晚了,姑娘有什麽事嗎?”
趙蕤道:“有事,很要緊的事。”
趙承宏越發驚訝了,難道是袁益傑的事有變,“什麽事?”
趙蕤沒有回答,直直地望着趙承宏。
趙承宏被看得別扭,但仍挺直了腰,“姑娘有什麽話就說吧……”
趙蕤道:“你還想救袁益傑嗎?”
“當然!”
“可是我不完全相信你!”
“我知道,袁兄出事卻單單漏了我,任誰都不會輕易相信。但是,趙姑娘,這兩天你們也看到,我并沒有包藏禍心。”
“我并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趙蕤輕笑道:“是不是都不重要,倘若你有異心,我随時可以殺了你。想必我的底細你從兩個小厮那裏也打聽得差不多。”
“現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能救袁益傑,你肯嗎?”
趙承宏猶豫了一下,問道:“是什麽事?”
趙蕤并不忙着說話,而是從懷中摸出一粒黑色丸子遞給趙承宏,“吃了它。”
趙承宏瞳孔微縮,“這是什麽?”
“duyao。要是你說的都是真的,就不必害怕,袁益傑安全後,解藥自然會給你,若不然……”
趙承宏心髒驟跳,他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普通人,給的東西自然不是假的。雖然自己問心無愧,可是……正猶豫,門又‘吱呀’一聲響了。兩人均望向來人。
是顧瑾玉。
她在屋裏等待趙蕤歸來,卻見她回來直接去了趙承宏的屋子。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來看看。
她沒讓錦繡跟來。
只見屋裏,趙蕤伸着手遞給趙承宏什麽。
而趙承宏是一臉掙紮。
“表姐。”
“你來做什麽?”
“我來看看你。”
趙蕤沒再問,對趙承宏道:“要怎麽選擇在于你。但你不吃下它,從明天起袁益傑的事就別再插手,而且必須立刻搬離院子,離開揚州。”
顧瑾玉聽了趙蕤的話,看向她手心的黑丸子,又去瞧趙承宏。
趙承宏見顧瑾玉平靜的看向自己,就像對個陌生人般。本來有點害怕的心,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先前猶豫都丢了,也不多說,伸手一把抓來立刻喂進嘴裏吞了。
趙蕤心裏暗自點頭。
顧瑾玉此時才相信趙承宏沒有歹意。
趙蕤對顧瑾玉道:“先把門關上,過來坐下。”
顧瑾玉依言而行。随後坐在趙蕤旁邊。
趙承宏吃了藥丸反倒松了口氣。也走過去坐在兩人對面。
趙蕤道:“宋權宇要我交出賬本,才能放了袁益傑。”
顧瑾玉唰的一下轉頭看了下趙蕤。又看了一眼趙承宏。
趙蕤對她微微點頭,“沒事,現在他知道也無所謂,你把事情說一下。”
趙承宏聽到賬本,先是疑惑,後又稍稍有點了悟。
顧瑾玉低頭想了想,緩緩地說起過往。
……………………
趙承宏聽後,對顧瑾玉的遭遇很是氣憤,對宋家的行為充滿了厭惡。他略顯激動地問趙蕤:“你打算怎麽做?”
趙蕤看了他一眼,“先說說你對新皇的了解。”
趙承宏不明白事情怎麽又扯到新皇身上去了,卻沒有再問,腦子裏回憶起以前從同窗、老師那裏聽到的關于新皇的事,慢慢對趙蕤兩人說道。
新皇姓蕭名睿,先帝第三子,二十八歲,宛妃所生,登基一年有餘,國號奉順。未登基前為人低調,不顯山不顯水,卻成了最後的贏家。
登基後,先是鏟除幾個和自己争奪皇位的兄弟。接着清除朝中不是自己陣營的大臣。觀其手段,是個做事果斷,聰明隐忍的人。
趙蕤又問了一些問題,比如,地方上官員,財政。
趙承宏想了想,道:“地方上的官員我不是很清楚,至于財政,哪個朝代朝廷不缺錢呢。”
趙蕤聽了,對自己所想的事情更有把握。雖然她不明白新皇的想法,但是有一句話還是對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至于這把火要怎麽燒,燒到哪兒,端看哪裏的草木茂盛易燃。
很顯然,江南就是那塊茂盛的草木。
至于那本賬本,雖然不知道記錄的是什麽,但是能夠讓人滅了顧瑾玉家滿門,一定不是普通的東西。
趙蕤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兩人。
趙承宏聽了,一拍手道:“好主意,只是其中細節要小心操作。”
顧瑾玉有點擔心地說:“這主意雖好,但是萬一宋家狗急跳牆,對哥哥下狠手怎麽辦?而且…賬本現在還不知所蹤。”
“顧姑娘所言極是。”
趙蕤掃了眼兩人,道:“宋家已是大患,不除日後必定還有許多事端。現在袁益傑的事已是死路,不如把水攪得再混點,越亂越好。”越混亂自然就有人注意了。
顧瑾玉一時低頭不語,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若事情成了,不但哥哥能得救,說不得父母的仇也能水落石出。
“可要是半個月事情還未成,哥哥豈不是很危險。還有,賬本一點影子
也沒有。”
“我沒打算一直讓袁益傑待在牢裏。要是事态嚴重,我會先把他弄出來。”
顧瑾玉點點頭表示知道,放下心來。
而趙承宏還不是很習慣趙蕤的行事作風。聽她意思,是要劫獄?這可是殺頭的罪名……但見趙蕤一副理所應當,顧瑾玉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
三人又仔細研究了各方面的反應。
一個時辰後。
“那好,我們就分頭行動。”趙承宏對兩人道。
顧瑾玉對他颔首道:“多謝趙公子了。”一面說一面站起來拉着趙蕤要走。
趙承宏連忙拱手道:“顧姑娘客氣。這是我該做的。”
出了門,顧瑾玉對趙蕤道:“我明天看過哥哥就回揚州了。以後哥哥就拜托你了。”
趙蕤低頭看她,“你想好了,真要參與到這事裏來?要知道,會非常危險。”
顧瑾玉眼神堅毅,語氣堅定道:“我必須去。此事因我而起,又連累了哥哥,還關系到我父母的仇。再說…我不能一直躲在別人背後,庇護在你的羽翼下。”
顧瑾玉看着趙蕤眼睛,“而且,義母肯定已經非常心急,我得去給她報平安。”
“你放心,我一定量力而行。”
趙蕤仔細看着她,眼前模模糊糊出現一個人影。
明媚甜美的笑臉,招着手對趙蕤道:“快點啊,要遲到了。”
顧瑾玉見趙蕤望着自己的眼裏有片刻的怔仲,複又恢複如初。
“對了,要是想起關于賬本的事,盡快告訴我。”
“知道了。”
話說完,兩人站在院裏沉默了半響,最後趙蕤道:“回去休息吧,一切小心。”
顧瑾玉點點頭轉身回房。
次日,顧瑾玉去大牢探望了袁益傑。沒有告訴他回去的真正原因,只說擔心義母,要回去看看。
袁益傑也不懷疑,只托她好好照顧母親,直說這裏一切有趙公子,讓她不要擔心。
顧瑾玉同他說了兩刻鐘,就告辭出來,回了小院,拜別了趙蕤和趙承宏,帶了錦繡,伴鶴和解學芳一起踏上回揚州的路。
她沒有想到的是,之後發生的事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
☆、撒網
顧瑾玉回到揚州三福街。
袁母聽到消息急忙跑到她房裏。
一開口就是問袁益傑為什麽沒有一起回來,是不是事态嚴重了。眼中滿是焦急和不安。
顧瑾玉見了袁母,簡直不敢相信,短短幾天,整個人就憔悴了許多。
顧瑾玉忙握着袁母的手拉她坐下,告訴她袁益傑尚在獄中,但是表姐和趙公子已經想到辦法了,過不了幾天,哥哥就能出來。
袁母并不相信,要是沒什麽大事,為何到如今還沒放出來。她心裏亂急了,不論顧瑾玉說什麽,都沒能入她的耳。突然,她一下站了起來,往外走。
顧瑾玉趕緊拉住她,問道:“義母,你要去哪兒?”
袁母直直看向門外,“我要去金陵看傑兒!”
“你聽我說,義母!”袁母卻并不理她,仍要往外走。
“義母,你要是現在去金陵,只會害了哥哥!”
袁母猛地的轉頭看向顧瑾玉。
“哥哥現在真的沒事,他雖在獄中,但表姐已經打點過了,不會有人為難他,只是一心牽挂你。”
“所以才讓我先回來報平安。要是你現在去金陵,表姐們還要分心照顧你,哥哥在獄中也不安心。”
“只會耽誤他們救哥哥。我們在家等等,過幾天就回來了,如果過幾天還沒回來,我再陪你去金陵。你看可好。”
袁母聽了顧瑾玉的話,內心雖十分想去,可覺得她說得有理,也恐耽誤救袁益傑。只能沉默點點頭。過了半響,才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瑾玉內心一陣內疚,若是連原因也瞞着義母,終究做不出來,決定明說:“是我連累了哥哥,是宋家故意為難……”
“義母放心,不論如何我都會想盡辦法救出哥哥。”
袁母聽了,說不清是後悔還是難過,也不想多說,叫了紅兒回房了。
解學芳對顧瑾玉道:“這樣說出來,會不會…”袁母會有什麽不好想法。
顧瑾玉何嘗不知道。可是還有許多事要做,先要安撫好袁母才行。而且她真的不忍心再瞞着袁母,說清楚事情緣由,她心裏清楚,也許就不會多想。否則要是她出點什麽事,到時哥哥回來我又怎麽交代?
胡思亂想了一陣。
顧瑾玉對解學芳道:“你先去看看解大叔吧,明天你們陪我去趟張府。”
解學芳點頭徑直去了。
顧瑾玉讓錦繡找來紙筆,寫了拜貼,交給錦繡道:“你讓伴鶴送去張府。然後收拾些禮物,明天一起帶去。”錦繡答應着去了。
錦繡剛走,王曉涵就沖了進來。
“表姑,表舅怎麽樣了?”
顧瑾玉道:“暫時還沒放出來。不過表姐和趙公子已經想到辦法了。”
王曉涵松了一口氣,一下坐在凳子上,又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猶豫了下,問道:“是不是宋家使得壞?”
顧瑾玉輕輕颔首。
“我就知道。”
王曉涵想了下當前的情況,想忍又沒忍住,“表姑,你們打算怎麽辦?上宋家賠禮嗎?”
“這些事你不用管。在家好好陪陪義母,和她說說話,別讓她胡思亂。”
王曉涵聽顧瑾玉這麽說,只能不住點頭。
顧瑾玉因為心裏事多,不願多說話。王曉涵心底慌慌的,也不知道說什麽,兩人靜了片刻。
正巧錦繡進來,王曉涵乘機回了房。
“姑娘,帖子送出去,東西打點好了。”
“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姑娘也歇歇吧。”
“知道了,去吧。”
“是。”錦繡答應着走了。
顧瑾玉緩緩吐了口氣,合衣躺在床上,将明天要去張府的事再想了一遍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一早。
收拾妥當,帶上錦繡,叫了解氏父女一起到張府。
張府也在紫金街。離宋府半個時辰,隔了幾條街。
到了張府。那裏仆人已接到張夫人的吩咐,恭敬迎了幾人進去。解軍只能在外院等着。
到了正房,張夫人端坐在上首,兩邊坐了張芸萱、張芸珍兩姐妹。
顧瑾玉先向張夫人行了禮,又和張氏姐妹相互見了禮。
張夫人笑容可親地讓顧瑾玉坐下。解學芳,錦繡站在她後面。
“上次就聽她們姐妹提起你,說是真是難得一見的人物,我心心念念了好久,不想今日就見到了。”
“夫人過譽了。貿然上門打擾實在罪過,只是……我實在是無路可走…”說着站了起來,深深向張夫人行了一禮,并未起來,接着說道:“懇請夫人幫幫我!救救我哥哥!”
張夫人連忙站起來扶起她,“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慢慢說就是了。”定睛一看,顧瑾玉雙眼已蓄滿淚水。
張氏姐妹相互望了一眼,姐姐張芸萱開口道:“顧姐姐是受了什麽委屈嗎?”
張夫人扶着顧瑾玉坐下,又坐在她旁邊,輕聲問道:“顧姑娘有什麽委屈,只管說來。”
顧瑾玉拭了拭眼淚說道:“我與宋家的恩怨,想必諸位都清楚。本來是他們先算計的我,我一個弱女子只想退了婚安穩度日。可是宋家卻咄咄逼人,趁着秋闱找了兩個人來冤枉我義兄科舉舞弊,現在哥哥已被關進大牢,生死不明……”
“夫人,求你去宋家為我說說情,放了哥哥吧!”
張夫人聽完吃了一驚,這宋家也太膽大了。
“別着急。你說的是真的?”張夫人一邊問一邊用手絹為顧瑾玉拭淚。
顧瑾玉點點頭,“千真萬确。請夫人一定要幫我,否則哥哥就會性命不保了!”
張夫人拍着顧瑾玉的手安撫道:“你放心,要是事情果真如你所說,宋家做的也太過了。不過,你們上次也太決絕了些,不如備了禮上門去,我同你說合。你看……”
顧瑾玉止了淚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已上門去過,卻被拒之門外,他們根本不見我。而且……”說着看了旁邊張家的衆丫鬟。
張夫人會意,以為她有什麽難言之處,擡手揮退仆人,又對張氏姐妹遞個眼色。張氏姐妹帶着丫鬟離開了。
顧瑾玉見人都走了,手緊緊攥在一起,面上一副讓人憐憫模樣,說道:“宋家傳下話來,不僅要我們登門賠禮,還要将沁膚坊的生意交給他們,而且……還讓人秘密告訴我,說讓我交出先父的賬本。”
“可我根本沒有聽說過什麽賬本,連見也未見過。”
張夫人聽到其他的猶可,唯聽到賬本二字,像敲了一記響鐘,想起丈夫來江南的目的,好像抓住了什麽。急急問道:“是什麽賬本?”
顧瑾玉搖搖頭,“小女子真的不知什麽賬本,父親從未提過,可宋家就是咬死了要它。”
張夫人聽了,若有所思。
顧瑾玉低着頭,眼裏閃過一道暗光,對張夫人道:“夫人,請一定要幫幫我。”
張夫人這才醒過神,忙道:“你放心。此事我定會幫你。這樣,你先回去,我過兩天去探探宋夫人的口氣,到時候再知會你。”
顧瑾玉站起來又對張夫人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夫人!小女子感激不盡。”
張夫人連忙扶起她,又安慰了許多話,才将三人送出了門。
顧瑾玉出了門上了馬車,緊繃的身體才敢放松下來。錦繡見狀,忙握拳幫主子捶背,又幫顧瑾玉按摩額角放松。
解學芳從進了張府,看着顧瑾玉一步一步引導張夫人,心裏佩服不已,卻忍不住問道:“那夫人會相信嗎?”
顧瑾玉閉着眼回道:“她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她将這消息說給張大人知道,以張大人的閱歷,自會分辨。
就算她不說,趙蕤還有別的辦法。這只是第一步。
不過歷來通判一職都是皇帝親自認命,監察州府各級官員。
張紀明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是夜。張府。
張夫人與張紀明在正房說話。屋裏不見一人,仆從也離得甚遠。
“老爺,你看這顧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張紀明四十上下,人物精瘦,下巴上有一縷胡子。他摸了摸胡子回道:“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張夫人疑惑道:“有真有假?那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張紀明道:“他哥哥被抓是真,上宋家被拒是假。至于賬本的事,我看有七八分是真。”
張夫人更迷惑了,“老爺怎麽看出來的?”
張紀明含笑不語。
張夫人嗔道:“老爺還故作高深,有什麽不可說的?”
張紀明搖搖頭,對妻子說:“這些你不知道也罷。要是她再來你以禮相待就可。至于宋家也不必去了。”而且很可能她不會再來了。
張夫人不太懂丈夫所說的,但是老爺說的自有道理,于是道:“我知道了。哎,也是個可憐孩子。”
兩人聊了兩句,張紀明就去了書房。
“大人,這事您打算怎麽辦?”這是張紀明的幕僚,姓劉。
張紀明端坐在桌邊,笑着回道:“依先生看呢?”
劉幕僚拱手道:“要是冤枉人科舉舞弊,就算參上一本,最重也不過削職罷官,若有人從中周旋,恐怕會從輕處置。到時大人卻已和宋大人對上,平日怕難以自處。”
“我想,最重要是關于那本賬本,是否存在,而且也不知道上面記了什麽?”
“不如大人再觀望觀望。”
張紀明摸摸胡子,道:“先生所言極是。不過關于賬本,卻十有八九是真的。”
劉幕僚驚疑地看着自家主子。
張紀明道:“昔日顧懷準被先皇任命為巡鹽禦史,就是為了督察江南鹽道。不想一家竟慘遭殺害,兇手至今未明。我想,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麽。”
“而當時正值先帝駕崩,朝中忙